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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管热播“听风的蚕说评书”原著小说《我在明朝搞工业》《明末工程师》完整版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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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6-27 00:1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百零三章 利器

  对于维持一种货币的信用,战胜假币来说,一般有两种办法。。:。第一种办法是提高钞票的技术含量,使用各种高新技术制造钞票。比如后世的西方国家往往使用塑料钞票,让寻常的仿造者无法下手,最终达到防伪的目的。


  不过还有另外一种办法,就是狠狠地惩罚伪造者。后世的人民币采用的就是这种办法。人民币伪造起来技术难度不算特别高,甚至一些农‘妇’购买机器后都可以大量伪造。但是政fu当局对伪造人民币的处罚是十分严厉的,伪造超过一千万的都可以判死刑。


  这种方法可以规避冒险采用新技术带来的种种弊端。比如塑料钱币有摩擦力不够的缺点,点算时候钱币往往无法分开,很容易把两张钱币黏在一起当成一张‘花’了出去。采用成熟的老技术,就不会有新技术带来的种种风险。


  对于目前的李植来说,更可行的办法是后者。


  目前李植还没有把范家庄的技术前沿推进到印刷行业,还没有发明出远超这个时代的钞票。如今在李植领内流通的这些钞票,可以说投资几万两银子就能伪造出来。但是李植并不太担心假钞问题,因为李植拥有远超这个时代的杀人能力,可以将伪造者杀得人头滚滚,让有心造假的屑小胆战心惊。


  而且李植还在不断改进自己的杀人手段,提高杀人的效率。


  李植从一个工匠手上接过自己改进的火箭,或者说火箭筒,看了看自己的手下。


  众人对李植手上举着的火箭筒十分好奇,一个个停住了议论,盯着那火箭筒仔细看起来。


  李植这次“发明”的,是改进版的康格里夫火箭,这是一种十九世纪的火箭。


  后世的历史上,构建日不落帝国的英国人在入侵印度时候发现了火箭这种战争利器,很快就学习改造了他。显然,相比于重型火炮,火箭具有‘射’速快,‘射’程远,机动灵活等优点。


  英国武尔威治兵工厂皇家实验室工的炮兵上校康格里夫于1805年采用新型火‘药’制造出了一种实用的火箭,重14.5千克,箭长1.06米,直径0.1米,‘射’程可达1800米。


  康格里夫火箭一经装备就广泛在拿破仑战争中使用。首先在布伦攻击了法国舰队,战果不错。之后,由康格里夫亲自指挥,英国皇家海军向丹麦首都哥本哈根发‘射’了约25000枚火箭,几乎将城市夷为平地。


  1812年来比锡战役时,瑞典军中的英国火箭炮部队用一次猛烈的‘射’击就把一队法军“象蚂蚁堆一样打得星散”。康格里夫火箭还被应用于美英战争中。1814年,英军用火箭攻击了巴尔的摩附近的麦克亨利要塞。


  在鸦片战争中,英军用火箭攻陷了广州沙角、大角炮台,更把镇江、宁‘波’、余姚炸得大火熊熊。清人记载的《京口偾城录》描述道:“火箭如飞星,或落地‘花’爆响”。


  显然,这种武器是攻坚的利器。


  但是康格里夫火箭有飞行轨迹不稳的缺点,无法进行高‘精’度的‘射’击。针对这种缺点,1844年英国的发明家威廉姆・黑尔做出重要改进。黑尔在火箭的尾部装上三只倾斜的稳定螺旋板。当火箭发‘射’时,由于空气动力的用使火箭自身旋转,从而达到稳定。


  其原理,和米尼步枪的旋转子弹能够在空气中稳定前进是一样的。


  这种尾翼的制造有些窍‘门’,李植的火箭工匠们按照李植的图纸试验了几百次,才做出合格的火箭出来。


  有了这尾翼,旋转的火箭弹能在空气中笔直前进,‘射’出一条曲度较小的直线。当然,绝对的直线是不可能的,火箭在飞行中必然会因为重力用渐渐朝下面飞行,最后的行进路线必然是一个抛物线。但是在几百米的距离上,这个朝下偏离的量是很小的。


  经过改进的火箭实际上是一个椭圆形的直筒,看上去和后世的火箭弹很类似,不过顶端有一个尖角。李植将这种火箭装在一个圆铁筒中,在圆铁筒上装了瞄准镜以方便瞄准,让整个火箭装置看上去极像后世的肩扛式反坦克导弹。


  李植麾下的武将见李植端出这样一个奇怪的东西,都有些疑‘惑’不解。他们对视了一阵,没有人明白这种武器是怎么克敌的。


  李植将火箭筒扛在了肩上,重达十六公斤的火箭和七公斤的发‘射’筒让李植感觉有些吃力。不过好在这种使用并不是长时间的‘操’,李植在瞄准镜中对准了三百米外的一个小丘。那个小丘上早就用油漆涂了一个一米宽的目标区,便是李植的靶子。


  李植瞄准了目标,喊道:“点火!”


  一个火箭工匠将火箭筒后面的引信点燃,呲呲的燃烧声中,引信很快就点燃了火箭的推进部。只看到巨大的火光从火箭的尾部窜了出来,轰一声,火箭像是离弦的箭矢一样‘射’了出来,直奔三百米外的目标。


  火箭稳稳的命中了三百米外的目标。火箭前端的尖头刺入泥土中,将火箭固定在土地上。


  众人看清楚了这种火箭的表现,对笔直前进的火箭十分惊‘艳’,发出了一片惊叹声。


  然而众人的惊叹声还没有落地,目标区域的火箭就爆炸了。


  火箭战部十一公斤的硝化棉原是被约束在钢质外壳中的,此时猛地炸开,顿时横扫一片。爆炸发出的冲击‘波’横扫周围十几米的地方,发出让人无法直视的强光。


  火箭战部的重量比十八磅炮重,威力也远超过十八磅的开‘花’弹。等火箭弹炸完,远处的小丘上已经没有了火箭弹的踪影,只在地面上留下一个半米深的坑‘洞’。


  看到火箭的威力,围观的众将都有些脸‘色’发白。


  这玩意携带方便,转运便捷。火箭扛在肩上就可以发‘射’,不需要沉重的大炮配合,在三百米外可以‘精’确爆破掩体内部的敌人。


  这真是杀人放火的利器。


  李植将火箭发‘射’筒放下来,看了看惊讶的麾下武将们。


  “我看这个印假钞的人很心急,似乎根本不太害怕我们知道他是谁,也不太害怕我们知道他们在哪里印钞。”拍了拍火箭筒,李植说道:“接下来,我们就等着这个假钞工厂浮出水面,让他们尝尝火箭筒的味道。”
 楼主| 发表于 2025-6-27 00:1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百零四章 渔村

  虎贲军大兵谢晋躲在一片灌木后面,又看了看前面的渔民码头。


  码头距离附近的渔民村子有些距离,看上去十分隐蔽。


  这里是山东日照县,山东海岸线的最南端。此时渔民码头上停靠着十几艘大渔船。那些大渔船乍一看没什么问题,似乎就是本地渔民的打渔船只。


  但若了解山东的民情,就会发现问题。这两年因为蒸气轮船的出现,老式的渔船都不怎么出海了。这十几艘大渔船也是被淘汰的老式渔船,本该被拖到岸上去,又怎么会停在码头上任风吹雨淋?


  仔细观察的话,能发现那十几条大渔船里似乎装满了货物,沉甸甸的,在码头上停着一动也不动。


  谢晋知道,那就是假钞贼人的船只。那船里沉甸甸的,全装满了用假钞换来的财货。


  自从国公爷封锁了边境后,山东和天津的假钞就少了很多。前面的十几天谢晋都没有听说过有新的假钞冒出来。显然,假钞从陆路进入山东的渠道已经全部被虎贲军堵住了。


  但是这几天,市场上又冒出了假钞。


  毫无疑问,这是贼人从水路运来了假钞。


  谢晋听说,新冒出的假钞让山东巡抚郑晖大喜过望。因为用水路运送货物,隐藏行踪的难度比陆地上的小道高得多。用船只运送,就必然要找到能靠岸的码头,就不可能不和山东本地的百姓打交道。


  若是在大明的其他地方,也许花费一些银子就能收买当地的渔民,随意在某个偏僻小渔村运送货物。大明其他地方的百姓都是些饱受官绅豪强欺凌的苦哈哈,根本没有维护官家利益的觉悟。


  但在山东,这种光天化日下的收买是行不通的。


  山东的百姓饱受津国公的恩泽。就拿这个小渔村来说,这些年从津国公手上赊买蒸气渔船,立即就富了起来。这个时代的捕鱼业本来全部是近海撒网,远海中的渔业资源完全没有开发,富饶得令人吃惊。渔船每次出海都是满载而归,都是几千斤几千斤地往码头上上运鱼。


  虽然海产品的价格一路暴跌,已经跌到人人都吃得起鱼肉的境界,但渔民们依旧还是腰包鼓起来了。如今这个小渔村渔民的收入可以直接看齐虎贲军的大兵。


  津国公让渔民们的生活翻天覆地,渔民们自然会感激津国公。


  运送假钞的奸人花大价钱收买了渔村的里长,以为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他们却不知道这山东的世道和南直隶是不一样的,这渔村的一百多户渔民都是李植的眼睛。


  奸人的船在渔村只停靠了两天,李植任命的日照知县立即就得知了情况,马上派出了虎贲军一个排和一百名当地警察进行抓捕。


  谢晋已经埋伏在这里整整一天了。按照排长的计划,大兵们要在奸人们结束收购,回到船队准备启航的时候将这些奸人一网打尽,一个漏网之鱼都不放过。


  灌木丛中,谢晋看了看排长,再次问道:“排长,这次要是将贼人一锅端,我们每人能分多少赏银?”


  排长有些厌烦谢晋的啰嗦了,瞪了谢晋一眼,骂道:“穷兵汉,你不是在辽东分了田庄么,怎么这么缺钱?”


  谢晋正色说道:“排长,我那小田庄包给服务队,一年只有三十两的收入。接下来十二月我妹妹就要出嫁了,我要给她备一套嫁妆。”


  “这年头天津的百姓一个比一个富,在我们县,没有八十两嫁妆说出去都丢人...”


  排长冷笑一声,说道:“你这个大哥倒是有义!”


  “不是我有义,我妹妹实在是可怜,所谓长兄如父...”


  谢晋正在那里絮絮叨叨,排长突然猛地一拍谢晋的脑袋,喝道:“别说了,贼人来了。”


  两百米外,贼人驾着十几辆四轮马车往渔村码头行驶过来。谢晋脸上一凛,便把身子一弓。


  排长挥手示意谢晋冷静。


  “再等等,等他们全部站上码头无路可逃时候,再冲出去把它们一锅端了。”


  谢晋看了看排长,觉得这个丘八真是沉得住气。


  贼人们到了码头,看到码头上的大渔船安然无恙,一个个都十分高兴。他们将马车停到码头面前,开始从马车上卸货下来。什么绸缎、铜器,奸人们用假钞买的全是最值钱的货物。


  就在贼人们往船上装货的时候,灌木丛里响起“啪!”一声脆响,排长朝天开了一枪。


  “冲!抓住他们!一个都不准放走!”


  四十个虎贲军大兵和一百名警察像是下山猛虎,冲向了两百米外的奸人。


  虎贲军的大兵还好,手上端着步枪,气势上没有那么彪悍。三十名装备了手铳的资深警察就气势足多了,举着手铳快速冲锋,当真是随时可以开枪。


  一百多奸人们顿时乱成了一团。


  有人哇哇抱头就往远处逃,丢下马车,想逃离这个小渔村。但是一看到奸人们要逃,四十名虎贲军大兵就停住了脚步,蹲地上瞄准开枪了。那些逃出去几十米的青皮无赖们全部中弹,纷纷倒地,在地上抽搐翻滚。


  其他的人见陆地上逃不了,就往船上逃。他们逃上渔船,飞快地收起船锚,想驾船离开。


  但是这帆船的启动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他们还没有把船锚收好,谢晋的排长已经率领一百多人攻上了码头。


  那些警察比虎贲军的大兵还要激动。大概是因为平日里月钱较少,所以这次行动的高额赏金刺激到了这些警察。当然,更关键的是功勋分,做警察的不比虎贲军大兵,可没什么机会一次攒这么多功勋分。


  这年头功勋分就是辽东的田庄,就是白花花的银子。


  那三十个有手铳的警察完全是冲锋陷阵的状态,顺着渔船上的绳网就往渔船上爬。


  渔船上的奸人还想反抗,警察们已经开枪了。


  “啪!”“啪!”“啪!”


  清脆枪声响起,渔船上的奸人一个个中弹倒地,血流不止。


  好吃懒做的青皮无赖哪里是警察和士兵的对手。没一会,警察和大兵们就控制了十几条渔船,摁住了一百多名奸人。


  排长爬上了最大的一艘渔船,找到了一百多名奸人中带头的。


  排长一一脚踢在那个奸人的脑袋上,把跪在地上的奸人头领踢得在渔船上翻滚。


  “别踢我!别踢我!我也是个喽啰。”


  “说!谁让你们来散布假钞的!”


  “官爷,是阮大铖!阮大铖让我们来的!”


  “阮大铖不是写戏曲的么?”


  “真是阮大铖!”


  排长冷哼了一声,喝问道:“你们在哪里印的假钞?”


  “在安庆府府城!阮大铖就在那里坐镇!”
 楼主| 发表于 2025-6-27 00:1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百零五章 冷静

  十一月二十九,天津国公府中,李植在听郑晖的报告。


  郑晖在日照抓住了偷运假钞的奸人后,立即就开始了审问。被抓的青皮无赖众口一词,都供出了阮大铖是这次假钞事件的罪魁祸首。


  郑晖感觉这个情报十分重要,快马加鞭从济南赶到了天津,把审问出来的结果汇报给了李植。


  李植皱紧了眉头,没有说话。


  李兴坐在一边听了半天,忍不住骂道:“阮大铖无耻小人,当初带着庐州府的士绅藏匿地址投奔我们,削尖了脑袋想在我们这里谋个一官半职。结果在我们这里没有得到官位,立即又去投靠史可法,更阴谋攻击我们的货币体系。”


  李老四沉吟说道:“这次攻击我们的货币体系,阮大铖是处心积虑,下手又狠又准。要不是国公爷当机立断及时承认假币,替百姓承担了全部损失,恐怕天津和山东的货币系统已经崩溃了,甚至银行都要全部关门。”


  李老四说道:“东家,这个阮大铖罪孽深重,我们一定不能轻饶!”


  钟峰哈哈大笑,说道:“诸位不需要担心,只要军长一声令下,我钟峰带五千骑兵快速南下,保证一个月之内攻下安庆府。”


  李兴啐道:“钟师长,恐怕你的骑兵一出山东,那边江南的士人就全知道了。到时候阮大铖带着银子和印刷器材南逃,你别说抓住阮大铖,连阮家的一根毛都抓不到。”


  钟峰啐道:“我固然抓不住阮大铖,你李兴又有办法?”


  李兴说道:“我没有办法,但大哥自然有办法。”


  郑开成岔开了钟峰和李兴的斗嘴,拱手说道:“国公爷,这个阮大铖当真是反复小人。幸亏国公爷当初就看穿了此人的嘴脸,否则让这样的人混进我们的官员队伍中,每日钻营谋划,说不定要给我们整个系统带来一场大祸。”


  众人听了郑开成的话,都是一片唏嘘。这阮大铖这么会钻营,手上没有一点天津的情报都搞出这么大的事情出来,逼得四省一镇的人焦头烂额一个月。如果让这样的人混进天津的官场来,让他深入了解天津和山东的虚实,那说不定要造成比假钞严重百倍的灾祸。


  郑晖赶紧拍李植的马屁,站起来说道:“国公爷高瞻远瞩,目光如炬,下官佩服!”


  洪承畴也站了起来,唱道:“国公爷英明!”


  李兴等人见大家都拍起李植的马屁,也赶紧站起来说道:“大哥英明!”


  “东家睿智!”


  李植没有回应众人的恭维,他直视着国公府三殿的巍峨大门,冷冷说道:“阮大铖反复小人,斗胆攻击我天津的金融系统,差点引起四省一镇的大混乱,罪不可赦。”


  “李老四!”


  “末将在!”


  李植大手一挥,说道:“我命你选出一百名精锐人马准备南下。我给你五十枚火箭弹,我要你炸死所有印刷假币的人员。”


  “末将领命!”


  “阮大铖阴险狡诈首鼠两端,不可不除。此人不杀,世人不知道我李植的手段。李老四,我再给你两百枚火箭弹,我要你杀灭阮大铖一家满门,一个人都不可以放过!”


  李老四大声说道:“喏!”


  众人听到李植杀气腾腾的话,都感觉气氛有些肃杀,一时竟没有人敢说话。


  李植看了看众人,便要起身离开了,却听到吉林巡抚李道一拍大腿说道:“可惜啊!可惜!”


  李兴赶紧问道:“可惜什么?”


  李道摇头说道:“可惜阮大铖一代才子,才名震动大江南北,为了名利钻营一世,最后竟是这样的下场。”


  十二月初十的安庆府,虎贲军连长张宇带着二十个虎贲军大兵爬在两座客栈的屋顶,手上各自举着津国公新造的火箭筒。


  这是两座连在一起的客栈,就连屋顶都是连在一起的。不过有一间高一些,另外一间低一些。


  从客栈的屋顶可以爬到旁边一个民居的屋顶上去,然后跳下民居就能钻入一个偏僻的巷子,撤退很容易。


  此时已经是晚上七、八点的时候,安庆府的夜空中一片黑暗。这个时代没有明亮的电灯,路上更没有路灯,一到了晚上就漆黑一片,没人注意到这两间客栈屋顶上站着二十多个人。


  张宇要端掉阮大铖的假钞印刷窝点。


  十一月底,阮大铖贼心不死用渔船偷运假钞入山东,被严令各地加强戒备的津国公抓了个正着。李植命令天津总兵李老四负责杀灭制造假钞的奸人。李老四反复选择,最后选中了李植的前亲卫排长张宇。


  张宇这个人沉着冷静,适合执行这种暗杀性质的任务。


  在韩金信的密卫帮助下,张宇一进入安庆府城就找出了假钞的印刷地点――那是在城市西边的一个小院子,前后两进。前面一进被阮大铖伪造成染衣作坊,堆积着各种印染材料。后面一进的五间屋子则是假钞工厂。


  张宇侦探了两天,发现这阮大铖极为贪婪。虽然目前没有渠道继续向天津和山东输送假钱,但他仍然让假钞工厂夜以继日地开工印刷,每天都忙到子时才停下机器。


  显然,阮大铖准备继续用假钞从李植麾下四省一镇骗财货。


  那些印刷假钞的工人也不知道收了阮大铖多少银子,每天干到半夜也不觉得累。张宇在假钞工厂的旁边找到了两家双层客栈,在客栈屋顶观察了两天,发现每天晚上那假钞工厂中都点起好多蜡烛灯笼。


  为了印好假钞不除弊漏,那工厂各间屋子到了晚上就是灯火通明,正是张宇发起攻击的最好时段。


  所以张宇选择了今天晚上动手。


  张宇正在最后一次观察前面的假钞工厂,突然听到瓦片下面传来客栈掌柜的声音。


  “这屋顶上怎么不停有脚步声,莫非是来贼了?黄二,你上去看看。”


  听到这句声音,屋顶上的士兵们脸色一变,齐齐看向了张宇。


  士兵们现在是在士绅控制的安庆府执行任务,藏在屋顶发难。若失被人看见被报到安庆府巡检那里去,说不定要被士绅们抓起来打死。


  逃跑也不是一个好选项,友军今天在别的地方也会发难,明天安庆府就会满城风雨,到时候再动手就难上加难了。


  张宇眉头一皱,举起食指向士兵们做了一个安静的动作。然后他从身后一摸摸出一把匕首出来,站在屋顶等着爬上来的客栈老板和伙计。


  皎洁的月光下,张宇手上的那把匕首闪着寒光,越发显得锋利。


  然而楼下的小厮却不愿意爬上屋顶。


  “掌柜的你耳朵不好啊!哪里有什么声音?你莫要无事差遣我。你若是觉得有贼,自己爬上去哩!”


  不等客栈老板说话,那小厮三步并两步走下了楼,脚步声消失在转角处。


  那客栈老板五十多岁了,走路都慢吞吞的,哪里会爬到屋顶上来?听到客栈小厮的话,屋顶上的虎贲军士兵们对视了一眼,一个个长舒了一口气。
 楼主| 发表于 2025-6-27 00:1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百零六章 爆炸

  那酒店的掌柜也没有在二楼待太久,他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就下楼去了。


  张宇朝士兵们做了一个手势,示意计划继续。士兵们举起了手上的火箭筒,瞄准了两百米外的假钞作坊。


  那作坊里的奸人还在忙碌着制造假钞,五间屋子被灯笼蜡烛照得十分明亮,浑然不知道大难已经临头。


  张宇压低声音说道:“都瞄准了!国公爷最缺的就是火药,这火箭弹一发成本三十多两,打偏了一发就浪费了一年的饷钱。”


  十五名手持火箭筒的士兵听到张宇的话,凝神瞄准了远处的院子。火箭手按照此前分配的目标,各自对准了五间房子的屋顶。


  张宇猛地一挥手,低声喊道:“点火!”


  五名手持小火把的士兵走到火箭手的后面,按顺序点燃了十五发火箭筒的引信。


  此前十五名火箭手根据点火顺序修建了引信长度,所以虽然点火手先后点燃火箭,但十五发火箭弹却是同时间被触发。


  引信很快就点燃了火箭弹的推进剂,硝化棉剧烈的燃烧起来,在火箭筒的尾部喷出巨大的火焰。两间客栈的屋顶刹那间被火箭弹的尾焰照得敞亮,亮得让人双眼泛白。


  十五枚火箭弹发出“轰”“轰”的声响,几乎是同一时间冲出了火箭筒。火箭拖着长长的尾焰,越飞越快,比箭矢更快,看上去就像十五道闪电,朝二百米外的房屋冲去。


  但因为使用的是无烟火药硝化棉,火箭弹却没有在空中留下烟雾轨迹,一头扎进了五间假钞作坊的屋顶。


  那些黑瓦铺就的平房屋顶哪里承受得住极速火箭的冲击?一撞之下就被火箭的尖锐头部砸出大洞出来。碎瓦迸射,木屑纷飞,火箭从破碎的屋顶刺入了五间房屋内。


  每间屋子都砸进了三枚火箭,巨大的火箭弹刺穿屋顶刺入房间的砖墙上,吓得正在印假钞的奸人乱成一片。


  虽然奸人们不知道这些火箭弹是什么东西,不过看这种武器摧枯拉朽地刺破屋顶突入房屋的气势,他们也知道这绝不是好相与的玩意。


  印钞作坊的总管看了一眼那卡在砖墙中的火箭弹,吓得面无人色。他大吼一声“滚开!”,将挡在自己身前的一个伙计一拉,把向门口逃跑的道路清了出来。假钞作坊的五间房子都不大,也就十几个平方米,只要往前垮几步,这个总管就能逃到外面去。


  不过逃出去其实是个幻想,因为火箭弹马上就炸了。无论这个总管如何挣扎,他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可能了。


  火箭弹飞得很快,在空中飞行的时间很短,所以作战部的延时引信也只预留了两秒的缓冲时间。只是眨了两下眼睛的工夫,射入房间的三枚火箭弹就爆炸了。


  作战部十一公斤的硝化棉猛地炸裂开来,炸毁了束缚他们的作战部钢壳,把冲击波射向了小小的房间。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每个房间中都有六十六斤硝化棉同时爆炸。五间平方中有三百三十斤硝化棉,这种效果是毁灭性的。五间小平房像是被炸裂的气球,毫无悬念地被炸成了碎渣。房间中的印刷机器刹那间就被炸得粉碎。印钞票的奸人也在第一时间就被炸成了焦炭,化成了碎肢。


  那个想逃命的总管,刹那间就死无全尸。


  五个房屋的瓦顶和墙壁都炸毁,变成五个巨大的火球。那五个火球在假钱作坊的上空撞在了一起,往夜空中往上猛冲。


  伪装成染料作坊的第一进院子被冲击波冲撞到,两间连着后院的屋子被炸垮了一半。


  连假钞作坊周围的房屋也受到了波及,冲击波撞在旁边院子的屋顶上,把附近不少房屋的瓦片全部掀飞。


  张宇站在客栈的屋顶上,只觉得那爆炸的火焰把半个安庆府府城都照亮了。


  爆炸射出的火光变成黑烟,往上升腾化作一片黑云。在熊熊燃烧的火场上空慢慢上行。等那爆炸的冲击波散去,假钞作坊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


  虽然试射过几发火箭弹,但张宇并没见过十五发火箭弹一起爆炸的场景,一时也被这火箭弹密集轰炸的威力惊到了。他看了看那已经变成一片火焰和废墟的假钞作坊,挥手制止了准备第二次轰炸的火箭手们。


  显然,一次十五枚火箭弹的轰炸已经完全摧毁这个假钞作坊了。再轰炸是浪费弹药。


  士兵们将火箭弹收了起来,等待张宇的命令。


  整个安庆府府城都被这剧烈的爆炸惊到了,张宇看到稍远处的大街小巷上涌出了慌张的百姓。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惊疑不定地在街道上张望。


  而近处的百姓却被那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惊到,一个个守在家里不敢冒头,生怕一出房门就遇上不幸。


  那些负责城市安全的衙役、弓手和巡检却都是滑头角色,他们听到城里的巨响,知道绝对不是小事。此时出去若失撞上行事的强人,说不定要被强人“办了”。所以虽然整个府城都震动了,衙门里的治安人员却始终没有出来。


  就连张宇脚底下的客栈老板也被吓到了。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火箭筒发射时候的轰鸣声,但总之他是打定主意一声不吭,坚决不上楼招惹屋顶的恐怖强人。


  张宇看了看周围的情况,点了点头。


  计划很顺利,国公爷的火箭筒威力太惊人,这个任务比想象中的还要简单。只一次轰炸,假钞作坊的人员和机器就被全灭。


  “撤退!”


  二十名士兵从客栈屋顶跳到了旁边的民居屋顶上,顺着绳子跳下了屋顶,消失在陷入恐慌的安庆府城中。


  天色渐渐亮了,一宿没有睡着的阮大铖看着正屋的大门,忍不住身子抖了一下。


  自从昨天晚上听到那一片爆炸巨响后,阮大铖就惊得坐立不安。等那爆炸平息了一刻钟,他派出去的仆人回报说假钞作坊被炸成废墟以后,阮大铖更是直接软倒在了床上。


  李植来报复自己了。


  阮大铖实在想不到,李植竟有这样的手段,连躲在屋里都躲不掉。
 楼主| 发表于 2025-6-27 00:1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百零七章 阮大铖

  阮大铖知道李植有远‘射’程的步枪。。


  为一个消息灵通的江南名人,阮大铖早就从其他官员嘴里知道了沂州一战的经过,知道李植的步枪从两百多步外‘射’杀了江北军的炮兵。


  但是阮大铖知道,步枪再厉害,也无法越过墙壁‘射’杀自己。就算子弹能‘射’穿墙壁,步枪手也不知道墙壁后有没有人。所以只要在室内就是安全的。


  开始组织印刷假钞后,阮大铖就减少了外出的次数,尽量呆在安全的室内。而在日照的运钞船被李植抓获后,阮大铖自觉已经暴‘露’,更是完全足不出户。


  阮大铖觉得,只要自己不暴‘露’在李植的枪口下,李植也没法暗杀自己。


  李植素来擅长的派兵攻城抓拿敌人。对此阮大铖早已经做好了打算。他早已经雇好了车马,随时做好了准备打包逃跑。只要一听到李植的兵马杀进南直隶,他立即带着这次赚到的四十多万两银子,捎上印钞的工人和机器一起逃跑。


  只要南逃到江北军驻扎的南昌去,李植的兵马就拿阮大铖一点办法没有。


  阮大铖自认为自己的安排天衣无缝,这也是他敢于和李植对抗的原因。


  然而阮大铖实在想不到,就算躲在建筑内也躲不过李植的暗杀。派出去的仆人说得清楚,那假钞坊已经被炸成了一片废墟,一个印钞的工人都没有逃出来。虽然不知道李植用了什么手段造成这么大的破坏,但显然,既然一个人都没有逃出来,那李植必然是同时摧毁那五间假钞坊的。


  李植的手段让阮大铖感到脊背发凉。既然李植能摧毁假钞坊,自己藏身的这个院子又怎么保得住自己的安全?


  阮大铖在‘床’上辗转反复,思考求生的对策。


  指望城里的衙役、弓手和巡检是没用的,晚上当班的衙‘门’治安人员是很少的。这些人去印钞坊看一看,最多把情况了解一下,是不可能当晚就发动全城大搜检的。想要动员大量人力全城搜查李植的刺客,起码要等到今天白天,由知府调城外的乡兵营二千人入城。


  但阮大铖知道,既然李植动手了,就不会让自己活到那个时候。


  逃到街上去也是没用的,自己逃到哪里,李植的人就会追到哪里。若是天亮以后暴‘露’在室外,那更是没有活路。阮大铖不知道李植是用什么手段炸毁假钞坊的,但是显然室内还是比室外安全一些。


  阮大铖躺在正屋里的‘床’上,害怕得浑身发冷,却又毫无办法。


  若是早知道李植有这样的手段,阮大铖就不印这假钞了。


  阮大铖仿佛是一个等待被砍头的死囚犯,焦虑得满眼的血丝。他左等右等,终于等到窗外有些朦朦亮。他打开窗户一看,发现东边‘露’出了一丝鱼肚白。


  阮大铖急急叫来外屋的仆人,‘交’给那个仆人一张一万两的银票。阮大铖让这个仆人速速带着银票去找知府老爷,请知府老爷马上调守备营入城抓人。只要守备营两千人入城开始搜查,李植的人就必然撤退逃跑。


  阮大铖送这个仆人走出正屋房‘门’,感觉自己的‘性’命似乎有希望保住了。


  然而他还没有高兴十秒钟,却突然听到远处的屋顶上传来“啪!”一声枪响。


  那个手上拿着银票的仆人才刚刚走出正屋大‘门’,就‘胸’口中弹,从心脏的位置飚出一道血雾。


  阮大铖最为信任的仆人惨叫都没有叫一声,就扑通一声摔倒在地面上,死透了。


  阮大铖吓得往后连退了三步,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阮家院子已经被李植的人包围了。


  阮大铖看着地面上那个仆人的尸体,下意识地觉得自己所在的这间正屋不安全。他不知道从哪里得来了一股求生的力气,猛地站了起来,往前冲了几步,一把将仆人的尸体背在了身上。


  阮大铖要拿这个仆人的尸体做盾牌,逃出去。


  阮大铖刚刚逃出正屋,往前不过走了十步,就看到前面有几枚迅如闪电的黑东西从天空一划而过,‘射’入了正屋的屋顶,撞碎了那上面的瓦片。


  不仅是自己住的那一间正屋,同一时间,其他的正屋也被‘射’入了黑‘色’的东西。


  阮大铖吓得面无人‘色’,身子猛地一抖。


  “我的儿”


  阮大铖的三个儿子四个孙子都住在其他几间正屋里,那从屋顶里‘射’进去的黑东西是什么?会不会把自己的儿子、孙子炸死?


  “轰!轰!轰!”


  阮大铖的哭腔还没有喊出来,巨大的爆炸冲击‘波’就从阮家院子的十二间正屋同时炸出。巨大的火‘花’撞碎了十二间正屋的屋顶和墙壁,把朦朦亮的天‘色’照得和正午一样明亮。阮大铖被爆炸发出的冲击‘波’冲得往前一倒,摔在了地上。


  爆炸处的正屋已经被炸成一片残垣,残垣上火光冲天。


  阮大铖倒在地上,‘欲’哭无泪。


  这样猛烈的爆炸,毫无疑问,自己的三个儿子四个孙子都被炸死了。一下子阮家就绝后了。


  阮大铖身子不停地发抖,脸上流下两行浊泪。


  但在这生死关头却没有给他伤心的时间。阮大铖又爬了起来,背着仆人的尸体往院子大‘门’逃去。


  “啪!”


  一发子弹‘射’中阮大铖背上的仆人尸体,子弹的冲击力震得阮大铖身子一滞。


  外面的屋顶上不但埋伏着火箭手,还有神枪手。刺杀阮大铖的人员之所以等到天朦朦亮了才动手,就是为了让步枪手封锁道路,不放过一个阮家的人。


  “啪!啪!啪!”


  更多的子弹朝阮大铖‘射’来,一发子弹‘射’中了阮大铖的大‘腿’,立即把这个老头击倒在地。


  阮大铖倒在地上,连惨叫的时间都没有,就拼命地往前爬。他连爬带滚地躲进了一间厢房的屋檐下,紧紧靠在墙角下。


  这个墙角帮助阮大铖遮蔽了周围的两层民宅。从这个墙角往外面看去,看不到一幢两层楼房。


  阮大铖舒了口气,这才看了看自己大‘腿’上的弹伤。


  还好,子弹没有击中‘腿’骨,只是打在‘肉’里面。


  但是阮大铖一口气还没有舒出来,五枚火箭弹就呼啸而来,‘射’中了他旁边这座厢房的屋顶。一枚火箭弹穿过屋顶后撞穿了厢房的砖墙,半个弹头撞出了厢房,撞出了一片碎砖和粉末。


  阮大铖抬了抬头,看到了那离自己不过半丈的火箭弹弹头。


  “轰!”


  巨大的火‘花’炸开,挨了五发火箭弹的厢房变成了一个脆皮的炸弹,刹那间分崩离析。阮大铖只觉得身子一顿就失去了知觉。他的身体被一百一十斤硝化棉形成的可怕冲击‘波’炸得四分五裂,不成全尸。
 楼主| 发表于 2025-6-27 00:2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百零八章 叹息

  史可法听着安庆知府的情况汇报,脸色铁青。


  想不到李植竟有这样的通天手段,竟然派百余人潜入南方士绅控制的安庆府府城,在安庆知府的眼皮底下端掉了阮大铖的假钞作坊。假钞作坊里的四十多名工人,没有一个逃出生天,全部被李植炸死在作坊里。


  一个工人都没有逃出去,显然是火药同时引爆那个作坊的数个房间。史可法不知道李植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更可怕的是阮大铖全家人都被炸死了。据阮大铖府邸隔壁的邻居说,那天早上的阮家院子就像是一座火光冲天的火山口。爆炸掀起的巨大火光此起彼伏,东边炸完了西边炸,南边炸完北边炸,那场面就像是火山口里喷出的熔岩一样壮观。


  爆炸过后的阮家宅邸变成了一片火海。阮家上下五十多口人全部被炸死。包括阮大铖,以及阮大铖的三个儿子四个孙子,没有一个逃出那修罗地狱。


  李植的手段比以前更骇人了,以前李植要杀人,还要派兵跋涉几千里攻打城池才能得手。江南的人士本来已经学乖了,一发现李植发兵就南逃,让李植扑个空。上一次李植出兵南下抓捕捐款给江北军的南直隶士绅,就有一大半人逃掉了。


  而现在,李植根本不需要发兵,直接派人潜入城池轰炸。而且这轰炸来得这么猛烈,竟能动辄灭人满门。


  史可法的手抖了一下,强自镇定地抚须问道:“李贼究竟用得什么手段?竟如此可怕?”


  安庆知府拱手说道:“本兵大人,据阮家隔壁的邻居描述那天清晨的情景,李贼用的似乎是火箭。李贼的杀手潜伏在附近的民居屋顶发射火箭,于两百步外炸毁了阮家的宅邸。”


  听到安庆知府的话,江北军诸将都是面面相觑。火箭他们都见过,那种武器威力是有,但是命中率是极低的。除非是几万人的大型会战,上去对着几里宽的战线一顿狂轰乱炸,否则火箭射出去往往射不中目标。


  李植的火箭能从两百步精准轰炸阮家的房屋,这绝对不是一般的火箭。


  众人纷纷摇头叹息,都道李贼又多了一项通天的手段。这江北军和李贼的仗,是越来越难打了。


  史可法无奈地问道:“李植派遣的杀手后来如何,抓住了吗?”


  安庆府知府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那些天津的贼兵十分猖狂,炸完了阮家以后就冲上了城墙。城墙上的守备兵马哪里是这些贼兵的对手?被火铳打死了好几人。这些贼兵在天亮之前就从城墙上逃了出去,往北方扬长而去。”


  史可法吸了口气,说不出话来。


  史可法前面,坐在江北军中军大营里的诸将都是脸色凝重。李植的手段太可怕了,让他们不得不担心自己和家人的安危。


  如果说以前的李植派兵南征还可以用江北军拦住的话,李植现在这种千里之外灭人全家的手段根本就是防不胜防。江北军的将领不少都在南京置产安家,若是李植派人冲入南京大屠杀,那江北军的将领们岂不是不战自溃?


  吴三桂拱手说道:“本兵大人,李贼手段了得,本兵大人还是把家眷都接到南昌来,安排在江北军的军营中才妥当。”


  史可法听到吴三桂的话,抚了抚胡须。


  其实史可法是不怕李植杀他家人的,史可法其实是个文官,带兵完全依赖左良玉和吴三桂。史可法这个领袖之所以成为领袖,完全是靠个人名望。如果李植杀史可法的家人,不但不能削弱江北军的实力,反而会增加史可法的名望。


  如果李植对史可法的家人动手,到时候史可法就会变成一个为了士子而满门忠烈的圣人,只会增加史可法的号召力,增加江北军的实力。所以无论怎么考虑,史可法都不怕李植动自己的家人。


  左良玉也不怕李植的手段,左良玉是个典型的军阀,家里的子侄全在军中当将校,连妻子和小妾都带在部队里。


  江北军中最害怕李植手段的是吴三桂,他一家人都住在京城。要是李植偷袭他的家人,从天津杀到京城不需要三天。


  史可法知道吴三桂询问自己是一句虚问,吴三桂想说的是他吴家的家眷安全。


  “长伯是我大军的栋梁,说不得就要遭李贼的毒手。长伯还是把家眷都接到江北军来吧,布置在军营中。”


  吴三桂脸上一喜,抱拳说道:“谨遵本兵大人所示!”


  史可法看了看帐中的诸将,说道:“诸位都是我江北军的骨干,不可置家人于险地。游击以上,都可以把妻儿子女接到大军军营中,以免节外生枝挫伤士气。”


  听到史可法的话,帐中的将士们轰然领命,脸上的慌张神色渐渐都消失了。


  见将领们的士气又恢复了,史可法点了点头。


  左良玉沉吟说道:“史公,如今阮公牺牲,令人心痛。但是印钞扰乱李贼不失为一条良策,不知道南昌府的士绅们是否能继续开厂印钞,向山东和天津输入假币?”


  史可法想了想,转身看向了坐在大帐左边的南昌士绅。


  南昌的士绅们听到左良玉的话,仿佛是听到一个催命符一样,没一个人敢答应。


  李植的手段太过强悍,已经把南昌的士绅吓到了。


  虽然把家人全部送到江北军保护起来可以不被李植暗杀,但那也绝不是好事。军营中那么清苦不说,更可怕的是放眼过去全是男人,在这种地方生活不但艰苦,而且对士绅们的妻女妾婢来说是十分危险的地方。


  士绅们不比军官,士绅们在军营中没有一点权威。说不定哪天几个穷兵汉发疯了,就把士绅的女眷侮辱了。


  让士绅们每人出一点银子对抗李植是可以的,让他们为了对抗李植抛弃一切,置妻女于危地,那还是有些困难的。


  史可法看着南昌士绅的脸色,知道阮大铖一死,就再没有人会站出来印假钞了。


  阮大铖可谓是史可法的老友,两人在南京时候时常走动。想到自己的老友因为为士绅做事而被李植灭门,史可法当真是有些痛惜。


  史可法摇了摇头,叹道:“可惜阮桐城江南才子,才动天下,竟这样殒于李贼之手...”顿了顿,史可法说道:“安庆知府,你要在阮家宅院搜出阮大铖的衣冠,选一个好地方为他建一座衣冠冢吧。”
 楼主| 发表于 2025-6-27 00:2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百零九章 攻陕

  李自成骑行在陈留县的田间小路上,眺望着一马平川的河南腹地。


  此时已经是十二月二十,田间的冬小麦已经长得颇高。从李自成的乌驳马上望去,只看到田里一片绿油油的。显然,只要过了这个冬天,来年的开封一定是能获得丰收。


  李自成的起义军在李岩加入后,改变了以往单纯劫掠的思路,打出了“均田免赋”的口号。河南这些年年景十分差,而士绅却丝毫没有悲天悯人的情绪,依旧肆意逃税,把沉重的税赋全部压在小农身上。因此李自成的这个口号十分有号召力,河南的百姓望风来投。李自成的兵马从几万滚到十几万,甚至在攻打开封时候达到了几十万。


  靠这些蚂蚁一样的饥兵,李自成最终攻下了开封,控制了黄河以南的河南全境。


  李自成以均田免赋口号起家,讲的是“均贫富等贵贱”,得了河南之后自然就要把这政策落实。这半年,李自成的队伍忙着在河南分田地,忙得脚不点地。


  河南的士绅几乎被闯军杀光,这些士绅的田地自然就被拿出来分了。不过闯军缺乏行政人员,这次分田又十分仓促,基本上就是各级军官到田野里吆喝几声就算分好了田,李自成的政策到了基层自然有些扭曲。


  绝对的均贫富是不可能的,那些主动跟随闯军攻打郡县的农民自然分得了较多的田地。其次是勉强从军,在闯军中表现被动的农民,得田次之。而因为离开封较远,没有被闯军携裹从军的农民,分田就少了。


  不过因为河南这些年实在灾荒太多,加上闯军在河南不断和官军厮杀,攻城略地,整个河南的生产被极大地破坏了,人口只剩下灾前的三、四成。因此即便是最差的农民,也分到了足够温饱的田地。


  加上李自成的“免赋”政策,极大地改变了农业的利益分配格局。农民身上再没有沉重的田赋压迫了,因此种田的收益变得十分的诱人起来。即便是一户人分到十五亩薄田,一年收入也是十几石粮食,能养活一家三、四口人。


  因此,河南的百姓们,视闯王如救命恩主。


  李自成驻马在一座小土丘上,身后的闯字大旗随风飘舞。田间耕作的农民们看到李自成的旗帜,知道这是闯王来了,丢下了锄头镰刀就往这边跑了过来。他们跑到李自成驻马的小丘下,跪地给李自成磕头。


  渐渐的,跑过来的人越来越多。附近的乡村百姓都知道闯王来了,一个个穿着破烂的棉衣冲了过来,给救命恩主磕头。李自成在小丘上停了一刻钟,小丘下就聚集了几百农民,一个个都是满脸的虔诚。


  李自成没有和跪地的农民们说话,而是慢慢骑下了小丘。小丘下面的农民赶紧让出道路,转而跪在道路两侧。


  李自成在田间道路上缓缓骑行,四里八乡聚来的农民却是越来越多。


  李自成的身后,李岩有些闷闷不乐。因为李自成攻破开封后大肆屠杀朱明宗室和士绅地主,李岩这几个月都处于一种沮丧状态。


  牛金星看着李岩,冷笑了一声,


  宋献策抚须叹道:“闯王,如今河南百姓都对闯王感恩戴德,所谓尧舜之治,不过如此。”


  李自成在农民的跪拜中也有些意气风发,他用手朝周围的百姓和田地一指,朝陈永福问道:“陈总兵,我李自成治下的河南,如何?”


  陈永福原先是河南总兵,死守开封几载终因寡不敌众被李自成攻陷。李自成佩服陈永福守城的手段,破城后立即劝降了陈永福,把他吸纳为闯军的一员。


  陈永福在马上拱手说道:“闯王的手段,末将佩服。河南如今人人有田,再无衙役皂隶欺压之苦,可谓是大治也。”


  李自成听到陈永福的话,哈哈大笑,颇有些自豪。


  陈永福又说道:“只是末将担忧一事。”


  李自成爽快地问道:“陈总兵所忧何事?”


  陈永福说道:“如今我闯军大军几十万,每日消耗粮饷无数。虽然闯王以前得来一些粮秣,但是几十万张口一日一日的消耗,那几百万石的粮秣也支撑不了几年。闯王既然让百姓不纳粮,那我们以后的粮饷从何而来?”


  听到陈永福的话,闯王和他身边的将领谋士全部陷入了沉默。


  确实,因为不纳粮的政策,李自成把田地分给农民后没有一点收益。如今维持闯军的粮饷,全部是当初攻陷各郡县时候从宗室和士绅家中抢来的。如果李自成的大军在河南继续待上一年、两年,整个闯军就将因为没有粮饷灰飞烟灭。


  宋献策沉吟说道:“闯王,我以为可改不纳粮为三年不纳粮。三年之后,各家田地都要上缴田赋,以支持我闯军几十万人的开支。”


  牛金星摇头说道:“非也!若是贸然改不纳粮为三年纳粮,百姓一定会十分失望。以后我闯军再攻打其他地方,再不会有这么多百姓来投。我闯军在河南各郡县传檄而定,百姓争先打开城门的景况,必然不复存在。”


  宋献策反驳问道:“那丞相可有筹粮妙计?”


  牛金星愣了愣,没有说话。


  李自成骑在马上,沉思着这个问题,却听到陈永福说道:“闯王,末将以为,如今河南已定,我闯军大可挥师西向,攻打陕西!”


  “陕西这些年年景同样不好,而士绅贪婪无厌,勾结官府残酷剥削小民,正是民怨沸腾之时。我闯军以仁义之师挥军西向,百姓一定箪食壶浆来迎。闯王若是选二十万精锐入陕,孙传庭麾下的六万陕军不堪一击。”


  听到陈永福的话,闯军诸将都是脸上一喜。


  对于闯军来说,最佳的生存策略就是劫掠,不断的劫掠新的地方。在一个地方坐守的话,是会出问题的。陈永福的攻陕建议,正和闯军诸将的胃口。


  而且也只有陈永福这样的降将,才清楚陕军的底细,一张嘴就说出陕军的兵力数字。


  众将眼睛放光,一个个摩拳擦掌,似乎都准备大干一场。


  李自成的侄子李过大声说道:“闯王,我大军在河南收缴大小火器火炮二千多门,红夷大炮五十多门。便是和孙传庭的陕军正面对敌,也绝不会落于下风。”


  李自成骑在马上思考着,将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搓了好久。


  许久,李自成才点头说道:“攻陕不愧是一条妙计!我得陈总兵,如虎添翼耳!”
 楼主| 发表于 2025-6-27 00:2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百一十章 理工学院

  十二月二十,李植和天津的官员聚在范家庄外的铁路轨道上,兴致勃勃地看着最新出炉的蒸汽机车“北斗号”。


  经过整整六个月的攻关,苏老三这次交出来的机车就专业多了。李植这半年来努力回忆,画了一些局部设计图给苏老三。所以比起上次直接把往复式蒸汽机架在车轮上的丑陋造型,这次苏老三造出了有些类似十九世纪火车头的蒸汽机车。


  “北斗号”基本上是仿造十九世纪早期的蒸汽机车建成的。这个火车头采用卧式多烟管锅炉,传热面积大,生成蒸汽快。锅胴与火箱拼接在一起,锅炉工作压力为三个大气压。有两个与水平线成角度,斜装于锅炉两后侧的汽缸。有一对装于机车前部的动轮,动轮车轴左右各装一曲拐,互成直角,使机车动轮曲拐停在任何位置均能起动。


  “北斗号”的乏汽从烟筒喷出,以诱导通风,促进燃烧。这台蒸汽机车卧式锅炉的内外火箱和烟箱是制成一个整体的,进一步加强了蒸气的流转速度。


  比起轮船上的蒸汽机,这蒸气机车的蒸汽机高度浓缩改良,算得上是范家庄最先进的机器了。机车整体重九千斤,也就是四吨半,大幅轻于轮船上的蒸汽机。


  北斗号停在铁轨上,苏老三和三个工匠不停地往机车上运煤,准备进行试车。


  李植让人运来了三个大型车厢,车厢里装满了粮食,足足有一百多石,算下来差不多是十五吨的载重。这么多的载重相当于二十辆四轮马车的载荷量。


  围观的众人这是第一次看到蒸气机车,一个个站在李植身后窃窃私语,怀疑这机车能不能拉动这么多的粮食。


  李兴歪着头看着这台蒸汽机车,说道:“大哥,这车子要是能跑起来,那以后马车就要被淘汰了!”


  祖大寿反复打量那火车头,摇头说道:“我还没听说过可以自己跑动起来的铁皮车。”


  苏老三几人运完了煤,开始把蒸汽机车的锅炉烧了起来。滚滚的白色水蒸气开始不断从蒸汽机车的烟囱中喷出来,在十二月的寒冷天气里显得格外的浓厚。过了一会,火车头上空几乎形成了一片蒸汽云。


  李植见差不多了,一挥手:“开车!”


  苏老三大声喊喏,拉下了蒸汽机车的主动轴。蒸汽机车抖了一下,突然间有了力气,动轮开始慢慢旋转起来。


  动轮在钢轨上缓缓转动,最终带动了机车和车厢前进。在众人的惊叹声中,整辆火车一点点加速,在钢轨上跑了起来。


  没有马的车子自己跑起来了,亲眼目睹这一幕的官员们十分吃惊。他们跟着缓缓移动的火车一起往前跑,在铁路旁边的土路上追着这个吐着浓烟的怪兽。


  李植也颇有兴致,撒开腿跑在所有人的最前面,要看这个火车头到底能开多快。


  但两条腿哪里跑得过火车?火车头越跑越快,最终把追在后面的围观官员们全部甩开了。火车头喷着黑烟一骑绝尘,跑出了健马才能拥有的速度,一路朝铁路的终点开去。


  众人追不上火车,停在了铁路边上,望着越开越远的火车头摇头叹息。


  李兴跑得出了些细汗,擦了擦汗说道:“大哥,这火车头也太厉害了,这速度起码是装货马车的七、八倍啊。这么算下来一个火车头就能当一百五十辆双轮马车。”


  祖大寿说道:“而且这火车不吃粮食,不吃豆子,只需要一点煤炭就能跑动。一辆双轮马车加上车夫,一个月要三、四两银子。这火车只需要几个车夫就能驱动,这样算下来运输的成本恐怕连原先的十分之一都不要。”


  众人都是欣喜地看着李植,都道这蒸汽机车厉害,不知道要为辽东的庄园主们省下多少运费。


  如今辽东的铁路网建设如火如荼,起码有十万逃到山东南部的河南难民被李植征召,发往辽东修铁路。按照天津日报的说法,等今年秋天春小麦成熟的时候,第一条贯通锦州和沈阳的铁路就能通车。


  到时候,像潮水一样的辽东麦子就会通过铁路涌入天津,再从天津发往大明缺粮的各个灾区。


  当然,以后世的标准,这个蒸汽机车实在很原始。载重量很低,只能拖动十五吨的货物,只能说是火车的雏形。但对于李植来说,不能对第一型火车要求太高,这个雏形机车已经有了实用价值。


  李植看着越跑越远的火车头,点头说道:“这火车头不错,已经像个模样了。”


  “赏苏老三团队二千两银子,让蒸气机作坊全力生产这种火车头,要在七月份第一条铁路通车前生产五十台以上。”


  十二月二十五,震天响的鞭炮声中,李植和二叔李道率领喜气洋洋的各大工厂总管、总监们,一起走进了新落成的“理工学院”中。


  这个理工学院位于范家庄新城的东南角,有两层教学楼一座,教室二十间。五层高宿舍五幢,学生宿舍二百五十间。这个理工学院可以容纳学生一千人,将成为李植领下工程师的摇篮。


  经过十几年的发展,李植领下的工业水平已经远远超过这个时代,各个工厂中大量使用十八世纪、十九世纪的技术,生产出各种领先世界的产品。


  如果是墨守陈规,按照李植的发明创造生产产品,那是不需要懂得科学知识的工程师人才的。即便是十九世纪的机器,使用和维护起来也是很简单的,匠人在岗位上锻炼一、两年基本上就能掌握。


  但是李植对各个工厂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李植希望各个工厂的技术能够不断进步,以更有效率的方式生产出更好的产品出来。


  靠李植一个人,是没有精力兼顾这么多工厂,一个一个地搞发明创造的。李植需要一批工程师,帮助自己改进机器。


  改进机器,这就不是一般的工作了,普通的熟练工匠是无法完成这样的任务的。这就需要懂得理工知识的工程师站出来,根据掌握的理工科科学知识对机器进行改良,搞发明搞创新。


  因此,范家庄的理工学院就应运而生。


  李植决定把高中水平的物理和化学知识在这个理工学院中传授。


  掌握了后世高中水平的知识,工程师们就拥有足够的理论基础去各行各业搞创新和改进了。
 楼主| 发表于 2025-6-27 00:2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百一十一章 秘密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理工学院的建立,便是把知识的种子埋进了华夏民族的土壤中。


  对于一个民族来说,拥有一个李植是不够的。李植一个人即便三百六十五天不停地带队搞研发,也只能在少数几个行业把技术水平推进到十九世纪水平。


  十九世纪的工业生产还很简单,作为一个工业设计师,李植在穿越前看过很多这个时代的工业设计图,对各种机器了然于胸。但是再往后,工业的分工越来越细,产品越来越复杂。不但李植未曾学习了解过那些复杂的机器,就算李植了解过一些,也无法无中生有地生产出那些复杂的机器。


  因为工业到了十九世纪末,到了二十世纪,就变成了一个系统。大型机械的任何一个零部件的生产,都牵涉到大量的其他行业。对于十九世纪末的工业品来说,任何一个工业品的成功,都需要整个工业体系的配合。


  打个比方说,即便把内燃机的全套图纸给这个时代的印度人,毫无工业基础的印度人也产不出这种产品。就是内燃机上的一个螺丝钉,一个打火器,印度人都做不出来。


  工业越往前发展,就越发成为一个系统,需要一个社会分工协作,需要几万、几十万工程师集体攻坚。


  而对于工程师来说,理论知识是发展一切技艺的基础。只有培养出一批具备基本科学知识的人才,才能从这些人才中培养锻炼出合格的工程师来。


  李植带着一众工厂高管走进理工学院,走进教室里,看到了放在课桌上的两本课本。


  一本是《物理》,一本是《化学》。


  李植这半年来整理编撰,亲自写出了这两本书。这两本书上有高中水平的科学知识。李植准备从天津的小学毕业生中招募理工学院学生。当然,念过小学的现役工人是优先招募的对象。对于读过小学的学生来说,用三年的时间学习这两本书并不困难。


  理工学院的一千名学生学费全部由李植负责,就连伙食、服装和住宿开支都有财政拨款。学生们在学校里只要安心读书便可,即便是贫寒的家庭也能读得起。


  李植的二叔李道翻开了课桌上的物理课本,随便看了看。


  但李道很快就皱起了眉头,很不幸,李道一页都没有看懂。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物理和化学知识无疑是高尖科学。


  以前李植是不可能将这些科学知识普及出来的。以前对于李植来说更重要的是技术保密。只有把技术秘密藏起来,李植面对其他势力时候才能获得技术优势。那时候,李植甚至要派人监视掌握技术的工人,更要尽量把技术掌握在少数人手上,以方便保密工作。


  但是随着李植势力越来越大,技术保密的难度就降低了。以前李植势弱的时候,技术员只需要投靠天津的其他高官就可以出卖李植的技术。但如今技术员想出卖李植,把技术卖到其他的省份都不行,李植显然会一路追杀过去。


  阮大铖在安庆府造假钞都被李植灭门,可见如今李植报复手段的犀利。


  所以如今除非是一些精尖军事科技,李植并不需要像以前那样时刻提防。对于一些民用科技,尤其是理论知识,李植完全可以向特定人群大量传授。这些人才向外界出卖知识造成的损失,远低于这批人才走上工程师岗位后给李植带来的贡献。


  当然,目前阶段李植还是做一些基本的保密工作的。以防止这些科学知识流入西方,被残暴的西方殖民者利用。


  李植正在那里打量教室,却看到教室外面已经站着一百名学院新学生。


  李植走了过去,走到一个小个子的年轻人面前。


  “你入学前是做什么的?”


  “小民是轴承厂的工人。”


  “课本看过了吗?看懂了多少页?”


  “物理课本看懂了前面十页,再后面就看不懂了。”


  李植笑了笑,问道:“你毕业了准备做什么?”


  年轻人挺胸说道:“我准备回到轴承厂做工程师,提高范家庄精密轴承的质量。”


  “好!”


  李植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点了点头。


  巴达维亚的一间火枪作坊里,来复枪匠人巴斯滕坐在椅子上,仔细地看着他手上的一颗米尼步枪子弹。


  那是李植麾下虎贲军使用的米尼弹。这颗子弹在新竹射入了荷兰士兵的身体,后来被荷兰的医生用手术刀取了出来。这样的子弹在军医斯塔姆那里有十几颗,一直被他收藏在器械室里。直到最近,新任巴达维亚总督库恩上任,巴达维亚的官方才重视起这些新式步枪子弹。


  这个时代荷兰人使用的长度单位叫作”ell”,长约六十九厘米。得知李植的步枪可以精确射击三百“ell”上的目标,而且一分钟可以射击三次,新任总督立即下令把器械室里的步枪子弹交给来复枪匠人研究。


  其中一枚外形完好的子弹,就被分配到巴斯滕手上。


  巴斯滕是个技艺精良的来复枪匠人。


  实际上,来复枪诞生的时间非常早,在欧洲大陆普遍使用火绳枪的十六世纪已经诞生了来复枪。15世纪初的德国人已经发现在火绳枪枪管中刻上膛线能够让子弹飞行更稳定,在那个骑士和扈从的时代已经造出过来复枪。


  但是来复枪的子弹装载一直是一个难题,要让子弹和枪管中的膛线咬在一起,必须使用略大于枪管口径的子弹。装弹的时候,来复枪手必须用锤子锤打钢质通条,将子弹从枪管里敲进去。一般需要三分钟以上,来复枪手才能完成一次击杀。


  更别提这样装弹对膛线的损伤了。


  巴斯滕是第一次看到米尼子弹,他看到这种铅制子弹的尾端比前端大一些,尾端上面有和膛线咬合形成的凸起。经验丰富的巴斯滕知道,毫无疑问,这种明国人的子弹是一种来复枪子弹。


  巴斯滕朝站在旁边的下士问道:“明国人的步枪一分钟可以射击三次?”


  下士答道:“是的,巴斯滕先生。”


  巴斯滕把玩着手上的子弹,把子弹转到了背面。他看到了子弹屁股上的凹洞。


  巴斯滕愣了一会,拿起身边的一把来复步枪。他将这颗子弹装进步枪枪膛,然后又倒了出来。


  他突然间欢喜起来:“聪明的明国人。”


  他转身朝身边的下士说道:“你去报告总督,我知道明国人步枪的秘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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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二章 大雪

  荷兰东印度公司巴达维亚总督库恩站在巴达维亚训练场上,满脸的惊喜。


  枪匠巴斯滕在试射他的新步枪。这个熟练的枪匠用上好的钢材制作了一把燧发来复枪,然后用从李植那里学来的后空锥形子弹射击,在训练场上打出了一分钟三发的可怕射速。


  燧发枪在这个时代已经不是秘密了,这种枪机在欧洲经过一百多年的发展已经十分成熟,许多欧洲国家都在军队中批量装备。巴斯滕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枪匠,自然也能做出燧发枪机。


  只不过燧发枪的成本高一些,对弹簧的钢材要求很高,大规模换装部队需要很多钱。而且有些部队的军官们都习惯了火绳枪,拒绝接受燧发枪这种新鲜事物。所以在燧发枪的普及过程中,时不时出现一些倒退。


  此时的欧洲正处于黄金时代,在全世界疯狂地屠杀土著,殖民各个大陆。火绳枪的威力已经足以让西方人随意欺凌各地的土著。


  但在东亚,荷兰人遇到了李植。李植的新式武器把荷兰人打得满地找牙。在东亚的战场上,火绳枪无疑是毫无竞争力的武器。荷兰人明白他们必须在武器上不断革新,才能和在天津崛起的李植抗衡。


  枪匠巴斯滕是个熟练的枪手,他从三百“ell”的距离上打了十发子弹,最后的结果出来,他命中了八发。


  巴达维亚总督站在一众军官的簇拥中,满脸的惊喜。


  想不到自己的一个小举措,将明国人的子弹交给来复枪枪匠研究,就取得了这么重大的成果。得到明国人来复枪的秘密,这可是一个巨大的收获,能够将荷兰来复枪的射速提高到一分钟三发。


  来复枪一分钟打三发,这是不可思议的射速。


  目前欧洲的主战武器全部是滑膛枪。来复枪固然射程远,但三分钟一发的射速,打一发敌人就冲到跟前了,实战上甚至不如滑膛枪。如果荷兰人能够大量装备一分钟打三发的来复枪,能够将荷兰军队的战斗力直接提高一个档次。


  这将给予荷兰人无以伦比的优势。对荷兰虎视眈眈的西班牙王室,将再也不敢挑战荷兰这个新兴低地国家的尊严。


  如果将这个技术运用得好的话,这也将让荷兰人的全球的殖民事业插上翅膀。试问在一分钟能射击三次的来复枪面前,北美的印第安人,非洲的黑人,印尼的马来人将如何瑟瑟发抖?


  就算对于库恩的荷兰东印度公司来说,这个新武器带来的飞跃也是质变性质的。


  荷兰东印度公司是一个巨大的殖民商业机构,拥有广阔的商业和贸易垄断权,向西远至波斯、印度和锡兰,向东延伸到马鲁古香料群岛,向北抵达中国和日本。实际上,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总部就在巴达维亚,巴达维亚总督库恩是东印度公司的执行官。


  这些年,荷兰东印度公司在远东发展得并不顺利。李植崛起后,荷兰人失去了福尔摩沙,也就是台湾。失去了福尔摩沙的据点后,荷兰人再没有找到大量获得中国生丝的渠道,这对于远东的贸易收入来说是巨大的损失。


  而败给李植的根本原因,就是因为李植的新式来复枪。


  荷兰人原以为李植的新式步枪是一个高度复杂的新枪械,然而在枪匠巴斯滕的研究下,他们才发现这种新式来复枪的秘密原来是这么简单。


  有了和李植一样的武器,再次面对李植的时候,荷兰人就不会再处于劣势。


  训练场上,目睹这种新式步枪的神奇,巴达维亚的荷兰军官们发出了异口同声的惊叹。


  因为巴斯滕手上的新式步枪,库恩感觉自己作为一个新任总督的权威得到极大的提升。


  “将新式步枪送回荷兰,让荷兰联省共和国的所有士兵都用上这种新式武器。”库恩大声说道:“当然,更紧迫的是远东的需要。我们要挑战李植,必须拥有一流的武器。从这个月开始,巴达维亚所有的枪匠都开始生产这种新式燧发来复枪。”


  十二月二十八,天津国公府的勤政院中,李植神了个懒腰。


  马上就要过年了,外面下着好大的雪。大雪堆积在国公府宫殿的屋顶上,起码积了一尺厚,把整个建筑群全部盖成了一片雪白。这是一场少有的大雪,下了一天还在往下飘,满世界都是白色的雪花。


  下雪时候气温并不是很低,勤政院的房间里装有暖炉,把房间里烘得暖洋洋的。这样的环境中,李植感觉有些自己也有些懈怠了。他看了看桌上的公文,有点想快速把这些公文处理了,然后回后院去逗逗自己的小女儿。


  小女儿已经一岁了,还不会走路,喜欢在房间里满地爬。这个女儿长了一双和崔合一样的大眼睛,看上去十分可爱。李植最喜欢把把她抱在怀里教她说爸爸。


  李植笑了笑,坐回到椅子上,正要开始处理文件,却看到一个亲卫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亲卫头上肩上到处是雪,慌张之下连拭去这些积雪的时间都没有。


  “国公爷!出事了国公爷!”


  李植眉头一皱,问道:“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亲卫抬头看了李植一眼,说道:“钢铁镇上的一幢大厂房被积雪压垮了,屋顶砸下来了。”


  李植愣了愣,问道:“砸死人了?”


  “砸死了三十多名工人,把一个炼钢转炉也砸坏了!”


  李植看了看窗外,看着在积雪中巍峨不动的国公府宫殿,啪一声把手敲在了桌子上。这场雪虽然大,但还远不到压垮建筑屋顶的程度。显然这新建厂房的质量有问题,绝对是建筑商在里面偷工减料,造了豆腐渣工程。


  一下子竟夺去三十多条人命。


  李植感觉自己引以为傲的组织纪律正在被什么东西一点点腐蚀。


  把视线收回来,李植脸上已经有了怒色:“备马!去看看!”


  亲卫跑了下去,很快就把李植的踏风牵了出来。李植披上披风,带着二十个亲卫踏雪往东面的钢铁镇骑去。


  到了那垮塌的厂房前面,场面已经是一片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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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三章 钢筋

  新建成的钢铁镇有四幢厂房,每幢厂房中都由一个大型炼钢转炉。每一架转炉都有五十多名工人操作,工人们要在高温下管理蒸汽机,处理钢水,从事的是危险的工作。


  然而灼热的钢水没有夺取工人的性命,本该牢固的屋顶却一下子砸死了三十多人。


  李植到达事故现场的时候,钢铁镇的工人和家属们已经聚集在垮塌建筑的废墟前。


  垮塌的厂房有四百个平方米左右,本来有四层楼高。此时这幢大型建筑已经变成一片砖瓦残骸,只有七、八根柱子还矗立着。死难者的家属已经全部赶来了,一个个趴在废墟前嚎啕大哭。


  其他几幢厂房里的工人们都停止了手头的工作,聚集到废墟上救人。他们趴在废墟上努力探听废墟下面的动静,希望能听到幸存者的声音。


  但结果是残酷的,工人们始终未能救出一个人。


  李植铁青着脸,问道:“这钢铁镇厂房的建筑商是谁,负责招标的又是谁?”


  为了避免国营企业规模过于庞大,防止出现指挥失灵效率下降的大企业病,李植尽量把一些技术含量低的工作外包给社会上的商人负责。包括辽东铁路的地基建设,各种建筑用水泥的生产,如今都是外包出去的。


  这幢厂房的建筑也是通过招标工作外包出去的。如今的问题显然出现在承包商的工程质量上。


  炼钢工厂的总管满脸的惊慌,显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故让他失了方寸。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李植磕头说道:“国公爷,国公爷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这厂房是钢铁镇工程部负责建设的。厂房交接给我们后,我们炼钢厂的工人都是按照章程使用的,谁知道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国公爷,我们完全是按章程来的...”


  李植打断了钢厂总管的絮絮叨叨,问道:“钢铁镇工程部的负责人是谁?”


  那个总管这才答道:“工程部的总管是柳一同。”


  李植左右看了看,问道:“他在哪里?”


  然而附近却没有柳一同的身影。


  李植皱了皱眉头,脸上怒色越来越明显,然后李植就看到了拄着拐杖赶来的李有盛。


  李有盛是李植的二爷爷,如今已经是范家庄所有民用产业的大总管。钢铁镇的建设规划就是李有盛管理的事情。当然以李有盛的职位,他不会管理钢铁镇厂房建设这样的具体事情。具体的招标工作,是李有盛的下属,钢铁镇工程部的总管管理的。


  李有盛脸色有些难看,他走到李植面前,便要跪下见礼。


  李植冷冷说了一声:“免了!”


  不给李有盛说话的机会,李植就问道:“大总管,这转炉的厂房是怎么招标投标的,建得这么不堪一击,一场大雪就压倒了?”


  李有盛看了看旁边的倒塌厂房,摇头说道:“国公爷,今天的雪实在是太大...”


  听到李有盛的话,李植眉头一皱,脸上顿时黑了起来。


  李有盛是李植的二爷爷。实际上,李有盛从前是李家的族长。虽然在李植崛起后李植取代李有盛成为李家的领袖,但是李有盛依旧是李家最有影响力的人之一。李家的许多小辈,都时常到李有盛家里走动。


  李植是李有盛的侄孙,这是血亲。血亲意味着如果有外部威胁,李有盛会毫不犹豫地站在身后支持李植,所以李植一直重用这些血亲亲属。李有盛为人沉稳,管理能力很强,私心也不重,算是李植可以倚重的人。


  这些年李植不断提拔李有盛,让他成为管理半个范家庄的大总管。


  但李植此时却因为李有盛的一句话,恼怒起来。


  今天的雪确实很大,但完全达不到压垮合格房屋的程度。毫无疑问,这座厂房的倒塌是因为房屋的质量问题,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以李有盛的职位,是不需要为厂房倒塌事件负直接责任的。即便有领导责任,只要抓住豆腐渣工程的责任人严肃处理了,李有盛的领导责任也不大。


  然而李有盛上来连调查都不调查,就毫不犹豫地把问题推倒了天气上。


  李植开始怀疑这个豆腐渣厂房的问题可能直接牵涉到李有盛。


  李有盛看了看李植的脸色,咳嗽了一声,从身边拉出一个人。


  “这是钢铁镇工程部的总管柳一同。”


  李植皱着眉头看着这个柳一同,暗道终于见到事故的正主了。


  被李有盛推出来,柳一同身子猛地抖了一下,脸上已经是一片雪白。他跪在雪地上朝李植行了一礼,才站起来说道:“国公爷在上,下属死罪!”


  李植打量了柳一同一番,正要说话,一个亲卫队长举着一块东西跑了过来。亲卫队长把那东西举到李植面前,说道:“国公爷,这是废墟里找出来的厂房屋顶横梁。”


  李植接过那块水泥块,看了看。


  这座厂房很高,跨度又大,当初设计时候是采用“框架结构”的。厂房的梁和柱以钢筋相连接而成,构成承重体系的结构,由梁和柱共同抵抗使用过程中出现的水平荷载和竖向荷载。所以在水泥块的里面有钢筋。


  李植看了看手上的东西,突然觉得那水泥块上的“钢筋”有些问题。他拔出了佩剑,用钢剑用力在那“钢筋”一割。


  “钢筋”一下子就被割断了。


  这哪里是钢筋,这分明是铁,还是最便宜的生铁。


  这生铁做钢筋的厂房,哪里能用?


  这四间钢厂的厂房都是同一个承包商建的,这一幢厂房用生铁做钢筋,其他的厂房显然也有问题。这一下子,整个钢铁镇的厂房就要全部重建,钢厂因此要停工好几个月。


  李植脸色更黑。


  李有盛看到那“钢筋”应声而断,脸上一白。在事实面前,李有盛没有办法再为事故推脱责任了。他拄着拐杖的身体似乎承受不住了,一个踉跄竟差点摔在地上。


  幸好旁边的亲卫眼明手快,上去扶住了这个大总管。


  李植看着李有盛的样子,越发搞不清楚这个大总管今天是怎么回事了。


  “这个厂房的承包商是谁?”


  柳一同脸上的表情已经和哭一样了,他听到李植的话,竟没有立即回答,心里似乎是在挣扎着什么。


  李植又问了一遍:“承包商是谁?”


  柳一同这才咬牙答道:“是天津城南砖瓦巷子的黄家。”


  李植当即下令:“立即抓捕黄家,将黄家所有的男丁都控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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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四章 李家

  李植骑马立在砖瓦巷子前,看着人去楼空的黄家院子,沉吟不语。


  屋里的各种家具财货依旧还在,桌上甚至还摆着一壶沏好的绿茶。显然,黄家人逃得很仓促,


  是在接到通知后立即逃窜的,家中除了钞票带走了,其他的财货全部抛弃了。


  亲卫连长走了上来,说道:“国公!邻居说黄家人今天下午就逃了。”想了想,亲卫说道:“国公,黄家一个建筑承包商,跑不了多远,我估计他们还在天津境内。我们要不要动员力量搜查一番,把他们抓出来?”


  李植还没有回答亲卫排长的话,前面突然传来一片马蹄声。韩金信带着密卫的人赶了过来。


  韩金信跳下马,拱手朝李植说道:“国公爷,我派人一路侦察追到了大沽港,得知黄家人上午上了一艘南直隶开来的鸟船,借着北风往南面开去了。如今恐怕已经走远了。”


  亲卫连长听到这话,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总兵官没搞错吧,这黄家一个建筑承包商,能这么快就逃出天津?”


  韩金信云淡风轻地看了亲卫连长一眼,淡淡说道:“绝对没错。”


  李植听到韩金信的话,更加皱紧了眉头。


  以这个黄家人的力量,是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逃跑路线的。且不说这个黄家人能在第一时间得到厂房垮塌的消息,在李植抓捕他之前逃亡。就说这大沽码头上的帆船也就十几艘,他竟然能立即让一艘鸟船开动,载着他南逃。


  四幢大型厂房的工程造价不过万余两银子,这个黄家人也只是一个小工程商。但黄家人逃跑这个动作所展现的力量,已经远远超过一个建筑承包商的水平,更像是一个能轻松调用李植领内各种力量的实权人物。


  李植陷入了沉思,想了好久才问道:“钢铁镇工程部除了柳一同,还有谁?”


  韩金信听到这个问题,脸上有些紧张,有些僵硬地转过头去问属下。


  李植看到韩金信的动作,皱了皱眉头。从韩金信的表情上,李植觉得韩金信似乎是在装作不知道。韩金信似乎是因为一些原因,在规避参扯进这一件事情。


  韩金信虽然对李植一片忠心,但还是对某些势力有所忌惮的。


  韩金信问了半天,才拱手朝李植说道:“回国公爷,钢铁镇工程部除了有总管柳一同,还有副主管李臻品。”


  听到李臻品的名字,李植不禁眯了眯眼睛。


  李臻品是李家有名的浪荡子。他是李植二爷爷李有盛的孙子,素来游手好闲。李有盛从小送李臻品读书,李臻品读了几年书却字都没认识几个,弃学了。后来也不从商不务工,就在家里吃闲饭。


  李植建立肥皂作坊后,李有盛好说歹说把他的孙子李臻品塞进了李植的工厂里。如今十几年过去,李臻品也算是李植的元老之一,凭资历辗转做到了工程部副主管的职位。


  因为他官声不好,所以虽然提拔了,但始终只是做个副职。


  李植想到刚才李有盛百般为工程部推脱责任的做法,不禁怀疑李臻品在这个事故中扮演的角色起来。如果李臻品作为副主管牵涉进这件事故,李有盛确实有动机为自己的孙子掩护。


  李植看了看韩金信,问道:“韩金信,李臻品最近有什么不同寻常的行径么?”


  韩金信看了看李植的表情,知道再装不知道也骗不过李植,只有老实答道:“李臻品今年年初派人去扬州买了三个千金姬,年中时候又高价买了一匹千里宝驹,在范家庄十分招摇。上个月有一名商人在路上冲撞了他的马,他让家丁上去打了那个商人一顿。最后李有盛把事情压下来了。”


  “如今范家庄的百姓都叫李臻品‘大王爷’,十分害怕他,说他是范家庄第一纨绔。”


  李植听到韩金信的话,眉头紧皱起来。自己苦心经营,一力打造公正正直的社会环境。然而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竟有李臻品这样的李家人招摇过市,而自己毫不知情。


  李臻品一个副总管月钱不过二十两,若是不贪不拿,哪有钱买千金姬骑千里马?


  李植顿时有些怒气,厉声喝道:“韩金信,你可知知情不报之罪?”


  韩金信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声说道:“韩金信该死,然而李臻品除了这些事情外,密卫并未发现他有其他歹心。”


  李植看了看韩金信,知道韩金信是不敢得罪李有盛,忍不住叹了口气。


  韩金信看了看李植,见李植还是有些恼怒自己的知情不报,忍不住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再不说,就要失去李植的信任了,不得不拱手朝李植说道:“国公爷,这是李家的家事,韩金信本来不敢置喙。”


  李植听韩金信这句话,知道韩金信是被自己逼得要发难了。


  所谓不敢置喙,只是发难前的客气话罢了。


  李植点头说道:“无妨,天津是百姓的天津,李家人只是天津的管理者。韩金信你有什么线索,大胆说出来。本公绝不会因为家族利益左右公平正义!”


  韩金信看了看李植的脸色,见李植脸上毫无装出来的慷慨,便咬牙说道:“国公爷,根据密卫掌握的线索,恐怕在这个钢铁镇工程部做主的,不是柳一同,而是李臻品。”


  李植点了点头,知道韩金信这次是豁出去了。


  和其他的李家人不同,李有盛隐隐是李家的族长,对于身居高位的李家子弟有很大的影响力。虽然李有盛只是范家庄的大总管,但在实际影响力上却超过了李老四这样的总兵。李家子弟遍布各个衙门官府,都会卖李有盛的面子。


  而李有盛又十分溺爱李臻品这个孙子。


  所以就连总兵官韩金信,也不敢轻易得罪李臻品。


  但韩金信终究是信任李植的,见李植逼迫他说话,他最终还是把情况说了出来。


  “李臻品平日里仪仗李有盛的影响力,做事十分霸道。他在工程部虽然只是副职,但别人都称呼他为‘表将军’,意思是他李臻品是国公爷的表兄。柳一同曾经和李臻品斗过一次,但很快就被李臻品收拾妥帖了,后来工程部就完全是李臻品的一言堂。”


  “柳一同这个人做事小心谨慎,不像是能弄出这么大事故的人。工程部的其他项目招标一般都是李臻品拍板,这个厂房工程的招标,最后拍板的恐怕也是李臻品。”


  李植听到韩金信的话,吸了口气。


  李植正在那里沉思,却看到崔昌武带着两个纪检组办事员骑了过来。骑到李植面前,崔昌武翻身下马,拱手作揖。


  李植说道:“崔昌武,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来得也太晚了。”


  崔昌武似乎有些忌惮参扯进李家的家事,拱手一礼没有说话。


  一挥手,李植说道:“来人!把柳一同叫来,本公要细细问他!”


  然而李植话音刚落,就看到一个亲卫快马加鞭地骑了过来。那个亲卫走到李植面前翻身下马,半跪在地大声说道:“国公爷!钢铁镇工程部总管柳一同悬梁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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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五章 死无对证

  李臻品跪在地上,涕泪横流。


  “爷爷,这次我真的是大难临头了,李植一定会杀了我。你就我这一个孙子,你一定要救我!”


  李有盛看自己的孙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李有盛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但是儿子年纪轻轻就得了肺痨,三十岁不到就死了。没几年李有盛的儿媳妇也死了,留下李臻品这一个独苗。李有盛名为爷爷,实则为父,当真是手把手将李臻品拉扯大的。


  无论李臻品如何不成器,李有盛都不想看到李臻品被处斩。


  李有盛闭着眼睛想了很久,才缓缓说道:“钢铁镇工程部总管柳一同已经死了。”


  李臻品喜上眉梢,大声说道:“黄家人全部逃走了,柳一同也死了,这下子全部死无对证了!爷爷你是我亲爷爷!你果然救我!”


  李有盛看了看窗子上的平板玻璃,叹了口气,说道:“虽然柳一同已经死了,但我还是没底能保住你。李植的手段太厉害了,这些年我跟随他做事情,怎么看也看不懂他。当真是星宿下凡呀!如今虽然没有了人证,但是我心里还是没底。”


  顿了顿,李有盛说道:“我们斗不过李植的。你藏在货车里面出天津,去南直隶躲避。以后在南京改姓换名,就不要回天津了!”


  听到李有盛的话,李臻品如遭雷击,跪在地上张口结舌。


  “爷爷,你舍得让我去南京被人欺负?”


  李有盛眼睛一瞪,怒喝道:“你带着银子去南京,过得是丰衣足食的日子,算什么被欺负?”


  李臻品脸上换上了一张哭丧脸,说道:“南京城里得势的都是士绅老爷,我一个白丁隐姓埋名藏在南京城,就算有银子又怎样?钱多了遭人惦记,钱少了不够花销。走马路上看见士绅老爷老远就要让路。若是哪个月多花几两银子,就怕有势的奸人上门刁难勒索,当真是要做一辈子缩头乌龟。”


  “我现在在范家庄骑的是千里马,藏的是千金姬,走在路上人人让我。看谁不顺眼了上去就是一个耳刮子。一进酒楼妓院,都是老板急急忙忙上来接待。让我离开范家庄去过那样窝囊的日子,我不去!”


  李有盛怒道:“孽障,你以为现在还是当初么?现在钢铁镇的厂房倒了下来,你手上有三十多条人命,你还想在范家庄过称王称霸的风光日子?”


  李臻品往地上一摊,说道:“反正我不躲到南京去!”


  李有盛见李臻品大难临头了还这么不成器,气得满脸血红,大声喝道:“孽障!我让你去!”


  “我不去!你让我去我也逃回来!”


  李有盛终于忍不住了,挥起右手就往李臻品脸上扇去。


  李臻品把眼睛一闭,等着李有盛的巴掌打下来。他就算是挨打,也绝不退缩。


  然而李有盛实在太溺爱这个从小就没爹没娘的孙子,一巴掌挥到李臻品的脸侧,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李有盛脸上憋得血红,却还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孽障,孽障啊”


  李臻品见李有盛舍不得打自己,擦了把眼泪,老实跪在地上。


  两人所在的屋里一时陷入了沉默,安静了好久。


  许久,李臻品见李有盛不说话,便说道:“爷爷,如今当事人全不在了,李植手上没有一点证据,他能怎么样?他日日讲法论法,难道遇到了我们李家人犯事他就能不顾影响抓我去拷问?拷问的事情能算数吗?多少人屈打成招的?”


  “我们李家人遍布各个衙门,月钱四十两的没有一百个也有五十个。李植若是强行抓我去拷问,这些李家人会怎么看?李植能不注意一点影响?”


  “他的耳目是韩金信,那韩金信的话他就那么相信?韩金信说我该死他就处死我?他怎么知道这事情不是有人故意设局攻击李家人?他怎么知道不是有人离间?”


  李有盛听着李臻品的话,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李臻品说得没错,只是李有盛当真是害怕李植的手段。


  这些年李有盛跟着李植,无数次看到过李植通天的本事。每当遇到什么问题时候,李植总是能像变戏法一样变出各种新东西出来破解难题。这些年来天津的百姓都传李植是星宿下凡。虽然李有盛这次把人证全部弄没了,但李有盛心里却还是担心。


  他担心李植到时候又有非人的手段,破解自己的布置。


  最妥善的方法,还是李臻品外逃南直隶。然而李臻品这个孽障不愿意去。


  李有盛无奈地摇了摇头,睁开了眼睛。


  不过无论如何,李有盛都是不会让李植杀了李臻品的。李臻品是他李有盛的独苗,他李有盛不能六十岁时候断子绝孙。


  “这些年你在工程部作威作福,可有留下把柄?”


  李臻品见李有盛说了这句话,知道李有盛是要和李植对抗了,欢喜起来。


  “爷爷,我做事有章法的。每次有人求我,我就把承包商的资料交给柳一同,但是一句话不多说,更不会在人前强迫柳一同。柳一同知道斗不过我,每次我拿哪个承包商的资料去找他,他就最后选择哪个承包商。”


  “外人绝对没有我强选黄家人盖厂房的证据。”


  听了孙子的话,李有盛眼睛里闪过一片厉芒。


  “好!天津是李植的,也是李家的。这天津的事情,也不是李植说怎样就怎样的。”


  李有盛吸了口气,说道:“如今李家人遍布各个衙门,是李植的左膀右臂。他李植在天津之所以一言九鼎,是因为执行的人听命。要不是我们李家人在帮衬他李植,没有保留地执行他李植的命令,在岗位上震慑想阳奉阴违的屑小,他能有现在这样的权威?”


  “你是李家人,李植因为外人几句毫无证据的话就抓你,李家人不会答应。你是工程部副总管,厂房垮塌的事情你不是直接责任。李植手上一点证据没有,若是因为外人的几句污蔑就强行拷你去,就是和整个李家为敌。”


  “此事已经死无对证。李植若是用强,就再不是李家人的头人。以后李植就和天子一样变成孤家寡人,他的命令出不了国公府。”


  李有盛一甩袖子,走出了屋子。他走到屋外,大声喊道:“备车,去找吉林巡抚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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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六章 鹰犬

  李植站在钢铁镇工程部总管柳一同的尸体旁边,脸上有些怒色。


  此案的关键人物柳一同莫名其妙自杀,让案子没法继续查下去。


  这柳一同的自杀有三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是他确实是畏罪自杀,害怕的是李植杀他家人,所以自裁谢罪。第二种可能是李臻品或者李有盛派人杀了柳一同,防止柳一同供出李臻品。第三种可能是有人故意杀死柳一同,栽赃李臻品,挑拨李植和李有盛之间的关系,离间李家。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是在用生命挑战李植的法治,都令李植感到愤怒。


  李植看了看韩金信,问道:“韩金信,查得出这柳一同是怎么死的吗?”


  韩金信摇头说道:“回国公爷,这当真是查不出。柳家的仆人说那天柳一同遣散了下人会见两个神秘客人,然后等仆人半个时辰后进屋一看,柳一同就已经吊死在梁上了。”


  李植问道:“那两个神秘客人是谁?”


  韩金信摇头说道:“下属无能,查不出来。”


  李植吸了口气,知道自己有些强人所难。这个时代没有摄像头,不可能把所有人的行踪全部查得一清二楚。有心人只要稍微乔装打扮就能瞒住周围的人,出入闹市无人知晓。


  厂房垮塌的案子到了这里,变成了死无对证的悬案。


  李植来回走了几步,整理了一下思绪。


  如果是有人故意栽赃李臻品,离间李有盛和李植的关系,那么办出这么一系列的动作当真需要极大的能量。李植这些年对领地的安全盯得很紧,一般的人物都没有能量做出这么一系列的反应。


  除非是南方士绅酝酿多年积蓄各种实力,才能演出这样一场闹剧离间李植和李家人的关系。但李植觉得这种情况的概率比较小。李植不相信南方士绅能在天津渗透到这种水平。


  李植更相信的,是这是李有盛所为。李有盛做事老道,影响力又大,运走黄家人,杀死柳一同这些事情,李有盛都有动机和实力去做。


  然而现在死无对证,李植也没有道理去把李臻品和李有盛抓起来严刑拷打。而普通的询问,显然是无法侦破这个案子的。


  李植站在屋子里,长吸了一口气,说道:“要查,这件案子要一查到底。到底是谁造成了厂房的垮塌,到底是谁杀了柳一同,都要查个水落石出。”


  韩金信听了李植的话,有些无奈。这样的案子是极难查出头绪的,韩金信并没有刑讯逼供拷问嫌疑人的权力。更别说这案子十分敏感,随时会触动天津李家家族的神经,就更是难以下手。


  不过韩金信不敢怠慢,还是大声说道:“属下一定全力侦察。”


  李植看了看韩金信,觉得韩金信有些无奈,转头看了看崔昌武。


  崔昌武是纪检组总长,比起密卫来说,拥有提审嫌疑犯的权力。李植大声说道:“名不正则言不顺,这个内部的案子就该由纪检组来查。崔昌武,我们组成一个专案组,你崔昌武担任组长,韩金信担任副组长,把这个案子一查到底。”


  崔昌武听到李植的话,脸上一白,半响没有回答。


  李植看着崔昌武的脸色,说道:“你有顾虑?”


  崔昌武拱手问道:“国公爷能不顾李家人的集体反对,不再寻求李家人的支持么?”


  听了崔昌武的话,李植有些气短,一时竟答不出来。


  无疑,李植是不可能抛弃李家的。


  任何权力都不是空中楼阁,都是建立在执行者的服从身上的。而执行者的服从,又很大程度上依赖于上位者的权势。对于李植来说,他拥有的权势则很大程度来源于李家人和郑家人对他的支持。


  李植的亲戚们既是李植的元老,也是李植的血亲。正因为这些亲戚在各个职位上呼应李植,形成了一个以李植为首的上层利益集团,李植才能在一镇四省一言九鼎,大刀阔斧地和根深蒂固的士绅作对。


  如果没有这些血亲的支持,李植根本组成不了这样团结的一个集体。如果没有李家和郑家的凝聚力,李植就必须玩弄帝王心术,到处搞平衡玩制衡。那样一来,且不说整个势力对李植的忠诚度会大大下降,光是这些制衡术产生的内耗都能让李植的实力大减。


  看天子朱由检就知道没有血亲势力支持的上位者是多么虚弱。朱由检贵为天子,也根本无法和官绅集团正面对抗。平日里杀个别有罪的大臣可以,但如果挑战士绅的集体利益,最后往往败下阵来。


  试问,如果皇室朱家人在朝廷上有几十个手握重兵的宗室将军,有几十个掌握机要部门的宗室文官,而且全部对天子忠心耿耿,那朱由检还会害怕东林党么?


  恐怕天子弹指间就能控制局势。


  而李植就拥有这样的血亲,这些年李家人撑起了李植势力的骨骼。崔昌武不相信李植会为了一个厂房垮塌事件,为了一个柳一同,抛弃对李植忠心耿耿的李家。毕竟比起几十条人命,忠心的李家人对李植的价值更大。


  而且现在的问题是死无对证。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拷问李家“元老”李臻品,显然会极大触怒李家人。李家人如果集体反扑,恐怕李植都保不住崔昌武。


  这样的案子,崔昌武不敢接。


  崔昌武吸了口气,说道:“崔昌武小命不足惜,但崔昌武是世子之舅,崔昌武恐世子他日成年,无人可用。”


  李植听到崔昌武的话,皱了皱眉头。


  崔昌武看了看李植的脸色,叹了口气,拱手说道:“国公爷明鉴,崔昌武无能小子,岂敢对李家人发难?崔昌武上次责罚二将军李兴,已经让二将军记恨。如果再动用鹰犬和李家作对,恐怕死无葬身之所。”


  “崔昌武请辞纪检组总长一职,愿在国公领地上做一个温饱小商贾。”


  李植看着吓得要辞官的崔昌武,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想了一会,李植忍不住叹了口气。
 楼主| 发表于 2025-6-27 00:2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百一十七章 碘

  李植坐在范家庄的化学实验室里,操作着手上的硫酸试剂和海草灰。


  他将硫酸和海草灰倒入一个玻璃杯中,然后将玻璃管套在玻璃管上面。很快,海草灰中就升腾出一股蓝紫色的气体。


  这股蓝紫色的气体就是气态的碘:硫酸遇到海草灰中含有的碱金属碘化物——碘化钾和碘化钠,生成了碘化氢。它再与硫酸作用,就产生了游离的碘。


  随着反应的不断进行,玻璃试管中的碘蒸气越来越多。最后在玻璃试管的另一头,在一个外部由冷水冷却的杯子上凝结了越来越多的碘晶体。紫色的碘晶体黏在透明玻璃杯的底端,看上去十分好看。


  李植用的方法,是1811年库尔图瓦初次发现碘时候所用的办法。这种方法操作简单材料易得,虽然不能大量生产碘,但对于少量获取碘来说非常方便。


  李植不断用硫酸和海草灰反应,最后得到了一小杯碘晶体。


  李植之所以制备碘,是因为他要用碘蒸法获取纸张和皮肤上面的指纹。这种刑侦手段是二十世纪才出现的,但是李植现在面临钢铁镇厂房案的侦探需要,所以决定把这种方法提前发明出来。


  制好了碘晶体后,提取指纹就很简单了。李植在一张钞票上按上了自己的指纹,然后将钞票移到了一个大型玻璃罐中固定,加热罐底的碘晶体。


  很快,在钞票上就显现出黄棕色的指纹。这是碘晶体和指纹中的油脂反应所成。


  李植将钞票取出,用一张涂有鱼胶的白纸覆盖在指纹上面,轻轻一按,指纹就被固定在白纸上。此时指纹呈蔚蓝色,其形状和原来的形状反转一百八十度。


  李植又在用右手食指在自己的左手上面按了按,然后将左手伸入碘蒸气浓郁的罐子里试了试,果然也在左手上映出了黄棕色的指纹。李植用鱼胶白纸摁在左手上,同样得到了一个右手食指的指纹。


  李植把两种方法得到的指纹比对了一下。


  指纹完全符合,可以确定出是同一个手指的指纹。


  李植笑了笑,把加热玻璃罐的酒精灯吹灭了。


  崔合坐在国公府的后院中,看着脸色阴郁的崔昌武。


  崔合咬了咬嘴唇,说道:“二弟,今天我找你来,是和你商量钢铁镇的案子。”


  崔昌武皱眉说道:“姐姐,此案查不得。”


  崔合问道:“如何查不得?”


  崔昌武说道:“李家人对国公爷忠心耿耿,是国公爷的支柱。国公爷轻易是不会做损害李家人利益的事情的。如今钢铁镇的案子扑朔迷离,到底是谁造成的厂房垮塌至今没有定论,当事人又全部或死或逃,可谓是死无对证。”


  “既然当事人都被弄没了,其他的证据又怎么可能不被消灭?毫无疑问,这个案子查下去是查不出的证据的。如果对李臻品和李有盛逼得太紧,则是得罪李家人了。到时候李家人反扑过来,说不定国公爷还要治我的罪。”


  “怎么看,这个案子都是无疾而终的结果。上次我罚李兴,已经算是得罪李兴了。这次再去查李有盛,李家人肯定会说我是刁难李家人,到时候就当真是说不清了。”


  崔合听着崔昌武的话,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好久,崔合才说:“二弟,我知道你做的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只是,如果没有人治一治李家人,你姐夫的高官厚禄一镇四省恐怕不是福地,而是要命的催命符啊。”


  崔昌武愣了愣,看着崔合没有说话。


  崔合说道:“二弟,你姐夫看上去风光,人家都说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实际上,你姐夫是在以一人之力和整个天下的歹人、奸人搏杀啊。他杀鞑子,杀贪官,杀红夷,杀流贼,杀得人头滚滚,看上去威风,其实是如履薄冰啊。”


  “你姐夫是以一人之力,想改变这个国家啊。”


  “朝堂上的那些官员,恨你姐夫如杀父仇寇,恨不得剥他的皮吃他的肉。江南的那些士绅更加凶,直接组建大军随时要讨伐他。”


  “你姐夫虽然有几万精兵,但这些兵马之所以能拦住那些奸人,是因为一镇四省上下同心。”


  崔合说着说着哭了起来,眼泪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


  “然而一镇四省的内部也不太平,你姐夫每天殚精竭虑,也阻止不了一些人贪赃枉法。李家人都是你姐夫事业上的元老,就像你说的,对这些人没有证据确凿的罪证就不能轻易处罚,否则所有的官僚都会寒心。你姐夫的仇人这么多,内部的官僚若是心有不满,就会生错出乱,就没有实力去和外面的仇人斗争。”


  “但是如果你这次不为你姐夫出头,不去帮助你姐夫拿下奸人,一镇四省更是要乱起来啊。”


  崔合擦了擦眼泪,说道:“这次三十多人被砸死,这么大的案子如果不破了,那以后哪个还知道法律?李家人,郑家人,下面的小官僚,恐怕都要有样学样贪腐起来。”


  “若是这个头开了,这么大的案子都没人管,以后这股潮流哪个挡得住?一年、两年,要不了十年,天津的贪官就会和大明其他地方一样多。”


  “你姐夫的事业,以后是要给李欢继承的。然而三十年之后,若是天津满地的贪官,人人结党营私。那李欢哪里还治得好领地?银子全被这些贪官吸走了!没有银子养军队,李欢拿什么去和士绅打仗?”


  “你姐夫为了和这些奸人争斗,不知道多少次违抗了圣旨。天子现在看上去是支持他,但姐姐心里却十分害怕。天子和你姐夫都是会老,会死的。等到新皇帝登基,等到李欢继承国公爵位的时候,若是天津变得和大明其他地方一样了,变得虚弱无力,那时候的朝廷会放过李欢吗?”


  崔合擦了擦眼睛,说道:“恐怕那时候,朝廷会毫不犹豫地剥夺李欢的爵位,慢慢收拾你姐夫的子子孙孙。”


  崔合又流下两行泪水,说道:“二弟,你是李欢的舅舅,你不能看着李欢陷入困局,继承一个烂摊子。”


  “这导致厂房垮塌的奸人,你一定要抓出来!为了你姐夫,更是为了你的外甥和外甥女!只要你放手去做了,你外甥掌权了一定不会忘记你的功劳,一定会提拔崔家的子弟。”


  崔昌武听到崔合的话,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了。
 楼主| 发表于 2025-6-27 00:3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百一十八章 抓捕

  大年三十的清晨,范家庄各个单位都放假了。李臻品的宅邸中突然一片鸡飞狗跳,冲进来上百名身穿劲装的纪检人员。


  “所有人不许动,纪检组检查!”


  纪检组官员们推开错愕的李家门仆,打开了李家的大门。崔昌武站在门前看了看门内的环境,一甩袖子走进了李臻品的宅邸。


  李臻品正在房中补觉,却突然被外面的嘈杂声惊醒。这几天他时刻担心李植把他杀了,晚上惊得睡不着,也没有了和小妾调笑的心情。但不知道为什么,每天清晨他都能睡着,因此此时正是他最宝贵的睡眠时间。


  今天放假休息,上午不用去工程组报道,本来更是李臻品难得的补觉机会。


  听到外面纪检组的声音,李臻品恼怒地爬了起来,骂道:“天杀的崔昌武。”


  纪检组在李植的体系中是很特殊的存在,可以随时检查巡抚、总兵以下的官员,可以说权力极大。当然,这是纸面上的权力,实际上纪检组的人也是怕得罪人的。崔昌武之前就不想牵扯进李家人的案子,因为在李植的体系内李家人势力实在太大。


  不过如今崔昌武想通了。


  让崔昌武改变立场的是姐姐崔合。


  李植只有崔合一个妻子,国公夫人崔合在李植体系中地位极高。李植百年之后的国公之位必然是李欢的,崔昌武是李欢的亲舅舅,到时候必然是手握重权。只要李植的势力不垮,这就是接下去必然的结果。


  更何况崔合昨天已经直接开口,答应将来荫庇提拔崔家子弟。


  有了这个保证,崔昌武就有动力以身犯险,和李臻品、李有盛扳一扳手腕。因为这个得罪所有李家人,崔昌武也在所不惜。


  津国公现在之所以没有对李有盛和李臻品动狠手,是因为还在怀疑,担心是有人离间李家。


  扳倒李有盛的办法很简单,就是搜集蛛丝马迹,让津国公相信厂房垮塌案的罪魁祸首是李臻品,让津国公相信其后的杀人灭口是李有盛的一手策划。也许李有盛老谋深算,已经抹去了所有的直接证据。但崔昌武不需要铁证,只需要能让李植相信的旁证即可。


  毕竟韩金信已经向李植汇报过李臻品的败类行径,津国公对李臻品已经十分怀疑。而厂房垮塌后的杀人灭口,也极像是李有盛所为。


  也许是李家家丁的一句供词,也许是李臻品家中的巨款。所谓捕风捉影,只要能让李植下决心杀了李臻品即可。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崔昌武相信自己能搞到这样的材料。


  崔昌武是个谋而后动的性子,既然他发动了,他就不准备善了。


  “纪检组检查,所有人不许动。”


  纪检组的官员们都是崔昌武亲自选出的鹰犬,此时气势极为肃杀。一进李家宅邸就直接往内院走,直奔李臻品的正屋而去。甚至在李家的后门崔昌武也埋伏了二十个人手,防的就是李臻品试图逃窜。


  不过李臻品没有逃,李臻品看到纪检组的人敢抓他,在屋子里大发雷霆。


  李臻品屋里的暖炉烧得整间屋子恍如春天,他身上只穿着一间贴身的中衣,被纪检组的官员包围在中间,显得有些狼狈。不过他却是气急了,冲着包围他的鹰犬们大吼大叫。


  “你们敢抓我?我是李家族长李有盛的孙子!”


  “我崇祯七年就跟着津国公打天下,你们这些喽啰敢动我?”


  看到崔昌武走进自己的卧室,李臻品气急败坏,指着崔昌武说道:“崔昌武,你有什么证据抓我?我只是工程部的副官,厂房垮塌一事与我无关!”


  崔昌武淡淡说道:“巡抚、总兵以下,本官可以依情况审查。李臻品你只是一个副总管,我当然可以带你去做检查。”顿了顿,崔昌武说道:“实际上,我看你是要在纪检组住一段时间了,你最好还是带上一些换洗的衣服吧。”


  听到崔昌武的话,李臻品愣了愣。


  他随即更加愤怒起来,大声说道:“崔昌武,你好大的胆子!崇祯七年我就跟着津国公干了!你那时候还是一个蒙童,在家里读腐儒的书!”


  崔昌武喝问道:“李臻品,你一个副总管,月钱不过二十两,如何有钱买千金姬,骑千里驹?”


  李臻品冷哼一声,说道:“说话要讲证据,崔昌武你不要血口喷人。我的小妾是三十两银子从江南买来的,何来的千金姬?至于我的坐骑,也不过是稍好的马,我的月钱足够买这样的货色!”


  崔昌武见李臻品死不悔改,还在强词夺理,一挥手说道:“拿下!带回去细细审问!”


  看到四个纪检组官员上来拿自己,李臻品怒火中烧,狠狠推开了其中一人,把那人推倒了几米之外。


  “你们敢拿我?我是李家的元老!”


  崔昌武脸上一横,下令道:“控制住!”


  纪检组的官员们听到这话愣了愣,看了看崔昌武。


  他们虽然是崔昌武选出的精干人员,可也知道李臻品的爷爷李有盛极有影响力,更知道这次上门拿人毫无证据。一旦用力太猛,极有可能引起李家人的反攻。


  看到李臻品受难,李家的几个家丁们拿着钢刀从后院冲了出来。不过纪检组的人毫不客气,拔出了手铳对准了这些家丁。只要李臻品的家丁一动手,崔昌武就毫不介意大开杀戒。


  津国公规定,纪检组有权审问巡抚总兵以下的百官。武力抗拒者,视同谋反。如果李臻品的家丁动手,崔昌武就不需要再去费力审查李臻品的贪腐证据了。


  不过很令崔昌武失望的,李家的家丁只是虚张声势,到了最后还是不敢武力拒捕。


  崔昌武脸色一沉,喝道:“控制住!”


  纪检组的官员们这才横下了心,上去猛地摁住了李臻品。李臻品被人摁住肩膀,用尽力气,愤怒地挣扎起来。一个身材高大的纪检组官员见李臻品实在太倔,大叫一声,冲上去对李臻品肚子就是一拳。


  那一拳力气极大,一下子打得李臻品七荤八素。他一下子失去了反抗的力气,无力地软倒在鹰犬们的手臂上。


  崔昌武转头看了看李家的家丁和仆人们,见这些人一脸的惊讶。


  “李臻品家的所有仆人和家丁全部隔离审问,细细询问这些人,让他们交待李臻品这些年的受贿情况,审到老实交待为止。”


  控制住了李臻品家的所有下人,崔昌武一挥手,说道:“去李有盛家!”


  李有盛和李臻品家只隔一道墙,崔昌武决定一次全部端了,把李有盛抓起来细细查。


  一个纪检组官员突然从门外跑了进来,说道:“总长,李有盛往津国公的国公府去了!怕是要去告你的状!”
 楼主| 发表于 2025-6-27 00:3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百一十九章 特殊地位

  李植带步入国公府三殿,扫视了一番站在殿内的李家官员,脸上已经是一片铁青。


  殿内的一些官员看到李植的表情,当即意识到这次情况不妙。看起来众人集体请愿不但没有效果,反而惹怒李植了。


  李有盛感觉到党羽们的畏缩,用力地咳嗽了一声,试图鼓舞众人的斗志。


  李有盛这是带着李家的官员们来求情和告状了。


  今天是大年三十,本来是休假的日子。然而今天一大早崔昌武就杀到李臻品家里,把李臻品抓走了,抓捕过程中还打了李臻品。李有盛得到消息后当即派人联络各个衙门的李家官僚,要集体到李植的国公府里来请命。


  李有盛在国公府门口等了一个半时辰,才在午饭之前走进了李植的三殿。


  在这一个半时辰中,不断有李家的官僚赶过来和李有盛汇合,最后汇集了一支十几人的队伍。队伍里有范家庄的官员,也有天津和山东的官员。此时正是过年的时候,各地的官员都回到范家庄过年,正是召集人手的好时候。


  当然,最大的官毫无疑问是李植的亲叔叔,吉林巡抚李道。


  十几个官员在国公府前聚齐了,这才浩浩荡荡走进了李植的三殿,等待李植的到来。


  不过这支“李家党”的气势,只被李植冷冷扫视了一眼,就荡然无存。


  三殿中的李家人大多是李有盛的铁杆盟友。


  李植队伍中的元老无非就是当初李植第一批肥皂工厂工人,这些人自崇祯七年年初就开始追随李植,这些年凭借资历一个个都当官了。官大的当到了知府,官小的也是知县,或者工厂的总管。而这些人,个个都对李有盛有感激情绪。


  因为众人都知道,当初将李家人塞进肥皂工厂,是李有盛写名单的。这些李家人有今天的官职地位,可以说全靠当初李有盛的那张名单。当初家族中被李有盛瞧不上的少数几个人,至今仍是平民。


  就凭这一点恩情,李有盛在李家诸人之中就极有情面。如今李有盛唯一的孙子李臻品出事,众人当然要帮一把李有盛,为李臻品说一句话。


  众人都觉得李植重用李家人,李家人有特殊地位。既然如此,说上一句话也不算什么。


  但等李家众人看到了李植的表情,他们才明白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李植对于集体来国公府喊话的众人十分不满,简直可以用愤怒来形容。


  如果李兴和李老四也在李有盛的队伍里,众人还有些底气。李植的四个师长有两个是李家人,如果这两个人站出来为李臻品说话,李植无论如何会给些面子。然而实际情况是李兴和李老四都没有响应李有盛的号召,来请命的十几个人全是文官。


  李兴和李老四常年在李植帐下听命,更知道李植对结党营私的零容忍,没有淌这趟浑水。


  没有武官撑腰,这气势完全不一样。


  李植猛地一甩官袍前襟,冷冷坐在三殿的主位上,俯视着下面的十几个李家人。


  一见李植这架势,天津清军厅的同知当场就吓没了主意。他摸了摸肚子,喊了一声“腹胀”,就头也不回地退出了三殿,朝国公府外面逃去。


  看见天津同知逃了,静海县知县也不敢久留。他连理由都没有找,直接低着头就往门外走,在众目睽睽之下做了逃兵。


  李有盛生怕再等下去所有人都要逃了,匆匆往地上一跪,大声喊道:“我等见过国公爷!”


  十几个人都跪在了地上。


  “见过国公爷!”


  李植静静地看着殿堂中的官员们,没有说话。


  见李植连免礼的话都没有说,李家的官员们跪在下面竟不敢爬起来。


  李有盛护孙心切,却是豁出去了,他一抖大红官袍站了起来,拱手说道:“国公爷明鉴!今天上午,崔家嫡子崔昌武攻入李臻品宅邸,强行捉李臻品去了纪检组。”


  说到激动处,李有盛脸上激动得通红:“李臻品立得正站得直,没有做任何背叛国公爷的事情。崔昌武手上没有任何证据,却对李臻品拳打脚踢,打得李臻品不省人事。”


  “国公爷,李臻品是崇祯七年就投奔国公爷的第一批元老,更是李家的族人!遭到崔昌武的如此对待,恐怕所有的元老要心寒,所有的李家人要心冷!”


  李有盛的话激起了十几个李家官员的共鸣。李臻品是李家人,居然被崔家人欺负,这简直不能忍。


  李有盛话音未落,回范家庄过年的河间府知府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国公爷,如果崔昌武的枉法行径不被惩罚,恐怕一镇四省的人再不知道有我李家,不知道尊敬我李家人,不知道我李家人的特殊地位。”


  听到这个河间府知府的话,十几个官员都有些激愤,齐齐站了起来。


  “愿国公爷严查崔昌武!”


  “严查崔昌武,以正视听!”


  人群中,吉林巡抚李道看了看李植的脸色,却感到事情不妙,他往后退了一步,没有吱声。


  李有盛立即就察觉了李道的异动,睁大眼睛瞪着李道,把李道瞪得脸上发红。


  李植冷冷看着李有盛的动作,缓缓说道:“我说过李家人有什么特殊地位么?”


  听到李植的话,下面的李家人一愣。


  他们这些年看见李植把李家人散布到各地当官,控制局势,都有一种皇亲国戚的感觉。这种感觉不断发酵,最后的结果就是李家人自认为是一镇四省的主人,拥有特殊的地位。


  有这种感觉,他们行事胆子也大了些,说话时候声音也粗了些。一镇四省的其他官员都因此有些畏惧李家人,害怕得罪这个权势极盛的群体。


  就连纪检组总长崔昌武都怕。


  然而李植一上来就推翻了李家人的这种妄想。


  “一镇四省,不是李家的一镇四省,是百姓的一镇四省。李家人只是一镇四省的管理者。”


  “我之所以提拔培养李家人,是觉得李家人做事都有起码的底线,不会为了私利损害公利。我想培养这个家族的人执政,是希望你们做得比寻常人更好,能够惩恶扬善震慑屑小。”


  “我提拔李家人,不是让你们结党营私,官官相护的!”
 楼主| 发表于 2025-6-27 00:3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百二十章 证据

  李植看了看下面的李家官员,顿了顿说到:“然而今天我感到欣慰的,是李家一百多官僚都在范家庄和天津过年,却只有你们十几个人来闹事。”


  听到李植“闹事”两个字,众人暗道不妙。李植已经把众人的举动定性为负面行为,明显是不准备向李家人妥协了。


  如果一百多李家官员全部跳出来逼宫,也许李有盛还能和李植斗一斗。但显然其他的百余李家人都畏惧李植,对李臻品的事情不愿出头。这样一来,只要李植出狠手对付这来“闹事”的十几个官员,这十几个人一点风浪都闹不出来。


  李有盛一时间急得满头细汗,瞪了李植的二叔李道一眼,示意这个吉林巡抚上去说话。


  李有盛是李道的亲叔叔,当年也是李有盛带着李道去李植家中说话,才让李道成为李植的第二个下属。如今亲叔叔的孙子有难,李道无论如何不能一言不发。


  李道无奈地往前走了一步,说道:“国公爷...李臻品是我看着长大的...这个孩子...”顶着李植的目光,李道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打心底里,李道大概也觉得这次厂房垮塌的事情是李臻品的责任,在李植的压力下不敢胡说:“这个孩子...是有些问题...这次厂房垮塌死了三十多人,影响极坏。天津和范家庄的百姓都在议论纷纷。如果不把案子查清楚,查个水落石出,恐怕...”


  李有盛听见李道越说越歪,最后简直是顺着李植的思路说,气得瞪圆了眼睛。他猛地咳嗽了一声,打断了李道的胡言乱语。


  李道被李有盛的咳嗽打断话语,也是有些惭愧。他看了看李植,又看了看李有盛,最后脸上一片血红,一咬牙竟然往殿外走去了。


  既然李植已经定性这件事情是“闹事”,李道终究不敢和李植硬撼,挥袖而去。


  见李道走了,失去强援的李有盛心里更急。李臻品是他唯一的孙子,他感觉自己正一点点失去这个独苗。他拱手往前又走了一步,大声说道:


  “崔昌武毫无证据抓捕李臻品,若是屈打成招,恐怕不但李家人不服,一镇四省的百姓也要不服。国公爷日日说要法治,难道纪检组和密卫的人就可以凌驾在法治和证据之上么?”


  李植看了看李有盛,脸上已经是一片冰冷:“当然要法治,当然会有证据。”


  李植大声说道:“大年初五之前,我就会把证据公布于众。到时候李臻品该不该被处理,大家自有公论。”


  此时还没有逃走的都是李有盛的死党。十几个人对视了一阵,脸上都有些不相信的神色。


  如果不是李臻品做的,自然是找不出证据的。如果这件事是李臻品的责任,以李有盛的老谋深算,早就把证据全毁了,李植去哪里找证据?


  河间府知府顶着李植的压力,拱手说道:“国公爷,咱可说妥了!若是大年初五找不到实证,就放了李臻品。”


  李植看了看这个河间府知府,依稀记得这个中年人是自己远房堂叔,是李有盛当年第一批推荐给自己的亲戚。十几年过去,当初的肥皂作坊员工已经是一府的父母官。


  李植冷笑了一声,说到:“好!如果大年初五还没有证据,就放了李臻品。”


  顿了顿,李植说道:“不过在本公拿出证据之前,本公怀疑李有盛杀人灭口。来人,将李有盛拿下,交给纪检组审问。让崔昌武搜查李有盛的宅子,对验李有盛所有家丁的指纹,看看柳一同是不是李有盛杀的。”


  在李有盛无比的惊讶中,李植身边的亲卫呼啸着冲了上去,一把扣住了李有盛。


  李有盛终于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脸上变得一片惨白。他哆嗦着身子说到:“李植,你没有证据就扣下你的二爷爷...你这个糊涂国公!你被人挑拨离间了!”


  李植皱了皱眉头,说到:“若到时候查出不是你派人杀了柳一同,本公自然会放了你!”


  见李植扣下了李有盛,三殿中的官员们顿时全慌了神。


  李植看了看三殿中惊恐的其他李家官员们,冷哼了一声:“本公提拔你们为官,冀望的是你们造福百姓,不是让你们官官相护的。你们这一十三人令本公十分失望。”


  “一十三人全部就地解除职务,脱产到中学去学习公德课程三年。”


  “三年之后是降级录用,还是贬为平民,就看你们在中学中的表现了!”


  三殿中坚守到最后的一十三人听到李植这雷霆万钧的处理,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想不到弹指间,李植就把自己的官职就地解除了。还要去中学和那些平民一起学习公德课程,这是何等羞耻的事情。


  十三人全部呆住了,你看我,我看你,说不出话来。


  李植冷哼了一声,不再搭理这些官僚。他一甩官袍前襟站了起来,走回了三殿后面的勤政院。


  勤政院里,李兴和李老四已经立在那里等了好久了。


  两名李家的师长都是了解李植的脾气的,不敢向李植逼宫。他们收到李有盛的召集后并没有响应二爷爷的号召,而是赶到勤政院中把消息告诉给了李植。


  看见李植皱紧眉头走进勤政院,李兴和李老四对视了一阵,都明白李植已经严厉处置闹事的李家官僚了。


  李植吸了口气,坐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后面,看着桌上的公文没有说话。


  李兴想了想,说道:“大哥,李家人毕竟是对大哥最忠心的一群人。一百多名李家官僚遍布各个地方。若是这次拿不出证据就杀了李臻品,恐怕李家人都要说大哥耳根软,被别人离间了就枉杀李家人。”


  李植看了看李兴,点了点头。


  虽然韩金信说出了李臻品平日的不检点,但仅仅凭借韩金信的一言就杀李臻品,自然是不妥的,会引起极大的物议。


  而且如果没有证据,李植也不敢相信自己就杀对了人。万一真的是南方士绅设计离间李植和麾下官僚,李植就追悔莫及了。


  李植要拿出证据来,而且是过硬的证据。


  朝身边的亲卫一挥手,李植说道:“去把崔昌武叫来,把收集指纹的一套设备交给他,让他去搜集证据。”
 楼主| 发表于 2025-6-27 00:3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百二十一章 金库

  大年初一的早上,范家庄一片喜气洋洋,到处都是鞭炮的响声。显然,今年对于天津的百姓来说又是一个丰年,这一年中辽东田庄的收入以及各种工厂的投资都让天津更加繁荣了。市场繁荣了,小商小贩赚得自然就多了些,百姓更富裕了。


  百姓们昨天晚上吃了一顿丰盛的大饭,今天则喜气洋洋地互相拜访,向孩子们发红包。家家户户都在窗户上贴了漂亮的剪纸,体面的人家还挂出了红灯笼,到处都是红彤彤的颜色。


  不过纪检组的全体官员今天都不能休息,哪怕是过大年,纪检组仍要处理李臻品的案子。昨天吃完一顿大饭,纪检组的官员们就匆匆集合了。


  在李臻品的家里搜了一天,纪检组一无所获。千金姬和千里马的价格李臻品不承认,而除了三百多两银子钞票,李臻品家里什么赃物都没有。


  对于李臻品这样的范家庄元老来说,光是去年新得的辽东田庄一年就能收四百多两,崔昌武搜出的银子不算什么。


  纪检组的官员们忙碌地在李臻品家里来回走动,却翻不出什么证据。


  李臻品坐在椅子上,脸上的慌张神色渐渐退去,有些得意地看着崔昌武。


  “总长大人,找不出证据吧?我李臻品身为津国公的堂兄,自然有李家人的觉悟。我做事堂堂正正,是不可能像那些奸佞一样收受贿赂的。”


  崔昌武看着李臻品的宅子,面无表情。这时一个纪检组的干部从外面跑了进来,说到:“总长,我们询问了钢铁镇工程部的基层干部,这些干部都不清楚招投标的事情。李臻品虽然平时在部门中说话声音很大,但似乎没有公开插手工程招标。”


  “没有证据能证明李臻品实际控制工程部。”


  崔昌武听到这个干部的话,皱了皱眉头。这个李臻品虽然败类,但是做事还是小心的,没有留下什么明显的把柄。


  以前那些贿赂李臻品的承包商没有出事,更不可能主动坦白行贿记录。


  崔昌武看着李臻品,沉声说道:“李臻品,你如果现在坦白,还能从宽处理。”


  李臻品摸了摸昨天被打了一拳的肚子,咬牙说到:“总长大人,你宅子也搜了,工程部也审了,明白我李臻品是怎样的人了吗?没有的事情你让我怎么坦白?你总不能屈打成招吧?”


  “大年初五一到,我李臻品就恢复自由,到时候就是津国公也没话可说。崔总长,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以后有的是切磋的机会。”


  李臻品见崔昌武搜不出证据,已经开始恐吓崔昌武了。


  崔昌武旁边的一个纪检组组长看了看李臻品的嚣张表情,冷哼了一声:“不知死活!”


  李臻品看了那个组长一眼,咧了咧嘴说到:“这个组长高姓大名,以后李臻品一定上门请教。”


  那个组长却丝毫不怕李臻品,看着李臻品不说话。


  崔昌武摇了摇头,站起来冷冷说道:“李臻品,你跟我们来。”


  李臻品愣了愣,却看到崔昌武已经往门外走去。他琢磨了一会,才不情不愿地跟上了崔昌武的脚步。


  崔昌武和三个纪检干部在范家庄穿街走巷,走入一个偏僻的小巷。那巷子里似乎都是行商的住宅。这些行商大多是外地人,此时都不在范家庄过年,整个巷子看上去冷冷清清的,只有三个旁边街道跑来的顽童在那里玩鞭炮。


  一走入那个巷子,李臻品就显得十分地焦虑。寒冷的天气中,他额头上竟冒出一片片的细汗,不断地用手擦汗。


  走到一幢不起眼的小型别墅门前,崔昌武推开屋门走了进去。别墅里已经有几个纪检组的干部在忙碌,手上一个个都戴着手套,拿着模样古怪的器材。


  李臻品站在别墅门口,却不愿意走进去,只是大声说道:“崔总长,你把我带到这里来是什么意思?”


  崔昌武淡淡说到:“这里不是你的藏金库么?”


  那个纪检组组长怒视李臻品:“李臻品,你这些年在范家庄基建部和钢铁镇工程部幕后操纵,控制招投标项目,收受贿赂无数。我们稍微一检查就发现了,因为你的腐败范家庄好几个地方的城墙都是豆腐渣工程,前些天更是在钢铁镇一次压死了三十多钢厂职工。”


  “李臻品,在这小别墅里一次搜出了十一万两银子的钞票,你这个天津最大的蛀虫,还有什么话可以说?”


  李臻品看了看那纪检组组长,一下子有些慌张,眼珠不断地打转。


  但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哈哈大笑起来:“崔总长,你在开玩笑吧。这一幢别墅与我毫无关系,我根本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那所谓的十一万银子和我一点瓜葛都没有!”


  崔昌武瘪了瘪嘴,说道:“事到如今你还要嘴硬?”


  李臻品大声说道:“无妄之灾,岂能不反抗?你可有证据证明这别墅是我的?”


  崔昌武冷笑了一声,说到:“李臻品,你这个蛀虫做事确实小心,这些年来你来去这个小别墅都是乔装打扮才进出,周围的房子居住的人又少,所以我们问了附近的居民,竟没有一个人知道这是你李臻品的小金库。”


  “若不是国公爷手段高明,我们真的要被你这贼人金蝉脱壳。”


  “不过如今国公爷祭出了指纹收录机制,这个屋子里的桌子上椅子上,藏钱的柜子上到处都是你李臻品的指纹。想来你李臻品有没事点算钞票的爱好,就连那十一万钞票上也满是你李臻品的指纹。你想不承认,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听到崔昌武的话,李臻品一下子惊得脸色惨白,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指...指纹?”


  崔昌武说道:“你还不知道什么是指纹吧。”


  崔昌武从旁边的纪检干部手上接过一份今天的天津日报,递给了李臻品。


  那报纸上头版头条就是介绍指纹和“摁手印”的关联和区别,介绍指纹取证手段,介绍津国公发明指纹取证的重大意义。


  李臻品看完了那一篇报道,已经是面无人色。


  他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脸上顿时泪如泉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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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二章 凶手

  “李臻品受贿十数万两,造成钢铁镇厂房垮塌压死三十多人。如今赃物已经查获,证据确凿,李臻品已经被押入大牢了。李有盛你还要负隅顽抗么?”


  坐在纪检组的临时看守所中,崔昌武在敲打李有盛。


  李有盛脸上挂着两行浊泪,根本不回答崔昌武的话。


  李有盛知道,李臻品的命是保不住了。


  这个时代的一两银子在天津可以购买八十多斤米面,相当于后世的大几百块钱。十数万两银子,就相当于后世的几千万人民币。这样巨额的受贿,在李植领下的官员中是第一次,也是最恶劣的一次。


  这样的案件,足以让李家蒙羞,让素来在一镇四省颇有名望的李家声望下跌。


  以李植的强悍作风,出了这样的大案是不可能不严办的。李臻品这样挑战李植的法治和公德,性命是不可能保住了。


  李臻品的案子水落石出后,崔昌武开始追查柳一同的命案。既然已经确定了钢铁镇工程部是由李臻品控制的,那柳一同就只是一个幕前傀儡,根本就没有道理畏罪自杀。崔昌武高度怀疑这柳一同是李有盛派人谋杀的,为的是灭口。


  李有盛擦了擦眼泪,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


  显然,人老成精的李有盛不准备交待自己的事情。他作为李家“族长”,或者说在李植崛起之前的前族长,即便是崔昌武也不敢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对他刑讯逼供。而这桩命案涉及的人证和物证,李有盛认为崔昌武根本得不到。


  此时李有盛多说一句话,就是多给崔昌武一点线索。他打定主意不发一言,只要熬到大年初五,就可以离开这个看守所。


  只要出了这个看守所,李有盛就还是李家最有影响力的人物之一。崔昌武杀了李有盛的唯一孙子,这个仇不可能不报。李家人和崔家的厮杀,才刚刚开始。


  崔昌武从李有盛的沉默中感觉到了浓浓的杀气,不禁有些紧张,吸了口气。


  面对李有盛这样老谋深算的人物,即便是崔昌武也感觉到危险。要不是有津国公和姐姐崔合在后面撑腰,要不是有津国公的指纹收集器械,崔昌武根本不敢严审李有盛。


  崔昌武见李有盛一声不吭,无奈地摇了摇头,站了起来。


  纪检组的一个组长走了上来,在崔昌武耳边说道:“总长,在柳一同尸体的脖子上发现大量指纹,分析下来基本上肯定是一个人的,柳一同是被人勒死的。”


  崔昌武眉头一皱,又看了看李有盛。


  崔昌武故意大声说道:“我就知道是勒死的!如今这桩命案已经定性为凶杀,绝不是自杀!”


  崔昌武想吓一吓李有盛,看能不能吓倒这个老头,让他老实坦白。但李有盛丝毫不为所动,依旧是紧闭双唇不发一言。


  崔昌武觉得李有盛仿佛胜券在握,冷哼了一声,挥手说道:“开始查对,把李有盛家家丁和仆人的指纹和凶手的指纹查对,一个也不能漏。”


  那个组长大声唱喏,便下去对验指纹了。


  崔昌武站了起来,在李有盛的班房中来回走动。他时不时看一看李有盛,想从李有盛的脸上看出一些破绽,却发现这个老人脸上根本没有表情,只是时不时在拭泪。


  崔昌武皱了皱眉头,走出了班房。


  走到忙碌比对指纹的纪检组干部身边,崔昌武问道:“有结果吗?”


  几个干部都是懊丧地摇头,说到:“总长,李有盛的家丁和仆人全对了一遍,没有符合的指纹。”


  几个干部忙了好久结果却是白忙,有些沮丧,呆在那里看着崔昌武。


  崔昌武旁边的那个组长说到:“总长,昨天录口供的时候,李家的仆人说家里有两个身手最好的家丁前些天就离开了,不知道去哪里了。”


  崔昌武听到这话,眉头一皱,知道毫无疑问这两个家丁就是杀死柳一同的凶手。然而此时两人已经逃走,想抓两人来审问或者验指纹都已经不可能。


  崔昌武转头看了看李有盛。李有盛仍然坐在班房里为孙子流眼泪,似乎丝毫不为自己身上的命案担心焦虑。崔昌武见李有盛的模样,知道这个权势极大的老人必然有后手,说不定杀人凶手已经被“消失”了。


  李有盛既然能把承包商黄家人运到南方去,自然就有本事运走两个家丁。天大地大,鬼都不知道这两个家丁逃窜到哪里去了。


  不过李有盛却不了解李植的手段。


  崔昌武走回到李有盛的班房中,敲了敲李有盛面前的桌子,说到:“李有盛,你以为把两个家丁弄走,我们就拿你没有办法了么?”


  “你以为指纹一定要在嫌犯身上录取吗?”


  听到崔昌武的话,李有盛眼睛里突然闪过一片慌张。他终于停止了流泪,惊疑不定地看着崔昌武。


  崔昌武大声问道:“李有盛的这两个家丁住哪里?”


  那个小组长赶紧答道:“住李家宅邸旁边的小别墅里,两个家丁没有成亲,共用一套小别墅。”


  崔昌武点说说道:“好得很!”


  “这别墅里的家具上肯定到处都是两个家丁的指纹。你派人去那里面取指纹样本来!和受害者脖子上的指纹比对!”


  听到崔昌武的话,李有盛终于慌张起来。


  他慌张地看了看班房的四个角落,似乎是想逃跑。但看到班房外面强壮的纪检组干部,他又分毫不敢动。


  最后李有盛咬紧牙关,朝崔昌武说道:“崔昌武,你杀我李有盛,你知道会有多少李家人恨你么?”


  崔昌武淡淡说道:“如果津国公控制不住李家人的仇恨,李家人也就无法无天了,那一镇四省要不了多久就要垮。我崔昌武相信大多数李家人是秉公执法的,更相信津国公的手段,相信津国公会把李家人收拾服帖。”


  “为了国公爷的事业,我崔昌武承担一些屑小不敢暴露的仇恨,倒也无妨。”


  很快,外出搜集指纹的干部就跑回来了。


  “对上了,总长,指纹对上了,凶手是李家的家丁!”


  李有盛听到这句话,知道自己的老命保不住了。他抬头看向了班房的天花板,无力地瘫倒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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