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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管热播“听风的蚕说评书”原著小说《我在明朝搞工业》《明末工程师》完整版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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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6-27 00:3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百二十三章 法庭

  范家庄的法院中,李有盛的案子正在进行最后宣判。


  李有盛和李臻品的案子经过纪检组的审查,已经掌握了大量证据。纪检组本身是没有权力处决犯人的,纪检组将掌握的证据交给了范家庄中级法庭,由中级法庭审定李有盛和李臻品的罪责大小,刑法轻重。


  法庭经过多次庭审,由纪检组和被告分别提供证据,确认被告的有罪与否。经过几次庭审后,法庭宣判。然后如果要枪毙、杖打或者鞭笞,则由执法部门执行。


  这是李植制定的一整套法律流程,基本和后世的制度类似,让各个部分各司其职,防止单个部门权力过大扭曲法律程序。


  今天是大年初七,经过三天的庭审,今天是正式宣判的日子。素来冷清的法庭旁听席上坐满了观众。


  这些观众不是普通的观众,全是李家的官员。现在正是过年期间,李家的官员全部在天津过年,人头很齐。此时李家的老族长要被判刑,李家的官员们都来法庭观看法官如何宣判。


  不过这些“观众”的来头实在太大,其中不知道有多少知府、知州。从法官的角度看过去,只看到旁听席上一片片红色或者青色的官袍,一顶顶黑色的乌纱帽,压得法官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崔昌武和几个纪检组的官员也坐在旁听席上,不过他们来晚了,没占到好位置,只在诺大的法庭边角上坐着。


  本来这个案子如今已经有了结果,结果就写在法官的判决书上。毫无疑问,受贿数额十分巨大的李臻品是死刑。雇凶杀人的李有盛试图干扰法律,按律也该论死。但法庭的法官看着旁听席上的李家人,却无论如何不敢念出那短短几行字。


  尤其是李有盛的判决,法官无论如何不敢读。


  李植学习后世的制度,力保法庭系统的独立性,严禁官员干涉司法。前面几次有地方官企图左右法庭判决,都被李植重罚。所以在一镇四省地境上,寻常的案子法官是有高度独立性的。


  但是李有盛的案子不一样。


  李有盛是李家的老族长,当年是李有盛写着各个李家子弟的名单,将这些李家子弟塞到李植麾下的,光是这份人情就够李有盛吃一辈子了。此时台下的李家官员们哪个不念李有盛的人情?


  法官也是人,是个小官。比起台下那些动辄管理几万人甚至几十万人的大官,法官的官位就实在太小了。而且四十几个李家官员坐在那里,看着法官的目光都不太对劲,似乎是警告法官不要轻举妄动。


  正月的寒冷天气里,法官看着手上的判决书,竟流了一头的冷汗。


  法官求援似地看向了崔昌武。


  崔昌武在座位上挪了挪,朝法官点了点头。


  法官顿时感觉压力轻了些,又看了看手上的判决书。


  就在法官准备念出判决的时候,突然发现李家人不少人都集体怒视崔昌武,其中不乏一些知府高官。显然,李家人对“做小动作”的崔昌武十分不满。


  崔昌武面无表情,看也不看那些怒视他的李家人。


  法官看着旁听席上的形势,觉得不对劲。他身子一哆嗦,说道:“鉴于本案案情复杂,影响巨大,本法庭...本法庭将召集其他法官共同重审本案,休庭三十分钟。”


  听到法官的话,崔昌武十分诧异。在这样的铁证面前,这个法官居然害怕李家人的压力,退缩了。


  就连坐在被告席上的李有盛也是有些惊讶。他回头看了看旁听席上的李家人,似乎看到了一线生机。


  崔昌武身边的纪检组小组长猛地站了起来,大声说道:“且慢!我熟读津国公的法庭程序,从没听说哪个案子是要所有法官一起重审的,这是哪来的规矩?”


  那个法官是想找其他法官一起承担李家人的压力,使的这一招确实没有前例。法官听到纪检组的人质问自己,吓得脸色发白。他也怕得罪了纪检组,害怕哪天自己就被崔昌武以什么罪名拿下了。


  他站在法庭上进退不得,十二分地局促。


  立即有忍不住的李家人站了出来。山东馆陶的知县李高材大声喝道:“崔昌武!你们纪检组还要控制法庭么?”


  那个纪检组的组长叫作许大集,却是个什么都不怕的。他迎着那个知县的喝问骂道:“明明是你们这些官员在这里吓唬法官,倒是恶人先告状,说我们纪检组控制法庭了?”


  李高材怒道:“你个纪检组的鹰犬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吓唬法官了,我们说一句话了?法官说要重审,自然有重审的道理!你们纪检组管得着吗?”


  所有李家人都看向了崔昌武,看着李植的小舅子。


  崔昌武站了起来,大声说道:“一个法官负责一个法庭,天津没有召集其他法官会审案子的规矩!”


  李家的官员们被冷面无情的崔昌武顶得说不出话来。突然有人大喊一声:“国公爷的小舅子,李有盛是我们李家的老族长,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就当给我们李家一个面子,就放李有盛一马吧!”


  李家人听到这话,都齐齐看向崔昌武。就连法庭上的法官也看向崔昌武。显然,只要崔昌武此时后退一步,李有盛的死罪就可以免掉了。


  崔昌武被四十多个李家人盯着,咬了咬嘴唇,皱紧了眉头。


  就在这关键时刻,法庭的后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一句带着几丝愤怒的声音从所有人背后传来。


  “谁说要放李有盛一马的?”


  众人回头一看,看到了李植带着李兴和李老四推开了法庭大门,走进了法庭。


  津国公来了!


  一众官员吓得脸色发白,慌慌张全部跪在了地上。


  地上顿时跪了一地的官员,远远看过去只看到一片黑色的乌纱帽。


  李老四也面带不快,大声朝地上的李家人大声问道:“法大?还是人情大?津国公月月和你们讲的法治,讲公德,你们都还给津国公了?”


  跪在地上的李家人不敢说话。


  李植冷哼一声,一甩官袍前襟,坐在了旁听席的最前面。


  “法官,本公就坐在这里,只要你按法律来办,最后怎么判本公都支持你!你还要不要召集其他的法官重审本案?”


  那个法官吓得浑身哆嗦,答道:“不,不用,津国公明鉴,本案证据确凿,已经有了判决。”


  李植淡淡说道:“好,那你就念吧。”


  法官看了看跪地不敢起来的李家官员们,咬牙举起了判决书,大声念道:


  “范家庄居民,钢铁镇工程部副总管李臻品,受贿数额十分巨大,造成三十五人死亡,依《大明律》‘津国公修正案’第十一天,论死!”


  “范家庄居民,范家庄大总管李有盛雇凶杀人,为李臻品隐瞒罪行,行为十分恶劣,影响巨大。依《大明律》‘津国公修正案’第一百四十七条,论死!”


  “大年初十,在范家庄中心刑场行刑。”


  听到法官的判决,旁听席上跪着的李家官员们抬起头来对视了一阵,一个个满脸的无奈。


  到了最后,李有盛还是死刑。


  被告席上的李臻品泣不成声,李有盛闭上了眼睛,已经说不出话来。


  崔昌武舒了一口气,坐回到椅子上。


  李植扫视了地上的官员们一眼,点头说道:“好,法官是个懂法的,判得好!”
 楼主| 发表于 2025-6-27 00:3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百二十四章 枪毙

  五月初十的范家庄中心刑场,人头耸动。


  天上飘着几片细雪,落在刑场周围的房屋上。上次的大雪已经化了,今天的新雪在黑色的瓦顶上点缀出几块白色,分外好看。


  今天要枪毙的可是大人物,百姓们在人群中议论纷纷。


  李臻品就不说了,就是老百姓口中的“大王爷”,是家喻户晓的霸王。据说有一次在醉仙楼吃酒没有位置,李臻品直接上去把一桌百姓拎起来赶到了外面去。这样的人被枪毙,百姓自然是拍手称快。


  不过范家庄大总管李有盛的枪毙倒是让百姓们很意外。这些年范家庄的市容和所有的民用品工厂都是李有盛在管,整体说起来管得还是不错的,不曾出什么纰漏。报纸上说他雇凶杀人,帮助罪犯潜逃,因此犯了死罪。


  百姓们都知道,说一千道一万,这李有盛都是为了保孙子李臻品的命。人老了又只有这一个不肖孙子,总归会被孙子带进沟里。


  当然,说到底是李有盛私心太重。他明知道李臻品不是个好东西,若是当初就不让李臻品出来做官,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百姓们都有些唏嘘。


  不过津国公这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气势,还是很让范家庄的百姓们感动。李臻品这样的霸王被枪毙,以后范家庄就再没有人敢知法犯法。


  行刑台下面还有一些穿着官袍的官员,李家的有,郑家的有,平民出身的也来了。李有盛是一镇四省有数的大人物,李家的老族长,枪毙这样的大官大家自然都要来看看。


  午时时候,李植带着李兴和李老四走上了观刑台,后面还跟着笼着手的二叔李道。李道犹豫了一小会后,在李有盛案件上最后还是站在了李植这一边。这样的结果自然很让基层的李家官僚失望,因为他们本来还以为至少李道会站出来维护“家族利益”。


  李道也不发声,就没有一个高层为李家人代言了,李家的小官吏们有种万马齐暗的感觉。


  李植后面还带着郑开成、郑元和郑晖,郑家的高层也来见证这一场行刑。再后面还有平民代表钟峰和韩金信。显然,枪毙李有盛不是李家人自己的事情,关系到李植麾下整个体系的纪律和廉洁。


  李植带着一众高层官员坐在观刑台中间,等了一会。等到钟塔上的分钟走到十二点整,李植才挥手说道:“行刑吧!”


  “时辰已到!”


  行刑台上,李臻品还在一抽一抽地哭泣,仿佛有满腹的委屈。一个刑警举着步枪走到了李臻品身后,将步枪对准了李臻品的后脑勺。


  李臻品嚎啕大哭。


  “啪”一声脆响,李臻品往前一翻倒在了血泊中,一下子就死透了。


  场下的百姓中顿时响起一片叫好声:“杀得好!”


  “范家庄的霸王死了!”


  “范家庄再没有贪官了!”


  看到唯一的孙子被打死,李有盛再也没法笔直跪住,无力地伏在行刑台上。


  一名高级刑警走到李有盛的前面,大声说道:


  “津国公有言:所有的权力和利益都属于百姓。一镇四省的所有官员,都是为了维护百姓的利益而存在!官员的高官厚禄,只是为了让他们更好的维护社会秩序。一旦官员违背了这个出发点,就将受到法律的严惩!”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李有盛位列范家庄大总管,知法犯法罪不可赦。今日枪决于此,以正视听。”


  范家庄的百姓们听到这个刑警掷地有声的话语,激动起来,高喊口号:


  “津国公英明!”


  “津国公!”


  “英明!”


  一个刑警走到了李有盛的身后,啪一声摁响了扳机。


  李有盛身子一抖,倒在了高呼津国公的几千百姓眼前,再也没有爬起来。


  五月十一的国公府大殿中,一镇四省的官僚几乎全部到齐,各自穿着鲜艳的官袍,按照文武两班立在大殿的左右。


  如今还没有到元宵节,大年还没有过完,各地的政务不忙。趁这个机会,李植召见一次下属官僚,算是开一次大会,说明一些基本的政策。


  此时李植还没有到场,大殿里的官员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大多数人议论的都是昨天在范家庄枪毙李有盛的事情。


  众人都有些感慨,李有盛堂堂范家庄大总管,李家的前族长,影响力那么大的人物,犯了法说杀就杀了。


  上个月,李有盛还是前呼后拥的实力官僚,影响力惊人,就连巡抚、总兵见了他也要避让三分。今日,已经成为了黄泉路上的鬼魂。


  这血淋淋的案例,让众人都道津国公的法律摸不得。连李有盛违法都被枪毙,还有哪个敢铤而走险知法犯法?


  而且津国公的手段通天,为了侦破李有盛的案子发明了指纹破案法。谁知道将来还有什么手段被发明出来?恐怕哪位官僚只要让国公爷盯上了,那迟早是要倒霉的。


  当然,也有一些官僚认为李有盛的死不是犯法的问题,更重要的是李有盛以李家族长自居,居然敢调动李家的资源对抗国公爷。要知道李家的族长现在毫无疑问是津国公李植本人,津国公需要李家人团结在自己身边支持自己,而李有盛却另立山头。


  李有盛这是犯了大忌。


  没有了“族长”李有盛,李家才算是真正变成津国公的李家,如指臂使。


  不过这种想法只敢在脑子里想一想,却没一个人敢说出来。


  过了十分钟,亲卫连连长站了出来,大声喊道:“国公到!”


  众官赶紧站好队列,等待李植的出来。


  李植身穿国公麒麟官袍走了出来,看了看大殿中的麾下官员们,坐在了主位上。


  百官齐声拱手大喊:“我等见过津国公!”


  李植点了点头,说道:“今天我召集大家来大殿,是讨论加强公德教育的问题。”


  “现在我们基层的干部都是在中学中熏陶过的,公德意识很强。但是在我们一镇四省的高层,也就是我们的功勋、元老们,却没有接受过公德教育,私心很重,公德心薄弱。”


  “一到关键时刻,官员的私心就压倒了公心,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最显著的表现,就是昨天的李有盛和李臻品!”


  “李姓的官员从崇祯七年就追随本公,如今大多身居高位,亟待加强公德教育。我决定,要组织所有李家的官员好好地补一补公德课。把为社会牟利而不是为个人牟利的思想学到心里,印在脑子里,刻在骨子里。”
 楼主| 发表于 2025-6-27 00:3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百二十五章 福尔摩沙步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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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家的所有官员,每日下班后赴当地的中学进修公德课,为期一年半。最后学习的成果列入政绩考核中。学得不好的,一律降职处理。”


  李家的官员们听到李植的话,你看我我看你,愣了半响。


  这下这一年半白天当官晚上当学生,平日里政绩要考核,上课成果也要考核,没一处能懈怠,可要累死了。


  不过这次李有盛杀人一案证据确凿,不是李植随意编排。所以李家人虽然一个个都暗道倒霉,却没有一个人能说出李植的不是。


  实际上,李植这次把李有盛的案子办得十分漂亮。五日之内拿出铁证,办掉了买凶杀人聚众闹事的李有盛,这让李植的威望更上升了一步。不但李家人不会因为要去学公德而有怨言,就连那天跟随李有盛闹事而被解职的十几个官员,恐怕都口服心服。


  因为李植是用法律和证据在说话,是为了一镇四省的秩序在说话。李植的铁血无情,说到底是为了一镇四省所有人的利益。


  李植看了看李家的官员们,又说道:“这次李家人的公德学习,设立一个学习委员会监督最后的学习成果。这个委员会由李老四担任秘书长,李兴和李道担任副秘书长。”


  听到李植的话,李家人对视了一阵,知道李植这是在布局李家人的内部结构。


  正所谓“党内无派,千奇百怪”,任何一个组织一旦大了,自然就会出现小山头小派系。实际上,即便上完全没有私心的人群,也会因为世界观价值观的不同分为各种小团体。人类历史上,还没有哪个政权中是没有派系或者党派的。


  哪怕李植反复用公德思想教育官员们,但在李植麾下这么多官员中,还是会出现派系,这是必然的。


  李家人就是一个天然的派系,哪怕李植把老族长李有盛办了,李家人还是会因为血缘聚集在一起。


  与其让李家人自己选出一个派系领袖出来,担心这个领袖是否完全服从李植,倒不如由李植给李家人树立一个领袖。


  李老四颇有大局观,而且知恩图报,对李植忠心耿耿。李植处处提高他的威望,让他成为李家人的领袖,对李植控制住李家人有很大的助益。再加上二弟李姓和二叔李道这两个知进退的人在旁摇旗呐喊,相信李家人最后都会团结在李植身后。


  听到李植的任命,李老四沉思了一阵。


  最后他拱手出列,大声说道:“李老四谨遵命,愿率李家全族人学好公德课,让李家人成为国公爷的中流砥柱。”


  李家的官员们也基本领会了李植的意思,纷纷出列唱道:


  “我等必会听从李老四,学好公德课!”


  “愿奉李老四为首!”


  李植看了看配合自己的李家人,点了点头。


  站在一边的辽东巡抚郑元看到这一幕,和郑开成、郑晖对视了一眼。


  李植五天之内拿出铁证,以雷霆手段打掉了李有盛为首的小山头,看得众人口服心服。如今众人都纷纷表示对津国公的服从。李家人都表示接受这个结果了,郑家人不能不有所表现。


  这次李有盛的案子反映出来功勋元老公德心的缺乏,既然李家人缺,那么郑家人也会缺。国公爷有意让功勋元老们去学公德,那郑家人就该主动站出来要求补课。


  郑元咳嗽了一声,拱手出列,大声说到:“郑家所有官员,也愿意在晚上参加当地中学的公德课教育,加强对国公爷治政方针的理解。”


  郑开成和郑晖跟着郑元出列,说到:“我等愿参加公德课教育!”


  李植看了看郑元,点了点头。


  “如此甚好!”


  但是其他官员目睹了李植办的漂亮案子后,也急于向李植表明自己的忠心。


  钟峰突然站了出来,大声说道:“国公爷,我们这些李家郑家之外的官员,也该学一学公德课!”


  正月十六,史可法看着那个一头金发的红夷枪匠巴斯滕,抚须不语。


  红夷的“福尔摩沙”舰队司令阿德尔伯特这次又给史可法带来了一份重礼。实际上,史可法想都不曾想到,自己会得到这么重要的礼物。


  荷兰人给史可法送来了米尼步枪的制造方法。


  当然,荷兰人不把这步枪叫作米尼步枪。从李植的子弹中悟出米尼步枪的秘密后,荷兰人把这种武器称为福尔摩沙步枪——荷兰人始终念念不忘被李植抢去的台湾岛,所以寄希望于这种新式步枪能够帮助荷兰人夺回远东的殖民地。


  当然,荷兰人知道,凭借联省共和国在远东的那几千人,是无法击败李植的。即便把整个东印度公司的几万士兵全部调到明国来,恐怕也打不过李植。


  所以荷兰人必须另辟蹊径。


  放眼远东,如今有实力挑战李植,只有江北军了。而且荷兰人已经和江北军合作过一次,自然不介意再联手一次。


  枪匠巴斯滕瞄准了一百五十步外的人形靶子,摁下了扳机。


  “啪”一声,福尔摩沙步枪枪膛中喷出火焰和白烟,远处的靶子应声而倒。


  史可法眼睛发亮,哈哈大笑,从巴斯滕手上接过了那把步枪,上看下看。


  这种新式步枪可以媲美李植的步枪。虽然史可法不知道为什么李植的步枪可以打二百五十步,但是显然那样的射距意义不大。在重甲的江北军面前,李植的步枪只有冲进八十步的距离上才能杀伤。


  而李植的大兵只穿着薄薄的单层钢甲,线膛枪在很远的距离就能杀伤虎贲军。拥有这种“福尔摩沙步枪”,江北军在武器上就基本上不差于李植的虎贲军了。


  因为双层重甲的大量装备,江北军的装备甚至超过虎贲军。


  史可法将步枪给左良玉看了看。


  燧发枪机的结构倒是很简单,不过左良玉稍微扳了扳那弹簧,就说到:“本兵大人,我们的枪匠恐怕做不出这样的枪机。”


  阿德尔伯特是个傲慢的荷兰人,作为一个舰队司令,他很厌烦于和远东的黄种人说话。实际上,在他眼里黄种人是下贱的人种,都是荷兰人的奴隶。在巴达维亚,闯南洋的中国人都是荷兰人随意驱役的下等人,甚至不高兴时候杀死几个都没问题。


  但是迫于形势,他又不得不和黄种人江北军联手,这让他有些不自在。


  “你们自然是不会做的,这是白种人发明的...”


  阿德尔伯特本想说这是白种人发明的武器,但他突然意识到锥形子弹是荷兰人从李植那里学去的,一时语塞。他话说到一半,转口说道:“我们会派十个工匠来教你们怎么做枪机,怎么拉膛线。”


  史可法将步枪还给巴斯滕,沉声问道:“那么,你们想要什么呢?”
 楼主| 发表于 2025-6-27 00:3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百二十六章 仁义

  荷兰舰队司令阿德尔伯特个子很高,他傲慢地环视了一圈校场周围的环境,这才对着史可法说道:“我们东印度公司要明国南方开放海禁,允许我们的海船任意停泊在明国南方的任何一座城市,购买生丝和瓷器。”


  翻译官把荷兰舰队司令的话转译给了史可法。


  史可法听到荷兰人的话,有些担心地皱了皱眉头。让史可法担心的倒不是生丝贸易的问题,而是荷兰人的烧杀劫掠。


  荷兰人不是善类,自从东印度公司的舰队到达大明的海域后,这支从极远欧洲来的力量就从没有放弃欧洲人最擅长的手段——掠夺。也许是在美洲、非洲、东南亚和印度洋上欺凌当地土著习惯了,荷兰人对待中国人的手法也是烧,杀,抢。


  广东和福建沿海一带的百姓,不知道多少人被荷兰人抢过。荷兰人从来不屑于花钱入港补给,总是在沿海地带抢劫百姓的猪羊粮食。


  但是对于江北军来说,这也不是太大的问题。


  比起荷兰人偶尔的烧杀掠夺,显然战胜李植的事情更加重要。大明的官军也烧杀掠夺,一些官军甚至动辄杀死手无寸铁的百姓杀良冒功,比如左良玉军,然而朝廷却从不惩罚。在大明,只要死的不是士绅,就不是事情。


  史可法只是稍微考虑了几秒,就点头说道:“可!我会书信各地的主官,立即允许红夷的船舶停靠在南方各港贸易。”


  阿德尔伯特听到这句话后十分高兴。对于荷兰人来说,中国的生丝贸易可以说是远东最大的一宗收入。失去台湾大员的据点后,荷兰人一年的贸易利润损失是以百万两计算的。这直接造成了东印度公司股票价格的暴跌。


  如果能重新打通大明的贸易,东印度公司将收益巨大。


  阿德尔伯特感觉自己和黄种人的对话有些收获,倨傲地抬起了下巴,又说道:“其次,我们要福尔摩沙!”


  福尔摩沙就是台湾,对于史可法来说,台湾是李植的领地,和士绅没有任何关系。把台湾割让给红夷,完全是慨他人之慷。


  想也不想,史可法就说道:“可!只要能打败李植,我们就把台湾让给红夷。”


  见自己的两个要求都被答应了,阿德尔伯特高兴起来。


  “第三,我们要在珠江入海口东岸和长江入海口南岸建立两个贸易殖民地。”


  听到阿德尔伯特的这句话,史可法身后的大明武将们都有些变色。和前面两个要求不同,这第三个要求是直接要从大明的疆域上割出两块地方去。说轻了,这是引狼入室。说重了,这是弃土失疆。


  众将都看向了史可法。


  史可法感觉到了众将的目光,抚了抚胡须。


  其实史可法并不是一个民族主义者。虽然在历史上他确实在扬州死守了,但是那只是他代表士绅阶级捍卫士绅的利益。要知道,在满清南下之前,史可法实际上是“联虏平寇”政策的极力推动者。


  也就是说,在真实的历史上,在南明政权面对陕西的李自成和占据北京的满清这两个敌人时候,史可法却力主要联合外族满清攻打李自成。


  在满清刚刚进入关内,立足未稳尚显脆弱的时候,正是史可法的“联虏平寇”,让南明和大顺不能联合在一起驱逐胡虏。可见史可法并不是把民族利益放在第一位的,史可法最恨的,还是威胁士绅利益的流贼。


  对于代表士绅利益的南明朝廷来说,奄奄一息退守陕西的流贼是死敌,而摧枯拉朽,眼看就要把天下汉人变为奴隶的满清却是可以团结的盟友。这是无比荒谬,却又真实可叹的历史。


  当然,在李植穿越后,史可法最恨的就是李植了。李自成虽然可恨,但只能在灾区活动。而李植势不可挡,大有横扫天下士绅的势头。


  既然历史上的史可法可以联合占据北京的满清,宁愿放弃整个华北平原都要讨伐士绅之敌李自成。那么对于此时的史可法来说,放弃珠江和长江边上的两个小地方换取红夷极为重要的新式步枪,自然是毫无悬念的选择。


  果然,史可法思考了一会儿,就说道:“澳门的弗朗机人对大明颇有助益。红夷愿仿效弗朗机人,可!”


  阿德尔伯特见史可法答应了自己三个条件,抬起头来哈哈大笑。他傲慢地拍了拍史可法的肩膀。


  “江北军,可以!”


  史可法对红夷的不礼貌有些不快,但却没有发作。他对左良玉说道:“我这就去给各地的官绅写信,搜罗南方所有的火铳匠人到南昌府,开始制造新式步枪。”


  乾清宫里,天子朱由检看着河南来的奏章,皱眉不语。


  上一任河南巡抚高名衡已经被李自成抓住,在开封城中被拷掠而死。新任的河南巡抚叫作张仁桂,带着十万疲惫不堪的边军退守黄河以北。


  张仁桂上奏章来说,李自成最近几个月积极备战,在各地准备器械武器,准备攻打同样年景不好的陕西。


  这个消息让朱由检眉头紧蹙。


  李自成占领河南,已经让朱由检很揪心了。李自成在河南打出迎闯王不纳粮的口号,均田免赋,迅速赢得了最底层农民的民心。如今黄河以南的河南不但再没有战乱,反而出现了青苗连绵的景象。


  可以预料,到了明年冬小麦收获的时候,河南的百姓都能吃饱穿暖,在李自成治下实现了温饱。


  讽刺的是,在士大夫和天子共治的大明,百姓流离失所易子相食。士大夫满口的仁义道德,最后这些道德不但不能治国,反而要吃人。


  但在四处劫掠杀人如麻的李自成麾下,农民们却能安心耕作。李自成残忍好杀,血洗士绅,却能活一方百姓。


  如果让李自成这样发展下去,恐怕大明各地的百姓都要踊跃打开城门迎闯王。朱由检突然有些焦虑,感觉到自己似乎正在失去什么。


  朱由检突然想到了李植在天津和山东宣传的“公德”。似乎因为这个公德,天津和山东的形势是蒸蒸日上,百姓活得一日强过一日。


  朱由检隐约觉得,只有这个“公德”能够抵挡李自成的“均田免赋”。


  朱由检揉了揉太阳穴,朝王承恩问道:“王承恩,你说说看,到底忠孝仁义才是道德,还是津国公的公德才算是道德。”
 楼主| 发表于 2025-6-27 00:3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百二十七章 时机

  王承恩转了转眼睛,拱手说道:“回皇爷,奴婢不知。奴婢只知道忠孝仁义那是做人的良心,但津国公的公德,奴婢却不太明白。”


  王承恩前半句虽然说他不明白,但后半句却说得明白,他是个信奉忠孝仁义的人。对于公德,王承恩显然了解不多。


  朱由检看着乾清宫的大门,思考了一会,叹了口气。


  “正如津国公所说,忠孝仁义是私德。讲究忠孝仁义,则国家的各个地方都会稳定。因为归根到底所有的权力都是皇家的,官员的一切都是皇家给的。官员私德好,就会对皇家感激,皇家的利益就会稳固。所以历朝历代的皇家,都极为看重儒家。”


  “所谓科举,考的就是儒家的忠孝仁义,也就是从民间选拔私德最好的人,把高爵厚禄都给他。希望他能感恩戴德,拱卫皇家的利益。”


  听到天子的话,王承恩感觉天子似乎对儒学开始不满了,竟把圣人大道说得这么赤裸裸。不过王承恩脸上不敢表现出惊讶,只是拱手说道:“皇爷圣明!”


  “然而这样的道德,却控制不了朝纲的败坏。儒生出身的官员知道忠孝仁义,但却丝毫没有公德心。在地方上巧取豪夺,在朝廷上结党营私,拿熟人的好处欺压不相熟的人都是家常便饭,只要不违反忠孝仁义,这些官员破坏起规矩来毫无负疚感。”


  “时间一长了,整个国家规矩败坏,士绅鱼肉乡里。底层百姓被欺负得活不下去了,就只能揭竿而起了。”


  “这就是在河南和湖广发生的事情。”


  王承恩听到天子的话,若有所思。


  天子又说道:“公德则恰恰相反,公德不讲究礼尚往来,只要求为政者做对家国有益的事情。这样一来,官员对主家的忠心就没有那么坚固了,如果主家不能在能力和道德上出类拔萃,不能造福国家,官员甚至会对主家不满。”


  “只讲公德,会让当权者的处境十分艰难,让主家的地位不稳定。所以历朝历代的皇家,没有一个提倡公德的。”


  王承恩恍然大悟,拱手说道:“皇爷明鉴!”


  “但是讲究公德,可以富强国家,让百姓丰衣足食啊。保护百姓的合理利益变成道德,贪腐纳贿破坏规矩就变得令人不齿,国家上上下下都会秩序井然欣欣向荣。”


  朱由检顿了顿,说道:“朕日日看《天津日报》《山东日报》,知道这就是在天津、山东和关外三省发生的事情。”


  王承恩见天子说得如此言之凿凿,不禁动容。他想了想,说道:“皇爷,那若是如今在天下推崇公德,会不会对平贼形势有所助益。”


  朱由检苦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许久,他才说道:“积重难返啊!”


  “如今天下名为朕一人所有,其实都掌握在士绅手中。朕若是突然祭出公德,恐怕不但不能形成风潮,反而会激起士绅的怒火。南方若是抗税,北方的边军如何维持?”


  王承恩听到朱由检的话,不知道说什么好。


  朱由检摇头说道:“只有像津国公这样和士绅搏命,才有可能以公德为纲。”


  朱由检吸了口气,不再讨论这个话题,而是又举起了河南巡抚张仁桂的奏章。


  “闯贼要攻陕西,陕督孙传庭何言?”


  王承恩从旁边的一堆奏章里抽出孙传庭的奏章,说道:“皇爷,孙传庭说闯贼如今气势如虹,如果让闯贼进入陕西,则陕西全境必然糜烂一片。孙传庭愿以陕兵六万出潼关,携黄河以北的十万剿贼边军在河南围剿闯贼。”


  朱由检听到王承恩的话,沉吟了许久。


  然后他说道:“善!加孙传庭兵部尚书,总督陕西、山西、南直隶三省兵马戎政。从内库银中拨五十万两给孙传庭做军资,让他出关剿贼。”


  朝鲜汉城昌德宫洗马殿中,朝鲜国王李倧焦虑地坐在王座上,有些坐立不安。


  李植派人送来了新的命令,要朝鲜举国上下兴建三百间小学,在小学中传授汉字书写和算术。再建一百五十所中学,在中学中教授公德课,教授中国历史。


  李倧当然不愿意按照李植的要求去做。


  如今朝鲜国已经被李植剥夺了全部的军队,可谓是一个光杆国王。如今李倧所有的,只剩下李氏朝鲜立国几百年形成的威望而已。


  现在朝鲜已经有了李植设立的《朝鲜日报》。但是识字的两班贵族排斥这种报纸,不识字的百姓看不懂报纸,报纸的影响力不大。总体来说,目前的朝鲜人还是只知道朝鲜国王。


  但是学校就不一样了。如果学校大规模铺开,孩子们就全部识字了,报纸的影响力就会深入各家各户。而且如果让李植的老师在学校里对少年人洗脑,要不了几年恐怕朝鲜人就要变成明国的一部分了。


  如果朝鲜完全被李植吞并,恐怕李倧这个国王也当不了了。传承几百年的李氏朝鲜,将灭亡在李倧手上。


  洗马殿并不是大殿,只是一个办公的房间,此时房间里只站着三个人。议政府领议政朴大景看到李倧在王座上的焦虑模样,拱手说道:“殿下,我以为情况并未到了那么差的时候。”


  李倧抬头问道:“如何?”


  朴大景看了看左右,小声说道:“殿下,李植虽强,但他的敌人实在太多。大明的士绅,大明的流贼,西洋的荷兰人,甚至东洋的日本人都是李植的敌人。”


  “而且所有人都知道,李植是和以前任何人完全不同的一个势力。他是要彻底改变这个天下的。李植每强大一分,其他势力的生存空间就会被压制一分。”


  “大明的士绅,那么糜烂的一群人,在李植的压力下也不得不励精图治,练出十六万江北军出来。”


  “即便是乌龟急了也要咬人。我看再过些时候,只要有一个契机,恐怕李植四面八方的所有敌人会联手起来攻打李植。到时候即便以李植之强,恐怕也无力招架。”


  “我们朝鲜,只需要静待那个时机便可!”
 楼主| 发表于 2025-6-27 00:3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百二十八章 牙膏

  李倧看着议政府领议政朴大景说道:“然而我朝鲜的兵马已经全部被李植遣散。就算天下有变,我们也没有实力和李植角逐。”


  朴大景说道:“大王误也,大王难道看不到两班贵族的家丁们吗?”


  李倧摸了摸胡子,问道:“你的意思是说,那些家丁们可以为我们所用?”


  朴大景点头说道:“自然,殿下你看,这些家丁是两班贵族养的死士,一个个忠心耿耿。如今两班贵族被李植劫掠了一番,没被劫掠的两班也把银子全部分发给了农民,这些家丁的好日子大为缩水,这些人一个个都十分仇恨李植。”


  “再加上李植明文说了以后要取消两班贵族,那这些家丁怎么办?吃什么喝什么?大王你想,若你是这些家丁,你怎么办?会不会恨李植入骨?”


  “在朝鲜,这些家丁起码有几十万人。这些人个个习武,人人有武器。到时候若是形势有变,大王举起反击李植的大旗,恐怕这些家丁们会像潮水一样涌到大王的麾下,充当重振朝鲜的急先锋。”


  李倧听到朴大景的话,思索了一阵,欣喜地点了点头。


  李倧的长子,昭显世子李溰听到朴大景的话,却是十分紧张。他拱手朝李倧说道:“父王,李植实在太强,原先的大清国那么强大都被他屠灭了。我们和平让出王位,恐怕还能依靠以前的财富做一个富家翁。如果和李植作对,恐怕有杀身之祸!”


  李倧听到儿子的话,十分不满,冷哼了一声。


  国公府中,李植正和李兴说话,突然从李兴口中闻到一股臭味。


  李植想了想,淡淡问道:“李兴,你可有刷牙漱口?”


  李兴哈哈一笑,说道:“大哥,我每天早上都刷牙漱口,还用了香料店里买的香料做牙粉。但这用盐水刷牙总归没有用肥皂洗澡干净,有一些异味是免不了。”


  “大哥你今天鼻子怎么这么灵,那些乡野间的农民用不起牙粉,每日只用盐水粗粗一漱,嘴巴里的臭味远比我大哩!”


  李植看着李兴,觉得自己该弄出一种老百姓都用得起的牙膏了。


  实际上,大明朝的百姓都知道口腔保洁的重要性。贫穷的百姓会用井水和手指清洁口腔,温饱的百姓用盐水漱口,稍微富裕些的家庭则会购买牙刷。


  明代冯梦龙辑录的民歌集《童痴二弄》收有一首南方情歌:“吃个镜子来里做眼,编筐着弗得个蓬尘,牙刷子只等你开口,绊头带来里缱筋,眉刷弗住介掠来掠去,刮舌又介掀嘴撩唇。”不仅提到了牙刷,还很形象地描绘了刷牙时的动作。


  不过明代没有牙膏。


  最富裕的明人,在牙刷上涂上香料刷牙。明代洪刍编的《香谱》介绍过十几种牙粉,全是香料。比如其中一种:“沉香一两半、白檀香五两、苏合香一两、甲香一两、龙脑香半两、麝香半两,以上香料捣成粉末,用熟蜜调成糊。”


  用这些香料做成牙粉刷牙,自然能让口腔喷香。李兴所用的,就是这种牙粉。


  然而虽然用香料盖住口腔的口味,但因为没有把口中的脏污清刷干净,偶尔还是会往外冒臭气。就好比再好的香水也难以完全掩盖狐臭一样。李植刚才一不小心闻到的,就是李兴口中的腐臭。


  牙齿刷不干净,不但会臭,而且会烂牙齿。这个时代没有口腔医生,牙齿一烂了就没法吃东西,寿命都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李兴见李植纠结于口臭的问题,笑着说道:“大哥,你上次给我一盒的牙膏倒是好用。你要是嫌我口臭,就再给我一盒哩?”


  李植摇头说道:“那是草木灰里面提取出来碳酸钾做成的,产量极其有限。想让千家万户都用上牙膏的话,不能依靠那个。”


  李兴问道:“那用什么做哩?”


  李植说道:“我们试着用肥皂和甘油做牙膏。用肥皂做活性剂,用石灰粉做摩擦剂,用甘油做保湿剂,用树胶做增稠剂。”


  李兴没听懂李植说的一大串材料,只是附和着说道:“那好哩,做出来一定好卖。”


  李植点了点头,便开始干了。不过这次李植不准备亲自动手,他带着李兴走进肥皂工厂,找来几个肥皂作坊的工匠,把自己设计的制作流程和原材料剂量都告诉给了这些工匠,便站在一边看着。


  工匠们倒是聪明,只看了一眼李植的清单,就说道:“国公爷这是要生产胶状的肥皂?”


  李植点了点头,说道:“做出来每人赏银子五两。”


  工匠们都觉得这东西容易,大声唱诺,便出去买原材料去了。过了一会,工匠们就提着树胶回来了。


  首先是生产肥皂和甘油,这一步倒是轻车熟路,也就是寻常的皂化反应就能生成。油脂和烧碱反应形成高级脂肪酸盐和甘油,只要不进行盐析和碱析,这些粘稠的液体就是混合在一起的。


  工匠们捞出一些反应产物,在里面加入了磨成粉末的石灰粉和粘稠的树胶,果然就得到了一种含有肥皂和石灰粉的膏状物。树胶不需要放很多,每一盒牙膏中放两勺,就能有很好的效果。


  工匠们做出了牙膏,十分欣喜,用自己的牙刷在盒子里蘸了一些,用清水刷了刷牙。


  果然,工匠们刷出了一嘴的泡沫。刷完牙齿那工匠用井水冲去泡沫,咧嘴说道:“国公爷,成了!”


  李兴跃跃欲试,拿起一把新牙刷也用这牙膏刷了起来,同样是一嘴的泡沫。刷完牙齿,他用舌头舔了舔牙齿,说道:“干净,真干净,我还是第一次感到牙齿刷得这么干净。”


  李兴欣喜地说道:“大哥,把这种牙膏卖给天下的达官贵人,又可以赚一大笔钱啊。若是一盒牙膏卖一两银子,天底下有十万富人使用的话,一年就是上百万的大生意。”


  李植想了想,说道:“卖给达官贵人,销售要仰赖士绅的支持。如今我们和南方士绅关系紧张,说不定哪天销路就被人断了,太不安全。这牙膏我要卖给百姓,一盒三十文钱便宜卖的话,四省一镇的一千多万百姓一年也要用一、两百万两银子的牙膏,同样是大买卖。”


  李兴笑道:“那这下好了,这下子百姓都能刷干净牙齿了。”
 楼主| 发表于 2025-6-27 00:3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百二十九章 长寿

  顾老二举起自己的牙刷,在新买的那一筒牙膏上比划了一下。平整的牙膏表面黄油油的,十分好看,让顾老二有些不舍得破坏。但他最终将牙刷压了下去,在装牙膏的竹筒中蘸了一些牙膏。


  范家庄的百姓富裕,几乎人人都有牙刷。这种用马鬃制作的刷子结实耐用,也不过半钱银子一个。


  然后顾老二就用牙刷和牙膏在嘴巴里刷了起来,只刷了几下,就一嘴的泡沫冒了出来。顾老二有些好奇自己的样子,跑进卧室找出了家里的镜子,对着镜子看了一下。


  镜子里的顾老二满嘴的泡沫,像是口吐白沫,看得顾老二咧了咧嘴。


  这牙膏还真厉害。


  顾老二把镜子放回箱子,回到了洗手池前面——这种洗手池也是津国公发明的,是用陶瓷烧成的,外面是一个陶瓷脸盆,底下开口连着下水道。因为脏水都顺着底下的口子流到下水道去,所以脸盆上面很干净,让房间里更卫生。


  不过这种水池没什么技术含量,津国公也没有收取专利费,而是随便民间作坊仿造。因为民间工匠大量生产,所以很便宜,范家庄的百姓几乎家家都装上了。


  顾老二在水池上面用力地刷起了牙,因为太用力,甚至刷出了几丝血出来。顾老二把牙齿的每个角落都刷了干净,才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到水杯里,漱了漱口。


  刷完了牙,顾老二觉得嘴巴里干干净净的,无比的舒服。


  刷完了牙,顾老二走回到客厅里,冲自己大儿子顾为升哈了一口气。


  顾为升猛地把头扭开,骂道:“爹,你没事来臭我做什...”


  但一句话没说完,顾为升却停住了。他轻轻地用鼻子在空气中吸了吸,说道:“咦,爹你的嘴巴里倒是一点臭味都没有了?”


  顾老二哈哈大笑,说道:“没见识过吧?”


  顾为升说道:“爹你用了什么招数?平日里就算用牙刷狠狠刷,嘴巴也还是会臭的。”


  顾老二啪一声把牙膏竹筒放在了桌上,笑道:“咱家如今有牙膏了,以后和别人说话时候再也没有嘴气了。”


  顾为升看着那桌上的竹筒,说道:“这就是前天报纸上说的牙膏?”


  顾老二笑道:“以后蛀牙少了,牙齿结实了,不至于老了咬不动东西,你爹我要多活几年!”


  “有这么厉害?”


  顾老二笑道:“老了咬不动蔬菜,咬不动肉,每天只能喝稀粥,就会缺乏营养弱不经风。牙齿好了,能吃菜吃肉,自然要多活几年!”


  “我也要用牙膏刷牙!”少年人猛地举起了桌上的牙膏,抓着牙膏就望洗手池旁边跑。


  顾老二笑了笑,骂道:“就怕少了你的好处!”


  南直隶淮安的知府坐在史可法的中军大帐中,对史可法大倒苦水。


  “李贼的法庭和均赋实在是蛮横无理,淮安如今已经是斯文扫地,有功名的士人哪里还有一丝一毫的脸面?即便是一个乡间老农,也敢指着士绅的鼻子喝叫!”


  史可法叹了口气,为淮安知府的境遇感到不公。


  当然史可法更害怕的是淮安的模式扩大到整个南直隶,甚至整个南方。淮安在李植的法庭和税务局入驻后,去年不但破天荒向朝廷上缴了足额的税收,还一次性把前面三年拖欠的税款全部还上了。


  据说天子得知此事后连发感慨,赞叹李植的法庭和税务局是利国利民之物。据说天子第二天还在早朝时候让大臣们讨论淮安模式的利与弊,似乎是想试探文官们的态度。


  结果当然毫无疑问,文官们把淮安模式骂了个狗血喷头,把皇帝的试探打了回去。


  天子的心是越来越偏向李植的了。


  史可法有些心不在焉,和淮安知府说了几句,就端起了茶杯。


  端茶杯的意思就是送客了。史可法在江北军有千头万绪的事务,实在没时间和一个小小知府聊太久。


  淮安知府笑着站了起来,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竹筒出来。


  “本兵大人,这是范家庄的新物事,牙膏!”


  史可法诧异地接了过去,看到竹筒里装着粘稠的膏状物体。


  “这可是我的小吏千里迢迢从天津买来的,如今李贼产量有限,还只在天津售卖。此物极善,蘸在牙刷上能够把牙齿洗得干干净净,防止蛀牙。这一盒给本兵大人试用,若是本兵喜欢,我下次再让人送来。”


  淮安知府说完这话就拱手一礼,离开了史可法的帐篷。


  史可法看了看手上牙膏,呼喊一声:“桂儿,拿牙刷和水桶来!”


  一个侍女答应了一声,过了一会,一个十五、六岁的女侍就提着半桶水,端着牙刷和水杯走了过来。


  史可法在牙刷上蘸了蘸牙膏,开始用牙膏刷牙。


  很快,史可法就发现了这牙膏的好处,他在嘴巴里刷出无数的泡沫出来,感觉整个嘴巴都干净了。舀了一杯水漱了漱口,史可法把口中的泡沫全部吐了出来,顿时感到无比的清洁。


  史可法用手挡在嘴巴前面,哈了一口气。


  果然,史可法一点口气都闻不到了。


  史可法活了四十多年,这还是第一次感到嘴巴这么干净。


  史可法的侍女凑到史可法嘴巴前面闻了闻,诧异地说道:“没臭味了,一点口气都没有了老爷。”


  “老爷,这下好了,你不会蛀牙了。老爷你一定能长寿呢!”


  史可法愣了愣,沉吟了好久,才骂道:“李贼的手段,当真是神奇。”


  桂儿惊喜地说道:“老爷,我们这里只有报纸、肥皂和牙膏三样天津的东西,就已经大变样了。我听说真正的天津人家里用的是抽水马桶,窗上装的是玻璃窗,家里还有镜子,老爷,你说天津的百姓过得那得有多好啊!”


  史可法听到这话,脸上一沉,已经十分不高兴。


  然而史可法的侍女却没有注意到史可法的表情,还在说道:“老爷,我这辈子要是能去一趟范家庄,去看一看那里人的生活就好了。”


  “放肆!”


  想不到李植不用一兵一卒,就让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侍女投降了。这侍女竟然对范家庄的生活这么向往,这让高举大旗讨伐李植的史可法有种被人扇了一巴掌的感觉。史可法越听越恼火,愤怒地把手上的牙膏筒一丢。


  桂儿这才发现史可法已经发怒,慌张地跪在了地上。


  史可法看了看脚下的牙膏竹筒,愤怒地一脚踢了上去。


  “什么东西,我不用又如何?我就是少活几年,也不用李贼的东西。”


  恼怒地一甩袖子,史可法大步走出了中军大帐,只留下吓得慌张失措的桂儿。
 楼主| 发表于 2025-6-27 00:3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百三十章 钢芯

  李植走在机床工厂里,看着新生产出来的刨床、铣床,点了点头。


  所谓刨床,就是一种用刨刀对工件的平面、沟槽或成形表面进行刨削的直线运动机床。这种机床加工精度较高,适用于加工少量高精度工件。


  而铣床则是用高速旋转的刀头加工平面、沟槽、曲面、齿轮等的机器,效率较高。


  随着各式机床的陆续装备,范家庄的工业水平已经达到十九世纪初的水平。这对大规模生产蒸气机车是很关键的。否则没有各式机床,手工打磨的话,蒸汽机车的制造周期会很长,成本会是非常高的。


  不过李植今天来机床工厂里检查倒不是为了蒸汽机车,而是想看看机床工厂能不能造出后装步枪。


  “韩金信,你说江北军已经开始批量装备新式步枪?”


  韩金信点了点头,拱手说道:“国公爷,线人报告,江北军征调了江西附近几省的火铳匠户,埋头打造新式步枪。据线人在训练场上的观察,这新式步枪能打两百米,一分钟能打三发。”


  李植沉吟说道:“两百米,这岂不是和我们没有装瞄准镜的标准步枪一样。”


  韩金信说道:“正是如此,国公爷。”


  李植吸了口气,暗道这米尼步枪的秘密可能已经被这个时代的人发现了。米尼步枪的窍门实在太简单,所有的关键也就是一个尾部中空的子弹设计。这个秘密保存了十年才被其他势力掌握,已经让李植感到很欣慰了。


  不过既然其他势力开始装备米尼步枪,李植就要升级自己的军备,继续保持技术上的领先。


  这是一个很紧迫的问题。江北军人数是虎贲军的两倍以上,如果虎贲军的技术水平不能超越江北军,就可能会被江北军击败。


  虎贲军若是败了,一镇四省的繁华都将烟消云散。李植的事业将完全失败。


  李植在各式机床中间来回穿梭,看工人在机床上忙碌制造蒸汽机车的组件。


  如今范家庄的机床工厂已经进入一种自主进化的阶段。不需要李植怎么指点,机床工厂里的匠头就能根据生产的实际需要不断改进机床的精度。目前的精度控制已经达到四分之一毫米的水平。


  对于第一代蒸气机车来说这个精度够了,不过对于后装步枪来说,这个水平还是差了点。


  在李植的记忆里,十九世纪中期后装步枪出现的时候,欧洲的机床加工精度已经达到了十分之一毫米水平。一把后装步枪动辄五、六十个组件,是大量的小玩意组装起来的。但最后组装成一把步枪后却要求枪机做到高度气密,极为考验加工精度。


  最有名的早期后装步枪无疑是德莱赛针发枪。这种步枪在1866年的普奥战争中大发异彩,帮助普鲁士击败了使用米尼式步枪的奥地利。但实际上,早在十九世纪二十年代,欧洲就有好几种后装步枪问世。


  这些后装步枪的早产儿毫无悬念地无人问津,正是因为气密性太差导致射程和精度远低于前装枪,没有实战价值。


  李植想生产后装枪,还必须等待机床工厂的机器升级换代,再把精度提高一些。


  而且,后装枪是使用底火的,这就涉及到雷酸汞的生产,这也是一个难题。雷酸汞不但极不稳定,在生产过程中很容易爆炸,而且毒性很强。想安全的生产雷酸汞,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


  在机床工厂转了一圈后,李植明白要造出后装枪还需要时间。


  不过也不是说没有后装枪,就无法在技术上压倒江北军的。李植作为一个工业设计师,当然还有其他的办法。他带着韩金信又走进了范家庄的铸造工厂。


  李植麾下的铸造工厂技术也在不断进步。原先浇铸一门铁芯铜体大炮需要几天的时间,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才能手工找到铸件的圆心,调整好铁芯和铜液的位置。但如今,这种校对工作都交给了专门设计的机器,生产速度大为提高。


  技术的进步,让大规模浇铸新式子弹变成了可能。原先找准心的工作要花费大量时间,现在却可以在机器帮助下批量操作。


  李植一走进铸造工厂,就看到门口的货架上摆满了新鲜出炉的钢芯铅弹。


  李植从货架上拿起一枚钢芯铅弹看了看,发现那子弹中间的钢芯十分坚硬。这种钢芯使用的是范家庄最好的坩埚钢,用于破甲。然后在钢芯的外面套铸了一层铅,铅质较软,能够保证子弹在枪膛内和膛线绞合,发生旋转。


  李植把一枚钢芯弹交给韩金信看了看。


  韩金信说道:“国公爷,这种新式子弹似乎比铅弹更硬。”


  李植笑道:“这种新子弹,应该能打穿江北军的双层重甲。我们去靶场试试。”


  李植让一个工人端了一盒钢芯子弹,走到了范家庄城外的靶场。


  在靶场上,李植让人树立起一个重型绵甲和铁鳞甲包裹的重甲稻草人,自己站在两百米的距离上使用新式子弹射击。


  “啪”一声脆响,李植在两百米外射出了子弹,两百米外的稻草人应声而倒。


  李植让人把稻草人送过来,果然看到稻草人身上的盔甲上面有两个洞。


  韩金信惊喜地说道:“国公爷神武!这新型子弹果然犀利。如此一来,我们在远距离就能击杀江北军的重甲士兵了!”


  李植点了点头,又让士兵把靶子立得更远一些,立到二百五十米上。


  “啪”一枪,稻草人身上的盔甲上面又是两个洞。


  李植又将稻草人移得更远,在三百米上射击。


  最后李植发现,这钢芯子弹能在三百米的距离上击穿两层盔甲。如果再远,就打不穿了。


  李植抓着步枪说道:“江北军的士兵要在两百米上才能打击我们,但是我们的士兵三百米上就能射杀江北军。再加上我们使用无烟火药,士兵不需要清理枪膛,射速比江北军高。我们在技术上又领先了江北军一代。”
 楼主| 发表于 2025-6-27 00:3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百三十一章 郏县

  崇祯二十年二月十七,河南郏县,孙传庭的十六万官军和李自成的三十多万大军厮杀在一起。


  这次孙传庭没有死守陕西。如果让李自成的人马攻入陕西,深受士绅压迫的陕西农民毫无疑问会从贼。到时候陕西乱成一片,孙传庭无法收拾。


  而且河南本身就有十万边军,孙传庭攻入河南可以和这些边军汇合。这些边军无法独力击败李自成,但是加上孙传庭的六万陕军,就能对流贼形成优势。目前的形势可攻不可守,所以孙传庭攻入了河南。


  李自成并没有在河南陕西交界的潼关迎战孙传庭,李自成认为河南连续几年灾荒,各地的粮仓里完全没有粮食。官军十六万大军攻入河南腹地,补给将是一个大问题。所以李自成把兵马放在距离潼关较远的郏县,并派出小股兵马不断骚扰官军的粮道。


  如果官军粮道被断,必然出现大崩溃。


  但是孙传庭用兵颇有章法,派两万多人保护粮道,不断从陕西和北直隶运粮到最前线。李自成骚扰了粮道一个月,始终没有得手。


  孙传庭的兵马于是杀到了郏县,抓住了李自成的主力。


  四十多万人厮杀在一起,战场连绵几十里,杀声震天。


  李自成的兵马在人数上是占上风的。虽然大多数闯军都是饥兵,但这些饥兵都是选出来的身强体壮者,攻下开封后这几个月饥兵们时常操练武艺,也颇有些战力。虽然比不上陕军和边军的战斗力,但闯军毕竟人多。


  从场面上看,十几万官军完全被闯军包围了。


  孙传庭皱着眉头看着战场,沉吟不语。


  突然,一支两千人的大同镇官军在流贼的包围下动摇了。这支兵马被流贼从三个方向包围,失去了鏖战的信心,鼓噪着从前线退了下来。


  孙传庭身边的众将们脸色一白,暗道这才刚开始就有兵马溃逃了,看来此战凶多吉少。


  孙传庭怒发冲冠,大声问道:“这是哪一部的兵马?”


  旁边的“赞画”,也就是参谋,大声说道:“那是大同镇游击将军郭仁见的兵马。”


  孙传庭大声喊道:“二千人不战而逃,其将可斩。来人,将郭仁见拿下,枭首!”


  听到孙传庭的话,周围的明将们目瞪口呆,暗道这孙传庭也太血腥了吧。士兵溃逃了,他就要斩杀主将?


  大同镇的游击郭仁见吓得浑身战栗,伏地喊道:“督臣饶命!督臣饶命!”


  孙传庭怒喝道:“留你性命,我大军若是败了,要死多少士卒?”


  三个亲卫走到了郭仁见的身边,一把将他摁在地上,举刀就往郭仁见脖子上砍去。只看到一片白光闪过,孙传庭的亲卫手起刀落,已经斩下了郭仁见的脑袋。


  孙传庭旁边的众将见到这一幕,一个个脸色发白。


  孙传庭这是要和诸将死磕啊。


  其实闯军大多是饥兵,战力是不如官军的。但是十万边军这些年在河南和闯军反复拉锯,已经和贼兵形成了一种默契。官军不把闯军逼死,闯军也不死攻官军,每个月闯军都送一些首级给官军报功,而官军则依靠闯军的存在向朝廷催粮催饷。


  要是没有闯军,十万边军哪里拿得到粮饷?一个月二两的兵饷,以前总兵手上能拿到一半就不错了。然而自从有了闯军,朝廷每个月都发足额的粮饷下来,还时不时有所奖励,官军的将领们是赚得盆满钵满。


  所以十万边军在河南越打越退,一路退到黄河北面,根本不和闯军决战。所谓养寇自重,无外如此。


  然后诸将此时遇上了孙传庭这个二愣子。


  孙传庭治军以严苛著称,杀人极狠。他治下的陕军虽然粮饷不足,但是军纪极严,每次和贼兵厮杀都是玩命。所以陕西这些年虽然年景同样糟糕,却没有出现大股的流贼。


  见孙传庭杀了郭仁见,诸将知道今天是无法善了了。


  孙传庭举起郭仁见血淋淋的人头,大声喊道:“再敢有后退者,有如郭仁见。”


  官军诸将被孙传庭的气势吓到了。


  顿时所有人都明白了,今天不死战是不行了。以孙传庭的性格,这仗就算打败了,也会把造成败局的将领杀了。


  一众总兵、副将、参将和游击轰然出列,纷纷策马往战阵中骑去:“督臣,某上阵杀敌去了!”


  “吾杀贼去矣!”


  官军的主将们身先士卒冲入战争中,官军的气势顿时一振。比起练了几个月的闯军饥兵,官军的边军和陕军那都是职业军人,武艺要强得多。官军此时动了拼命的心思,形势顿时逆转,越来越朝官军的方向倾斜。


  王朴策马冲进了大同镇正兵队列中。


  大同镇正兵马六步四,一万五千人百分之六十是骑兵,也就是有骑兵九千人。不仅如此,王朴这些年亲近李植,从李植那里买到了大批绵甲和鱼鳞甲,装备十分精良。


  李植这些年打流贼和鞑子,不知道缴获了多少盔甲。这些盔甲李植看不上,但在普通明军眼里可是宝贝。李植卖了一万多件给王朴,王朴让铁匠稍微修缮一下后就装备全军,导致大同镇正兵营的一万多兵人人披甲。


  本来这一万多人没什么斗志,在战场上且战且退。但王朴一冲入阵中厮杀,气氛就完全不一样了。一万多人见主将都身先士卒了,知道这一战非赢不可,一个个奋力向前。


  王朴的正面是一万多闯军马军和一万流贼步卒。


  比起大同镇正兵,这些闯军的装备和战技都差了些。王朴手握一把三眼铳,对准前面的闯军小校,嘭一声点燃了火门。只看到三眼铳上面火花一闪,那个穿着破旧绵甲的闯军小校就倒在了血泊中。


  王朴再射,射空。


  再射,打死一名贼兵步卒。


  三枪射完,王朴将三眼铳反过来抓在手上,像是举着流星锤一样操着三眼铳乱砸。他带着五百家丁往闯军阵线里冲刺,像是一把利剑一样插入了闯军骑兵队列里,越冲越深。


  大同镇的官兵们好久没有这么卖力厮杀了。上一次这样死战,还是在锦州血战鞑子。


  终于,闯军的马军和步卒被冲垮了。


  这些贼兵不敢再和装备精良的大同正兵厮杀,撒腿往后方逃去。


  王朴哈哈大笑,不管那些溃兵,带领兵马绕到了闯军后背,直往闯军最中间兵马的背部杀去。


  官军越战越勇,只厮杀了半个时辰,闯军就大溃败了。


  李自成的闯字大旗倒了下去,李自成带着闯军诸将张皇逃窜,往东南方向逃去。


  孙传庭旁边的赞画喜上眉梢,大声喊道:“督臣,胜了!”


  孙传庭抚着胡须,看着像蚂蚁一样四散逃窜的贼兵,沉吟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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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二章 大雨

  三月初三,李植站在刚刚建好的范家庄新兵营,检阅刚刚入伍的四万新兵。


  在抢了朝鲜一把后,李植的财政大为缓解。虽然目前来说赤字还是十分巨大,但是有朝鲜的三千万两白银打底,李植有信心把财政赤字支撑下去。


  未来财政上最大的期望是辽东的新田。上个月月底,辽东新开垦的一千多万亩新田已经开始耕作。一马平川的东北大平原对各种农业机械很友好,这一千多万亩新田只需要十几万壮劳力就可以耕作。但这十几万人的产出,是巨大的。


  这一千多万亩新田都是已经修好水利设施的田地,全部被李植充为“公田”。这些公田李植租给了越来越火爆的辽东“服务队”,和大小服务队四六分成。服务队自带机械和耕牛,得六成。李植坐地收钱,得四成。


  按照现在辽东的平均亩产,这一千多万亩公田每年能给李植带来四百多万两的地租收入。


  当然,新开垦出来的田地第一年的产出是比较低的,而且因为东北粮食产量的越来越高,市场上的粮价在不断下降。但往好的一方面看,随着鸟粪这种复合肥的使用,这一千万亩新田的亩产未来会更高。所以综合来说,在这一千多万亩辽东公田上,李植一年三、四百万银子的收入是可以拿到的。


  而且辽东省的田地开发还在继续,虽然后续的土地开发难度越来越大,但明年再得到八百万新田的目标还是能实现的。届时李植的地租收入会更多。


  所谓大炮一响黄金万两,灭亡满清虽然没有抢到多少银子,但得到东北三省辽阔的土地,这相当于得到一个聚宝盆。


  而且工业方面的收入也是越来越高。李植相信五年之内赤字将被消灭,未来自己的财政收入可以支撑财政支出。


  在这样的财政支持下,李植决定再招募四万新兵。


  如今李植确实很缺军队,朝鲜需要驻军,山东需要驻军,还需要保持足够的兵力威慑江北军。这次把总兵力扩大到十万人,兵力上捉衿见肘的情况才能有所缓解。


  以前李植招募的新兵都是在天津招的。但实际上天津一镇只有二百多万人口,这些年天津向台湾,向李植的行政队伍,向虎贲军提供年轻人太多,已经无法再提供优秀的兵源人口了。所以李植这次在天津招募了两万人,同时在山东招募了两万人。


  范家庄外面新建的巨大兵营中,李植看着站在营房前面的年轻士兵们,点了点头。这些新兵虽然没怎么训练,但纪律性都很好,显然一个个都十分珍惜入伍虎贲军的机会。


  李植走到一个瘦高个前面,大声问道:“大兵,你是哪里人?”


  那个大兵见津国公居然和自己说话了,紧张得满脸血红。他大声说道:“国公爷,俺不是天津人,俺是山东人。”


  听见新兵的话里似乎对自己不是天津人有些自卑,李植笑了笑,说道:“天津比山东富庶,繁华。天津的科技更先进,新事物更多。就连山东的好多官员吏员,也都是天津人。”


  “但那也不意味着,天津人就比山东人高一等。”


  “天津只是比山东早发展了几年。等再过十年,山东迎头赶上了,也会和天津一样繁华富庶。”


  “在我眼里,山东人和天津人是一样的,都是我的子民!”


  那个士兵听到李植的话,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用力的点头。


  实际上,这个排的士兵全是山东新兵。听到李植的话,这个排的士兵都很兴奋,眼睛睁得大大的。


  旁边的排长突然喊道:“敬礼!”


  四十名士兵齐齐举起右手,向李植敬了一个军礼。


  这军礼也是李植发明的。在军队里跪来跪去实在不方便雅观,李植把后世的军礼带来了。见到长官把手敬到脑袋上,简单明了。


  李植点了点头,举起右手还了一礼。


  李植正往前走,突然看到韩金信骑着大马驰骋过来。到了李植面前,韩金信翻身下马,对李植拱手说道:“国公爷,黑龙江省遭到白夷的攻击。”


  李植愣了愣,问道:“哪里来的白夷?”


  韩金信说道:“据说是从西北方向杀过来的。这些白夷有火绳枪和大炮。他们用这些火器大肆屠杀黑龙江省的女真人。”


  李植虽然把建州女真全部变成了奴隶,但是海西女真,野人女真等部落还是存在的。这些部落如今都变成了李植在东北三省的子民。


  李植皱眉说道:“无耻白夷,竟敢觊觎我华夏的土地。”


  “哟喝!”


  “哟喝!”


  “哟喝!推!”


  三月初八,泥泞的河南官道上,为十六万官军提供粮食的辎重队在烂泥中艰难的前进着。


  说是前进,倒不如说是挪动比较合适。运粮的辎重车每走十几部,就要陷入烂泥坑中出不来,需要运输的民夫群策群力推拉。且不说暴雨让运粮的辎重民夫浑身发冷,光是这一团乱麻的道路都足以让人绝望。


  孙传庭骑马立在官道不远处的一个土丘上,看着大雨瓢泼的河南大地,焦虑得说不出话来。


  孙传庭实在没想到,自己入豫不过一个月,就迎头遇上这样的大雨。


  五年以来干旱连年几乎没怎么下过雨的河南,却突然大雨瓢泼,把四面八方的荒野变得一片泥泞。


  孙传庭知道李自成的打算,李自成摆明了是想断自己的粮道。所以孙传庭这次入豫极为谨慎,派重兵保护从陕西运粮的道路。一直攻到郏县,李自成也没能打断官军的粮草运输。


  如今郏县一战大胜,官军追杀闯军五十里,杀贼五万多。李自成率领残兵逃往襄城县。只要孙传庭攻到襄城,李自成就再无法在河南立足。


  然而就在此时,天降大雨。运粮队的车马陷在泥泞的道路上,寸步难行。


  孙传庭也攻下了不少闯军的城池,但是闯军狡猾无比,早就把粮食全部集中在河南东南部。孙传庭攻入的城池中,几乎没什么粮食。


  前线的粮草,已经消耗殆尽。


  别说继续追击闯贼,现在的实际情况是孙传庭的大军要回师,撤到粮草队旁边吃饭。然而大军征伐“进易退难”,往后退的时候士气会十分混乱,很容易出事。


  孙传庭焦虑地看了看四周。他举起李植的望远镜,看了看附近的几个村庄。


  那些村庄关着村门,在村庄外围的土墙上站满了手持镰刀长矛的农民,充满敌意地盯着官军的辎重队。


  河南的民心,完全在闯贼那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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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三章 白夷

  蒋充骑马立在黑龙江省喀而塔的小山上,用望远镜观察远处的白夷营寨。


  白夷砍伐树木,在黑水,也就是黑龙江畔建立了一个营寨。那营寨不大,也就一百五十米长宽,此时被结实的寨墙包围着。营寨的北面有一个出口,出口外面摆着拒马,显得防卫十分严密。


  营寨里的白夷正在营寨中间的小广场上吃东西,蒋充看到那些人个个人高马大,有些人的头发是黄色的,有些是黑色的。他们似乎从附近的村寨里抢到了一头鹿,正在用手分食鹿肉,举止十分的粗放。


  即便是吃东西的时候,这些白夷也将火绳枪背在背上。


  营寨里有好多马匹,那些马比蒙古马要高一些。


  蒋充知道,这就是国公爷所说的“沙俄”。这些聚在营寨里吃鹿肉的男人们,就是国公爷所说的哥萨克。


  半月前,国公爷下令驻扎在黑龙江省阿勒楚喀的蒋充北上喀而塔,击退入侵的沙俄。蒋充率领五百人骑马北上,用十六天的时间赶到了喀而塔。


  实际上,这并不是沙俄的人马第一次到达黑龙江流域。早在1643年7月,沙俄就派出一名名为波雅科夫的军官带领军役人员112名、无业游民15名、征税官2名、翻译2名、铁匠1名,共132人,从雅库茨克向中国黑龙江地区进发。


  那一次远征是不成功的,白俄在黑龙江流域遭到了当地渔猎民族的激烈反抗,最终因为寡不敌众撤回了西伯利亚。


  但沙俄对黑龙江流域的垂涎,却从未中止过。如今时隔四年,沙俄再次派出人马进入黑龙江流域。这次沙俄派出的是更骁勇善战的哥萨克,人数有四百多人。


  蒋充看了看麾下的部队。


  这次蒋充带来了五百人,一千匹马。除了五百匹马用来乘用外,另外五百匹马马背上驮着干粮和火箭筒。比起沉重的大炮,火箭筒更适合于小规模部队的快速激动。蒋充现在手头可以用的火箭筒就有六百多枚,蒋充相信这个白夷的营寨拦不住自己。


  蒋充正在观察哥萨克,突然看到前面的草丛里响起啪一声枪响。


  白夷藏在草丛中的警哨发现蒋充的人马了,鸣枪示警。


  听到枪声,营寨里的哥萨克顿时紧张起来。他们立即停止了分食,冲到帐篷里面推出了三门小炮,将火炮架在寨墙的缺口上,然后各自举着火绳枪守在营寨的寨墙上。


  这些哥萨克算得上装备精良,恐怕就是遇上同样数量的清军,也能战而胜之。沙俄的兵马从欧洲一路向东杀到黑龙江,征服整个西伯利亚,靠得就是这些善用火器的士兵。


  如果黑龙江省还是满清的地盘,蒋充相信满清也只能对这些善战的沙俄士兵妥协。历史上的尼布楚条约,就把外兴安岭以北的疆域全部交给了沙俄。


  但是如今黑龙江的主人,已经不是满清,而是李植。


  沙俄的警哨撒腿逃回了营寨中。


  对于这些杀人如麻的欧洲殖民者,李植不准备和他们说任何道理。蒋充接到的命令就是杀光入侵者。他带着五百名虎贲军大兵举着火箭筒,朝哥萨克的营寨压了过去。


  三月十三,郏县城墙上,大同总兵王朴看着像潮水一样压过来的闯军,陷入了绝望之中。


  一万五千大同镇正兵,要迎战几十万闯军。这仗根本没法打。


  攻入河南腹部的官军面临严峻的后勤问题。因为大雨造成的道路泥泞,前线的官军几乎得不到任何补给。而因为闯军的坚壁清野,攻打下来的城池里同样是没有任何粮草。如果官军继续留在郏县,恐怕就要因为饿肚子而大溃散。


  三天前,孙传庭不得不率领大军往西边撤,撤到河南西部去,就近吃粮。


  然而孙传庭不舍得放弃辛苦攻下的城池,让王朴率领一万五千正兵守在郏县,阻止李自成卷土重来。


  孙传庭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用一万五千人守卫河南腹部,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郏县城墙不是开封那样的厚土高墙,郏县城墙只有一丈五尺,城墙外面包裹的不是青石,而是年久失修的青砖。这样的城墙是十分脆弱的,根本挡不住闯军的攻打。


  闯军虽然在几天前大败给官军,但是闯军主力损失不大。那些饥兵除了跟随李自成也没有其他的出路,很快又重新奔到李自成麾下。李自成转眼间又拉出了二十多万大军,这些兵马除了气势上不如几天前,其他方面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王朴的副将赵世西看着浩浩荡荡的闯军,脸色发白。


  “大帅,我们要守几天?”


  王朴看了看副将,没有说话。就是素来放荡不羁的王朴,此时也感觉到了局势的严肃。在这座小城里死守,显然是死路一条。


  赵世西说道:“闯贼围三缺一,在西面没有布置人马,似乎是想借此动摇我们的军心。”


  王朴没有说话。


  赵世西又说道:“大帅,这县城的城墙矮小,若是闯军没有火炮,我们大概能守住十天。十天之后,或许孙督的大军能杀回来。但是如果闯军有火炮,我们就一天都守不住。”


  王朴看了看赵世西,吸了口气。


  如今大同镇一万五千正兵仿如瓮中之鳖,王朴只能期望闯军此次攻城没有大炮助阵。


  然而很快,王朴就彻底绝望了。在闯军的阵营里,王朴看到了上百门的大炮。


  “轰!”“轰!”“轰!”


  巨大的轰鸣声在闯军阵营中响起,在闯军的欢呼声中,沉重的炮弹砸在了郏县的城墙上。那些脆弱的青砖刹那间就被炸得粉碎,露出了青砖下面的夯土。


  大同镇的兵马几乎是在听到炮声的一刹那就崩溃了。


  闯军用大炮攻城,死守城墙绝对是死路一条。开封城都守不住,这个一丈五尺高的郏县城墙怎么可能守得住?大同镇的士兵们不愿意在城墙上等死,一个个慌张地冲到了没有闯军的西城墙,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往西面奔逃。


  王朴不再和副将废话一句,他冲下了城墙,跨上了自己的战马,近似疯狂地策马冲出了西城门,往西面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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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四章 崩溃

  哥萨克的三门小炮开火了。但是距离太远,蒋充的人又排着松散阵形,使用实心弹的哥萨克小炮并没能打中蒋充的士兵。


  回应这些小炮的,是两百枚喷着火焰的火箭弹。


  虎贲军士兵趁哥萨克为大炮装弹的间歇冲到了营寨的四百米上,从瞄准镜里对准了站满白俄的寨墙,端着火箭弹发射了。二百枚火箭弹猛地朝营寨冲过去,狠狠撞进了那些原木搭建的寨墙中。


  “轰!”“轰!”“轰!”


  哥萨克们哪里见过这种武器?一个个惊诧莫名,往寨墙远处躲避。


  两百枚火箭弹爆炸了。一百多米的寨墙仿佛变成了熔岩喷滚的火山口,发出此起彼伏的巨大爆炸。巨大的火花一个接着一个,最后竟在寨墙上聚成一个大型的蘑菇云,缓缓往天空升腾。


  爆炸发出的无数强光让几百米的虎贲军士兵都无法直视。显然,用两百发火箭弹轰炸这么短的一堵寨墙,有些杀鸡用牛刀了。


  等到爆炸形成的黑烟消散时候,正面寨墙已经不存在了。原先寨墙的位置到处是被炸碎炸断的原木,木头上的火焰熊熊燃烧。再外后面一点的泥土上横七竖八躺着白夷的尸体,显然哥萨克的逃跑慢了些,起码有上百人被这一轮火箭筒炸死。


  三门六磅小炮被炸成了零件,炮车车身和车轮已经彻底炸碎,炮管被冲击波震到十几米之外。其中一根炮管飞过去时候还砸坏了一个帐篷。


  还活着的哥萨克们慌张地看着一下子就被彻底摧毁的寨墙,已经有逃跑的冲动。火箭筒齐射的威力实在太骇人,这是欧洲来的侵略者从未见过的恐怖武器。


  哥萨克的首领,一个留着黑色辫子的高大白夷站了出来。显然如果哥萨克们现在溃逃,将遭到黄种人的追击和屠杀。这个首领认定黄种人的恐怖轰炸只能射一轮,大声吆喝着,鼓舞哥萨克们依靠营寨中的设施继续防守。


  哥萨克们退到了柴火堆、木车和帐篷后面,举着火绳枪准备继续守卫他们的营寨。


  然而这些白夷们太天真了,除了火箭筒,虎贲军还有各种可怕的武器。


  蒋充不准备再浪费火箭弹轰炸这些白俄了。一枚火箭弹几十两银子的成本,用来轰炸这些哥萨克有些不划算。蒋充用望远镜反复观察白俄的火绳枪,已经明白这种老式武器射程有限。


  他指挥士兵们向前逼近,逼到了哥萨克的两百米外。


  士兵们举起了带着瞄准镜的步枪,瞄准了两百米外哥萨克的脑袋。哥萨克们无论怎么躲在掩体中,他们的脑袋还是露出来的。在这个距离上,哥萨克的脑袋显得很大。白俄脑袋上丑陋的辫子和帽子十分醒目。


  “开火!”


  噼哩啪啦的枪声在一人高的草丛中响起,此起彼伏。一朵朵火光中,四百名步枪手射出了枪膛中的子弹。


  白俄的营寨中顿时一片鲜血横飞。只一个刹那,就有一大半的白俄脑袋中弹,被步枪的锥形子弹射杀。


  那个哥萨克首领躲在一堆柴火后面,却还是被两发子弹打中了脑袋。一颗子弹射入他的额头,另外一发打在他的下颚。他哼都没有哼一声,就往后一倒死透了。


  刹那间,哥萨克就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还活着的白俄终于明白这是不对称的战争,这些黄种人拥有远比哥萨克更为精良的武器。他们不敢再继续战斗,慌张地冲到了马匹旁边,跳上战马就往营寨外面逃。


  这些白俄冲出躲避物的时候,举枪待射的一百人射击了。高速跑动的白俄不容易命中,不过蒋充的士兵们还是打死了几十个白俄。


  最后哥萨克只剩下几十人,这几十人已经慌张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几十人冲出营寨时候太慌乱了,在门口挤在了一起。结果他们还没有逃出营寨的北门,就又遭到步枪手的一轮打击,又是几十人倒在了马下。


  只有十几人成功逃出营寨,往北面逃去。


  蒋充一挥手:“上马!追杀!”


  三月十五,大雨已经停了一天,但土地上依旧泥泞。十六万官军在嵩县的城外列阵,迎战追杀过来的闯军。


  孙传庭看着阵列中满脸惊惶的官军们,皱紧了眉头。


  显然,将士们都因为孙传庭的后撤就粮安排慌乱了,开始琢磨活路。


  这年头官军和流贼的战争云波诡谲,官军随时想着向闯军逃跑投降。


  闯军的精锐中,不知道有多少悍贼都是投降的官军。当兵不就是为了吃粮拿饷吗,官军军官吃空饷喝兵血,底层士兵的日子十分艰辛。闯军中反而吃得饱穿得暖,打下郡县还可以劫掠银子,比官军更畅快。


  唯一让官军士兵们不敢投贼的原因就是做贼没有前途。这些年贼兵随时会被官军剿灭,贼军哪怕再势大,似乎也会覆灭。万一从贼几年被官军冲过来杀了,就不是好玩的。


  但是李自成打下了开封,让士卒们开始对流贼的前途高看一眼。


  而孙传庭率领大军后撤就粮的动作,更让摇摆不定的官军士卒开始怀疑这场战争的胜利者。大军不往东面去杀贼,反而往西面逃,这让军中传出了无数的谣言。


  特别是被闯军一路追杀的大同镇正兵逃入孙传庭大军中后,等士兵们看到被闯军杀得只剩下几千人的王朴部,军中的谣言就有些控制不住的趋势。士兵们都开始怀疑这一仗是要败了,人心惶惶。


  孙传庭回师取粮的解释,被认为是掩饰失败的托辞。


  十里外,二十多万贼兵从三个方向包围了官军。闯军像是一片黑云一样朝这边压了过来,密密麻麻的一片人海,看不到尽头。


  孙传庭感到官军的士兵在动摇。


  闯军每前进一点,官军的阵脚就骚动一次。军官们大声喝骂,用刀棍击打骚动的士兵,却根本无济于事。到后面,官军的阵脚就像是波浪一样摆动,摇摇欲坠。


  闯军逼到了官军的三里之外,吹响了冲锋的号角。


  四面八方,顿时充斥了贼兵的喊杀声。


  那喊杀声只响了几息,孙传庭就听到轰的一声,十六万官军像是被大风吹飞的稻草堆,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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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五章 调兵

  四月初五,乾清宫中,天子朱由检看着河南来的塘报,说不出话来。


  十六万大军全败于闯贼,三省总督孙传庭尸首无存。


  朱由检吸了口气,脸上有些发白。他扶着扶手站了起来,在乾清宫里走了几步,用力地吸了几口气。


  围剿闯贼的十六万大军,可谓是大明的最重要的一支边军力量。这支兵马覆灭,朱由检手上除了京营再没有兵马可以调动。


  摇了摇头,朱由检叹道:“社稷危矣。”


  如今六万陕军全部覆灭在河南,陕西变成了无兵可用的空旷地带。李自成本来就是要攻陕的,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肯定会攻入陕西。


  李自成在河南那么得民心,闯军“均田免赋”的消息一定也已经传入陕西,可见陕西的灾民们会多么欢迎闯贼。估计要不了三个月,整个陕西就会飘满闯字大旗。


  河南和陕西连成一片,那李自成的势力要膨胀到怎样的地步?如果闯贼破了西安,携河南,陕西之众围攻山西,那大明的山西边将们能不能守住。


  朱由检有一种社稷危矣的感觉。


  实际上,在原先的历史上,孙传庭的覆灭敲响了大明的丧钟。在原先的历史上,孙传庭覆灭后李自成就无人可挡,两年之内就横扫陕西、山西和北直隶,在崇祯十七年灭亡了大明。


  所谓“传庭死,大明亡”,无外如此。


  当然,因为李植的穿越,现在的情况有所不同。首先,如今已经是崇祯二十年。也就是说,因为李植的南征北战,大明支撑到了崇祯二十年仍然坚挺。其次,因为李植的出现,朱由检的财力也更胜于从前,置办起一支八万人的新军。


  有了这支新军,朱由检不至于在孙传庭败亡后束手无策。


  朱由检在乾清宫中来回走了十几个回合,才艰难地站定,对着乾清宫的宫门叹了一口气。


  “如今之计,只有调津国公的虎贲军平贼了。”


  听到朱由检的话,王承恩拱手说道:“皇爷,使不得啊。”


  朱由检看了看王承恩,没有说话。


  王承恩说道:“圣上明鉴,当初津国公攻灭鞑子,按功劳已经可以封王了。如今如果再调虎贲军灭闯贼,事成之后津国公加官进爵,这个王爵无论如何是要封下去了。那我大明,就当真会出现一个活着的异姓王。”


  “津国公在天津实际上已经是分封诸侯,如果再加王爵,天下人不知道会怎么想。若是津国公到时候生了异心,恐怕圣上都钳制不住啊!”


  朱由检叹了口气,又看了看乾清宫外的宫殿,似乎是琢磨王承恩的话。


  想了许久,朱由检摇头说道:“然而此时非李植不能平贼。江北军完全不听朕的调令,割据江南。新军是威慑各方势力的关键,不可以轻用。如果新军调出去平贼打输了,那大明的江山社稷就真的是岌岌可危了。”


  “所以此时此刻,只有李植的虎贲军可用。”


  王承恩愣了愣,问道:“那若津国公胜了,真的封他做郡王?”


  朱由检又叹了口气,说道:“朕宁愿看到津国公封王称孤,也不能任闯贼攻到京城城下,动摇江山社稷啊。”


  李植站在“电力工厂”中,看着忙碌的工匠们在摆弄巨大的电力设备。


  工厂里有发电线圈转动的巨大声音,说话时候基本都要吼出来才听得见。电力工厂的总管齐文见站在李植身边,大声说道:“国公爷,我们用这个新型发电机,发出的电流是单向的直流电,用来电解化合物事半功倍。”


  李植点了点头,看着自己设计的这台大型发电机。


  和原先的交流电发动机不同,新式发电机把电枢线圈中感应产生的交变电动势,靠换向器配合电刷的换向作用,使之从电刷端引出时变为直流电动势。因为电刷A通过换向片所引出的电动势始终是切割N极磁力线的线圈边中的电动势。所以电刷A始终有正极性,同样道理,电刷B始终有负极性。


  简单地说,就是通过一个换向器不断变换导线的接触点,把交流电变成直流电。所以这样的发电机能够向外发出电流大小波动,但方向不变的直流电。


  有了这样的发电机,李植就可以电解生产更复杂的产品了。


  李植首先要尝试的,就是电解铝。


  电解铝是一种工艺简单的工业产品,在后世被当成高耗能、高污染、低技术含量产业的典型。但对于崇祯二十年的李植来说,能用这种方法大量生产金属铝,绝对是值得尝试的好办法。


  发电机生产的电流是通过裸露的黄铜线传到电解车间中去的。李植在齐文见的带领下走到了隔壁电解铝的生产车间中,立即感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巨大的自焙槽中,熔融的冰晶石铝土矿在高温下呈液体状态。铝土矿石主要成分是氧化铝,在融化的冰晶石中熔点降到九百多度。混合溶液中的金属都处于液体状态,给电解反应提供了可能。


  巨大的石墨碳棒连接着黄铜线,将电流引入到了熔融的冰晶石和铝土矿中。


  李植擦了擦头上的汗,往炙热的电解槽中看了看。


  电极的一变,无数气泡大量升腾,显然是这个反应生成的二氧化碳和一氧化碳,当然还有一些氟化氢等有害气体。电极的另一边,粘稠的液体在石墨棒旁边越聚越多,显然就是熔融状态的金属铝。


  李植点了点头,随着齐文见走到了仓库里。


  仓库里已经摆满了电解生产出来的金属铝。金属铝是银白色的,在窗口玻璃窗的光线照射下闪闪发光,比银子还要亮,看上去十分好看。


  齐文见好奇地问道:“国公爷,这些铝是用来做什么的?”


  李植看了看齐文建,笑道:“这种金属的用处可大了。用来制造铝合金,轻巧结实,强度比我们的坩埚钢还要高。而且铝材不易腐蚀,可以在亲水的环境中使用。”


  “铝粉燃烧起来亮度极大,可以做照明弹。”


  “当然,目前最简单的用途就是用来生产大额货币。这种材料只有我们能生产,用来生产十两面额的货币,没有人能够仿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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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六章 布置

  四月初十,李植站在虎贲军范家庄军营的中军大帐中,穿着赤红色的虎贲军军长军装。


  李植已经接到了天子的圣旨,准备讨伐占据河南的李自成。


  当然,根据韩金信手下线人的飞马快报,李自成并不在河南,他已经率十万贼兵入陕。如今陕西一省已经是沸腾状态。闯军一到,百姓无不揭竿而起打开城门,敲锣打鼓地欢迎闯军。除了西安等少数几座大城,陕西其他地方可以说是传檄而定。


  李自成乱世枭雄,倒也信守承诺。他在陕西一路推行免赋的政策,杀士绅分田地,让陕西的贫苦农民无比兴奋。李自成的个人威望,达到了顶峰。


  据说李自成回到老家米脂的时候,百姓们万人空巷欢迎他。李自成打出了开封城中抢来的亲王仪仗,无比风光地衣锦还乡。


  当然,在陕西各郡县抄获的粮食和银子都源源不绝地运往了河南,河南的几十万贼军再不用担心粮饷的问题。


  有了粮饷,李自成就能把他“闯王来了不纳粮”的神话继续下去。


  李植在一个华北平原大沙盘前面看了看,点了点头。


  那沙盘长五米,宽四米,是参谋部年轻干部们按照李植的设计制作的,沙盘由稻米和胶水制成,把陕西、陕西、北直隶、河南和山东等地的山川地貌全部做了出来。李植这些年派出了不少测量员到各地侦察地理,掌握各险要地段的机要道路,所以制作这样沙盘有充足的情报。


  有这样一个大沙盘,对讨伐李自成的作战安排就能准确到公里级别了。


  李植抬头朝大帐中的将军们问道:“诸位,此番讨伐闯贼,诸位有何高见?”


  听到李植的话,帐中的将军们一个个议论起来。大家围着大沙盘窃窃私语,但一时还没有人站出来说出什么看法。


  洪承畴突然站了出来,拱手说道:“国公爷,吾以为此番不可战。”


  李植点了点头,问道:“洪副参谋长何以如此认为?”


  洪承畴凭借历次战斗中参赞的功劳,此时已经升为副参谋长,身份和寻常的团长差不多。


  洪承畴拱手说道:“国公爷明鉴,如今我虎贲军守则有余,若是攻,实在是不足。”


  洪承畴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一镇四省的边境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汹涌。北面朝鲜刚刚征服,朝鲜的两班贵族对我们满腹仇恨。南边更有十六万江北军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北上咬我们一口。”


  “我虎贲军名义上有十万人,实则只有六万老兵。四万新兵训练尚不足一个月,不可能上阵厮杀。六万人摆在天津威慑江北军,可以和江北军形成平衡。若是攻出去和闯贼厮杀,则江北军一定会乘虚而入,攻击我山东南部。”


  “届时我六万兵马要同时应付几十万流贼和十六万江北军,恐怕有倾巢而覆的风险。”


  听到洪承畴的话,众将都是脸上一凛,仔细看起了沙盘。


  洪承畴举起小托棍,将代表十六万江北军和三十万闯军的棋子摆在了山东南部。山东南部的边境线顿时变得十分岌岌可危起来。


  一众将领看着那两个棋子,脸上变色。


  郑开成摇了摇头,说道:“国公爷,这仗确实没法打。闯军虽然大多是乌合之众,但马军也有许多。此番孙传庭大败给闯军后,十几万官军起码有一万人从了贼。如今闯军胄甲战马都十分充足,若是策马冲击我们的步兵阵,恐怕没有几万人挡不住。”


  “没有四万人,挡不住闯军的马军。”


  “但是如今江北军和红夷买了上千门重炮,而且不知道怎么学会了我们的标准步枪,这南面没有四万人,无论如何也守不住。”


  “天津、东北和朝鲜,无论如何要留一万人驻扎。”


  “怎么看,我们的兵力都不够。”


  李老四看了看沙盘,沉吟说道:“然而如今江北军已经在全国各地招募了上万会做鸟铳的铁匠,日夜不停生产标准步枪。如果此时开战,江北军还只有少量标准步枪。时间越往后面拖,江北军的装备就会越强。”


  “等我们四万新兵练出来的时候,江北军已经全部装上标准步枪了。”


  众将听着李老四的话,一个个皱紧了眉头。


  这些年虎贲军的军备确实在不断加强,但是敌人面临生存的压力,也在变强。更为可怕的是,随着李植南征北战不断扩大版图,李植的敌人越来越多。和以前只占有天津一地的时候不一样,现在李植的兵力一旦派出去,空虚的后方很可能就会受到围攻。


  可以说,李植是以天津和山东两地的人口对抗整个东北亚的所有势力。


  这还不算红夷这些兴风作浪的欧洲殖民者。


  李兴在地图旁边走了走,突然问道:“大哥,倭国的那些武士会不会趁乱在后方捅我们一刀?”


  李植的舰队司令吕虎一如既往地好脾气,笑着说道:“二将军多虑了,就算倭国有心发难,他们的落后舰队也无法越过朝鲜海峡。我们的铁甲舰就是用撞,也能把日本的安宅船全部撞翻。”


  李兴听到吕虎的话,不再多说。


  李植看了看沙盘,举起一个托棍,把李自成的三十万兵马摆到了山西的位置,沉声说道:“诸位,若我们不出兵攻贼,恐怕贼兵会东西合围攻打山西。如今李自成的声望如日中天,百姓望风而降,山东的守军恐怕无力招架。若是让闯贼再下山西,闯贼的军备和兵力又会再上一个台阶。”


  “到了那个时候,恐怕整个大明的江山社稷都会出大问题。等闯贼有了席卷天下的实力,我们一镇四省也无法独善其身。”


  “所以无论如何,我们必须抑制住闯贼,不能让他继续膨胀下去。”


  “此次出兵已经是不得不战,不光是为了大明,更是为了我们一镇四省的存亡。”


  众将听到李植的话,一个个沉吟不语。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先试一试闯贼和江北军的火候!”李植放下了托棍,正色发令:“四万新兵驻扎天津继续训练,震慑屑小。选三万老兵为南路军,驻扎在山东南部防范江北军。另派三万新兵为西路军,西进攻击闯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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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七章 骚扰

  五月初五,虎贲军西路军攻入了河南宁陵县。


  宁陵县是河南东部的一个县,毗邻山东省。李植派出的西路军要攻打李自成的河南腹地必然经过此地。


  河南东境是平坦的华北平原,沃野千里。此时冬小麦已经全部收割,官道两边的田野里只看到被收割过的麦杆茬子,四野里都是光秃秃的。不过毕竟是收获了一季粮食,官道两边的村落虽然人丁不盛,但时不时能看到烧饭的炊烟,看上去不似往日那样荒凉。


  李自成在河南血洗士绅均田免赋后,河南的生产渐渐恢复了。在连年灾荒中活下来的人们开始了正常的生活。


  韩金信的线人回报,此时李自成本人还在陕西,正指挥十万大军围攻西安城。西安城城高墙厚,城中王府众多,本是座不落的坚城。但是不幸的是六万陕军已经全部溃败于河南,西安城上只剩下几千守备兵马和几千乡兵,士气低落,陷落只是时间问题。


  李自成显然得知了李植要攻打他的消息,在河南东部布置了重兵。李兴和李老四率领三万人一进入宁陵县境内,立即就遭遇了闯军的包围。


  此时,西路军的外围烟尘滚滚。闯军战马围绕着三万虎贲军来回奔驰,在连绵的麦田中扬起了沙尘暴一样的尘雾。


  闯军有大量的骑兵。


  明代实行民间养马的马政,洪武六年定制,江南每11户共养1匹,江北则每户养一匹,由官府提供良马,养马户均免其身役。后来马政有所变化,改为按丁养马,永乐十二年始由北直隶推行到长江南北,先每15丁养马1匹,16丁以上养2匹,后丁数屡有变更,凡马匹倒死及孳生不够数者,必须赔偿。后来政策再变,弘治二年由北直隶开始推广免粮养马,每50亩地领养公马1匹,100亩领养母马1匹。


  但无论是哪种方式的马政,都可见明代明间养马数量是极大的。弘治年间,名臣杨一清督理陕西马政四年,易马达19070匹。陕西一省四年就卖了近两万匹军马,民间马匹存量显然是这个交易量的十数倍,可见陕西一省的民间马匹存量的巨大。


  大明朝廷征调民间马匹,还讲究量力而出,只要求百姓按照比例上交一定数量军马。但是闯贼则不管那么多了,闯军所到一处,立即抢尽当地的马匹。


  闯贼这些年在河南就抢了无数军马。如今占领陕西全境,不知道又抢了多少。闯军中资历较老的步卒因此都能得到马匹成为马军,甚至成为一人双马的骁骑。


  这些骑兵可能不是专业的骑兵,可能只是练了几个月骑术的步卒,但依旧拥有可观的冲击力。因为骑兵的冲击力只有小部分来自骑士的武艺,大部分来自于马匹本身的冲力。重达几百斤的军马高速奔跑起来,在这个时代就像是一辆坦克。


  对于虎贲军的步枪手来说,高速冲锋的骑兵是最难对付的。骑兵从几百米外冲过来时候,步枪手只有有限的几次射击机会。一旦那几次有限的射击不能击垮骑兵,就会进入残酷的肉搏战。


  此时在宁陵县的土地上,闯军的骑兵大军像是在虎贲军周围耀武扬威,围着虎贲军打转,却不上来交战。


  虎贲军的士兵们被这些骑兵围得有些紧张,摆出了回形阵,在枪膛中装上了子弹和火药。几百门重炮的炮车也被卸了下来,炮口对外摆在了回形阵队列中,开始零零星星地朝远处的骑兵们射击。


  不过闯军离得太远,火炮射得实心弹打过去也打不到什么目标,只能算是壮壮声势。


  闯军的骑兵却始终围在外围。有时候跑累了,这些贼兵就聚在一起歇息,始终保持在虎贲军的四、五里之外,虎视眈眈。


  李兴用望远镜观察了一番闯军的骑兵,冷哼了一声说道:“贼兵装备简陋,不堪一击。”


  闯军不比得清军,没有大量的铁匠为他们打造胄甲。就算是从官军中叛逃过来的士卒,也最多有一套绵甲。和清军和江北军比起来,闯军的武备就显得十分寒碜了。闯军的骑兵除了一匹马一把马刀,就没有别的了。


  李老四沉吟说道:“然则闯军马军实在太多,我看这样的气势,起码有马军十数万,我们不可轻视。”


  李老四想起当初在锦州面对皇太极的骑兵冲刺。一万多虎贲军士兵奋力搏杀,最后还是被鞑子的五万骑兵冲入阵中,伤亡惨重。如今西路军的士兵是当初的两倍,但闯军骑兵的数量恐怕有当初鞑子骑兵的三倍。


  当然,如今的西路军武器更加精良,有六成的步枪手装备有瞄准镜,可以在四百米上射杀敌人。但无论如何,李老四觉得三万人对战十数万骑兵,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何况闯军还有几十万步卒可用。


  “看闯军的旗号,是闯贼大将刘宗敏和郝摇旗在指挥。”李老四想了想,说道:“郑开成说的对,没有四万步兵,我们对上闯军恐怕没有优势。我们三万人攻入河南,这一战估计会打得十分艰苦。”


  李兴看了看李老四,从鼻孔中喷了一股气出来,说道:“李老四,我看闯军似乎没有和我们死战的心思。”


  李老四抬头看了看外围的闯军骑兵,点了点头。显然闯军是在利用骑兵的机动力骚扰虎贲军,让虎贲师无法前进。


  李老四想了想,说道:“闯贼不求决战,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李兴问道:“李老四,闯军在等待什么呢?”


  李老四说道:“闯贼狡诈,恐怕闯贼也知道我们和江北军是死敌,是在等待江北军攻击我们的南路。等到我们南路吃紧的时候,甚至不得不抽调兵马协防南路的时候,闯军才会真正拥上来和我们决战。”


  听到李老四的分析,李兴看着远处刘宗敏的旗号,冷哼了一声。


  李老四看了看回形阵中的辎重队,说道:“族兄,闯军这么骚扰我们,我们不能再前进了。再前进,粮道就守不住了。”


  李兴沉吟一会,叹了口气。


  “扎寨吧,派信使到大兄那里去,把这边的情况告诉大兄,看大兄有什么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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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八章 淮安

  五月十五,淮安城城头,郑开成看着包围着城池的江北军,骂了一句贼妄八。


  不出所有人的意料,江北军果然趁李植攻打河南之际,从南面夹攻李植。十六万江北军倾巢而出,在淮安遇到了守城的虎贲军南路军。


  淮安府虽然是南直隶的府,但李植在这里设置了法庭和税务局,派驻了大量的人员。因为法庭和税务局保护没有势力的小民,当地的不少百姓勇敢站出来维护自己的合法利益,得罪了当地的士绅。如果李植放弃淮安,让淮安被江北军占领,当地的士绅显然会跳出来对农民反攻倒算。


  所以李植把南路军的防御阵地推进到了淮安府。


  比起闯贼,江北军的武器就精良多了。


  淮安城的城头,炮声隆隆,天空中到处飞舞着呼啸的炮弹。江北军的一千门重炮在城南五里外一字排开,朝城墙上射去。虽然距离有点远,但江北军的实心弹还是重重地砸在了淮安府府城的城墙上,在城墙外面的青砖上砸出一个个黑洞。


  甚至偶尔有炮弹射上城墙上面的马道上,会砸死守卫在城头的虎贲军士兵。


  郑开成早就知道江北军从红夷那里买了大量火炮,这次南路军带来了八百门重炮守城。此时重炮都布置在城墙上面的垛墙后面,朝江北军的火炮阵地还击。大炮炮口喷出的火焰此起彼伏,把城头照得无比敞亮。


  八百门火炮有垛墙保护,而且虎贲军的炮手明显更加精良,压制住了江北军的火炮。


  但是虽然在炮战中处于上风,伤亡还是有的。虽然郑开成让城墙上的士兵站成松散阵形,但是江北军的炮弹还是时不时砸中士兵。


  十几斤的铁球砸下来,轻则断手断脚,重则失去性命。


  看到虎贲军的守城士兵中不断出现伤亡,郑开成心如刀割,气得咬紧了牙关。这些年虎贲军征战四方极少有伤亡,郑开成不希望为了打退江北军出现大规模的战损。


  江北军的炮手可以死了再招,虎贲军的精锐却不能够随意拿来牺牲。


  好在这个时代的大炮并不能持续射击。打了十轮火炮,交战双方的火炮就都过热了,停止了对射。


  江北军派出了两万士兵,开始朝城头攻来。


  江北军派出的是重甲步兵,这些步兵穿着厚厚的两层铁甲,慢慢朝城墙脚下摸过来。江北军显然还不知道李植开始装备钢芯子弹的事情,还希望用重甲步兵取得战场上的优势。


  南路军没有客气,距离三百米,城头的虎贲军大兵就朝重甲兵射击了。


  钢芯铅弹在使用上和普通的锥形铅弹没有区别,非常方便。噼哩啪啦的枪声中,江北军重甲兵一个接一个地被射中,惨叫着倒在了地上。这些重甲兵穿着五、六十斤的盔甲,步履缓慢,是步枪手最好的靶子。


  看到虎贲军士兵在三百米上射杀重甲兵,江北军的将士们显然十分震惊。


  重甲兵是走得很慢的,估计走到两百米射程之前就要被城头的火力打光。前线的重甲兵哪里还敢往前走动?一个个吓得趴在了地上,在地面上寻找障碍物躲避。


  江北军倾力打造的两层重甲,在实战中没有取得任何效果,反而成为束缚士兵手脚的累赘。


  郑开成用望远镜望向江北军的中军,果然看到江北军将领中一阵耸动。那些参将、游击们都有些慌张,聚在中间一个文官身边议论纷纷。很快,江北军就吹响了退兵的金声。


  重甲兵抛下了两千多具尸体后退了下去。


  重甲兵已经没有意义了,江北军重金打造的盔甲最后只是浪费。


  一刻钟后,江北军阵列中冲出了两万手持步枪的无甲士兵。这些士兵似乎就是重甲兵把盔甲脱掉了。他们端着新式步枪就往城墙脚下冲,希望冲到射程内和虎贲军对射。


  噼哩啪啦的枪声在城头响起,南城墙上的五千步枪手朝冲上来的无甲步枪手倾泻子弹。


  不过面对散兵,三、四百米上的射击命中率并不高。


  在地面上朝密集敌人射击时候,有瞄准镜的标准步枪能够打出七成的命中率。那是因为在这种情况下,步枪的目标不是某一个敌人士兵,实际上是整个敌人队列。子弹只要不射飞,没射中中间的敌人,也会射中左右两边或者后排的敌人。


  在欧洲的滑膛枪对射中,双方的军队往往在两百米上就激烈开火,拼的就是流弹的乱飞。


  但在城墙上往下射击,命中率就会略低。因为在城墙上从上往下射击,子弹更容易射进土地中,杀伤后排士兵的机会相对较少。


  更关键的是江北军此时排列的是散兵镇,士兵和士兵之间的间隔有好几米,子弹一旦射偏,射中旁边其他士兵的概率就很小了。


  如果是静止的目标,瞄准镜还好用,可以准准对上敌人。但如果是移动的散兵,瞄准镜就很难对准目标了。瞄准镜放大景物数倍,移动的散兵很容易在镜中一闪而过。此时城头上的大兵也只有两、三成左右的命中率。


  江北军的散兵们顶着城头步枪手的射击,倒下了两千多人,冲进了城墙的两百米内。然后这些士兵端着他们的步枪,开始和城头上的虎贲军对射了。


  城墙上虽然有垛墙保护,但一面城墙上的垛口有限,也只能站五千射手。面对城墙下面两万把步枪的对射,垛墙后面的士兵明显有被压制的感觉。


  士兵们在垛墙后面装好子弹后,把脑袋一伸出垛口就尽快射击,根本不敢把脑袋暴露在垛口太久。


  时不时有露出脑袋的虎贲军大兵被江北军的子弹打死。


  在死亡的威胁下,虎贲军大兵的射击越来越仓促,命中率降低到了非常低的程度。


  但是无论如何,垛墙后面的虎贲军士兵还是有优势的。城墙外面江北军的伤亡可以说是虎贲军的五、六倍。双方噼里啪啦地打了四、五轮对射,江北军的步枪手崩溃了,开始张皇地往后面逃去。


  战场上留下了几千具横七竖八的尸体,江北军没能够攻上城墙,结束了今天的战斗。


  但是对于十六万人的江北军来说,这样的伤亡似乎不算太糟糕。


  城墙上,虎贲军伤员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医疗组紧张地为受伤士兵取弹头,消毒和包扎。还有一些牺牲战士的尸体则被抬了下去,准备土葬。


  洪承畴站在郑开成身边,说道:“总兵官,我怎么觉得江北军打得不紧不慢的,似乎还留有后手。”


  郑开成点了点头,说道:“这些士绅们不知道还有什么歹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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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九章 复国

  朝鲜汉城昌德宫洗马殿中,朝鲜国王李倧脸上阴晴不定,似乎正在做一个重大的决定。


  李植同时向闯贼和江北军开战,李倧要决定是否掀起反旗,在朝鲜反了李植。


  朝鲜议政府“领议政”朴大景说道:“殿下,如今是千载难逢的复国机会,切不可错过啊!”


  李倧看向朴大景,没有说话。


  朴大景说道:“殿下,李植不但要夺去殿下的王位,更要在朝鲜办报纸宣传天津那一套东西,要在学校教授明国的历史。这不光是要让我亡国,更是要我朝鲜人忘记自己的国家,永远成为大明的奴隶啊!”


  “李植极为残暴不仁,对待我朝鲜基本上只考虑掠夺。他从朝鲜掠去三千多万两银子,可有将一钱银子拿回来在朝鲜使用?所有的报社,学校,还有以后的法庭,税务局,都需要我朝鲜的税收支持。他李植只管伸手从朝鲜要钱,根本不管朝鲜人的死活。”


  朴大景越说越激动,最后已经是老泪纵横:“殿下若不能抓住机会打垮李植,恐怕几十年后,我朝鲜就是一个饿殍满地的乞丐流民之国。所谓亡国灭种,无外如此!”


  李倧看着朴大景,脸上阴晴不定,双手紧紧地团着,说道:“然而此时形势尚不明朗...倘若李植能抽身回朝鲜攻打我们,则我李氏一族死无葬身之所...”


  朴大景一拍大腿,疾声说道:“大王如今还考虑个人安危,岂不知道朝鲜已经是危在旦夕,只有这一个机会了!”


  李倧被朴大景说得红了又白,内心激烈得挣扎着,紧张得额头上都流出几滴细汗。


  突然一个太监跑了进来。


  “大王,大明南京礼部侍郎孔四贯求见!”


  南京礼部侍郎?


  李倧知道大明的南京政府现在基本上不听大明皇帝的命令,一门心思扶持江北军对抗李植。这个时候,南京的礼部侍郎来找自己做什么?


  不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李倧挥手说道:“快请!”


  没多久,在太监的引导下,一个身材丰满的大明官员带着两个随从,笑吟吟地走进了洗马殿。走到李倧的王座面前,大明官员轻抚长须,看着李倧笑而不语。


  李倧主动说道:“天使此番为何而来!”


  孔四贯听完翻译的转译,看了看李倧哈哈大笑,说道:“我为朝鲜的存亡而来!”


  李倧和朴大景对视了一眼,已经猜到了什么,眼睛中越发凝重。


  孔四贯直奔主题,说道:“如今李植已经陷于闯贼和江北军夹击之中,难道朝鲜国王还不举旗反了李植,复兴朝鲜王国?”


  李倧却不太相信这个南京礼部侍郎。毫无疑问,江北军是希望此时朝鲜人跳出来攻击李植的,那样无疑会为江北军分担压力。但是李倧承担不起失败了,如果此时判断形势失误,朝鲜王室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李倧吸了口气,说道:“天使所言极是!不过此事需要从长计议!”


  孔四贯哈哈大笑,说道:“大王不相信我!”


  “大王可信得过自己的子民?”孔四贯把身后的一名年轻男子往前一拉,说道:“我把大王安排在南京的眼线也带来了!让这个朝鲜人亲口和大王说说前线的情况。”


  孔四贯身后的年轻人这才走了出来,跪在了地上,用朝鲜语喊道:“小民叩见大王!”


  李倧诧异地看了看朴大景。朴大景快步走了出去,没多久就带着朝鲜的“王道使”虞侯,也就是朝鲜情报机构首长走了进来。


  那个虞侯走进来和跪在地上的朝鲜人对了几句暗号,拱手朝李倧说道:“殿下,这确实是我们派往南京的眼线。”


  李倧点了点头,也顾不得自己眼线被南京人揪出来的尴尬,急切地用朝鲜语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地上的眼线大声说道:“回大王,小民看到了南京江北军和天津虎贲军激烈交战。虎贲军虽然死守城池不失,但是江北军攻得很猛。战斗很激烈,虎贲军不可能还有余力撤兵北上攻打朝鲜。”


  “大王,李植已经陷入了泥潭之中。”


  听到地上王道使眼线的汇报,李倧激动得瞳孔一缩。


  朝鲜现在处在亡国灭种的悬崖之上,眼看李植就要把朝鲜变成海外殖民地。然而皇天不负苦心人,现在上苍给了李倧一个复国的机会。


  既然李植已经陷入泥潭,朝鲜还怕什么?


  李倧激动得满脸通红,猛地一拍王座站了起来。


  一挥衣袖,他一扫被李植打败后的战战兢兢,又恢复了往日的威严姿态。


  “朴大景,将孤的王令传晓全国,号令各地的两班贵族起兵勤王,将李植的势力赶出朝鲜。大军集结在汉城后,北上攻打辽东!”


  深夜,汉城《朝鲜日报》所在的南宫街上,聚满了举着火把的两班贵族。


  李植征服朝鲜后,汉城的两班贵族就万马齐暗,在李植的淫威下瑟瑟发抖。李植从平安道杀到咸镜道,不知道屠杀了多少敢反抗的地方“两班”。在汉城居住的两班贵族们以前哪里敢站出来反抗?


  但今天不同了,大王已经发出了王令,号令全国的两班贵族站起来反抗李植。


  消息早已经从王宫中传了出来,所有的两班贵族都知道,李植在南方陷入了流贼和士绅夹击的泥潭,不可能调兵北上讨伐朝鲜了。此时朝鲜响应大明士绅的号召,从北方向李植发出致命一击,就能将天津这头怪兽了结。


  两班贵族虽然大多是“士林”儒生,手无缚鸡之力,但是两班贵族都有家丁。这些家丁都是精于武艺的彪悍之徒,拿起武器就能上战场厮杀。


  两班们起事攻打李植后,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烧了李植的报社。


  《朝鲜日报》报社外面,几千两班贵族和家丁们越聚越多。


  “复国!”


  “杀了李植的汉人!”


  “朝鲜不会亡!”


  “朝鲜复国!”


两班贵族们撕心裂肺地嘶吼着,围在李植的报社外面。终于有人抬出了一根撞木,对着  报社的大门猛地撞了进去。


  大门轰然倒塌,两班贵族的家丁举着三股叉冲进了朝鲜日报的大院。


  然而令两班贵族们惊讶的是,报社里空无一人。除了房间里的活字印刷机和一桶一桶的油墨,两班们一个汉人都没有抓到。


  显然,李植的人已经提前得到了消息,撤离汉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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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章 抽调兵力

  李植的报社是两班贵族最仇恨的东西,报社攻击两班贵族是朝鲜的寄生虫,宣传李植在天津和山东的成就,从舆论上瓦解两班贵族的统治基础。两班贵族们相信,只要报纸的宣传再持续几年,李植一定会把两班贵族这样一个地主阶级从经济上消灭掉。


  所以两班贵族一听到朝鲜国王的号召,就跳出来攻击李植的报社了。虽然报社里没有人,但是两班贵族们还是举着火把冲进了院子。他们找不到报社工作人员泄愤,就开始用火把点燃报社的建筑,要烧毁这座建筑解恨。


  木质的房屋很快就燃烧起来,吐出熊熊火焰。最后整个院子都变成了一片火海,把汉城的夜空照得分外明亮。


  虎贲军连长雷三站在汉城北部的一个小海湾中,身边站着驻扎在汉城的“大汉连”二百士兵,以及紧急从汉城撤出来的《朝鲜日报》报社成员。


  来接应雷三的轮船已经停在两里外的海面上,五艘舢板船已经停靠在海湾中,雷三的部队随时可以登船离开朝鲜。


  但雷三还在等待几个关键人物的到来。


  没多久,三个穿着飞鱼服的密卫策马从南面冲了过来。三人马骑得飞快,仿佛是身后有追兵,又仿佛害怕雷三提前离开,把他们扔在朝鲜。看到雷三还在海湾里等待他们,三个密卫如释重负,策马到士兵跟前,跳下了马。


  雷三走上去问道:“三位锦衣使,消息拿到了?”


  韩金信统帅的密卫系统以锦衣卫自居,李植领下的百姓若是尊称密卫为“锦衣使”,都会让密卫感到脸上有光。


  为首的一个密卫擦了擦汗,笑道:“连长放心,我们已经收买到了确切的情报。”


  雷三直截了当,问道:“那是多少人?”


  那个密卫说道:“朝鲜南方的两班贵族这次可以说是倾巢而出,带出了大量的家丁。这些家丁都自带武器,现在正往汉城聚过来。我们贿赂了朝鲜议政府兵部的吏员,得到一个估算数字。”


  “这次集结成军的朝鲜家丁,恐怕有十五万人以上。”


  听到这个数字,雷三脸色凝重。虎贲军在南方要对抗流贼和士绅,如今北方又多了十五万以上的朝鲜人,这仗怎么打?


  不过雷三只是一个驻扎汉城的特别连连长,怎么打仗这件事就不是雷三这个级别的人关心的了。雷三既然得到了朝鲜军力的估计数字,就算不负此行了。他一挥手,“上船!”


  士兵们鱼贯而出,跳上了舢板船,开始撤离朝鲜半岛。


  一个士兵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看朝鲜的海岸线,上船的动作慢了几分。他的动作引起了其他士兵的共鸣,士兵们都看着远处的朝鲜山川,满眼的可惜。


  见场面有些沉闷,雷三大声说道:“大家放心,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李植坐在峄县的县衙中,两边坐着前线的将领们。


  峄县位于山东南部,位于南路军和西路军的中间。李植之所以亲自来峄县,是来抽调人马北上镇压朝鲜的。


  朝鲜突然举起反旗,两班贵族的家丁变成了乱军,开始攻击朝鲜各地的报社、记者站和建设中的学校。根据朝鲜撤下来的密卫报告,朝鲜这次作乱是由朝鲜国王李倧发令,如今已经聚集了十五万的两班家丁,不可谓不声势浩大。


  李植需要一万人以上的队伍,才能镇压这些朝鲜人,恢复朝鲜的秩序。


  李植喝了一口绿茶,淡淡说道:“朝鲜反叛,需要从南路军和西路军中抽调人马北上镇压!”


  听到李植的话,李兴、李老四和郑开成对视了一眼,面有难色。


  郑开成拱手说道:“国公爷,淮安前线十分吃紧,是一个兵也撤不下去了。”


  李植问道:“江北军逼得很紧?”


  郑开成说道:“江北军虎视眈眈,时刻在找我们城防的漏洞,兵力若是稍弱一点,恐怕就要被江北军抓住弱处。”


  李植点了点头,看向李兴和李老四。


  李兴摇头说道:“大哥,闯军倒是没有强攻我们西路军的营寨,只在外围骚扰。只是如今河南见了鬼一样,不但没有旱灾了,还动不动飘小雨。我们的兵马在营寨里有雨棚保护还能作战,一出去遇到小雨就抓瞎了。下雨天火门会被打湿,火药袋也会湿透,步枪没法点燃。”


  “我们两次外出攻打闯贼,都因为小雨狼狈逃了回来。闯贼因为我们不能雨战,已经对我们生出轻视之心。”


  “原先我们三万人还能牵制闯贼十几万马军和十几万步卒。如今闯贼轻视我们不能雨战,已经撤掉了一半人马北上。似乎是要攻打山西了。”


  “如果我们再撤兵马,恐怕闯贼会调更多兵马北上攻打山西。我们此战抑制闯军扩张的战略目的,恐怕要失败。”


  钟峰听到这话,恼怒地说道:“按你们的话,岂不是一个兵都抽调不出来?那就看着朝鲜举旗造反,攻打辽东省?”


  李兴和郑开成对视了一眼,说不出话来。


  李老四站了起来,拱手说道:“东家,如果我们放弃西路战事,调西路军北上征讨朝鲜,是可以的。但是那样闯贼就要席卷山西了。到时候闯军变成百万之众,恐怕事情更加不可为。”


  李植看了看李老四,吸了口气。


  看来事情比想象中更棘手。


  李植说道:“好,我会想办法的。”


  李植带着亲卫和将领们走在淮安城的城墙上,看着血战了一个月的南路军士兵们。他所到之处,举枪警戒的士兵们都转过身子朝李植敬礼,李植一一回礼。


  李植是来想办法抽调兵力北上的。


  他走到一个老兵面前,问道:“大兵,你们是怎么作战的?”


  那个老兵朝李植敬了一个礼,说道:“国公爷,我们每个士兵守一个垛口,敌人若是冲上来,我们就在垛墙后面装好子弹。装好子弹后再往子弹里塞上一点旧报纸,防止朝城墙下面射击的时候子弹掉出枪膛。然后...”


  李植问道:“塞报纸这个动作要多少时间?”


  那个老兵老实答道:“三、四秒钟是要的。”


  李植看了看郑开成,说道:“这样一来,我们城墙上的士兵射速就和江北军差不多了?”


  郑开成说道:“国公爷,这是没办法的,在城墙上朝下射击就必须塞报纸。若是我们不在城墙上固守,失去垛墙保护伤亡会更大。”


  李植又看了看城墙,问道:“这城墙能不能防住江北军的火炮?”


  郑开成答道:“有垛墙的保护,比没有保护好一些。但是炮弹打在垛墙上击碎渣乱飞,还是会割伤后面的士兵。”


  李植看了看被炮弹砸得千疮百孔的垛墙,点头说道:“是时候淘汰城墙了。”
 楼主| 发表于 2025-6-27 00:3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百四十一章 防御

  在李植的指挥下,淮安城外,一个一战水平的防御体系被快速建设起来。


  李植之前也建设过防御性质的营寨,最大化己方火力,比如在青山口搭建营寨。但是那样的营寨针对的敌人都是冷兵器的清兵。清兵没有大规模装备火器,营寨的防御力可以低一些。


  而在江北军的步枪和火炮面前,老式的城墙和营寨已经没有作用了。双方都以线膛枪和大炮作战,那木制营寨、城墙甚至棱堡都不是最好的防御方式了。在这种战争形态下,最好的防御设施是一战式的壕堑系统。


  壕堑系统是由壕沟、铁丝网和碉堡组成的。


  首先是一条环绕淮安城的城墙的壕沟,壕沟深二米,比士兵身高更深一些。李植的设计目的是让士兵们踩在一个小板凳刚好可以对外射击,而平时在壕沟中走动时候不需要低头弯腰。


  当然,使用板凳也有防御的目的。万一敌人冲进了壕沟中,没有板凳的话他们也无法利用壕沟攻击虎贲军。


  其次是铁丝网。铁丝网可以有效阻挡敌人骑兵和步兵的冲锋,铺设方便,效果很好。


  这些年,在转炉炼钢开始生产廉价钢材后,李植开始批量建造钢筋混凝土建筑。建造这种建筑自然就要用铁丝扎钢筋,所以李植手上各种型号的铁丝都有。在淮安城外铺设两圈铁丝网需要的钢材不算很多,附近的州县中就有足够的库存。


  最后需要建设的就是碉堡了。在江北军一千门重炮的威胁下,李植不准备建设明堡。李植准备依附城外的地形建设暗堡。暗堡往往建在壕沟旁边凸起的土丘中,利用厚厚的土层做掩护,只在正面开口,露出大炮炮口。


  暗堡炮口只高于地面一两米,在厚厚的土层下面是四十厘米厚的钢筋混凝土,防御力极强。


  这些碉堡中摆放南路军的八百门重炮。


  李植一口气建了八百个暗堡,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各有两百个暗堡,每个暗堡中都可以摆放四门重炮。这样八百门重炮可以从壕沟中转移到城池的任何一个方向,可以随时集中火炮轰炸敌人。


  淮安城中有不少水泥和钢筋库存,但是还不足以建设八百个暗堡。李植让山东附近的州县立即开始朝淮安运送物资,争取在十五天之内集齐所需的水泥和钢筋。


  八百个暗堡说起来吓人,其实也就是混凝土浇筑八百套小房子的工作量。李植征调了城内两万居民出来修建这些设施,人多力量大,建造这些防御系统要不了几天。


  城墙前面两百米都是虎贲军控制的区域,江北军最多也就在几里外开几炮骚扰李植的建设队伍。而且壕沟和碉堡建设基本上都是挖坑建设,只需要在一个地方挖出足够深的坑洞,从这个坑洞中扩展后续的坑道就全部是在地面下作业了,江北军的大炮根本打不到坑道里的民夫。


  二十多天后,李植的壕堑防御体系就基本成形了。


  这段时间,江北军虽然对淮安城虎视眈眈,但却没有发起大规模的进攻。毕竟每次进攻都要死几千人,没有胜利的把握江北军不会白白上来送死。而等李植的新型防御体系建好后,江北军的将领就傻眼了。


  史可法举着荷兰人送来的千里镜,看着远处的防御体系,连吸了几口凉气。那深入地面的沟渠,一下子让江北军的大炮失去了用武之地。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一战水平的壕堑体系无疑是崭新的事物。李植的防御体系深深震惊了江北军的将帅们。


  如果虎贲军在城墙上防御,无论怎样靠着垛墙,大炮还是有角度打到虎贲军的。然而等虎贲军的士兵进入壕沟后,史可法发现大炮根本不可能命中壕沟中的士兵。


  很简单,因为大炮即使抛射,曲线的弯度也是极为有限的。朝壕沟开炮,炮弹往下落的时候只能击打到壕沟的后壁,根本无法伤害到壕沟中行走的虎贲军士兵。


  除非是虎贲军士兵出来射击时候,大炮直接命中士兵的脑袋。但那样的概率实在太小,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


  没有开花弹的江北军,对躲藏在壕沟中的虎贲军毫无办法。


  江北军的大炮开始还朝李植的堑壕体系开炮,后来就直接停火了,免得浪费炮弹和火药。


  而在厚厚泥土包裹中的暗堡,防御力就更加逆天。暗堡外面半米多厚的泥土仿佛是一层装甲,将江北军的炮弹全部拦在外面。


  江北军的大炮打不到虎贲军,虎贲军碉堡中的大炮却可以轰炸江北军。


  史可法用千里镜望着李植的壕沟和暗堡,有些说不出话来。


  “李植这又是拿出了什么手段?怎么让士兵跳进沟里躲避炮弹,让我们的大炮全部没了用武之地。李植以后不守在城墙上了么?”


  左良玉举着千里镜看着李植的防御体系,沉吟了许久,摇头说道:“本兵,恐怕这样的防御设施根本无法冲破。”


  史可法此时还没有看到踩在小凳子上的虎贲军士兵露出脑袋,说道:“然而李贼的士兵入坑后无法射击,怎么和我们的火铳手作战?”


  吴三桂说道:“本兵,我们不妨派火铳手上去试试!”


  史可法点了点头,说道:“可!让火铳手上去冲一冲。”


  这个月史可法又从后方得到了一万多把新式步枪,手上的实力更盛。主意打定,他便让两万江北军士兵举着步枪冲了上去。


  很快,史可法就见证了壕堑系统的神奇。


  一战的历史已经证明了,对于塞满了来复枪手的堑壕系统来说,谁进攻,谁就是找死。


  等江北军的散兵冲进到壕沟的四百米外时候,虎贲军的士兵们一个个站上了小凳子,在壕沟上面露出了一个小脑袋。


  小脑袋的下面,是几千把带瞄准镜的步枪。只听到一声巨大的号角声响起,虎贲军壕沟中的士兵们火力全开,朝裸露在战场上的江北军倾泻子弹。


  看到虎贲军的新招数,江北军中军中顿时响起一片惊叹声——原来李植的士兵躲进壕沟里,在关键时刻是可以伸出脑袋来作战的。


  这样只露出一个脑袋射击,江北军的士兵想击中虎贲军很难啊。而且虎贲军的头上还戴着钢盔,不稳稳击中钢盔正面,江北军的子弹根本无法杀伤虎贲军士兵。


  战场上的江北军士兵在四百米上就受到攻击。巨大的散兵阵中,时不时有士兵被虎贲军的步枪撂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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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二章 战壕

  1有些读者说为什么不用热气球轰炸江北军。很简单,因为热气球目标这么大,会被江北军乱枪打下来的。热气球载重有限,一次只能带几十个手榴弹,靠引信点燃才爆炸,扔下来敌人还会躲避。热气球主要还是靠步枪射击。打朝鲜时候已经说明过。


  2有些读者说为什么不封锁海岸?为什么不登陆南方杀江北军。李植确实有五、六十条炮舰,但是这封锁不了中国沿海。一条船封锁五百里?带预警机的航空母舰么?至于登陆,难道主角登陆港口一路杀过去,把沿海所有士绅全部杀光吗?那样对江北军有什么影响?天下所有的士绅都支持江北军,不缺沿海那几个。李植那么做只会逼得崇祯调天下兵马打李植。


  左良玉和吴三桂练出来的士兵还是有相当的纪律的,江北军的士兵们顶着伤亡往前冲。


  等江北军的散兵们冲到战壕三百米内,暗堡中的大炮霰弹开火了。


  此时虎贲军的大炮不需要再和江北军大炮对射,炮管没有发热,可以肆意地收割江北军步兵的生命。


  霰弹弹丸从暗堡的炮口中喷射而出,射向弯腰前进的江北军步兵。


  虽然江北军的士兵排的是松散的散兵阵,但是霰弹在三百米上射击的话,散射范围十分宽。所以杀伤力还是相当可观的。起码有上千名的江北军士兵中弹,惨叫着倒在了血泊中。


  看到自己的大炮毫无作用,而虎贲军的大炮在肆意轰炸江北军的士兵,史可法脸色铁青。


  其实史可法并没想过依靠江北军打垮李植,史可法到现在也只有四万多把福尔摩沙步枪,并没有和李植决战的可能。实际上,史可法甚至完全封锁淮安城都做不到,四万把新式步枪并不能把城墙上的三万人完全孤立起来。


  史可法想的只是依靠江北军的威势,将尽可能多的虎贲军吸引在淮安城头。李植得罪的人太多了,只要战事胶着,越来越多的敌人会加入到史可法的阵营中攻击李植,比如朝鲜。


  史可法上个月朝朝鲜派出了南京礼部侍郎。现在是南风时候,帆船只能往北走,礼部侍郎还没有回来。但史可法在辽东的线人已经发回消息,朝鲜国王已经号令国内的两班贵族起事,攻打李植。


  李植已经是四面楚歌,但李植手上能用的兵马无非就是六万虎贲军。


  在史可法眼里,李植已经陷入流贼和江北军围攻的泥潭。只要十几万朝鲜兵马从东北方向给李植致命一击,李植那脆弱的身躯必然轰然倒塌。


  这是史可法日思夜想,苦苦企盼的美好局面。


  然而此时战场上发生的事情却在告诉史可法,他所想的都是幻想。李植的手段似乎是无穷无尽的,明明兵力不足的时候,他竟然又弄出这样一个利用沟壕防御的系统。


  史可法有种被李植戏耍的感觉。


  战场上,江北军的士兵丢下了两、三千具尸体后,终于攻到了壕沟的两百米内。


  江北军开始和虎贲军对射。


  但是浴血冲入射程之内的江北军很快就发现,他们的牺牲是徒劳的。


  虎贲军在壕沟里射击,只露出一个脑袋,比城墙上垛口中暴露的身体面积更小。江北军想射杀虎贲军,必须稳稳击中虎贲军士兵的额头。只有击中额头正中才能击杀,若是打中虎贲军钢盔的侧面,子弹都会被坚固的钢盔弹开。


  而且虎贲军士兵此时在壕沟里向同一个水平面上的江北军射击,不需要再用废纸堵住枪速更快。原先要十八、九秒射击一次,如今十五秒就能打一枪。江北军打三发子弹的时间,虎贲军可以打四发。


  虎贲军在壕沟中射击,甚至命中率都更高了。从城墙上俯射时候,子弹飞行的路线是往下倾斜的。若是没有命中目标,很快就钻入地下。但从壕沟中平射,子弹始终是平飞,流弹射中后排其他散兵的概率也提高了。


  而江北军面对壕沟中的小脑袋,完全没有利用流弹杀人的可能。


  如果说原先江北军和虎贲军的交换比还能保持在五比一,六比一的话,现在这个交换比就直接奔十几比一去了。


  这还是只算对射时候的交换比。而大炮轰炸造成的伤亡,冲进射程之前的伤亡,这些都没有被算入。


  前装线膛枪是无法卧倒装弹的。战场上,毫无遮拦站在泥土上的江北军士兵和躲藏在壕沟后面的虎贲军对射,很快就坚持不住了。


  “轰!”“轰!”“轰!”


  重新完成装弹的重炮再次朝江北军开火。没有了对手的虎贲军大炮像是失去了天敌的野兽,肆无忌惮地屠杀着战场上的生命。江北军阵前一阵鲜血横飞,不知道多少人倒在霰弹弹丸中。


  江北军崩溃了。


  他们只和虎贲军对射了两轮,就再也受不了这样的屠杀,慌张地向后方逃去。


  但即便是在他们逃跑的时候,刁钻的步枪子弹仍在收割他们的生命。逃得慢的士兵们没走几步,就背部中弹,惨叫着倒在战场上。


  史可法看着在战场上狼狈溃下来的步兵们,长长地叹了口气。左良玉和吴三桂脸色铁青,说不出话来。


  江北军的高层们,都想不到仗会打成这样。


  十六万江北军被淮安三万虎贲军拦在城下,竟然不能前进一步。


  而且看现在的形势,似乎虎贲军三万人都不需要,只需要更少的人就能守住淮安这个关键据点。


  左良玉的右边,他的亲将赵柱无助的跪在了地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赵柱麾下的一万步兵这次冲在最前面,一万人起码被打死了五千,已经被彻底打残了。


  李植的壕堑系统,看上去十分简单。但在防御战中,却是无比的有效。


  李植是怎么想出这样的系统的?以前从未听说过这样的战法啊?李植发明这样的系统,怎么会一上来就掌握得这么好?他真的是天上的星宿下凡么?


  尽管史可法等人不信鬼神,但也被李植的手段惊到,有种说不出话来的感觉。


  史可法的胡子微微发抖,他看着远处那怎么看都平淡无奇的暗堡、壕沟和铁丝网,无奈地说道:“李贼好手段...”


  “当真好手段...”


  左良玉和吴三桂对视了一眼,脸上都有些发白。


  难道这次闯军、江北军和朝鲜三方围攻李植,都要败给李植?


  看到江北军溃不成军,虎贲军的壕沟中响起了一片欢呼声。以极低的伤亡打退了江北军,这样的战斗让大兵们感到轻松愉快。


  李植也在壕沟中,他大声说道:“大家浴血奋战,十分不易!所有士兵赏银十两!”


  将士们更加开心,扯开嗓子欢呼起来。


  郑开成走到李植面前,拱手说道:“国公爷神仙手段!下属实在佩服。如今有了这壕堑体系,国公爷便是抽走一万人,郑开成也守得住淮安。”


  李植笑着点了点头,拍了拍郑开成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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