李毅首度诠释“屌丝”文化 笑言大家黑我黑出感情

风之骄子

　他们没钱、没背景、没未来，他们爱DOTA、爱帝吧、爱搬砖，在“高帅富”面前，他们只有跪的命，鼓足勇气跟“女神”搭讪，只换来一句“干嘛，呵呵，去洗澡”。他们都爱李毅 大帝，他们是——屌丝

　　“屌丝”最早的来源是百度“魔兽世界吧”对“李毅吧”球迷的恶搞称谓，有嘲讽之意，却被李毅吧的球迷领受下来。“屌丝”二字蕴含着无奈和自嘲的意味。“屌丝”们自我评价“穷、丑、矮、矬”，这和“高、富、帅”的富二代与官二代形成鲜明对比。这种自我评价，代表了最广大年轻人的真实面貌，成为底层人士的人生标签。

　　李毅为汉语贡献了两个词——“球霸”和“屌丝”。从2005年起，“球霸”流行了五六年。到了2011年，“屌丝”突然横行于网络。最典型的是今年2月20日，大批自称“屌丝”的网民，通过中文留言全面占据美国总统奥巴马的Google+主页，引起外国媒体的高度关注。

　　“屌丝”一词，最早出现在百度的李毅贴吧，是“矮、穷、矬”草根人士的自嘲。被“屌丝”们顶礼膜拜的李毅，是深圳红钻 的助理教练。4月9日与10日，李毅接受了晶报专访，首次阐述他对“屌丝”文化的感悟。

　　回忆 去年11月就火起来了

　　李毅清楚地记得，他的微博从2011年10月中旬起，就出现了大量与“屌丝”有关的留言。那时，李毅专注于红钻的保级事业，无暇去顾及什么是“屌丝”。

　　大约过了一个月，李毅才搞清楚“屌丝”与自己有关，出自于“李毅吧”。李毅贴吧的人气极高，会员们以一本正经的姿态行恶搞之事，最早的调侃对象是李毅的“蚌埠回旋”，随后涉及中国足球的无数囧事，如今的话题已经包罗万象。截至2012年4月10日20时，李毅吧的帖子数量超过5956万篇，会员超过85万名，在百度各种贴吧中排名靠前。

　　“屌丝”最初源于李毅的球迷“毅丝”与其他贴吧的论战，“毅丝”被对手以嘲讽的语气称为“屌丝”。李毅吧的“毅丝”并不恼火，乐呵呵地以“屌丝”自称，加上了一丝无奈和自嘲的意味。“屌丝”这个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新词，一夜之间爆红网络。无论是符合“屌丝”定义的“矮穷矬”，还是与“屌丝”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都在乐此不疲地认领这一名号。在“高、富、帅”网友炫富时，“屌丝”往往会跑上去干脆利落地写道：“给跪了。”

　　“最开始从微博留言看到这个词，我的第一印象很奇特，”李毅告诉晶报记者，“我的微博有73万多名粉丝，不管我发什么微博，都有大批自称‘屌丝’的网友回复。他们写下的内容，往往跟我说的话没有关系，被演绎成了各自喜闻乐见的形式。我最开始以为，‘屌丝’这个词说说也就算了，没想到后来能有那么大的辐射力。可能在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屌丝’情结。”

　　“屌丝”文化发酵之后，迅猛衍生出了许多新词。比如“屌丝”的对立面是“高富帅”，“男屌丝”追求的女性包括“土肥圆”、“黑木耳”、“白瘦美”。中山大学亚太研究院教授朱崇科坦言，假如他现在还是学生，在某个方面也是“穷屌丝”，“这样可以让人活得不那么累。‘屌丝’的传播具有庶民叙事的特征，由下而上地对主流话语、价值观进行反抗。自称‘屌丝’让很多人找到自我解嘲和宣泄压力的途径，这也是它传播如此之快的原因。”

　　现实 “屌丝”经常跑来找我

　　“屌丝”不仅在网络世界里跟李毅互动，还经常跑来拜见真正的“李毅大帝”。今年2月15日，来自北京的学生钱治成专程来到深圳，在红钻训练场边等到了和李毅的合影。李毅把他与钱治成的合影放上微博，全国的“屌丝”都用嫉妒的语气疯狂转发。

　　李毅告诉晶报记者：“在深圳训练的时候，经常有自称‘毅丝’、‘屌丝’的朋友跑来跟我聊天。有时出去吃饭，很多朋友也跑过来跟我合影。每隔一周去客场比赛，几乎都会有‘屌丝’专门来找我，很多人都是来自李毅贴吧的‘毅丝’。我没想到他们这么疯狂，连我这些年来说了什么话，进了哪些好球，都能如数家珍。即使不是球迷，也会聊出我的一些话。去年在上海客场，上百个球迷举着标语来到我们入住的酒店跟我聊天，让我很感动。”

　　对于粉丝们的吹捧，李毅并没有飘飘然，“他们可能把我当做一个小小的偶像，或者是倾诉的对象，在我身上看到一些值得他们重视的品质。实际上，他们当中的很多人，都比我优秀得太多。在各自的领域，这些朋友都是佼佼者。大家表面上是在宣称‘反正我就是这么副屌样’，再怎么差都无所谓。其实，在别人嘲讽自己之前，先嘲讽一下自己，也算是一种自我保护。”

　　李毅说：“我经常跟朋友说，我生在蚌埠的一个普通家庭，通过努力达到自食其力的水平。我不认为自己有什么成功，其实我是一个最正统的‘屌丝’。我觉得，所谓的‘成功’，首先要看机遇。当年跟我们一起踢球的有很多小伙伴，他们的天分也都比我强，只有少数一部分人踢出来了。在很大程度上，成功靠的是伯乐。伯乐没有出现的时候，‘屌丝’不管多努力，都难以看到成功的迹象。所以，大家难免会感到焦虑。”

　　在伯乐出现的同时，也需要自身的奋斗。李毅说：“成功更要靠坚持不懈的付出。毕竟没有富一代或者官一代的父母，一切只能靠自己。在机遇与努力相结合的情况下，才能取得成功。当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大富大贵，大富大贵的人也不一定都很幸福。”

　　别人看“屌丝”

　　1、性格内向，不善言辞。

　　2、内心善良，但对自身和世界缺乏正确的认知。

　　3、没有爱情，只能一边悔恨一边幻想。

　　4、工作比较苦累，充满怨气。

　　5、他们有梦想，但不愿去努力实现。

　　6、他们有尊严，但一点都不自尊，总渴望别人施舍。

　　“屌丝”看自己

　　1、穷丑矮矬笨撸。

　　2、给人跪舔，叫人爷爷，奴才命。

　　3、女神的备胎，甚至连备胎都不是，只是一个默默的千斤顶。

　　4、被人打了只能装死，想不开就去死。

　　5、永无翻身之日。

　　6、反正我就是这么副“屌丝”样，再怎么差都无所谓了。

　　感悟 可以自嘲，但是别自弃

　　“屌丝”往往喜欢把自己描述为天生的失败者，用“反主流”的语气嬉笑怒骂。“屌丝”所反映的集体焦虑，不仅属于文化问题，更是当下中国社会问题的折射。在2005年之后的几年时间里，李毅成为网络全民调侃的对象，最能体会到这种焦虑的滋味。

　　李毅说：“我在足球圈内沉浮了十几年。大家之所以关注我，有的可能是喜欢我的球技，更多的是调侃我。在六七年前的网络上，‘李毅大帝’是一个搞笑的符号。调侃了这么多年，大家黑我黑出感情了，骂我也骂出感情来了。在这个煎熬的过程中，我发现自己也成熟起来。在微博上，我就自称大帝。别把自己当一回事，才能把心态放平，内心才会变得强大。”

　　经过千锤百炼，“李毅大帝”已能笑看风云，“不管是成功还是等待成功，无论是在高峰 还是低谷，心态和态度都很关键。成功靠的是坚持不懈，放弃之后机会就没了。‘屌丝’只能咬牙前进，才有可能一马平川。解决问题之后，接下去还会有别的槛。成功的人性格往往会硬朗一点，遇到麻烦的时候可能会自嘲、叹气，但是转过头去不会退缩。我最困难的是2005年到2008年，每到客场都是被几千几万人怒骂。我也不知道到底惹了谁，但是只能硬撑下去，幸好现在已经走出来了。”

　　红钻队去年降级，今年正在中甲联赛炼狱。红钻队的起起伏伏，也很符合“屌丝”的色彩。李毅说：“前几天，我们4∶2赢了球，赛后也遇到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我是特鲁西埃的助手，完成他吩咐的训练任务，通过这个过程向他学习。他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去执行，希望能够共同迎来深圳足球‘天亮了’的时刻。”

　　作为“屌丝”的起源点，李毅想跟所有“屌丝”分享自己的生活感悟，“什么事情都别太在乎。只要尽力了，就无憾了。退一步海阔天空，不要动不动就钻牛角尖。我曾经被几万名外地球迷大骂，最开始也很愤怒，甚至想跟别人单挑，可是冷静下来觉得没什么。来日方长，这辈子还有很多证明自己的机会。”

　　如今转去当教练，李毅就是想在另一个岗位上证明自己的足球潜力，“碰到困难的时候，记住深呼一口气。没什么大不了的，没有过不去的槛。凡事可以自嘲，但是不要暴躁。时刻提醒自己要冷静，冲动就有可能造成不良后果。不论你是贫穷还是富裕、男人还是女人，每个人都有梦想。当你的梦想搁浅时，一定要告诉自己不能放弃，绝不放弃！我们可以自嘲，但是千万不要自暴自弃！”

　　威力 随口一言引来万人回应

　　中超 联赛在去年11月结束，李毅的空闲时间逐渐增多，偶尔也会登陆“李毅吧”逛一逛。“李毅大帝”在2005年走红，李毅的粉丝自称“毅丝”，谐音为“14”。2011年11月11日，被视作是“六个一”的特别“光棍节”，李毅在他的贴吧里发表题为“节日快乐”的帖子：“祝所有单身的‘14’节日快乐啊！拥有你们是我的幸福！永远爱你们！” 这条帖子吸引了9324位网友的回复，内容大多与“屌丝”有关。李毅说：“此后，我对‘屌丝’这个词的印象更加深刻。”

　　李毅发出的每一条微博，几乎都会被“屌丝”两字所环绕。比如3月25日1时06分，李毅发了一条微博：“退役一周年纪念日！冷静……”这条略带伤感的微博，被600多名网友留言与转发，有的网友询问李毅什么时候来长沙开演唱会，有的怀念那些年来一起护过的球，有的说“黑”大帝也“黑”出了感情，有的说“毅不拉稀莫为奇”。较大部分的留言者都说，“屌丝求大帝别说了，给跪了”。李毅告诉晶报记者：“看到最后，我都笑了起来。”

　　随着“屌丝文化”的盛行，李毅开始仔细研究这个新词汇，“最开始，我觉得这是一个贬义词，毕竟名字不太好听。没想到‘屌丝’居然成为了一种文化。我有时在想，假如这个词造出来的时候，遣词用句更好听一点，可能传播效果会更好。当然，也可能正是这两个字很吸引眼球，才导致现在疯狂传播的局面。”

　　“屌丝”的爆红，引来了一些专家的质疑。有的文化学者批判说，“屌丝文化”是一种对社会拜金风潮的无奈掺杂的产物，亦充满了格调不高的低俗气。李毅说：“‘屌丝’是普通人的一种自我定位，是这个时代小人物的自嘲。理想和现实带来的反差，往往只能通过自嘲去释放，去解读。网络文化深深影响了我们的生活，每天都在与时俱进创造出新的词汇，结合时下最新的时政与生活特色。在隐秘的网络中，大家可以放心地说出心底最真实的话，这在现实生活中往往难以启齿。”

　　李毅说：“能够自称‘屌’，也只有80后与90后能够干得出来，呵呵！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我们都不是官二代或富二代。‘高富帅’不用付出什么，就能获得高质量的生活。在高节奏的生活节奏下，‘矮穷矬’的‘屌丝’自嘲体才会流行。记得小时候，被人嘲笑是很伤自尊的事，搞不好要动拳头，认为这是耻辱。现在的流行风尚改了，自嘲成为更高尚的生活方式，好像有返璞归真的意思，大家都不用活得那么虚伪。”

　　□记者手记

　　草根文化的胜利

　　对于晶报的“屌丝”采访，李毅显得很谨慎。他在接到采访要求之后，用了5天的时间梳理自己的思路。4月9日与10日，记者在李毅的训练课结束后，与他进行了坦诚而深入的交流。李毅说，他是“屌丝”，他是草根，他有共鸣。

　　“屌丝”可能会觉得自己被社会误读，其实李毅也曾是一个被误读的球员。2005年的球霸风波，让耿直、善良的李毅，一夜之间成为全民调侃的对象。经过两三年的艰难调整，李毅才适应了这种生活。如今，他与央视主持人韩乔生 一样，通过娱乐自我拥有了豁达的胸襟，顺带为大众带来欢乐。

　　这种自嘲的欢乐，契合了当今的社会转型时期。代表官二代与富二代的“高富帅”，以及炫富成性的“郭美美”之流，频繁挑战着“屌丝”们的神经。个人奋斗与崇高理想受到了挑战，“拼爹游戏”从幕后走到了台前。虽然“屌丝”渴望出人头地，但是他们身份卑微、生活平庸、未来渺茫、感情空虚，短期之内难以被社会认同。

　　实际上，自嘲也是一种必要的心理调整。对此，周星驰的电影有过经典的诠释，比如《喜剧之王》里跑龙套的尹天仇，《功夫》里一事无成的主角小混混。他们外表以弱者自居，心中怀着对成功的渴望。这种风潮的崛起，是草根与庶民文化的胜利。“屌丝”只是暂时的蛰伏，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将在自娱自乐之中实现人生最重要的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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