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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管热播“听风的蚕说评书”原著小说《我在明朝搞工业》《明末工程师》完整版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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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6-27 23:5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百零四章 参战

  江户城的天守阁上,土井利胜和德川家光坐在议事厅的上首,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


  这是一个决定德川家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


  德川家和李植的关系不算好。李植一度远征日本,从德川家手上夺取了一千万两白银和大阪城。一千万两白银对德川家来说是一笔巨额的开支,相当于德川家四年的财政总收入。而德川家的财政收入要给武士发俸禄,要给足轻发兵饷,每年的盈余不过几十万两。


  当初大败给李植后,土井利胜是从整个日本的大商人那里借钱,才凑齐了一千万两交给李植的。


  然而更令德川家感到耻辱的,还是大阪城的失去。


  在日本,大阪是一座拥有特殊意义的城池。当初丰臣秀吉统一日本以后就是以大阪城为中心统治这个国家的。而德川家从丰臣家手中夺下日本的统治权后,也把大阪城作为日本西部的统治中心。


  德川幕府作为日本武士的总首领,不但有统治日本的权力,更有守卫日本的义务。将大阪这样一座城市割让给李植,意味德川家在保卫日本一事上的无力。


  在日本原先的历史上,1853年美国黑船武力叩关,德川幕府仅仅是答应美国人的通商要求,就导致了日本国内民众的愤怒。日本的民众高喊“攘夷”,高喊“倒幕”,最终导致了明治维新。


  仅仅是一个通商条约都导致这样的结果,可见德川幕府身上保卫日本的责任之重。


  当然,在现在这个时代,平民、商人和新兴地主还没有崛起,声势浩大的明治维新不可能发起。但日本人保卫国家的心理是一样的,李植占领大阪后,居于统治地位的国内武士阶级对德川幕府同样十分鄙视。


  原先德川幕府为了削弱地方诸侯的经济实力,不断要地方大名进行“普请”,也就是承担德川家派遣的建设工作。这些工作往往都是修筑城池,建设河堤、道路等大工程,往往可以破坏地方诸侯的财政。


  然而现在,在大阪丢失后,西国的大名都不听德川家的命令了。遇到耗资较大的普请,西国大名往往置若罔闻。尤其是投靠李植的岛津、毛利等四家大名,根本就不把幕府放在眼里,就连耗资最小的普请也拒绝参与。


  而原来作为约束地方诸侯人身自由的参勤交代制度,也越来越不受到大名的重视。一些外样大名甚至拒绝到江户来,对此德川家毫无办法。


  总之,德川幕府作为日本统治者的权威,因为败给李植已经岌岌可危。除了亲藩大名还继续支持德川家,其他的诸侯已经处于分崩离析状态。


  如果德川家不作出改变,十年之内,德川家就将彻底失去对日本的控制力。日本要么被李植干涉吞并,要么再次进入到一个战国时代。


  在这关键的时刻,幕府将军德川家光和幕府大老土井利胜迎来了大明江北军和荷兰人的使者。


  代表荷兰人来的是库伊特。而代表江北军来的是一个很有分量的使者,正是江北军的两个总兵之一,吴三桂。


  吴三桂看着议事厅墙角下摆着的武士刀,沉吟了一会。


  日本这个国家的尚武好战,给吴三桂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江户城中,吴三桂发现这个国家几乎所有的设施都是为武士和军人服务的。所谓的城市,无非是一座为城堡服务的城下町。


  武士从农民田地中收税,用来养兵,士兵和武士的消费养活商人,这就是这个国家经济的全部。


  所谓的茶道,棋道,艺伎,一切都是围绕着武士的战争生活需要。


  吴三桂琢磨这日本人的世界观,说道:“武士因为战争而生存,如果畏惧战争步步投降,最终就会灭亡。”


  翻译官将吴三桂的话转译给了两个幕府统治者。


  德川家光的脸上顿时一变。作为一个武士,吴三桂的话显然触碰到了他的尊严。


  土井利胜的城府更深一些,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


  吴三桂观察着德川家光的表情,说道:“德川幕府卖火铳给江北军的事情李植已经知道,李植迟早是要报复德川家的。难道将军殿下就坐视德川家的灭亡吗?”


  听到吴三桂的话,荷兰人库伊特抬起了下巴,傲慢地打量着德川家光。


  土井利胜皱了皱眉头,双手在榻榻米上用力撑起身体,用武士特有的方式转过了身子。他朝吴三桂说道:“总兵阁下,我们德川家不是李植的对手。”


  吴三桂笑了笑,说道:“李植有十万军队,幕府军单独迎战可能不是对手。”顿了顿,吴三桂说道:“但是我向大老保证,江北军在淮安可以拖住六万以上的虎贲军。日本需要对阵的,最多只有四万虎贲军。”


  听到吴三桂的话,土井利胜和德川家光对视了一眼。


  荷兰人库伊特添油加醋地说道:“联省共和国和不列颠的三十九艘战舰也已经准备好了。只要日本参加战争,三十九艘战舰就会为日本的陆军提供海权。哪怕日本的陆军打到朝鲜,攻到天津,海上的补给线都不会被李植截断。”


  听到荷兰人的话,幕府将军德川家光显然心动了。他试图掩饰自己的激动心情,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身子。


  荷兰人看着德川家光,笑道:“我们的联合舰队有一千六百九十五门大炮,不是李植的十二条铁甲舰可以匹敌的。”


  土井利胜沉吟不语,似乎在进行最后的犹豫。


  吴三桂说道:“实际上,李植的五万兵马已经攻向淮安。算上原先就在淮安的两万兵马,李植可以动用的兵马只剩下三万步卒。”


  “我听说德川幕府这一年在大量制作新式带瞄准镜的步枪。实际上,我们江北军也在制造这种步枪。十六万江北军的装备并不比虎贲军差,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江北军可以将七万虎贲军步兵全部拖住。”


  “我相信德川家有能力对阵三万虎贲军步卒。”


  “如果最后打败李植,我江北军将代表大明承认日本在朝鲜的统治。”


  土井利胜终于被吴三桂打动,把头一低,他咬牙思索了一会。


  一边是在李植的欺辱下渐渐灭亡,另一边是恢复德川家最辉煌的版图,甚至攻入朝鲜。


  抬起头,土井利胜已经作出了决断。


  “德川家将携所有亲藩、谱带大名参战。”
 楼主| 发表于 2025-6-27 23:5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百零五章 壕沟

  三月十四日,淮安城外的战壕中,韦老大看着远处猫着腰往这边摸索的江北军士兵,骂了一声贼妄八。


  如今韦老大已经是新晋排长了,下面管着三十多个大兵。本来他在河南检地,悠闲了一年。但是这次王爷亲征淮安,韦老大这个排也受命出征,因此韦老大便到了前线来。


  这前线当真不是个好地方。


  淮安城外的战斗打了一年多。每天都有炮弹在虎贲军和江北军的脑袋上飞来飞去,时不时就有炮弹砸进淮安城中。


  整座城市已经彻底被废弃了。


  在虎贲军控制的淮安城以北,百姓还算命好,遇到的是纪律严明的大兵,没有士兵敢欺辱百姓。但是在江北军控制的淮安城以南,那里的百姓就彻底被江北军鱼肉了。吴三桂的兵马还有一点纪律,左良玉的兵马完全就是土匪,烧杀抢掠无所不做。


  淮安的百姓变成了难民,拼命往北面的山东逃。打了一年多,淮安城已经变成了一座空城。除了被充为军营的大户宅院,其他的建筑里都没有了人。


  好在王爷仁德。韦老大听说王爷命令山东各地政府开粥棚救济淮安难民,让淮安的百姓不至于饿死在山东。以后难民们将被组织到河南去种地,收入应该比在淮安强。


  不过淮安的残破没有让韦老大惊讶,让韦老大惊讶的是虎贲军的对手江北军。


  令韦老大反应不过来的事实是,江北军居然拥有和韦老大一样的步枪。江北军的步枪从前膛装填,使用和虎贲军一样地锥形铅弹,射程同样有两百米。


  而只有虎贲军老兵才有的狙击步枪,江北军也有。淮安的七万虎贲军和八千海军炮兵大概有五万把狙击步枪,而对面的江北军似乎也有几万把。


  狙击步枪的瞄准镜并不是什么高科技的东西,这种装备比望远镜制造难度更低,在十九世纪以前就出现了。但是十九世纪前的滑膛枪精度很差,瞄准镜毫无意义。所以瞄准镜真正出现在实战是在美国内战中,那时候线膛枪已经开始列装部队。


  在后世的美国,基本款的瞄准镜只有几十美元一个,十分便宜。基本上只要能生产望远镜,就能生产低倍数的瞄准镜。


  所以李植发明瞄准镜这种东西后,荷兰人很快就学去了,并把生产方法教给了江北军。


  韦老大发现,这一次,战场上的敌人武器和虎贲军差不多。


  当然,虎贲军有很多敌人没有的武器,比如虎贲军有大概八千把后装步枪,全部武装给选锋师的精锐,射速极快。


  但在堑壕战中,射速其实不能彻底扭转战局。堑壕战是一种防守方极有优势的战争形态,即便是装备后装步枪的选锋师精锐冲上去,也顶不住江北军士兵的一排冷枪。


  五万老兵杀进淮安战场中,不但没有改变战场的天平,甚至还停留在防御状态。江北军甚至时不时发起试探性的进攻。


  韦老大看到战场上摸索过来的江北军士兵,骂道:“小的们,都给我瞄准了!”


  一个排三十二个人都举起步枪站上了小板凳,瞄准了摸过来的江北军士兵。


  实际上,经过一年多的堑壕战洗礼,江北军士兵们的战术素养大大提高了。这些士兵在三百米外猫着腰前进,不断在战场上寻找掩体,走的是复杂的之字形。这样的前进方式,让虎贲军射手很难瞄准他们。


  但是虎贲军老兵的射术不是吃素的。


  李植极为强调打靶训练,韦老大手下的老兵几年下来打了两、三千发的靶子。这样的训练下,虎贲军的老兵比后世的解放军普通士兵射术更高。即便是在三百米上打运动的靶子,也有相当的命中率。


  韦老大吐了一口痰,喝道:“开火!”


  噼哩啪啦的枪声响起,韦老大这边的壕沟上冒出了几十朵火花。


  惨叫声顿时从远处响起,摸索过来的几十名江北军士兵有两、三个人被打中,倒了下去。


  江北军的士兵们见虎贲军这边的射术这么精良,远超过他们这些南方士兵,不由得畏惧起来。江北军的士兵们抛下了伤亡的士兵,猫着腰往来路逃去。


  韦老大冷笑一声:“狗入的,这下子知道爷爷的手段了吧?”


  堑壕战中最重要的就是射击精度,在这一点上虎贲军远胜于江北军。所以当初江北军十六万大军往北攻,被李植的三万人就拦了下来。


  现在李植在淮安放了八万人,江北军想攻破这边的防线不太可能。


  不过虎贲军也没有办法击溃堑壕中的江北军。


  看见韦老大击退了来敌,五十米外的连长韩老头走了过来,塞了一根卷烟给韦老大。韦老大接过了卷烟,叼了起来,韩老头就用自己嘴巴上的卷烟为韦老大点着了烟。


  “韦老大,这仗比想象中的难打啊。这江北军的武器比我们想象中的精良。”


  韦老大点了点头,说道:“连长,怎么这江北军这几天像是被狗咬了似的,时不时就上来试探一下?”


  韩老头吸了口气,说道:“江北军在进攻啊!”


  “江北军在淮安磨磨蹭蹭拖了一年,一直没有全力进攻,但这几天,江北军真的开始进攻了。不仅在淮安城下冲击我们的壕沟,保持正面压力,而且在东面和西面朝我们的后方迂回,试图断绝我们的粮道。”


  “王爷不得不分兵到两翼去阻拦迂回的江北军。如今在淮安城东、西五十里都布满了壕沟,整条壕沟战线拖到了一百多里长。”


  “好在这壕沟战易守难攻,我们八万人抵挡十六万江北军,也挡得住。只是迟迟攻不上去,又被江北军把兵马拖住,听说王爷很不高兴。”


  “打成这副僵局,王爷那一定是不高兴的。”韦老大吸了一口卷烟,说道:“江北军怎么突然间像是开了窍似的?这是想做什么?”


  韩老头把只剩下一个屁股的烟头扔到了壕沟外面,说道:“估计是想拖住我们的兵马?”


  “拖住我们?”


  “你不知道?昨天走倭国的轮船传来消息,倭国的德川幕府开始攻打大阪了。倭国的长州藩、萨摩藩紧急支援我们,现在在大阪打得热火朝天。”


  韦老大愤怒地把嘴巴里的卷烟扔到了地上,踩了一脚,骂道:“我早就知道倭国要反!”


  韩老头正想用韦老大的烟头点烟,见他把烟头熄灭了,一时竟找不到火源。


  韩老头左右看了看,没看到有人在抽烟,忍不住骂道:“鸟歪货,天塌下来有王爷顶着,你激动作甚?”
 楼主| 发表于 2025-6-27 23:5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百零六章 大阪

  三月二十一,大阪城天守阁上,钟峰和手下的团长们举着望远镜望着远处的濑户内海,有些紧张地看着近海处的海战。


  钟峰是十天前从朝鲜赶到大阪的。因为德川幕府加入战团攻击大阪城,李植急令钟峰率领驻扎在朝鲜的两万虎贲军支援朝鲜。钟峰率领两万人从汉城上了船,几天就到达了大阪。


  大阪城外的幕府军没有攻击钟峰,而是让钟峰顺利登陆进入了大阪城。


  当初钟峰还觉得这一行十分顺利,觉得大阪城看来是守得住了。但到了今天,钟峰才明白,自己中了红夷和日本人的圈套。


  大阪外围的幕府军和海面上的荷兰人是故意放两万虎贲军进大阪城的。


  经过这些天的攻守,大阪城中的守军已经搞明白:幕府军大概有四万把米尼步枪,三百门购自荷兰人的长炮。


  火炮倒不是大问题,大阪城中也有一百五十门长炮,在城墙后面足以和野外的幕府军炮兵对射,不落下风。真正困住大阪城的是那四万把米尼步枪。


  日本刚刚结束战国时代,尚武的风气依旧浓厚,在各个藩镇都有大量的“铁炮”匠人。在日本,铁炮的数量是以万计的。荷兰人将米尼步枪的制造方法教授给日本人之后,用了一年的时间,德川幕府就制造了四万把新式步枪。


  其中更有两万把是带瞄准镜的狙击步枪。


  除了四万装备米尼步枪的“步枪手”,德川幕府还出动了两万骑兵,两万普通铁炮手,两万五千枪足轻和五千旗本武士,一共有十一万人。


  这十一万人学习江北军和虎贲军的战术,在大阪城外挖掘壕沟围困大阪城。钟峰一进入大阪城,就发现自己已经出不去了。无论是比拼火力还是比拼肉搏能力,外面的十一万幕府军都比大阪城中的两万五千人强大。


  钟峰不认为自己能击溃这十一万人,唯一的办法是固守城池。


  而城中的存粮并不多。原先的存粮是用以支撑五千常驻军的,能让驻军支撑两年多。但一下子增加了两万人马后,存粮只能支持半年。


  如果半年后幕府军仍然不解围,大阪城就只能投降了。


  唯一的援军只能是来自海上,就在昨天,大阪城中军官们还十分乐观。大家相信王爷的海军一定会摧枯拉朽般地打败日本的落后水军,将源源不绝的援军运到大阪城。


  但今天,站在天守阁上的军官都开始怀疑海军能不能在大阪城靠岸了。


  因为红夷的舰队出现了,在濑户内海封锁了大阪城城的港口。


  不仅有红夷参战,还有打着白底红十字旗帜的不列颠舰队也加入了战团。此时在近海的海面上,排成一线的三十九艘欧洲战舰正和王爷派来的十二艘铁甲舰交战。


  钟峰手下的团长黄道光有些紧张,说道:“师长,铁甲舰外面包着铁甲,炮战一定会有优势吧?”


  钟峰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蒋充摸了摸下巴,说道:“那也不一定,红毛的舰炮好大,铁甲舰的铁甲只有三厘米厚,未必能防得住。”


  顿了顿,蒋充又说道:“而且红毛放我们进来,似乎是有信心拦住王爷的铁甲舰。”


  众人说着说着,越发担心起来,大家都紧张地举着望远镜,看着海面上的炮战。


  李植的铁甲舰拥有比风帆战列舰更好的机动力,掌握着炮战的主动权,率先朝英荷联合舰队开炮了。


  两支舰队的距离大概是一里,十二艘铁甲舰排成一条直线,用侧舷的一百八十门十八磅炮朝欧洲人开火了。


  巨大的轰鸣声中,炮弹呼啸着朝战列舰冲了过去。距离很近,不少炮弹砸在了战列舰的身上。


  黄道光兴奋地吼了起来:“打中了!”


  如果开花弹射入战列舰舰体中,可以造成可观的伤害。即便是战列舰,若是被十几发开花弹射入肚子,也会失去战斗能力。


  然而过了几秒,众人预料的爆炸声并没有响起。


  距离太远,军官们也看不到炮弹命中战列舰后发生了什么,一个个都有些疑惑。


  蒋充咬了咬牙,说道:“恐怕开花弹没能破开红毛的船壳,掉水里去了。”


  众人听到这话,一个个十分失望。


  实际上,欧洲战列舰的船壳,或者说装甲,是十分厚实的。以英国1641年建造的四级战列舰约克号为例,其水线附近的船壳厚度达到十四英寸,也就是三十七厘米。而按照铁甲舰时代的经验,九英寸的橡木或者柚木船壳相当于一英寸的锻铁铁甲。


  换句话说,虽然英荷联合舰队的战列舰没有铁甲,但装甲的防护力却和李植的铁甲舰差不多,甚至更强一些。


  这样几十厘米的硬木船壳,十八磅滑膛炮是无法击穿的。


  很快,在望远镜中,英荷联合舰队的三十九艘战列舰开火还击了。


  比刚才更大的轰隆声在海面上炸响,像是一片滚雷一样响彻四野。三十九艘战列舰的侧舷冒出一片片和战船差不多大的黑色烟雾,七百多发炮弹像是一阵暴雨一样射向铁甲舰。


  大概有六十多发炮弹命中了铁甲舰。


  英国人的战列舰装备的火炮口径不一,一般在上层甲板装备九磅小炮,越往下火炮越重,底层甲板上的火炮重达48磅甚至更高。而荷兰人的策略则不同,荷兰人的火炮较少,但大量使用重炮,战列舰上装备的几乎全是32磅以上的重炮。


  六十发各式炮弹砸在铁甲舰上,造成了各种伤害。


  一些小炮当然对一寸厚的铁甲没有作用,被铁甲弹开了。但是一些重炮却在铁甲上打出了严重的凹陷。那些凹陷动辄一米多宽,可见对铁甲下面的船壳也会造成巨大伤害,不知道会造成多少木屑飞溅。


  更有七、八发炮弹射穿了铁甲,射入了铁甲舰的内部。


  好在这些炮弹都是实心弹,造成的伤害可以承受。


  举着望远镜,钟峰摇了摇头。


  看来荷兰人的信心是有道理的。这三十九艘战列舰的战力高于十二艘铁甲舰。


  好在王爷没有派出没有装甲的蒸汽轮船来交战,否则刚才一轮对射,可能已经有几艘轮船被打沉了。


  十二艘铁甲舰对射一轮后发现自己处于劣势,不再恋战,开动螺旋桨撤退了。铁甲舰行驶的速度远高于战列舰,进退倒是自如。


  看到己方舰队撤退,黄道光十分紧张地说道:“糟糕,我们在大阪完全被孤立了!红毛和日本人这是想在大阪吃掉我们两万五千人,再进攻朝鲜。”


  军官们对视了一阵,眼神中都有些不安。


  钟峰吸了口气,说道:“不要慌张,我们的粮食够吃半年,王爷一定会有办法的。”
 楼主| 发表于 2025-6-27 23:5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百零七章 线膛炮

  听到吕虎的报告,坐在王座上的李植脸色铁青。


  吕虎看着李植的脸色,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已经变成自言自语,连李植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李植皱了皱眉头,大声喝道:“吕虎,大声些!”


  吕虎被李植的话吓了一跳,拱手说道:“王爷,欧洲人的舰队船壳太厚,我们的大炮没法破开那厚厚的船壳,而他们的大炮却能打穿我的装甲...这样一来,我们的铁甲舰打不过红毛和英国人的联合舰队。”


  李植恼怒地站了起来,在王座前的高台上来回走了几步。


  原先在淮安和江北军打成僵局,已经让李植很恼火。李植这些天正赶回范家庄想对策,希望弄出新武器出来破了江北军的战壕防御,没想到荷兰人和英国人又跳了出来。


  李植没想到自己主动进攻江北军,居然会引出英荷联合舰队。自己只是在打内战,却引来了近四十艘欧洲战列舰。


  李植这些年没怎么发展海军,因为东北三省和河南都是地广人稀,领地人口不足土地过剩,并没有向海外扩张的需求和冲动。而且海军极为烧钱,目前李植有五十艘蒸汽轮船和十二艘铁甲舰,一年消耗的银两大概是一百五十万两。


  没有特殊必要的话,李植不愿意再扩大海军规模。


  然而虽然李植不找事,事情却找上了李植。


  就像一战、二战中极速扩张的德国引起全世界群殴一样,因为这些年李植的快速扩张,他已经成为附近各种势力的公敌。同时,敌人们已经意识到单独上来完全不是对手,越来越开始抱团。一开战端,就是各方势力上来群殴李植。


  吕虎脸上已经有些发白,结结巴巴地说道:“王爷...王爷,荷兰人的计谋很歹毒啊...如果我们的舰队一直冲不破欧洲人的联合舰队,在大阪的两万虎贲军和五千大阪驻军只能开城投降。到时候我们一镇六省的虎贲军就只剩下八万。十几万幕府军届时挥师北上攻打朝鲜,恐怕我们没有多余的兵马能拦得住。”


  “到时候南北交困,朝鲜全境被日本人占领都有可能...”


  “吕虎!你不要慌张!”李植停下了脚步,吸了一口气说道:“一群无耻屑小,以为抱团就可以打败我们,寡人一定让他们的舰队有来无回!”


  吕虎听见李植信心满满,舒了一口气。


  对于吕虎来说,只要王爷有信心,他就什么都不怕。吕虎高兴地说道:“王爷英明,只要有王爷在,英国人、红毛和倭寇这些屑小,一定会在王爷的神威下灰飞烟灭!”


  李植看了看吕虎,说道:“吕虎,你跟我到火炮工厂去看一看。”


  李植带着吕虎离开了王府,骑马往范家庄兵工厂行去。进了兵工厂,李植直奔火炮工厂,在工厂里找到了炮厂总管曹余。


  曹余是崇祯七年李植在剿灭山贼的时候俘虏的炮匠。这些年他跟随李植不但获得了合法身份,更是一路水涨船高,成为了越来越大的火炮工厂总管。


  火炮工厂又称为高级铸造工厂,现在的规模说大不大,有四十八个铸造车间,一千人左右,可以同时生产四十八门炮。对于范家庄动辄几千人的各式工厂来说,这个规模算小的。但是对于这个时代的其他势力来说,这个火炮工厂的规模又算是很大的。


  曹余生产出来铁芯铜体大炮超过这个时代的火炮水平,产品已经开始向京营新军销售,获利不菲。


  不过大多数时间,铸炮工厂的火炮生产线都是闲置的。因为越强大的大炮重量越沉重,并不适合陆军使用。同时海军也没有需求——在强大的敌人出现在海面上之前,李植并没有需求花费海量的黄铜铸造昂贵的重炮。


  高级铸造工厂的铸造匠人们大多在干范家庄第一、第二普通铸造工厂一样的事情——铸造水车、水管之类的民用产品。


  所以这些年来曹余等高级工匠的主要工作还开始试制新式大炮。李植甚至让曹余等人试验用内模水冷法铸造钢炮,目前也取得了一些宝贵的经验。


  不过李植这次来工厂里,是来看前装线膛炮的。


  和米尼步枪一样,前装线膛炮在人类的战争史上也是昙花一现的产品。他的初次列装实战部队是在美国南北战争时期。但因为在前装线膛炮出现后很短时间内,后装线膛炮就统治了战场,所以这种火炮在战争史上地位不重。


  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有前装线膛炮这种火炮,一说到线膛炮,很多人的第一反应就是后装炮。


  然而后装线膛炮的精度要求比后装步枪的要求更高,以李植现在的机床水平,尚不能制造出合格的后装火炮。对于现在的李植来说,前装线膛炮是简单粗暴容易上马的产品,也是足够强大的产品。


  曹余带着李植和吕虎穿过铸造工厂的车间,走到库房中。


  库房很大,摆着各式火炮,从小到大都有,都用黑布遮着。吕虎在一间仓库里看到有十几门很大的火炮也在黑布的遮蔽内,显然现在的火炮工厂可以生产大口径滑膛炮。


  不过那些大口径滑膛炮对舰体的后座力承受能力要求极高,并不是李植的目标。李植走到最里面的库房里,走到了一门二十四磅面前,一把掀起了罩在上面的黑布。


  一门炮膛内刻有膛线的线膛炮出现在吕虎的面前。


  和一般的火炮不同,这门大炮的炮尾十分粗壮,从炮尾到炮口并不是线性变薄,而是以几何倍数的速度变薄。这让大炮看上去十分圆润。


  吕虎凑到炮口看了看,惊道:“王爷,这大炮刻有膛线,是不是破甲能力更强。”


  李植笑了笑,朝曹余挥了挥手。


  曹余走到另外一个库房里,搬出一枚二十多斤重的锥形炮弹出来。


  炮弹的前面是钢质的,有着尖尖的弹头,看上去极有冲击力。炮弹的引信在侧部,和圆形开花弹一样是利用发射药点燃引信。炮弹的尾部是一个铅制的弹托,卡在钢质弹头的尾部。


  吕虎看了看炮弹的尾部,发现尾部的铅制弹托和米尼弹一样有一个凹陷。显然这种炮弹之所以能和膛线咬合,其原理和米尼弹是一样的。


  李植说道:“推一门出去,到校场上看看这种新式大炮的破甲能力有多强,能不能打穿红毛的战列舰?”
 楼主| 发表于 2025-6-27 23:5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百零八章 轰鸣的工业

  校场上,士兵们在一个土墙前面立好了一个厚达四十厘米的硬木船壳。为了模拟欧洲战船的防御力,这块硬木船壳是使用缅甸柚木制作的,硬度十分的可观。


  李植一挥手,一门二十四磅线膛炮挪了出来,对准了这个七百米外的靶子。


  线膛炮不但能够使用锥形炮弹,而且锥形炮弹在空中旋转前进,弹道比圆形滑膛炮炮弹更加稳定,所以命中精度也远高于滑膛炮。对于七百米外的四米长宽的靶子,线膛炮瞄准起来毫无压力。


  炮手转动螺杆调整炮口,对准了目标。只听到轰一声巨响,大炮猛地往后一顿,在炮口吐出一朵巨大的火花。


  一颗巨大的炮弹射了出去,闪电一般划破空气,轰一声命中了木墙前面的柚木船壳。


  这枚开花弹没有装作战部火药,所以扎进土墙后并没有爆炸。


  众人骑马走到靶子附近,观看炮弹的穿甲效果。


  四十厘米的柚木船壳已经完全被击穿了,中间被撞出一个一米宽的圆形大洞。实际上这发炮弹的穿透力远不止击穿四十厘米船壳的水平。炮弹直接扎进了船壳后面的土墙中,头部没入土墙接近半米,差一点就击穿了土墙。


  众人围着炮弹议论纷纷,十分欣喜。


  显然,有了这样的大炮,欧洲人的战列舰装甲就不是问题了。即便是在一、两里外,李植的舰炮也能毫无悬念的洞穿四十厘米厚的船壳。


  可以想象二十多斤重的锥形开花弹在战列舰内部爆炸的场景。


  吕虎看着土墙上的锥形炮弹,眼睛发亮。他围着炮弹左看右看,却又怕炮弹太热,不敢去摸。


  李植这些天的阴霾心情也被这一枚锥形炮弹一扫而空。他转身朝曹余问道:“这种线膛炮目前库存有多少?每个月能生产多少?”


  曹余说道:“回王爷的话,目前仓库里有一百一十门库存火炮,都可以马上拉出来使用。若是不够,火炮工厂全力生产这种线膛炮,一个月可以生产二百多门。”


  线膛炮和滑膛炮不同,滑膛炮只需要浇铸在模具中就可以成型,然后进行镗光等步骤就算是完成,但是线膛炮还要拉膛线。虽然李植现在的机床广泛使用蒸汽机驱动,效率是这个时代其他势力的几十倍,但是为线膛炮拉膛线是容易发热的细活,还是要几天的时间的。


  李植点了点头,说道:“全力生产三个月,三个月后凑齐六百门武装四十条铁甲船。”


  曹余大声唱喏,答应下来。


  吕虎愣了愣,说道:“王爷,我们只有十二条铁甲船。”


  李植笑了笑,说道:“我们现在只有十二条铁甲船,但两个月后我们就有四十条铁甲船了。而且我们的船只不仅是铁甲船,更是钢甲船!”


  吕虎听得一头雾水,却又不敢多问。


  李植没有和吕虎解释,而是转身找到人群后面的机床厂总管,布下了任务。


  “我们的蒸汽轮船和铁甲舰一样,都是五百吨的船只。我们要将二十八条没有装甲的蒸汽轮船装上钢甲。总管,我命令机床厂立即开始搜集铁甲船装甲部件的规格尺寸和图纸,这几个月全力生产铁甲船的铆接组件,开足马力为改装服务。”


  想了想,李植又说道:“蒸汽轮船的龙骨设计时候没有十二条铁甲舰那么坚固,承载力有限,钢甲不需要装一寸厚的,装两厘米厚就可以了。如今我们的钢材质量很好,两厘米的钢甲和一寸的铁甲防护力也差不多。”


  机床厂总管拱手答应下来。


  实际上,李植的海军已经好多年没有发展了,其规模已经远落后于范家庄的其他产业。对于如今的范家庄机床厂来说,连为五百吨的“小船”生产这二十八套二厘米厚的钢甲可谓是小菜一碟。


  机床厂的总管琢磨,这件事情都不要两个月。


  李植转身看向了人群后面的海外厅大使高立功,挥手让他过来:“高立功,你负责联系各地的船匠,动员六省一镇可以动员的全部匠人,最快速度将机床厂生产的组件装上轮船,将蒸汽轮船改装为蒸气钢甲船。”


  高立功原先为李植联络各地的船厂,立下过不小的功劳。但这几年随着李植事业的扩大,他已经没什么特别突出的业绩了。前些年李植封了他一个守备官衔,就再没有为他升官。


  这高立功是个热衷名利的性子,哪里愿意在一个守备位置上再不前进?听了李植的话,他暗道这下子自己又可以发挥长处了,忍不住脸上发红,激动地赶紧答道:“王爷放心,下官对山东、天津各地的船匠、铁匠熟悉得很,只要机床厂能够生产出足够部件,我保证一个月内就能将所有部件装上船。”


  李植点了点头,朝东面日本的方向看了看。


  在后世的第二次世界大战初期,日本的海军迷信纸面上的舰船实力,认为可以挑战美国。当时日本名将山本五十六就警告日本,如果日本一旦挑战美国,必然会遭到极大的失败。但是日本的军方最终还是觉得自己兵强马壮,挑起了日美太平洋战争。


  日本一度依赖偷袭策略,重创了美国的舰队。


  然而在战争开始后,美国可怕的工业系统立刻从民用转为军用,像是下饺子一样生产出各式舰艇出来。从1941年日本偷袭珍珠港到1945年8月日本投降,短短四年,美国光是各式航母就生产了147艘。最后美国毫无悬念的完败日本。


  现在英荷联军和李植的较量,正如后世日本和美国的战争。看上去,英荷联合舰队的实力更强于李植。但是红夷和英夷不明白的是,李植不是不能造出庞大的海军,而是没有必要造出庞大的海军。


  经过十几年的跨越式发展,一镇六省的工业底子不是红夷可以想象的。荷兰人和英国人不是在挑战李植,而是在挑战由轰鸣蒸汽机、炽热炼钢炉和各式车床、镗床、铣床组成的完备工业体系,是在挑战一个超越这个时代的工业强国。


  大阪城还可以坚守六个月,然而李植相信,只需要三个月,他的大机器工厂就能生产出一支远超过敌人战力的大海军出来。
 楼主| 发表于 2025-6-27 23:5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百零九章 迫击炮

  三月二十九日,范家庄第一、第二普通铸造工厂的厂长紧张地站在校场上,看着李植的亲兵摆弄着自己工厂生产出的产品。


  两个工厂生产的样品都是一种新式的火炮,很轻便,两个士兵就能操作。


  和专业铸造大炮的高级铸造工厂,或者说火炮工厂不同,范家庄第一普通铸造厂和第二普通铸造厂一直以来是生产龙尾车、自来水管等民用产品的。当然,因为民用产品市场需求极大,这两个普通铸造厂的规模远超过火炮工厂,各自有员工几千人。


  不过虽然是民用工厂,但在李植的专利制度刺激下,这两个工厂在生产过程中也是很注重技术发展的。哪怕是最简单的自来水管,这两个工厂也要和天津、山东各地的地方小厂竞争。


  为了生产出质量更好的水管,两家工厂都研究了一整套简单高效的热处理手段,在市政厅申请了好几项专利。


  不过两个工厂的总管没想到自己这样的普通铸造厂也会接到军方的订单。


  李植要生产新式的火炮对付日益被敌人滥用的堑壕系统。但现在的火炮工厂已经在满负荷生产二十四磅舰炮,没有富余的生产能力,所以李植只能把订单交给了普通铸造厂。


  不过李植也不是在粗制滥造拿士兵的性命开玩笑,实在是李植需要生产的这种新式火炮确实很简单。


  李植要生产的是排用迫击炮。


  迫击炮结构简单,自重轻,威力小,是一种专门用于杀伤掩体后部敌人的武器。实际上,迫击炮的诞生,就是为了对付线膛枪普及后牛皮糖一样难缠的壕沟战的。


  世界第一门迫击炮诞生在1904年的日俄战争期间,发明者是俄国炮兵大尉尼古拉耶维奇。当时沙皇俄国与日本为争夺中国的旅顺口而展开激战。俄军占据着旅顺口要塞,日本挖筑堑壕逼近到距俄军阵地只有几十米的地方,壕沟里的日军火炮和步枪都打不到。于是尼古拉耶维奇便试着将一种老式的海军臼炮改装在带有轮子的炮架上,以大仰角发射一种长尾形炮弹,结果竟然有效杀伤了堑壕内的日军,打退了日军的多次进攻。


  尼古拉耶维奇的这门炮全弹质量11.5kg,射程为50~400m,射角为45°~65°,可谓是对付堑壕战的利器。炮弹抛射后砸进普通火炮打不进去的壕沟中,可以大规模杀伤壕沟中躲藏的步兵。这种新式武器被称为“雷击炮”。


  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由于堑壕阵地战的展开,各国开始重视迫击炮的作用,在“雷击炮”的基础上,研制出多种专用迫击炮。到了第二次世界大战,迫击炮已成为各国步兵的基本装备。


  既然江北军和日本人都偷学了李植的壕沟作战,那么李植就要拿出迫击炮这种神器来让敌人明白什么叫作技术了。


  当然,后世的迫击炮很先进,炮弹往炮筒里一扔就能自动触发射击,这一点李植是做不到的。李植采用的是土办法:炮筒的底部有一个尖锐针刺,小型开花弹和硝化棉发射药平时用纸筒包在一起,靠自重落入炮筒后纸筒会被尖刺刺破,发射药就落入炮筒底部了。如果怕不保险,还可以用通条捅一捅。发射时候炮手将雷酸汞底火装在火门上,一拉炮绳就触发射击。


  这样的设计,能让两人操作的迫击炮十二秒完成一次射击。虽然比起后世两秒一发的迫击炮来说很简陋,但对付江北军和幕府军这样的军队,这样的射速足够了。


  李植设计的迫击炮口径为六十五毫米,身管长一百一十厘米,炮筒材料为青铜。设计有效射程七百米,使用三斤五两重的小型开花弹。迫击炮尾部有一个大铁板接触地面作为后座力缓冲。


  两个铸造厂生产出来的样品有些差距,第一铸造厂生产出来样品全重五十二斤,第二铸造厂生产出来的样品全重四十七斤。虽然炮重比起后世的迫击炮来说比较重,但是放在马车上跑起来还是很方便的。


  两家民用的普通铸造厂第一次生产火炮,在热处理技术上还是有不足的。若是让火炮工厂来生产炮筒,估计自重可以降到四十斤左右。不过对于李植来说炮筒重上十斤也不是大问题。


  两门迫击炮的五百米外,已经在地面上挖了两米深的壕沟。壕沟里摆了一些稻草人,模拟江北军的士兵。


  两门迫击炮开始试验射击。


  士兵装弹拉绳,只听噗噗两声闷响,两门迫击炮炮口火焰一闪,两个黑影射出来炮口朝目标飞去。


  第一次射击,两门迫击炮都没有命中目标,砸在了壕沟外面的地面上。


  不过李植这些年改良了引信的精度。如今范家庄火药厂生产的引信燃烧更加匀速,炮兵可以根据射击距离剪裁炮弹外面的引信,更精确控制爆炸时间。所以炮弹落地不过一秒多,就轰轰炸响了。


  根据第一次射击的落点,炮兵调整迫击炮的仰角,开始了第二次射击。


  “噗!”“噗!”


  又是两声闷响,两发迫击炮弹射向了远处的壕沟。这一次,第二铸造厂的炮弹射进了壕沟中,轰一声在壕沟中炸出火花。


  第一铸造厂的火炮没能命中目标,炮弹在壕沟外面炸响了。


  第二铸造厂的总管兴奋地看了一眼竞争对手,满脸的骄傲神色。


  炮兵们再次调整射角,开始了第三次、第四次射击。这两次,两门迫击炮都击中了目标。


  炮兵停止了射击,众人走到壕沟那边去看射击效果,发现炮弹落点的稻草人已经被炸成了碎草渣子。附近两、三米的壕沟上到处插着炮弹里迸出来的碎铁片,一些碎铁片还插在三、四米外的稻草人身上。


  李兴看到了这景象,哈哈大笑,说道:“王兄,这小炮厉害,这下子壕沟里的敌人无所遁形了!”


  李植点了点头,说道:“第一、第二铸造厂同时中标,第一铸造厂订单三千门,第二铸造厂订单五千二百门。生产期限三个月。”


  两个铸造厂的总管听到订单来了,都是喜上眉梢。尤其是得了五千门订单的第二铸造厂总管,已经是笑得合不拢嘴。


  这生产大炮的利润比生产自来水管高十几倍。这下子工厂里的工人可以发好多奖金了。


  李植看着两个总管,笑了笑。


  此时就体现出天津的工业实力出来了。只要有设计图纸,范家庄和天津卫城的工厂立刻可以把图纸变成实物,开始批量生产。而使用手工的江北军和幕府军,恐怕花上几年都造不出这么多火炮出来。


  “八千二百门火炮生产完毕后就立即运到前线去!让江北军和幕府军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火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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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章 奇迹

  六月二十三,大阪港口外的近海处,英荷联合舰队的战舰们悠闲地停在濑户内海内。战舰上的水手们有些百无聊赖,一个个懒洋洋地趴在各层甲板的吊床和地面上乘凉——此时天气十分炎热,这让畏惧高温的欧洲人有些受不了。


  有些老水手在向新水手吹嘘自己在世界各地的故事,尤其是和加勒比群岛的西班牙寡妇以及和印度女人的销魂故事。故事已经被讲了很多遍了,但是围在老水手身边的新水手们还是百听不厌。


  一些水手拿着各种寿司在咬,还有人轮流喝着一瓶清酒,一人一口——幕府军很感激英荷舰队的帮助,给水手们送来了丰富的补给品。像鳗鱼寿司这种寻常日本人吃不上的好东西,在舰队上很常见。


  整支舰队的气氛十分放松,实际上自从三个月前击败了前来挑战的铁甲舰以后,英荷联合舰队的状态就一直是这么懒洋洋的。荷兰人和英国人现在就等着被困在大阪城中的两万五千人出来投降,然后日本人就可以越海攻向朝鲜。


  不列颠舰队司令加斯科因乘坐一条救生艇行到了荷兰旗舰剑鱼号上。荷兰舰队司令阿德尔伯特走到了甲板侧舷欢迎这位盟友。


  同样是新教议会国家,这一次英国人和荷兰人的合作很愉快。


  加斯科因爬上了荷兰人的旗舰,左右看了看,用荷兰语说道:“尊敬的阿德尔伯特司令,我们的舰队已经在濑户内海逗留三个月了。”


  阿德尔伯特点头说道:“你说得对,加斯科因阁下。大阪城中守军的粮草已经不多,再有三个月,我们就能拿下大阪城。据说日本的幕府将军十分仇恨李植的兵马,准备将这二万五千人全部打死。”


  加斯科因用手拍了拍船舷的护栏,发现护栏是用坚硬的橡木制成的。加斯科因暗道荷兰人在制作战列舰上当真愿意花钱,这艘剑鱼号的做工十分扎实。他沉默了两秒,说道:“阿德尔伯特司令,我是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你不觉得李植方面太安静了吗?”


  荷兰人阿德尔伯特哈哈大笑,说道:“舰队长阁下,你的担心是多余的。李植确实很安静,但是他也只能这样安静。”


  “根据我们这些年和李植交战的经验,李植只要有打败我们的机会,他是绝不会沉默的。他是个好战分子。现在他这么沉默,只有唯一一个原因,他没有足够的海军力量和我们交战,只能眼睁睁看着大阪被我们拿下。”


  “我们调查过,李植在天津和山东有六个造船点。但即便这些造船点全部开工,五个月也只能生产六条铁甲舰。就算李植凑齐十八条铁甲舰来挑战我们,也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


  “加斯科因阁下,现在局势很清楚,李植已经完全失去了胜利的希望。接下来的问题,就是他的八万士兵如何迎击幕府军十一万人和江北军十六万人的围攻了。”


  “这一次,我们一定可以打到天津。”


  加斯科因听到阿德尔伯特的话,想了想,说道:“我们在天津可否有埋伏间谍?”


  阿德尔伯特有些不高兴地说道:“舰队长,我们不需要间谍。李植在天津抓捕间谍抓得很严,我们潜伏不进去。但是我们完全不需要担心李植的海军,没有人能在六个月或者一年内生产三十条战列舰出来,荷兰不能,英国也不能,法国不能,西班牙也不能。”


  “我们不需要担心李植会变出战舰来打败我们。尊敬的不列颠舰队长阁下,你是在担心一个不可能的事情。”


  听到阿德尔伯特的话,加斯科因沉默了。


  许久,他才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说道:“确实不可能,除非李植不是凡人而是神。大概是这炎热的天气让我变得有些多疑了。”


  阿德尔伯特笑了笑,说道:“你确实多疑了,舰队长阁下。”顿了顿,他说道:“舰队长,实际上江北军已经答应我们,占领天津后,李植所拥有的一切机器和匠人都将全部送给我们联合舰队。李植的各种技术,以后都将由我们荷兰人和英国人享有。”


  加斯科因听到这话,眼睛一亮,李植的技术十分先进,甚至超过欧洲水平。如果能得到李植的匠人,甚至能提高英国的整体国力。不知道荷兰人会将哪些技术让给英国人。


  不过前提是李植不会突然变强大杀到日本来。


  加斯科因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有些魂不守舍,始终有些惴惴不安。他琢磨着自己的顾虑,沉默起来。


  阿德尔伯特看出了加斯科因的担忧,哈哈一笑,说道:“加斯科因阁下,不要担心李植了。正如你说的,除非李植是神不是人,否则他不可能造出三十艘铁甲舰来对抗我们。走!到船长室去尝尝我的杜松子酒和...”


  然而阿德尔伯特话还没有说完,就突然听到桅杆上响起一声慌张的吼叫:“前面有大型舰队!”


  听到瞭望手的叫喊,加斯科因仿佛听到一个噩耗,脸上一白。他看了看满脸惊讶的阿德尔伯特,大步跑上了剑鱼号的尾楼,用自己的长筒望远镜观察西面的海岸。


  西面的海平线上看不到船只,但加斯科因看到一片黑烟从海平面下面冒了出来。加斯科因知道那是蒸汽船的烟囱在冒烟。他仔细数着那些黑烟,十道,二十道,三十道,最后他惊讶地发现,冲过来的舰队竟有四十艘轮船。


  荷兰人的值星官大声吼道:“敌袭!所有人就位!”


  荷兰的水手们从底层甲板冲了上来,抓起了福尔摩沙式步枪准备战斗。炮手们冲到了炮位上,打开炮窗,将大炮推到了发射的位置。


  阿德尔伯特也跑上了尾楼,他举着望远镜观察着远处的黑烟,大声说道:“不可能!李植不可能在三个月内造出四十艘铁甲舰出来!李植一定是不顾一切,把蒸汽轮船拉上来和我们作战了!”


  但阿德尔伯特的咆哮却被船上的瞭望断了:“敌舰数量!四十艘!种类!铁甲舰!”


  阿德尔伯特一下子惊得目瞪口呆,抓着望远镜说不出话来。


  不知道是天气炎热还是内心慌张,加斯科因脑门上冒出了一圈细汗。他咬紧了牙关,说道:“阿德尔伯特阁下,李植是我见过的最可怕的敌人!我想我们有麻烦了!”


  加斯科因终于在望远镜里看清楚了那四十艘气势汹汹的铁甲舰。那刷着灰色树漆的新造钢甲让加斯科因心脏狂跳。


  “我们有大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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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八十一章 抢T字

  加斯科因和阿德尔伯特都无法理解,李植是用什么办法在三个月内造出二十八艘铁甲舰出来的。


  铁甲舰高速朝加斯科因所在的剑鱼号冲过来,虽然李植的舰队没有风帆,但速度却比帆船更快,航速起码有十节。加斯科因用望远镜看着铁甲舰舰队,摇头说道:“上帝啊,这是我见过开得最快的战舰。”


  阿德尔伯特身子莫名地抖动了一下,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害怕。


  强自镇定地压住了恐惧,阿德尔伯特大声说道:“大家不要担心,李植的舰炮根本打不穿我们的船壳!上一次的战斗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加斯科因看了看阿德尔伯特,吞了口口水。


  阿德尔伯特说的有道理。但是如果李植没有能力击穿英荷战列舰的装甲,为什么他会派铁甲舰上来?难道李植脑子出问题了?


  上帝保佑不列颠,愿李植只是在垂死挣扎!原阿德尔伯特说的没有错!


  此时战争马上就要开始了,英荷联合舰队的三十九条战舰都进入了战斗状态,开始按照旗舰“剑鱼号”旗语作战。


  现在旗语还能起作用,等下就用不上了。在这样大规模的战舰海战中,舰队前后动辄十几里,一开始还能看到旗语,但真打起来以后双方的船只犬牙交错,视野就会被敌舰遮蔽。真实的战斗中,各艘战舰的船长都只能靠自己的经验完成指挥,有时整个舰队会乱成一团,完全是混战。


  战斗已经开始,英国舰队长加斯科因此时已经没法回到自己的旗舰皇家乔治号上去了。他只能在荷兰人的船上观看战斗。


  熟练的荷兰水手手脚并用爬上了桅杆,吆喝着放下了巨大的软帆。三十九条战列舰在濑户内海中行驶组队,朝冲上来的铁甲舰舰队摆出了战列线。


  阿德尔伯特用望远镜观察自己前后的战舰们,满意地吸了一口气。


  “加斯科因阁下,不要担心。如今我们处于上风,又摆出了完美的战列线。李植的舰队在下风处,这是完美的T字,这样一字冲上来的黄种人将遭到我们战列舰的迎头炮轰。”


  “显然他们在上一次战斗中还没有接受到足够的教训。是时候让黄种人见识见识我们欧洲的海战技术了!”


  加斯科因看了看有条不紊的舰队,狂跳的心脏稳定了一些。阿德尔伯特说得没有错,英荷联合舰队有训练有素的水手,拥有更大的火炮和长期海战中总结下来的战术战略。无论如何,加斯科因都不该害怕远东的黄种人。


  加斯科因摸了摸心脏的位置,低声说道:“上帝保佑不列颠。”


  距离一点点拉近,十里,七里,四里。英荷联合舰队的炮手们已经完成了火炮装填,将七百多门侧舷火炮对准了开上来的铁甲舰舰队。


  看到李植的舰队渐渐进入了英荷舰队的下风口,阿德尔伯特哈哈笑了起来。


  “加斯科因阁下,你看看李植的的舰队,看看这些愚蠢的黄种人。他们居然径直朝我们的战列线冲了过来。再过几分钟,我们战列线上的三十九艘战舰就会轮流炮击他们前排的铁甲舰。”


  加斯科因听到阿德尔伯特的话,精神一振。如果李植的舰队继续这样直线冲过来,那么横向移动的英荷舰队将一艘一艘地移动到铁甲舰的上风口,用侧舷炮狠狠打击黄种人的战船。


  加斯科因感到胜败就在此时了,心脏又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所有三十九艘战舰上的欧洲水手们都睁大眼睛看着冲过来的铁甲舰,看看黄种人的钢铁舰船是不是会自投罗网。


  四十条铁甲舰劈波斩浪。


  旗舰天津号上,舰队司令吕虎看着欧洲人摆出的战列线,轻蔑地一笑。


  第一分舰队舰队长石定平笑道:“司令,欧洲人果然上当了哩。他们真以为我们会以长蛇阵冲击他们的战列线,居然摆出了这么长的一条线。”


  “现在欧洲人的战舰拉成了一条线,首尾相距十几里,我们现在绕到他们的前面去,他们后面的舰船根本没法进入战斗。”


  吕虎哈哈大笑,拍了拍石定平的肩膀,说道:“石定平,这次你的计策不错。若是此战能大胜,我一定给你报功!”


  石定平脸上一喜,笑道:“全赖司令提拔了!”


  吕虎大声说道:“开始转舵,绕到欧洲人战列线的最南端去!”


  石定平大喊得令,一挥手向大副下达了命令。大副跑到了船上的旗杆上,向旗令兵传达了命令。


  旗语挂了起来。


  铁甲舰长蛇阵在英荷舰队战列线前方的四里处突然右转舵,在海面上完成了一个九十度的转弯,齐齐向英荷舰队的最南方绕过去。


  英荷舰队此时排成一条长线,而欧洲战列舰的速度和机动力又远不如铁甲舰。吕虎这样一绕,眼看铁甲舰就要甩掉北方的战列舰,把欧洲人阵形南方的几条战列舰圆形包围了。


  剑鱼号上的阿德尔伯特和加斯科因看到吕虎的动作,顿时惊得面无人色。


  黄种人要包抄他们的南翼。


  他们小看黄种人了。黄种人不但明白战列线,而且更明白怎么对付欧洲人的战列线。


  此时海上刮的是南风,阿德尔伯特的三十九条战列舰往南方开是逆风,航速最多也就是五六节,也就是铁甲舰的一半。此前阿德尔伯特把队形拉得太长,此时铁甲舰冲到南面去群殴前排战列舰,后面的战列舰根本追不上铁甲舰的速度。


  加斯科因仿佛已经看到了战争的结局,有些站不稳了。他扶着尾楼上面的木质栏杆,不断地擦着头上的汗水,也不知道那些是冷汗还是热出来的汗。


  阿德尔伯特大胜吼道:“前排的战列舰调头,后排的战列舰全速追上去!”


  然而此时已经来不及了。


  很快,战争就就变成了四十条铁甲舰在南边围攻欧洲人战列线最南端的三条战列舰。


  李植的舰队后发制人,毫不留情地抢到了T字横位。


  这完全是蒸汽轮船利用机动能力对木质帆船的欺霸。这是十九世纪的技术对十七世纪技术的碾压。


  六百门二十四磅线膛炮被推出炮位,铅壳钢芯的开花弹被装进了新式火炮的炮膛中。炮手们熟练的完成了一系列动作,将炮口对准了拼命往北面撤退的三艘战列舰。


  吕虎满脸笑容,高举着他的右手。


  他猛地往下一挥手。


  站在甲板舱口的大副朝火炮甲板上的炮兵们大声吼道:


  “开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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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二章 爆炸

  欧洲人在战舰上装备的都是加农炮,这种火炮身管更短,有效射程往往只有六、七百米。换句话说,超过一里,加农炮的准头就基本上丧失了,威力也会大大地下降。


  欧洲海军之所以装备这种短射程的火炮,是因为海上海浪起伏十分颠簸,船只一直处于摇动状态。一千米以外的射击准头是很低的。而且欧洲的战舰船壳越做越厚,火炮在远处开火根本没法对乌龟壳一样的战列舰装甲造成有效杀伤。


  所以一般的炮战都发生在五百米到三百米的距离上。


  但李植装备了线膛炮,射击精度大大地提高了。即便是在更远的地方开炮,铁甲舰的火炮也能获得有效的命中率。


  距离七百米,四十艘铁甲舰的六百门火炮侧舷火炮喷出了火舌,将致命的铅壳钢芯锥形弹射向了最南端的三艘敌舰。


  六百颗炮弹像是六百道闪电,在海面上笔直划过,砸向英荷舰队的战列舰。


  颠簸的海浪中,炮手的命中率远不如地面上的射击,最后只有一成的炮弹命中敌舰。但即便是只有六、七十颗钢芯开花弹命中,也对英荷联合舰队形成了毁灭性的杀伤。


  圆形的滑膛炮炮弹是很难炸开船壳的,在欧洲的海战中,战列舰往往中了上百炮还能继续战斗。即便是三十磅的滑膛重炮在一里距离上轰炸战列舰的船壳,往往也只是震裂船壳的一部分,在船壳内部激溅出一些碎木片。


  对于只能使用球形炮弹的滑膛炮来说,想击穿战列舰的船壳,尤其是水线附件的船壳,那需要更重的火炮在更近的距离上猛轰。


  所以实际上欧洲的战列舰炮战中被击沉的舰船数量很少。1665年的洛斯托夫特海战英国派出一百零七艘战列舰参战,打了整整一天的炮战,最后只被击沉了一艘战列舰。


  不过碰到了李植的钢芯开花弹,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在十九世纪的技术面前,硬木船壳像是纸片一样脆弱。尖锐的锥形弹和圆形滑膛炮炮弹在破甲能力上有本质不同。钢芯的锥形弹极速旋转,和球形炮弹比起来,就好比用电钻钻墙和用钢珠往墙上砸的区别一样。毫无疑问,电钻可以轻松破开钢珠无能无力的坚墙。


  锥形钢芯弹高速旋转,毫不留情地破开了欧洲战列舰几十厘米厚的硬木船壳。


  锥形弹射入船壳后去势不减,在船身中横冲直撞,不知道砸死了多少倒霉的水手,撞碎了几层脆弱的甲板。


  然后,二十多斤的开花弹爆炸了。


  此时李植的火炮引信已经得到改良,开花弹射入战舰后只沉默了一秒左右,就全部引爆了。


  开花弹中装载的炸药不是黑火药,而是威力更猛的硝化棉,这让开花弹的破坏力成倍增加。剧烈爆炸迸射出的灼热冲击波像是暴风雨一样扫过附近的空间。冲击波遇到的所有一切人,无论是欧洲水手、水兵还是炮兵,都会被毫不留情地立即震死,烧焦。


  若是离爆炸点太近,整个身体都会被冲击波震碎,变成碎肢和碎肉,随着冲击波洒出去。


  即便是沉重的滑膛炮,在硝化棉迸射出的冲击波面前都会被震离跑位,像是铅球一样在甲板上滑动。


  一些落在船壳附近的开花弹,更是直接炸碎了几十厘米厚的船壳,在船身上炸出一、两米宽的大洞。纷飞的木头碎片和红色的火焰一起从炸出了洞里喷了出来,向海面上方溅射,看上去就像是战列舰身上开出了花朵一样,十分好看。


  和冲击波同时迸射出来是死神般的碎钢渣,这些尖锐的钢渣此时比飞镖飞得更快。不少离爆炸点较远的欧洲水手躲过了爆炸的冲击波,却没能躲过这些钢渣,被这些尖锐物毫不留情地破开了身体。


  有些水手被割到了肚子,被钢渣狠狠刺进肠道中,疼得满地打滚痛不欲生。有些被割到了手脚,甚至能把一只手活活割断一半,只剩下半边有骨肉连接,吊在手臂上。更倒霉的是那些被钢渣射中咽喉甚至脑袋的水兵,刹那间这些要害部位就迸射出血花,然后这些水兵就死在了钢渣的破坏力下。


  三艘战列舰中有两艘船挨了二十发左右的炮弹,船身内部的各层甲板都变成了人间地狱。尤其是装载火炮的全通甲板上,爆炸射出的钢渣几乎夺去了所有炮兵的生命,到处都是惨叫声、血液和碎肢。


  二十多次爆炸把船身炸得到处是窟窿,船体中已经是一片混乱。


  基本上,这两条战列舰已经失去战斗力了。


  最惨烈的是最南端的一艘荷兰战列舰,一次性中了三十多枚开花弹。整条战列舰就像是开了花,被炸得到处都是洞。除了顶层甲板没受什么伤害,下层的炮手和水手几乎全部被炸死。


  不仅是人员的伤亡巨大,这条船水线附近的船壳也被炸开。海水带着巨大的压力涌进了船身中。载着一百多名还活着的水手和两百多被炸死炸伤的水手,整条船一点点往海里沉了下去。


  顶层甲板上的水兵们看着船已经没救,一个个慌不择路地往海里跳了下去。那场面就像是南极的企鹅跳海。


  然而千吨排水量的巨大沉船在海面上形成了巨大的漩涡,这些漩涡非常致命,会将海面上逃亡的水兵们吞进深海中。一百多逃亡的水兵不知道有多少人能逃出生天。


  只一次炮击,线膛炮就了结了三艘战列舰。


  荷兰人的旗舰剑鱼号上,荷兰司令阿德尔伯特和英国舰队长加斯科因看到线膛炮的杀伤力,一下子如坠冰窟。


  如果说刚才李植的铁甲舰抢去了T字优势位置让荷兰人和英国人慌张的话,现在欧洲人就陷入了绝望中。


  明国的舰队在七百米距离上就射击,这个距离上联合舰队的大多数火炮没法击穿敌舰,只有最沉重的加农炮才能破开铁甲舰的装甲。然而李植的线膛炮却每一门都能洞穿战列舰船壳。


  而且联合舰队使用的是实心弹,就算命中了敌舰也只是打一个洞,运气好能砸死一、两个水兵。而李植的开花弹却能战列舰内部掀起大爆炸,甚至把坚固的战列舰炸沉。


  这仗输定了。


  加斯科因已经站不住了,他用尽双手的力气撑在栏杆上,才勉强没有倒在甲板上。


  阿德尔伯特脸上同样苍白,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不过他还准备做最后的挣扎。


  荷兰人一咬牙,喊道:“全体舰队放弃战列线,全速靠拢,聚集到中部和敌舰对射!”
 楼主| 发表于 2025-6-27 23:5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百一十三章 神迹

  舰队司令阿德尔伯特在下令,但剑鱼号的水手们却都处在震惊中,竟没有一个人回应他。


  李植的线膛炮锥形开花弹太令人震撼了。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三个月前还只能被动挨打,拿联合舰队毫无办法的铁甲舰会突然变成吃人的魔鬼,轻轻松松一轮炮击就摧毁了三艘造价昂贵的战列舰。


  三个月前,李植的圆形炮弹一碰到战列舰的船壳就弹入水中。而现在,穿甲弹像是破开豆腐一样破开装甲。


  这个反差太大了,就好像一个长期横行霸道的村中霸王突然被一个原先瘦弱的村民一拳撂倒,令人震惊。


  在欧洲,海战是家常便饭的事情。但在任何海战中,都从不曾有什么火炮能够这么轻松地摧毁战列舰的船壳。欧洲人为了生产坚硬战列舰外壳,甚至会花费十几年的时间栽培最坚硬的橡木,在橡木生长过程中将树干弯曲成船壳一样的弧度。


  拥有战列舰的欧洲人始终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强大的海上武装,然而今天他们的幻想被铁甲舰上的线膛炮轻松撕裂了。


  剑鱼号上水兵们沉浸在畏惧和惊恐中,一个个目瞪口呆。


  如果说李植三个月内变出四十条铁甲舰是一个奇迹的话,那这突然冒出来,远超过这个时代的穿甲开花弹就是比奇迹更可怕的神迹。


  这神迹是如此的震撼人心,以至于阿德尔伯特的给出了命令,都没有人一个人做出反应。


  黄种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强大的火炮?这已经超过了欧洲水手的理解范围。如果炮弹可以这么轻易撕开战舰装甲,那昂贵的战列舰和普通商船有什么区别?


  一些年纪大些的水兵甚至已经失去了斗志,这些新教教徒双手紧握,闭着眼睛念道:“上帝保佑联省共和国...”


  “上帝保佑联省共和国...”


  船上的大副显然是受到了惊吓,右手叉腰,左手紧紧地捂着心脏的位置,站在那里反应不过来。


  阿德尔伯特愤怒地冲到了大副的面前,抓着他的袖口吼道:“我说挂旗语!”


  大副被舰队司令抓住袖口,这才从震惊和畏惧中恢复了一点理智。他哆嗦着身子,大声说道:“是的!司令!挂旗语!”


  然而大副不知道该挂什么旗语。他想了好久,鼓起勇气问道:“司令,逃跑还是进攻?”


  阿德尔伯特愤怒地吼道:“全体舰队放弃战列线,全速靠拢,和敌舰对射!”


  大副这才明白,慌张向主桅杆跑去。


  旗语被挂了起来。


  除了被铁甲舰摧毁的三艘战舰,剩下的三十六艘战列舰全速朝中间靠拢。荷兰人此时已经明白,他们的机动力远不如蒸气铁甲舰,拉出长条形战列线只会被铁甲舰各个击破。只有聚集在一起死守中部,才有和铁甲舰对射的机会。


  然而已经抢到T字头的铁甲舰岂会这么轻易放过到手的肥肉?


  四十艘铁甲舰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绕过两艘被打残和一艘正在沉没的战列舰,朝英荷舰队最南面的四艘战舰追了过去。


  四十艘铁甲舰像是四十条追杀沙丁鱼群的鲨鱼,异常灵活凶猛。


  终于,被铁甲舰瞄上的四条战列舰慌张了。在逃跑的过程中,他们朝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的铁甲舰射击了。


  一百多门滑膛炮射出了炮弹,向铁甲舰飞去。


  距离七、八百米,已经是加农炮有效射程的极限,只有不到一成炮弹砸中了铁甲舰的装甲。即便是不到这一成的炮弹,也只有一半,也就是八、九颗重炮炮弹真正伤害到了铁甲。


  有四颗炮弹打穿了铁甲舰的装甲。但实心弹造成的伤害是极为有限的:一枚什么也没打中,滚到船壳另一头停了下来。另一枚砸坏了一门线膛炮,线膛炮一歪撞伤了一个炮兵,但也只是轻伤。一枚打在没有人的船员舱室中。最后一枚炮弹实际上射进了铁甲舰装煤的煤舱中,打在煤堆上震出一片黑灰。


  对于四十条船的舰队来说,受到的伤害可以忽略不计。


  然后铁甲舰还击了。


  又是六百门穿甲弹射了出去,炮弹像是嗜血的猛兽,一头扎进了战列舰的船壳中,炸出了一朵又一朵的火花。


  这一次,线膛炮的炮手们更有经验,大多是瞄准战列舰的水线射击。开花弹的爆炸直接把一条战列舰的底层船壳炸破,海水像是喷泉一样从火炮洞口涌了进去。船上的船员开始跳海,战列舰渐渐朝海面下方沉了下去。


  另外三条战列舰同样受到重创,内部被炸得稀里哗啦。但他们的风帆没有受创,还在往北面逃。


  于是过了一分钟,铁甲舰的线膛炮再次开火。


  这一次,猛烈地炮火直接炸沉了两艘伤痕累累的战列舰。最后一条侥幸没有被击沉的战列舰也被炸了个内部开花,完全失去了战斗力。


  只是一会儿的工夫,三十九条战舰的联合舰队已经失去了七条战舰,损失了近五分之一。欧洲人的士气受到致命的打击。


  在牺牲了这么多舰船后,荷兰人的前排和后排战舰终于聚拢到了一起。三十二条战列舰无奈之下摆出了圆阵,聚集在旗舰剑鱼号附件迎战追过来的铁甲舰。


  吕虎看着报团求生的战列舰,笑了笑。


  “欧洲人破罐子破摔了!”


  石定平也笑道:“实在是我们的铁甲舰开得太快,否则欧洲人的战列舰早就逃跑了,又哪里会挤在这里和我们死战?”


  吕虎一挥手,说道:“包围他们!”


  旗语被挂了起来,铁甲舰的蒸气轮机发出了悠长沉闷的汽笛声,快速朝东西穿插,开始进行包抄。最后花了十几分钟,铁甲舰横亘在海上,以半圆形包围了挤在一起的战列舰们。


  最残酷的轰炸开始了。


  如果说火绳枪手的排队枪毙是这个时代最残酷的战争形态,那战舰的对射就是仅次于此的另外一种。而欧洲人此时面对李植的穿甲开花弹,一中弹就是炸一片,这种被射击的残酷性就更加成倍上升了。


  战列舰也试图炮击七、八百米外的铁甲舰。但是平均二十多发炮弹才有一发炮弹能破开铁甲舰的装甲。即便破开装甲,也造成不了什么决定性的伤害。


  而铁甲舰的大炮,每一发都炸得欧洲人血肉横飞。


  六百门线膛炮喷出火舌,不断向挤在一起的战列舰轰炸。波涛起伏的海面上,锥形开花弹尖啸着划破空气,撞进了一艘又一艘战列舰。


  从吕虎的角度看过去,就看到挤在一起的战列舰身上不断炸出巨大的红色火花,此起彼伏,像是一场大型烟火表演。
 楼主| 发表于 2025-6-27 23:5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百一十四章 爆炸

  荷兰人和英国人也试图朝铁甲舰还击。


  但是因为战列舰是挤在一起的,遭到四十艘铁甲舰围攻的战列舰只有外围的十几艘有角度还击。更多的战舰都在内圈,如果向外开炮只会打到自己人的军舰。


  于是海面上的战争变成了四十多艘铁甲舰半圆形围着欧洲人外围十六艘战列舰轰炸的局面。


  这完全是不对称的战争。


  震耳欲聋的炮击声连绵不绝,让人耳朵里听不到其他的声音。炮弹在海面上呼啸飞过,大多数的炮弹都落在水里,在水面上激出巨大的水柱。有时候一条船周围能炸出上百道水柱,大大小小,让附近的海面看上去像是沸腾了一样。


  一些球形炮弹击中铁甲舰的铁甲或者钢甲,发出巨大的撞击声。这些球形炮弹大多被钢铁装甲弹开,只在装甲上面留下一些凹陷。只有极少数的重型炮弹能够穿透铁甲舰的装甲,撞出无数的木屑飞舞,对铁甲舰造成实质性伤害。


  但是十六艘战舰的三百多门侧舷炮数量不多,造成的铁甲舰伤害十分有限。


  而欧洲人战列舰上面的情况,就惨烈得多了。


  六百门线膛炮围着战列舰轰炸。虽然李植一方同样有大多数炮弹落了空,但每一发开花弹射入战列舰中,都会掀起摧枯拉朽的巨大爆炸。战列舰中的人员就像是被猎手瞄准的靶子,被一枚枚射进来的开花弹炸得血肉模糊,不成人形。


  不仅是全开甲板上的人员被炸死,就连战舰内部的各种甲板、隔舱都被炸得七零八落。到处都是大洞,甚至一些较薄的木板还在爆炸的火焰中燃烧起来。


  一艘又一艘的战列舰被打得失去了战斗力,冒出熊熊的火焰。如果火焰蔓延到火药库,整条战列舰都会被炸成粉碎。


  船上的水手疯狂地往海水中跳,试图躲避船沉人灭的结局。


  如果从天空的高处俯瞰战场,就会看到一幅身形较小的铁甲舰蹂躏三十多条巨大战列舰的景象。


  阿德尔伯特站在剑鱼号上,脸涨得通红。他朝加斯科因说道:“高贵的不列颠舰队长阁下,我们没有机会了!逃也是死,力战也是死。如今只能冲上去接舷战,和敌人决一死战!”


  阿德尔伯特率领着远比李植强大的联合舰队封锁大阪,结果战局却变成这样,他已经有些失去理智了。


  加斯科因哭丧着脸说道:“李植的铁甲舰比我们开得慢,我们怎么冲得上去?”


  阿德尔伯特怒吼道:“舰队长阁下,难道作为高贵的不列颠男爵,你准备向有色人种投降吗?英国人的荣誉感呢?”


  “不管英国人怎么做,我们荷兰人不会向有色人种投降!”


  加斯科因被阿德尔伯特骂得说不出话来,张嘴结舌。


  他转身看了看外围战列舰身上不断炸出的火花,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


  阿德尔伯特大声呼号起来,让旗令兵挂上了旗语,命令全体舰队朝铁甲舰冲锋!他又向剑鱼号的舵手和帆手下令,指挥这艘一千五百吨的巨舰在其他军舰中穿梭,向外围行去。


  左拐右拐,剑鱼号率领后面跟过来的战列舰从内部穿到了炮火连天的外部,朝七百米的铁甲舰冲去。


  吕虎站在天津号上,诧异地看着荷兰人的旗舰冲了过来。


  “荷兰人想做什么?我们船明明比他们快。难道他们以为他们能冲上来接舷战?”


  石定平想了想,拱手说道:“恐怕荷兰人被我们炸得有些失去分寸了,这是垂死挣扎,想和我们拼个鱼死网破。”


  吕虎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


  “集中火力打沉红毛的旗舰!”


  旗语被挂了起来,剑鱼号刚刚冲到战线的外围,就被十几条铁甲舰集火攻击。


  穿甲弹像是雨点一样射向剑鱼号,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就有五、六枚开花弹在剑鱼号的船舱内炸开。惨叫声像是屠宰场里的杀猪声,响彻船前船尾。整条战舰开始在海面上剧烈的抖动起来,仿佛随时要被开花弹炸散身子。


  好在剑鱼号作为一艘三级战列舰,船身结构十分坚固,才勉强承受住了开花弹的伤害。


  加斯科因噗通一声跪在了甲板上,拉着阿德尔伯特的手臂说道:“荷兰司令!举旗投降吧,我们打不赢的!”


  阿德尔伯特怒视了加斯科因一眼,一把甩开了他的手,吼道:“只有懦夫才向黄种人投降!”


  加斯科因哭丧着说道:“我们来远东是来殖民的,不是来送死的!”


  阿德尔伯特咆哮道:“只有鼓起我们白种人最坚定的意志,才能真正征服这人口一亿的大明!”


  一发锥形开花弹突然从东面射来,一头撞进了剑鱼号的水线船壳中。


  阿德尔伯特突然停止了咆哮,瞪大眼睛看着那颗破壳而入的穿甲弹。


  如果阿德尔伯特没有记错的话,那个位置是火药库。


  战列舰的火药库是藏在火炮甲板的下层的。在火药库的外面另外有一层厚木板,防止的就是实心弹直接射中火药库。


  然而锥形钢芯弹的穿透力实在是太出众。在穿透了水线附近的船壳后,锥形弹又破开了火药库的隔板,一头扎进了几十桶黑火药中。


  只听到轰隆一声巨响,开花弹点燃了剑鱼号底舱的全部火药。巨大的火焰和冲击波像是烟花一样猛烈的绽放出来,刹那间就吞噬了整条战列舰。半个战场都被这个巨大爆炸的光芒照亮,让人无法直视。


  冲击波刹那间就撞碎了顶层甲板,阿德尔伯特根本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就被气浪吞噬了。


  肉眼已经看不到阿德尔伯特变成什么样子了,但是在这样的气浪冲击下,身子被炸碎显然是唯一的结局。


  加斯科因同样中了招,不过他站的位置稍微偏一点,没有被气浪炸成碎肢,而是被炸飞了起来,直接被震上了几米高的空中,噗通一声掉入了海中。


  吕虎看到剑鱼号炸了起来,只觉得眼睛一花,就赶紧把脑袋扭开了。等他再转头看回来时候,发现荷兰人的旗舰已经毫无悬念地被炸成了两截。实际上战列舰中间位置二十几米长的一断船体都不存在了,只有焦黑的船首和船尾在海面上燃烧着,一点点沉入海底。


  海面上到处都是焦黑的水兵尸体,白色的气泡和红色的血液混合在一起,在起伏的海浪中不断往周围扩散。


  其他战列舰上的欧洲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旗舰的殒殁。


  终于,他们结束了毫无意义的抵抗,一艘接一艘地升起了白旗。
 楼主| 发表于 2025-6-28 00: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百一十五章 星宿

  淮安城西南面左良玉的壕沟阵地中,吴三桂皱着眉头,带着家丁往前走着。


  吴三桂这几天发现虎贲军的动静很不寻常:虎贲军各个地段的士兵都出动了,在不断往江北军这边挖壕沟,把两军壕沟之间的距离缩短到了一里不到。


  虎贲军想做什么?


  吴三桂想不明白虎贲军这个举动的意图是什么。


  此前江北军也试图通过挖壕沟挖到虎贲军的阵地里去,但是还没有挖通壕沟,就被虎贲军的手榴弹炸了回来。


  但是虎贲军往这边挖壕沟是什么意思?虎贲军的水军炮兵撤走后只剩下七万人,人数上远逊于江北军的十六万人。难道虎贲军发疯了,想挖通壕沟上来肉搏?


  吴三桂决定去找史可法和左良玉商量一下。


  吴三桂的身边,江北军的士兵们一个个好奇地站在壕沟中,望着几百米外在地底下挖掘壕沟的虎贲军。


  江北军的士兵手上握着被江北军称为“江北铳”的米尼步枪。


  实际上江北铳已经成为江北军的普遍装备。


  米尼步枪虽然是十九世纪出现的武器,但实际上米尼步枪的枪身和十七世纪的线膛燧发枪并没有区别,唯一的区别在于尾部中空的锥形子弹上。而锥形铅弹的生产,也是简单得无以复加。


  所以米尼步枪这种武器虽然效果奇佳,但是制造难度极低。李植在崇祯七年就敢生产这种武器。


  江北军作为南方士绅守住家业的唯一希望,在士绅的帮助下从南方各省搜集了一万多会做火铳的匠人。在荷兰人的教授下,这些匠人很快就掌握了米尼步枪的造法。


  对于生产十七世纪水平的枪械这件事情来说,虽然使用机器可以提高效率,但是只要有足够的熟练匠人,人数上的优势也是可以弥补工业水平的不足的。


  江北军坐拥近亿的南方人口,有的就是人。


  这些步枪质量涉及到江北军的存亡,所以左良玉和吴三桂很重视,派出得力亲信专门管理江北铳的制作。所以总体看下来,虽然江北铳的质量比不上李植的步枪,但是也差不了多少。


  至于瞄准镜,其实就是一个低倍数的望远镜,完全是手工磨制的东西。李植和江北军使用的是完全一样的方法,并不存在技术上的领先。江北军这半年来找来了好多玉匠磨荷兰人运来的玻璃,制造了不少瞄准镜装备部队。


  江北军如今在枪械上达到了和李植一样的水平。


  所以哪怕虎贲军在淮安增兵到七万人,江北军也丝毫不惧。实际上,江北军这几个月一直扮演着进攻的角色。正面强攻壕沟不太可能,江北军就不断在淮安的侧翼扩大战线,试图迂回到虎贲军的侧后去。


  如今淮安南部的战线长度已经被拉到一百五十里,虎贲军甚至出现人手不足的情况。在一些地段,虎贲军一个人要负责几米宽的壕沟。


  江北军的战略意图是将拖住七万虎贲军,静待十几万日本幕府军攻入北方,然后南北夹击人数严重不足的虎贲军。就目前来看,这项战略十分顺利。


  唯一的问题是,虎贲军往江北军这边挖壕沟是想做什么?


  由于堑壕战的特点,左良玉如今的中军指挥所也修在壕沟中。吴三桂一走进屋子,就看见左良玉和史可法正在那里喝茶。


  吴三桂朝史可法作揖行礼,坐了下去。


  史可法看了看吴三桂,笑了笑。


  如今史可法是南方士绅人望所在,可谓是呼风唤雨。他手上掌握着南方各府州县士绅的千万捐款,又通过左、吴二人统治江北军,权力极大,可谓是大明南方的无冕之主。如今他举止间自有一种气势,和往日的南京兵部尚书大不一样。


  不久,便有亲兵递上了茶水。


  “本兵大人,近日李贼虎贲军的举动颇有些不同寻常。”


  史可法抚须问道:“长伯所说的异常,可是虎贲军挖掘壕沟之举?”


  吴三桂拱手说道:“正是。”


  听到吴三桂的话,左良玉仿佛听到一句废话,自顾自端茶杯喝起茶来。


  史可法抚须沉思了一会,笑道:“长伯多虑了。虎贲军如今在日本被围了两万人,水军又不是红夷的对手,接下来就只有被我江北军和日本幕府军夹击的下场了。”


  江北军和荷兰人之间靠帆船通信,信使一个月才来回一次,史可法此时还完全不知道濑户内海上英荷联合舰队的全军覆没。


  顿了顿,史可法说道:“此等时候,虎贲军垂死挣扎,搞出一些虚张声势的举动也是很有可能的,长伯无需担心。”


  吴三桂说道:“然而李贼手段神奇,花招百出...”


  史可法哈哈大笑,说道:“长伯,如今我们有和李贼一样的兵器,人数更是李贼的两倍。就是李贼把壕沟挖通冲过来,我们也是稳操胜券!”


  史可法说道:“长伯,你想想,这壕沟之中大炮打不到,火铳射不进。即便是李贼的火箭弹射过来,也完全没有角度能射进壕沟。唯一能对付这壕沟的办法,就是在对面挖一圈壕沟坚守。其他的手段,在这藏在地下的壕沟面前毫无作用!”


  “长伯无需多虑!”


  吴三桂看了看史可法,有些不安。


  左良玉冷笑了一声,说道:“军门,你怎么如此畏惧李植。莫非你觉得李植真的是星宿下凡?他能像孙猴子那样一吹气就变出一个法宝出来,把这无懈可击的壕沟给破了?”


  “如果李植能自己发明壕沟战法,然后又自己琢磨出破解这壕沟战的手段,我就真的服他是星宿下凡!”


  史可法听到左良玉的话,仿佛听到一个极好笑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


  “李贼要是有那样的手段,我们也不需要和他对峙了,将南方八省和天下士绅的家财拱手送上便是了!”


  听到左良玉和史可法的话,守在左良玉身后的两个左家侍女也捂嘴笑了起来,仿佛在嘲笑吴三桂的杞人忧天。


  左良玉的亲兵们对视了几眼,眼睛里也有笑意。


  吴三桂被众人嘲笑一顿,顿时好不尴尬。


  他吞了口口水,转口笑道:“这么说起来,吾确实有些多虑了...”


  史可法一挥袖子,说道:“长伯,你最近有些过于焦虑了。你放心,等我们和幕府军一起攻入天津,我一定让天子为你封侯!到时候李贼一除,这天下就是我们士人的。只要李植不是天上的星宿,地上的神仙,我们就不怕...”


  然而史可法一句话还没说完,就突然听到“轰!轰!”几声巨响。然后接下来就是几声凄厉的惨叫声。


  史可法一下子突然慌了神,手一抖,哐当一声把手上的茶杯摔在了地面上。
 楼主| 发表于 2025-6-28 00: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百一十六章 抛物线

  史可法一下子摔了杯子,却一点不关心地上的碎渣。他目瞪口呆地看向门外,想弄明白刚才的爆炸声和惨叫声是怎么回事。


  吴三桂倏地一声站了起来,右手按在剑柄上,睁大眼睛看着房屋门口。


  然而外面似乎是兵荒马乱,一时还没有人进来汇报。


  左良玉却还能保持冷静。他眯了眯眼睛,拱手说道:“本兵大人,总兵官,莫要慌张。李植的大炮不可能能够炸进壕沟,大炮没有角度能射击壕沟,除非李植的大炮是从天上往下射,否则都会被壕沟前面的泥土拦住!”


  这个年代的大炮都是实心弹,强调的是冲击力。像迫击炮那样45度甚至60度抛射开花弹的打法对于实心弹来说毫无冲击力,在这个时代的火炮上还从未出现过。左良玉从未见过那样的战法,当然不明白火炮怎样才能射进壕沟里。


  史可法和吴三桂看了看左良玉,眼睛中惊疑不定。


  左良玉想了想,说道:“二位不要惊慌,一定是士兵抽旱烟时候不小心点燃了火药袋,所以有爆炸声。”


  “二位担心什么?担心李植真有手段把炮射进壕沟来么?李植是人不是星宿下凡!”


  左良玉说完这句话,就哈哈地笑了一声。他毫不慌张,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茶。


  吴三桂看了看左良玉,脸上阴晴不定。但迟迟没有看见进来报信的军官,吴三桂也怀疑外面是发生了小事故。看着冷静的左良玉,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然而吴三桂还没有坐回椅子,外面就响起了巨大的爆炸声。


  这次不是一声、两声,这次是几十声爆炸从左右两个方向同时传来,像是一片滚雷在耳边炸响。


  惨叫声像是爆炸声的配音,随后传来。


  听到这一片爆炸声,左良玉手一抖,竟将一盏热茶全部泼在了自己的大红官袍上。


  连绵不绝的爆炸声,这显然不可能是士兵弄出来的事故。


  李植真的是星宿下凡?又发明新的手段对付壕沟战了?


  史可法脸上顿时雪白一片,身子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毫无疑问,这是李植的新手段炸进壕沟了。前面的壕沟里一定出现了大问题。


  屋里的侍女和亲兵们慌张起来,一个个面无人色地往屋角里退,似乎害怕那爆炸会突然发生在屋里。


  终于,门口跑来了一个佰长,大声喊道:“大帅!李贼的开花弹射进壕沟里来了!”


  吴三桂大声问道:“大炮怎么可能射进壕沟?壕沟这么深,大炮怎么射得进来?”


  那个佰长慌张地答道:“末将不知,末将只知道壕沟里到处都射了炮弹进来,到处都在爆炸。”


  佰长话音未落,又是一片滚雷般的爆炸声响起。


  史可法和左良玉对视了一眼,眼睛里已经有了恐慌。


  吴三桂猛地迈开了步子,走出了屋子,往第一线壕沟那边走去。


  第一线壕沟中的场面有些混乱。原先被认为是绝对安全的壕沟突然变成了对面火炮的靶子,顿时让士兵们恐慌起来。一些士兵被此起彼伏的爆炸吓得脸色发白,紧紧贴在壕沟前侧的壕壁上不敢动弹。还有一些士兵连战立在壕沟中都不敢了,只紧紧地抱着头趴在地上。


  吴三桂抬头一看,突然看到一颗黑色的炮弹呈45度斜斜从天空中掉了下来,砸穿了壕沟上面的挡雨棚,落进了他右边二十米处的壕沟中。


  炮弹落地处的士兵看到这一颗炮弹,惨叫起来,拼劲全力往两侧跳跃躲开。


  炮弹很小,但杀伤力却很惊人。落入壕沟不过一息时间,炮弹周围的士兵还没有跳开,炮弹就爆炸了。火花在壕沟中猛地绽放出来,炮弹中的钢渣四处乱飞。


  炮弹的冲击波虽然杀伤力有限,但那钢渣却一下子射向了周围两米的空间,顿时重伤了附近的两名士兵。


  两名士兵不知道被钢渣刺到了什么部位,在地上翻滚惨叫着。血液在翻滚中迸射出来,让本来就满是汗臭味的壕沟中又多了一股血腥味。


  盛夏的天气中,吴三桂只觉得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冷汗。


  为什么炮弹会斜斜从天空的方向射进来,难道李植真的从天上射击?李植是在热气球上发射炮弹?吴三桂小心地跑到了第一线壕沟中,踩在一个小板凳上往前方的天空上看去。


  然而天空上什么都没有。


  吴三桂心里一个咯噔,暗道今天是见鬼了。天上没有热气球,炮弹是从哪里飞出来的?


  吴三桂又看了看对面的虎贲军壕沟。


  虎贲军的壕沟已经挖到了江北军壕沟的一里外。壕沟上看起来很正常,没什么动静。只是每十丈左右有一个虎贲军士兵伸出脑袋出来,似乎是在观察江北军这边的动静。


  难道炮弹是从虎贲军的壕沟里射出来的?吴三桂皱紧了眉头。


  如果是那样的话就真的麻烦了,江北军根本没法还手。


  “嗵”“嗵”“嗵”


  一片沉闷的声音隐隐从虎贲军的阵地响起,吴三桂凝神一看,果然看到三颗小炮弹从对面的壕沟里飞了出来。


  炮弹在空中画了一条漂亮的抛物线,朝壕沟这边落了过来。三颗炮弹有一发砸在了壕沟外面的土地上,另外两颗则穿过挡雨棚,准确地落进了壕沟中。


  “轰轰!轰!”


  爆炸声响起,这一次起码有五个士兵被开花弹炸伤,杀猪一般地嚎叫起来。


  不仅是附近有炮弹炸响,更远处又响起了更多的爆炸声。爆炸声像是过年时候的炮竹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响彻在吴三桂耳朵能听到的附近战线中。显然李植新式火炮的数量不是一个两个,是几百几千个。


  这个数量更让吴三桂有一种浑身发冷的感觉。


  李植用了什么手段,竟一次性生产出这么多新式火炮出来。就是给江北军几年的时间,也造不出这么多火炮出来。


  而且这新式火炮居然可以抛射开花弹到壕沟中形成杀伤,那江北军岂不是只能被动挨打了?这仗还怎么打?


  吴三桂如坠冰窟,双手剧烈的发抖起来。


  壕沟的对面,李兴看着架在壕沟里的迫击炮不断杀伤敌人的士兵,激动地眼睛发亮。


  看着看着,李兴哈哈大笑起来,说道:“炸!用力炸!炸死这些直娘贼!”
 楼主| 发表于 2025-6-28 00:0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百一十七章 对策

  这次李植给七万虎贲军装备了七千多门迫击炮,几乎每个步兵班都装备一门。散布在一百五十多里的壕沟战线上,也就是大概每十几米的战场宽度就布置一门迫击炮——当然,战场上的壕沟挖得弯弯曲曲,比一百五十里更长,所以迫击炮的密度比理论上稍低一些。


  但是无论怎么看,这样的火力密度都是很惊人的。


  此时在战场上,虎贲军这边到处都是嗵嗵的迫击炮发射声,而江北军那边,则响彻着小型开花弹的爆炸声和中弹者的惨叫声。


  如果从高空看下来,会看到一朵一朵红色火花在战壕里炸开,像是夏天怒放的花朵一样。开花弹炸开后发出的黑烟慢慢往上升腾,变成一片一片的黑雾漂浮在空中。配合着壕沟里伤员身上溅射出来的血液,让整个画面的色彩变得十分血腥。


  虎贲军的士兵们都满脸惊奇地看着操作迫击炮的战友们,看着那小小的火炮统治着这一百多里长的战场。


  比起后方大壕沟里那沉重的十八磅长炮,五十斤左右的迫击炮简直就像是一个玩具。而迫击炮的炮弹就更小,还没有虎贲军的手榴弹大。然而这个小东西却在战场上发挥了其他武器无法比拟的作用,彻底让对面的壕沟变成了人间地狱。


  尤其是在淮安坚守了一年多的那两万人,更是满脸的赞叹。想不到苦守了一年多进退不得的淮安战线,如今被这七千多门迫击炮完全改变了。


  李兴按耐不住手痒,走到一门迫击炮面前赶走了炮手,开始操作炮筒往对面射击。


  李兴此前在范家庄的校场上就多次试射过迫击炮,此时操作起来得心应手,看得旁边的李老四都忍不住赞了几句。


  微微调整了炮口的角度,李兴用手掌比划了一下远处的目标,猛地一拉炮绳。


  嗵一声,三斤多重的炮弹射出了发射筒,抛向了四百多米外的壕沟。


  不过炮弹没能落入壕沟里,在壕沟前面两米处炸了。


  李兴看了看落弹点,喝道:“再来!”


  他和配合他的炮兵一起装好了炮弹和底火,再次一拉炮绳。又是一枚炮弹向远处射去,轰一声炸在了江北军的壕沟里。


  李兴竖起耳朵听着远处的声音,希望能听到敌人的惨叫声。


  但李兴没能听到,他嘿了一声,调整炮筒的方向瞄准旁边的壕沟,又开始了第三次,第四次射击。


  最近几年李植积极向外拓展硝石的贸易。如今李植的势力不但从江南走私四川和湖广的硝石,还可以通过山西商人连接蒙古、西域的矿产。新疆的硝石矿产十分丰富,通过大同王氏的商队源源不断地贩卖到天津,让李植的火药供给充裕起来。


  也正是有新疆的硝石支撑,李植才敢使用迫击炮这种武器对付江北军。毕竟迫击炮是越过壕沟射击敌人,如果敌人采用松散阵形,有时候要好几发,甚至十来发炮弹才能炸伤一个敌兵,弹药消耗量是很惊人的。


  李兴射着射着,始终不确定自己是否命中敌兵,恼怒地皱紧了眉头。


  射到第十次,李兴几乎把自己正面的十几米壕沟全部用迫击炮弹犁了一遍,终于看到火光一闪,一个江北军士兵被爆炸的冲击波撞到了壕沟壁上,半边身子露出壕沟,惨死在壕沟的边缘。


  李兴终于得手,十分兴奋,朝李老四喊道:“看到没有!老四,这就是王兄的手段!我看江北军这次拿什么抵挡!”


  李老四点头说道:“东家,不,王爷确实手段神奇。我当真是越来越相信那个星宿下凡的说法了。若是寻常人,哪里能想得出这么多神奇的物事出来?”


  李植一个又一个发明带来的冲击力太大,已经让李老四越来越敬畏了。如今李老四虽然有心和李植拉近关系,但也不敢再叫李植东家,还是改成王爷的叫法了。


  李兴哈哈一笑,一拳打在李老四的肩膀上,打得李老四一个踉跄。


  江北军的战壕中,一片混乱。


  到处都是伤兵和尸体,不知道到底被炸死了多少人。惨叫声和呻吟声像是背景音乐,在壕沟中来回萦绕。壕壁上到处都是被炮弹炸过后的焦黑土层,上面点缀着炮弹里迸射出来的致命钢渣。被炸死的尸体里流出涓涓的血流,聚集在壕沟的低洼处。在壕沟里走几步,就能看到尸体身上被炸断的碎肢,令人作呕。


  吴三桂为了减小被迫击炮轰炸的伤亡,已经把人马撤了下去,只留了十分之一的人守第一线的壕沟。原先江北军每天分两班驻守前线壕沟,每一丈的距离上布置三个人。但现在吴三桂大大减少了壕沟中的人员安排,让一个人守三丈的壕沟。


  这样的安排,可以大大减少迫击炮的杀伤力。


  那些个被选中守壕的可怜虫基本上处于崩溃状态。他们一个个蜷缩在壕壁后面瑟瑟发抖,求神拜佛希望炮弹不要砸在自己身边。一听到炮弹落地的声音,他们就不顾一切地往旁边扑倒,最大可能减少被炸死的可能。


  但即便如此,还是时不时有人中招。


  吴三桂也缩着头躲在壕沟里,思索着怎么才能防住这可怕的小炮。仗着身上的鱼鳞甲坚厚,他倒是不像一般的小兵那样害怕炮弹中的钢渣。


  吴三桂也想过在头顶上建铁壳,但那样需要时间。对于江北军这样依赖手工匠人的军队来说,没有半年也建不好这样的工事。有那样的时间造出这样的工事,士兵已经被虎贲军全部炸光了。


  而冲过去攻击迫击炮,又会被躲在壕沟里的虎贲军士兵枪毙。


  怎么看,这仗都没法打了,只有逃跑一条路。


  一枚炮弹突然掉在了吴三桂右边一丈外,吓得吴三桂赶紧往左边一滚。轰一声,炮弹炸出了一大片烟尘。


  吴三桂暗道此地不能久留,赶紧退出了第一线壕沟。走进后面的第二线壕沟,他却看到左良玉和史可法眉头紧缩,正站在那里商量对策。


  两人脸色都是一片惨白,显然已经完全被“李贼”的手段震撼到了。


  史可法看到吴三桂撤了下来,抚着吴三桂的手说道:“长伯,李贼的手段太骇人,如今我们只能南撤了!退到南京依靠长江固守,等待日本幕府军夹击李贼,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吴三桂听到这话,眼睛一眯。


  撤是肯定要撤的,问题是怎么撤,谁来断后?吴三桂看了看史可法和左良玉的脸色,暗道这左良玉不会是想让自己这边的人马来殿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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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八章 殿后

  果然,吴三桂还没有说话,左良玉就说道:“左某的将士纪律不如长伯麾下军士,若是留下断后恐怕会哗变。这阻敌追击之事,还是要依赖长伯的铁军。”


  吴三桂听到左良玉的话,冷哼了一声。


  此时铁军两个字听上去却是如此刺耳。左良玉兵马军纪不如吴三桂,此时竟也成为了让吴三桂的士卒上去送死的理由。


  对面的虎贲军是天下雄军,到时候看到江北军撤退,虎贲军肯定是全力进攻。这断后的事情必然十分艰难。稍有不慎,恐怕断后的部队就要全部折在淮安城下。这是死中求生万分凶险的事情。


  在打顺风仗的时候,吴三桂和左良玉还是能精诚团结的。那时候两人都想着要在史可法面前好好表现,等史可法入主朝廷以后能够得到更好的封赏。


  但是在此时兵败如山倒的关头,史可法就弹压不住吴、左二人的军阀本性了。史可法笼络武将的手法并不高明,历史上史可法率领南明四镇兵马抗清时候,史可法手下的军阀就时常火并,最后大多降清。


  此时江北军战败,天知道折损的兵马还有没有机会补充,死一个兵就少一个兵,以后就减少一分实力。谁都不是傻子,不愿意在此等关头上去送死。


  吴三桂粗着嗓子说道:“若是吾兵精锐,更没有...”


  然而吴三桂还没有说完话,史可法就说道:“长伯,此番断后之事,还是要靠你的兵马。”


  史可法和左良玉的关系,远比吴三桂亲近。


  早在崇祯十年,史可法就和左良玉一起平贼了,其私交不是吴三桂可以比拟的。而且左良玉不但和史可法关系好,和其他的东林党大佬同样来往密切,左良玉的兵马俨然是东林党“党卫军”。


  平日里,史可法尚能摆出一碗水端平的姿态出来。但在这选人断后的关键时刻,史可法还是下意识地选择让吴三桂的兵马顶上去送死。


  听到史可法的话,吴三桂脸上一沉。


  就算史可法无法入朝为相,吴三桂以后的粮草军饷还是要靠史可法的,此时不是翻脸的时候。断后阻滞虎贲军追击,大概要两万兵马。比起这两万兵马的生死,其他五万多人的粮饷更为重要。


  吴三桂不再多说,心中却已经把左良玉和史可法骂了一遍。


  史可法喊道:“长伯选出精锐阻敌后,就随本官一起南撤?”


  吴三桂黑着脸说道:“断后死生大事,吾不得不亲力亲为守在前面鼓舞将士。本兵和左总兵便先走吧。”


  史可法愣了愣,看了看左良玉。


  左良玉云淡风轻地扫视了吴三桂一眼,没有说话。


  吴三桂趴在壕沟中,骂了一声娘。


  虎贲军的迫击炮实在是太猛烈了。


  江北军被炸了一天,起码被炸死了一万多人。刚开始那一顿狂轰滥炸炸死了上万,后来左良玉率领两万兵马断后的这一个时辰中又被炸死了几千。


  这样的严重伤亡下,若是寻常的兵马,早就崩溃了。然而吴三桂治军颇严,此时又身先士卒守在第一线,硬是把战局撑住了。此时江北军的主力已经南撤,吴三桂硬是靠两万兵马在壕沟里阻滞虎贲军。


  虎贲军在天空上放了几个热气球,当然对江北军南撤的情况一清二楚。看到江北军南撤,李兴急着追击江北军,对吴三桂攻得更急。


  战场上,虎贲军的士兵已经跃出壕沟,猫着腰朝吴三桂的阵地摸过来。


  其实吴三桂的二万兵马也没什么士气了,大多数时候都抱头趴在壕沟里躲子弹,偶尔把头伸出去看看对面的情况。所以虎贲军的士兵压过来,让江北东镇的二万人极为难堪。


  如果站起来射击阻敌,就要冒着被迫击炮炮弹炸死的风险。但如果缩在地上躲避炮弹,虎贲军的士兵眼看着就要摸上来。


  吴三桂看着越来越近的虎贲军,感觉自己支撑不了多久了。他已经做好准备撤到第二线壕沟中去取马逃跑了,忍不住愤怒地咒骂了起来。


  “贼妄八!左良玉这天杀的贼贱才!”


  吴三桂身边的左军参将王屏藩看了看吴三桂的脸色,说道:“大帅,左良玉在军中带着妻妾家眷,刚才撤退时候磨磨蹭蹭,到现在还在五里之外,没有走远哩。”


  吴三桂愣了愣,看了看这个左军参将。


  “什么意思?”


  参将拱手说道:“大帅,若是这样硬撼虎贲军,不出一个时辰,我们的殿后人马就要全军覆没。我们不如放开一个口子,让虎贲军的注意力集中到重大的目标上,我们其他地方受到的压力自然会大减...”


  “比如说...在左帅那边露出一个破绽,让虎贲军追上拖家带口的左良玉...”


  吴三桂看着这个参将,沉默了半响,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计策,无毒不丈夫!”


  “左良玉让我们的将士顶在这里送死,我们就让左良玉提前尝尝家破人亡的味道。”


  一挥手,吴三桂朝王屏藩说道:“你去!去把那边的人马撤走!放虎贲军过去!”


  王屏藩笑了笑,快步朝西边跑了过去。


  纷飞的战场上,李兴举着望远镜望着壕沟的对面。


  突然,一个传令兵从壕沟里跑了过来。


  “师长!西南面的阵地上,江北军的殿后兵马突然全部撤走了。”


  “撤走了?”


  李兴愣了愣,看了看旁边的李老四:“这是什么意思?不会是有诈吧?”


  李老四沉吟片刻,说道:“不太可能是诈计,我们的热气球上看得清楚,江北军在那边没有埋伏什么兵马。”


  李兴说道:“那就是那一段的江北军顶不住了,溃下去了?”


  李老四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没有说话。


  李兴朝传令兵问道:“那一段后面是什么?”


  传令兵答道:“热气球上的观察兵传了信息条下来,说那一段壕沟后面是左良玉的家属和家私辎重,走得很慢。”


  听到传令兵的话,李兴眼睛一亮。


  “此时不杀左良玉,更待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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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九章 左良玉

  左良玉骑马行在妻儿子女的后面,十分担心。


  自己这一行人拖在逃跑大军的最后面。


  左良玉为人桀骜不驯,名为明将实为军阀,素来拥兵自重。因为经常违背上官的命令,他一般把家人都带在军中,防止家属被上官扣为人质。


  不过军中也不是绝对安全的。他原先有一个正妻五个小妾,子女十多人,却在崇祯十一年的许州兵变中被乱兵杀了个精光,只有儿子左梦庚没有遇难。


  这十年他续弦娶了四个小妾,又生了四个儿子三个女儿。


  为了照料这些家室,左良玉在军中带着大量的侍女。这些侍女拖拖拉拉半天才准备好逃跑,加上大量日常使用的家具物品金银财宝要装车,所以左良玉好不容易才打包好,迈上撤退之路。


  不过一旦走了起来,左良玉的家属队伍倒也不算慢。


  左良玉看了看身后炮声隆隆的战场,暗道吴三桂再守一个时辰应该守得住,到时候自己已经走到三十里之外,到时候走到哪就把桥梁什么的破坏到哪,虎贲军就是追也追不上了。


  看了战场一眼,左良玉身子又是猛地一抖。


  这一仗给左良玉带来的冲击太大了。李植的手段实在太惊人,像是变戏法一样不停变出新武器出来,而且一个个都十分实用。左良玉现在开始担忧史可法说的据江力守能不能守住,天知道李植会不会又变出新武器出来。


  不过不管怎样,自己的七万多兵马全部撤了下来,只要大军在手,左良玉就依旧能做人上之人,享受功名利禄。


  左良玉走着走着,他的儿子左梦庚骑马走了过来,问道:“父帅。如今我军敌不过虎贲军,若是虎贲军一路追到南京去,如何?”


  左良玉看了看自己儿子,许久才答道:“先在南京守一守看吧...”


  然而左良玉正在琢磨以后的事情,却突然看到身边一个亲卫瞪大了眼睛。


  “大帅,你看那边...”


  左良玉心里一个咯噔,顺着亲卫的手指往右边看去。果然,在右边看到一队虎贲军步兵正在往自己的前方包抄。


  右边有虎贲军!


  那左边呢?


  左良玉猛地转头,用荷兰人的单筒望远镜往左边看去。果然,在左边的小树林中,也有虎贲军步兵在往自己前方包抄。


  看这架势,虎贲军起码出动了上万兵马在追杀自己。


  虎贲军怎么会越过战线杀到自己身边来的?吴三桂的断后兵马在做什么?吴三桂...


  左良玉思索片刻,突然明白自己被吴三桂卖了。吴三桂一定是记恨自己留他断后,故意卖了个破绽让虎贲军越过战线。


  左良玉顿时怒火中烧。


  “天杀的辽东贼儿...”


  前面突然有一个将领冲了过来,分明是左良玉的中军副将赵柱。


  “大帅!糟了!前面的小桥被绕过去的虎贲军骑兵控制了,我们没法过河了。”


  左良玉刹那间就惊得浑身冒汗,一下子被冷汗湿透了中衣。显然,虎贲军已经完全把自己包围了。


  左良玉慌张地左右看了看,一指东面的小山说道:“上那座小山,在上面挖壕沟据守。”


  军中的鼓号手吹响了停止前进的号角,左良玉的妻妾侍女们顿时乱成了一片,哭哭啼啼。一些侍女甚至想离队逃跑,被左良玉的亲兵抓住,绑住了手脚。


  五千江北军步兵带着辎重马车往小山上跑,很快就逃了上去,开始挖掘工事。


  然而左良玉的步兵还没能挖好壕沟,李植的兵马就包抄上来了。


  李老四骑在马上,率领一万五千兵马像铁桶一样围住了左良玉。


  看着慌张挖掘着壕沟的江北军士兵,李老四笑了笑。


  “不见棺材不落泪。”


  一千门迫击炮被抬了出来,在五百米的距离上对准了小山上左良玉。小山不过几十米高,李老四准备把小山炸成一片焦土。


  迫击炮开火了,炮弹像是冰雹一样朝小山上射去,砸中了山上的灌木、小树,轰轰炸响,在不大的小山上掀起了一片铁雨风暴。


  还在空旷地方挖壕沟的江北军士兵顿时被炸得鸡飞狗跳。


  用一千门迫击炮射击五千人,这种火炮的密度实在太高。江北军的士兵就像是被虎贲军点了名,一发发迫击炮炮弹就在他们的脚底下炸响。


  江北军不敢再挖壕沟,只拼命往山石树木后面躲避。


  山脚下的虎贲军不慌不忙,抓着望远镜在山上搜索江北军士兵的身影。一发现破绽,立刻就是一排迫击炮炮弹招呼过去。


  炸了大概十分钟,迫击炮射了十轮,炮管都射得发热了,山上不知道被炸死了多少人。


  突然,左良玉的中军副将赵柱率领五百家丁朝南边冲了出来。那些家丁都穿着锁子甲,举着虎枪马刀,看上去十分精锐。


  虎贲军的士兵来了兴致,齐齐往南面靠拢,准备用步枪射杀这些家丁。


  然而赵柱这个冲锋却是个虚招。就在虎贲军士兵往南靠的当口,山北的包围网上露出一个缺口,左良玉的大儿子左梦庚立即带着几个家丁骑马往缺口冲,那些亲兵在马上抱着左良玉的四个小儿子,想从包围网中逃出生天。


  左良玉知道自己今天是跑不出来了,只想让自己的儿子们逃出一条活路。


  然而左良玉的计划失败了,虽然山北露出一个小缺口,但是虎贲军的士兵有不少都装备着狙击枪,哪里会让左梦庚轻易逃走。


  李老四一挥手,号角声响起,起码有两百把狙击步枪朝左梦庚一行人射击。逃跑的人马顿时鲜血纷飞,马背上的左家子弟被打成了马蜂窝,一个个摔倒在马下,从山坡上一路滚了下来。


  山顶上的左良玉看到这一幕,眼睛顿时变得血红。


  他在许州被人灭门一次,想不到今天在淮安又被人杀死了全部儿子。左良玉一生投靠文官,本以为可以追求荣华富贵,想不到最后竟落了个三族俱灭的下场。


  他猛地往山北跑了几步,看着左梦庚的尸体,无力地跪在了地上。


  此时的左良玉是哭都哭不出来。


  “嗵嗵嗵!”“嗵”“嗵!”


  看见左良玉从山石后面露出了身子,立即就有两百多门迫击炮朝他招呼过去。


  左良玉看到了朝他射来的炮弹雨,眼睛一瞪,往前一滚。


  然而两百门炮弹覆盖的地方实在太宽,即便左良玉滚了两米多远,还是没有躲过炮弹的轰炸。起码有七、八枚炮弹在左良玉的身边炸响。左良玉的身体刹那间就被冲击波炸裂了,等爆炸的气浪变成黑烟升腾起来时候,山头上已经找不到左良玉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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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章 吞并

  正面战场上,吴三桂的兵马在坚持了两个时辰后,崩溃了。


  吴三桂已经在两刻钟前撤退了,断后的两万人变成了被抛弃的孤军。从早上打到现在,这两万人起码被迫击炮炸死了五千人,再没有任何士气坚守在壕沟里。无论军官们怎么吼叫,士兵们也再不愿意在坑道里等死。


  先是西段的士兵开始溃散,丢弃了江北铳,撒腿往南方逃去。一开始,这些士兵的溃败还没有引起整个队伍的崩盘。押阵的督军营还有斗志维持全军的士气,举枪朝这些逃兵射击。


  但很快,随着死伤人数的不断上升,便是押阵的督军也控制不了局势了。溃败的浪潮席卷了整条战线,慌张地士兵们抱着头跳出了壕沟,不顾一切地往南京的方向逃。


  甚至还有士兵一边逃跑一边和督战队对射。


  最后攻击督战队的士兵太多,督战队已经完全被溃兵冲垮了,只能跟着溃兵一起往后面逃。于是士兵们溃逃起来再无阻拦,像是大坝溃了一样地往后面逃。


  李兴看到江北军的溃败,哈哈大笑。


  他猛地一甩手,喝道:“冲锋,冲上去追杀江北军,一个都不要放过!”


  旗令兵挥舞着旗帜,将李兴的命令传递到了整条战线上。五万五千虎贲军士兵像是猛虎下山,冲出了壕沟里。


  韦老大率领他的步兵排冲在最前面。这个入伍十一年的老兵如今已经是经验丰富的基层军官了,打起仗来勇猛顽强。此时他的二十八个大兵和四个班长跟在他的身后,举着枪一路狂奔,越过了江北军的壕沟,一路往南面追去。


  韦老大经过十一年的锻炼,身体素质很好,远超过自己麾下的其他士兵。他一边奔跑一边往身后的下级们骂道:“你们这些歪把子,跑得这么慢,战功全让其他排的人跑了!要是让王麻子的排超过我们排,你们让我韦老大的脸往哪里放?”


  后面的士兵们喘着气跑着,没一个人回答韦老大的喝骂。


  跑了十里路,韦老大跑得气喘吁吁,终于追到了溃兵。


  江北军的溃兵已经完全散开了,一个两个地散在原野上。韦老大在视野里看到有三十多个溃兵,正气喘吁吁地撒腿往南面逃。


  韦老大猛地往前一冲蹲在了地上。他举着自己那把做工精良的带瞄准镜的津王式后装步枪,熟练地打开枪机,装上子弹,关上枪机,装上底火。


  “啪!”


  一声脆响在原野上响起。三百米外的一个江北军溃兵应声而倒,摔进了小河里。溃兵旁边的其他逃兵看到袍泽被打死,一个个把腰一弯,四散奔逃。


  韦老大冷笑一声,再次打开枪机,装弹上底火,又是一枪。


  三百五十米外,另一个溃兵惨叫一声,倒在了田垄上。


  韦老大得意地吹了吹枪机上冒出来的一点白烟,朝身后的士兵们大吼一声:“散开追!”


  韦老大身后的士兵举着前装步枪分散开来,各自盯着一个目标,追杀过去。


  虎贲军一路追杀,吴三桂留在壕沟中断后的两万大军最后被打死了一万六千,只有四千人不知道藏在哪里躲避,活了下来。加上此前被迫击炮炸死的一万多人,江北军在淮安战死了近三万人,从此一溃千里,再无法在长江以北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史可法和吴三桂率领江北军日夜不停地逃跑,以最快的速度从瓜洲渡渡过了长江,逃往南京。


  到了南京,史可法才得知左良玉的死讯。当然消息传到史可法那里时候已经是严重失真,史可法并不知道左良玉是被吴三桂害死的。此时江北军变成了吴三桂一家独大,就算史可法怀疑吴三桂害死左良玉,也不敢处罚吴三桂。


  左良玉的死讯让江北二镇士气大落,尤其是左良玉统帅的江北西镇,处于群龙无首的混乱状态。吴三桂当仁不让,将左良玉的残部吞并。


  此时经过一场大溃败,江北二镇的非战斗减员极为严重。不但有三万战死的士兵,还有逃跑过程中开小差离队的。最后逃到南京的二镇兵马竟只剩下十万人。


  因为左良玉的死讯,史可法震惊之余不敢在南京据守。他和吴三桂率领十万残军继续溃逃,往江北军此前盘踞的南昌府逃去。


  其实南昌也不是绝对安全的地方,如果虎贲军南下攻打南昌,估计史可法会继续往长沙,甚至成都逃。


  所谓树倒猢狲散,从南京到南昌,一路上又不知道有多少士兵离队。


  虎贲军好整以暇,从淮安一路南下攻入了南直隶的各个州府县。


  七月十三,李老四率领一万虎贲军士兵攻入了扬州。


  兵强马壮的江北军都大败,虎贲军已经是无敌于天下。扬州的士绅自然不敢反抗虎贲军的入驻。不但不敢反抗,士绅们还和兴奋的农民和市民一起,举着酒水糕点到扬州城外欢迎虎贲军入驻。


  李老四打着总兵的旗牌,骑着高头大马进入了扬州城。道路两边看去,到处都是举着茶水和点心欢迎虎贲军的百姓和士绅。百姓们看着虎贲军的严整军姿,毫不扰民的军纪,一个个忍不住大声叫好。


  “虎贲军威武!”


  “天津郡王威武!”


  “威武!”


  “好个堂堂之军!”


  虽然士绅拼命扭曲真相,但这些年来消息也是逐渐在大明各地传播的,扬州的百姓早知道李植治下的富裕生活,此时如何能不激动?要知道如今这世道下豪强官吏到处欺凌百姓,社会秩序处于极度扭曲状态。即便是江南的扬州,百姓的生活也是一日不如一日。


  如果这次天津王的兵马来了就不走了,将扬州纳入管辖,那就当真是要过上好日子了!


  百姓们拿出自己最大的热情欢迎虎贲军,生怕虎贲军来了又走!


  李老四看着欢迎自己的百姓,面沉如水,一路往扬州府知府衙门走去。


  知府衙门里的官吏早就连夜逃走了,此时衙门门口站着几十个大士绅,在衙门大门的旁边摆着几百坛金华甜酒。


  李老四停在衙门门口,看着那些小山一样堆着的金华酒,沉吟不语。


  那几个大士绅对视了一阵,最后推了一个中年人出来说话。


  那个中年人朝李老四抱拳一礼,哆嗦着手说道:“我等...我等代表扬州的士绅,愿为大将军接风洗尘。”


  李老四扫视了一番这些士绅,冷冷说道:“尔等可曾向江北军捐银子?”


  那带头的士绅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嗵一声在地上磕了一个头,大声说道:“大将军明鉴!我等都是身家清白的富户,那些给江北军捐过银子的士绅都已经连夜逃了。”


  他身后的士绅一个个脸色发白,都跪在了地上,朝李老四磕头。


  李老四冷笑了一声,暗道这些精明的士绅倒是把王爷的政策摸透了。如果真的没给江北军捐过银子,李老四倒也不会拿他们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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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一章 江淮省

  扬州城中,李兴看了看知府衙门上挂着的新匾额,笑了笑。


  淮安大胜后,李兴分遣大军占领江北南直隶各府,并随后到达了扬州。


  各地全部被虎贲军占领后,江淮省就可以正式成立了。扬州城作为长江要冲,南北商贾聚集的繁华要地,是长江以北南直隶的最繁华城市。李兴和李老四准备按照李植的命令,将扬州府改为江淮省省城。


  知府衙门外面,已经聚满了扬州的百姓和士绅。


  对于扬州府成为省城这样一件事情,扬州的百姓们是十分高兴的。对于百姓来说,成为省城,扬州城自然会一天比一天繁华,到时候收入会极大提高。而对于士绅来说,以后省城繁华,做点生意也容易得多。


  士绅们比普通百姓消息灵通,早就听说天津和山东的士绅如今都已经失去地租收入,主要靠原先的积蓄生活。而这盘活积蓄最关键的东西就是买股票。如果扬州成为省城,自然会有股票买卖机构入驻,这会极大方便士绅的投资。


  士绅们即将失去田产收益,此时看上去一个个愁眉苦脸。但他们想着传闻中天津、山东士绅在股票投资上的可观收入,又有了一些安慰。


  衙门上方的匾额上覆盖着红绸,李兴和李老四站在匾额的两侧,一起用力,将红绸拉了下来。


  “江淮省巡抚衙门”几个烫金大字露了出来。


  江淮省这就算是正式成立了,一镇六省也从此就变成了一镇七省。


  围观的百姓们齐声叫好,仿佛从那个匾额中看到了自己未来的美好生活。


  站在衙门门口的几十名宿卫举起步枪,齐齐朝天空鸣枪。然后噼哩啪啦的鞭炮声响起,舞狮队伍开始表演,场面十分热闹。


  李兴挥了挥手,亲兵们从巡抚衙门中搬出一叠叠的书。那些书分两种,蓝色封面是《天津郡王法》,白色封面的是《公德》,亲兵们将这些印刷精良的书籍免费发给周围的百姓和士绅们,让他们钻研学习。


  如今李植对《大明律》的修改太多,尤其是大力加强了民法和商法的部分,已经没法说自己的法律是大明律的完善了。李植干脆搞了个“天津郡王法”出来。


  这种名字一取出来,就有裂土分疆的味道。以前不能公开搞这种法律,但现在改就没有问题。即便天子知道了以后不高兴,也拿李植没有办法。


  至于公德课本,那是人人都该学的东西,李植一直对外免费提供。


  李兴看了看百姓们,大声说道:“这两本书,是人人都该学会的东西。你们不识字的,要抓紧认字扫盲。认识字了,就要抓紧时间学这两本书。只有学完了这两本书,才有可能在郡王治下出人头地!”


  百姓们见官家有印刷精良的书籍送给自己,一个个十分高兴。他们一个个抓着两本书,齐声叫好!


  李植坐在王府三殿的王座上,看着李兴和李老四发来的塘报,吸了口气。


  如今长江以北的南直隶已经完全被虎贲军控制,江北的八府,近两千万人口全部并入了李植的领地内,长江以北的南直隶改为了天津郡王麾下江淮省,李植治下的大明百姓数量一下子翻了一倍。


  领土扩大,意味着更多的财政收入,更多的兵源,也给予了李植更多地方施展拳脚改造这个国家。但是同时却也带来了很多的问题,而最尖锐的问题,就是公务员的急缺。


  如今李植不在把政府行政人员称为吏员,而是称为公务员,以示为百姓服务的宗旨。


  李植的官员全靠中学培养,但天津和山东只有这一百多所中学,一年的毕业生不过六、七万人。最近这两年李植吞并了河南和朝鲜,这两地需要的公务员大概是三十万人,这已经让李植感觉到公务员捉衿见肘。


  这一年多来,李植也只能先补足河南的官员和公务员,而朝鲜一直处于公务员严重不足的状态。在朝鲜,基本上李植只能每个县派驻几十名官员进行最基本的管理,在基层则高度依赖虎贲军士兵和村庄的自治。


  而两万虎贲军从朝鲜撤出,进入日本作战后,朝鲜就实际上处于无政府状态。


  政府行政人员的基本要求是识字,能够看得懂档案,能够用纸笔记录汇报事情,所以不是随便一个农民和市民都能做的。在朝鲜,因为新式公务员的缺乏,为了维持基本的社会秩序,不少本该被李植抛弃的两班贵族文人又重新进入了政府部门,成为了临时的公务员。


  这让李植感到有些被动好不容易从两班贵族手上吞并朝鲜,最后却还要依赖这些人治国。这些两班贵族子弟都是儒家文人,势必将儒家那一套东西带进朝鲜省崭新的官场,甚至改变李植一力倡导的公德文化。


  但朝鲜的问题还不是最严重,最严重的是新得的江淮省。


  人口近两千万人的江淮省需要的官员和公务员是以十万计的,少说要四十万人。这种人手上的严重不足,让李植有种无米下锅的窘迫感。


  洪承畴坐在王府三殿的下首,拱手说道:“王爷,如今之际,想用我一镇六省培养的中学生管理领地已经不可能。只能在官员的位置使用中学毕业生,而在基层启用识字的儒生进行最基本的管理。”


  听到洪承畴的话,郑开成摇头说道:“不妥!这样操作有很多问题。首先刚毕业的中学生没有在基层锻炼直接做官,十分不妥。官员什么都不懂,容易被基层的儒生欺瞒,一个决策做错了就要连累一乡一镇几千人几年的时间。”


  顿了顿,郑开成又说道:“而且在基层全用儒生做公务员,也实在是危险。一切制度能否得到遵守维护,最关键的还是人。如果衙门里除了官员全是儒生,最终儒生的那一套东西就会替代王爷的公德,主导衙门的文化。”


  “恐怕到时候我们江淮省的衙门,讲究的还是忠孝仁义。”


  李植听了郑开成的话,皱了皱眉头。


  忠孝仁义这种东西,说到底就是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的私德。这种私德文化发展下去,就是结党营私官官相护,甚至徇私舞弊贪污受贿。如果李植让儒生成为江淮省政府的主流,恐怕自己治下的江淮省和士绅治下的南直隶不会有什么区别。


  如果基层全是儒生,在儒生的影响下,恐怕自己苦心培养的中学毕业生也会渐渐忘记什么是公德。


  全用儒生做公务员,不是一个可取的办法。


  李植在王座前来回走了几步,沉吟说道:“如今中学毕业生不足,靠学校教育没法征募足够的公务员,那就只能启用公务员考试了。”
 楼主| 发表于 2025-6-28 00:0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百二十二章 公务员考试

  郑开成听到李植的话,拱手问道:“王爷,何谓公务员考试?”


  李植答道:“公务员考试就是通过考试的方式,从民间择优录取吏员。”


  郑开成听到李植的话,想了想,没有说话。


  选拔合格的公务员是世界各国都存在的需求。公务员的素质直接决定一个国家政府的行政效率。所以在后世,各国普遍实行以公务员考试为核心的吏员选拔制度。


  英国于1870年确立了以公开考试选拔国家公务员的制度,实际了一百多年。英国的公务员考试内容包括“鉴识”、“文书起草”、“集体讨论”和“会议实习”等部分,考选的是公务员的综合能力。


  美国同样实行公务员考试,美国于1883年通过了文官法,并依法成立了文官委员会,全面推行通过考试选拔优秀人才担任公务员的制度。到李植穿越前,美国通过考试选任的公务员已超过了公务员的85。


  在后世的中国,公务员同样是由考试选拔。


  李植作为一个穿越者,在一镇七省,尤其是在天津和山东引进公务员考试制度,也是顺水推舟的事情。


  实际上,在一镇七省也具备了公务员考试的基础。


  首先是天津、山东和辽东的识字率很高。这些年经过李植的鼓励和支持,很多工人和农民都主动学习文化。李植在各地广泛设置扫盲夜校。在山东,识字率从极低的水平上升到了两成半。在天津二十多个州县,识字率更是达到了四成。


  换句话说,李植在天津和山东有四百多万识文断字的子民。这四百多万能够读书看报的工人、农民和知识分子,就是李植选拔公务员的基础。


  郑开成想了一会,问道:“王爷,这公务员考试,是不是就是和科举一样。”


  李植摇头说道:“不一样,大不一样。”


  “首先,公务员考试选拔的不仅是官员,更是基层公务员。大明的科举考试只选拔官员,而吏员则被认为是贱职,由出身不好的人担任。而且官员是流官,吏员却是铁打不动的钉子户,如此一来,吏员的腐败根本没法控制。”


  “而我们的公务员考试,则是同时选拔官员和吏员。保证所有的吏员都是合格的人才。”


  洪承畴抚须说道:“王爷英明,如此一改,则一扫我大明二百余年科举的积弊,将奸猾胥吏的本源清正了!”


  李植笑道:“更关键的是,我们的考试不但考知识和能力,更要用百分之六十的分值考选应试者的公德水平。”


  郑开成眼睛一亮,说道:“那这么一来,公务员考试考得最多的是公德了?”


  李植点头说道:“对!能力不强但人品正直的官吏可以依赖其他有水平的人做正确的事情。但一个没有公德的人,他所有的能力都会变成作恶的凭仗,能力越大危害越大。在政府部门中,我们宁愿要正直的中人之姿,也不要奸猾的能人!”


  “所以这公务员考试,实际上考的就是公德心。我们要把社会上最有公德心的全部搜罗到政府里,作为我们坚固的行政基础。”


  郑开成和洪承畴拱手说道:“王爷英明!”


  天津卫城的一座小院子里,曾作泽和冯子山两人都穿着一身天津精布圆领坐在厅房中,兴致勃勃地看着今天的《天津日报》。


  曾作泽又看了一遍那公务员考试的消息,脸上显出按耐不住的兴奋。


  “冯兄,我们的机会来了。”


  冯子山哈哈笑了笑,说道:“想不到我们这样没机会去小学、中学读书的文人,也有机会考取王爷的公务员。”


  曾作泽和冯子山两人都是知识分子。说两人是知识分子而不是儒生,是因为两人已经近十年没有读儒家圣贤书了。


  两人本来都是童生,童生这种身份不算功名,去做私塾先生都不够格,原先就没什么用。而在李植控制天津后,儒家学问被李植弃之如敝履,两人也就再没有考取秀才的心思。他们不再读儒家经典,而是到市面上寻找谋生的差事。


  如今两人都是在为人做账房,曾作泽为一家酒楼管账。而冯子山处境略好,是在一家民营水泥厂做账房。


  在天津这样富庶的地方,做账房的收入是很高的。两人都有五两左右的月钱,足够养活妻儿子女。不过作为“民营经济”雇佣的人员,两人的收入比起王爷直接雇佣的士兵、工人和官吏来说,还是差了很多。


  就拿王爷的虎贲军士兵来说,如今月钱涨到五两,一日三餐有荤。更关键的是,王爷的士兵会根据功勋分在辽东分地。这田地的收入比士兵的月钱高得多。基本上只要直接被王爷雇佣了,一辈子的荣禄也跑不掉了。


  所以在一镇七省,大家都是削尖了脑袋想成为王爷直接雇佣的工人、士兵和官吏。


  但是曾、冯二人因为没有经验,几次应聘工厂工匠都失败。两人有家室,又不可能脱产去读三年中学,也没法做官吏,所以一直没能挤入王爷的队伍中。


  但是这次公务员考试,给了两人机会。


  冯子山笑道:“贤弟,这次公务员考试考的是公德和法律,你可精通?”


  曾作泽哈哈大笑,说道:“冯兄,实不相瞒,这些年我把王爷免费发放的这两本书看了几十遍,当真是倒着都能背出来。”


  冯子山说道:“我看这考试不光是要背出来就能考个高分,而是要学而用之。报纸上说了,尤其是那公德一门,考试的题目既是源于课本,却又完全高于课本。当真是要真正信服、实践了公德意识才能拿高分。”


  曾作泽笑道:“冯兄,这一点愚弟当然是知道的。不过愚弟这些年日日看报纸,每日耳熏目染,也算是被公德文化熏陶了,有信心拿个不低的分数。”


  冯子山一拍大腿,说道:“口说无凭,这报纸上的增刊上就有一份‘模拟考试题目’,我们做一做,看能拿个几分?”


  曾作泽信心满满,说道:“好,我想谋个法院的差事,以后做个为民做主的法官。我来做做这模拟题目,看看我这十年来的报纸有没有白读?”
 楼主| 发表于 2025-6-28 00:0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百二十三章 发兵

  曾作泽取来毛笔,在那份模拟题上开始答卷。


  那模拟题中的题目大多是选择题。法律的题目倒是很简单,曾作泽基本上都能分辨出正确答案。但是公德题目就有些让曾作泽犹豫了。那出题人出得十分狡猾,总是设计一些模棱两可的场面让答题人根据公德观念做选择。曾作泽花了一个小时从头答到尾,最后一对答案,得到的结果却让他大为失望。


  40分法律题,曾作泽得了37分。而60分公德题目,曾作泽只得了30分。合起来,曾作泽一百分的模拟题只拿到67分。


  这分数,显然是进不了最热门的法院的。恐怕就是做个警察都有些困难。


  冯子山看了看曾作泽的答案,微微一笑。


  曾作泽看了看冯子山在另一份报纸上的答案,发现冯子山竟得了83分的高分。曾作泽有些不服气,抓着冯子山问道:“冯兄,我这就有些不服了,我明明是按照公德观念去答题的,怎么会错这么多?”


  “比如这道题。养羊能手董二善于育种山羊,经过十几年的育种,产出的羊肉肉质鲜美十分畅销。同村的农民要求董二提供优质羊羔,愿意补贴董二十两银子,作为补偿董二育种花费的精力。董二不同意,双方发生争执。问,是董二对还是同村村民对?”


  “董二若是散播优质羊种出去,就能富裕一村人。而且村民也给了董二报酬。董二育种这些年并没有花费额外的时间,只是花了一些心思,二十两补偿已经不少了。从公德的角度看,董二怎么都该把羊种散播出去才对啊,这样才能让大家收益啊!一人富不如一乡富。为什么答案上却说是董二对呢?”


  冯子山哈哈大笑,说道:“贤弟,你还是没有弄明白何谓公德啊。”


  “要知道董二这优质的羊种,价值绝不止于二十两。如果董二在村民争执下便宜把羊种交给村民。那以后谁还会花大功夫研究改良山羊品种?大家都等着别人改良羊种,自己去讨要羊羔就是了。”


  “董二的羊种,要么被董二独家饲养,获得独家收益,生意越做越大,要么卖出个大价钱给别人使用。这样才能让后来者看清楚改良羊种的收益,才会有人不断投入资金和时间搞育种。”


  “如果董二一下子把羊种给村民了,短时间看村民们的收益是提高。但从长期看,就会导致我们一镇七省的山羊育种技术停滞不前。”


  冯子山笑道:“所谓公德,说的是公正。并不局限于短时间的利益最大,而在于长期的社会秩序。”


  听到冯子山的话,曾作泽愣了好久。


  看了看自己的答案,曾作泽叹了口气,说道:“想不到这么小一个山羊育种,也有这么大的学问。”


  冯子山笑道:“贤弟莫要丧气。你这67分也不低了,若是你愿意去警察局做个警察,怕这分数也是够了。”


  曾作泽看了看自己的分数,又看了看冯子山的分数,苦笑了一声。


  “我当真是想进法院,以后可以做个为民做主的法官。冯兄这些天多来教教我,让我到时候能多考些分数。”


  冯子山抚了抚胡须,笑道:“无妨,我每天下午都有空,你到时候来我家便是。”


  华丽的郡王仪仗下,李植站在天津大沽港的码头上,看着整装待发的虎贲军将士们,点了点头。


  五万虎贲军手持步枪站在码头外面的官道两侧,看上去血红一片。此时已经是七月二十七,正是炎热的盛夏。士兵们在烈日下树立不动,看上去气势非凡。


  这是一支百战百胜的雄军,是李植所有事业的最终依靠。


  南直隶的战事已经结束,江北军慌不择路地朝南方逃去,一溃千里。实际上整个南直隶都已经控制在虎贲军的手上,包括长江以南的一半。不过一来李植和天子协商只要江淮省,二来李植也实在没有那么多公务员去控制江南的南直隶,所以李植最后只吞并了江北的江淮省。


  逃到了南昌的江北军犹如惊弓之鸟,似乎随时准备往更深的内陆省份逃窜。


  追击江北军看上去似乎不太可能。李植并没有一路打到成都去的决心——从山东发粮运到成都路程近四千里,那样深入到南方士绅控制的领地内,太考验李植的后勤补给能力。


  而日本的战事依旧吃紧,实际上也不允许李植继续在南方用兵。


  钟峰在大阪已经被包围了四个月,城中的粮食只够吃两个月了,李植必须最快速度攻到大阪去为钟峰解围。


  李植站在码头上面的高台上,大声说道:“将士们,日本弹丸小国,却屡屡以小犯大,勾结红夷背盟解约。是可忍孰不可忍!”


  各级军官已经提前拿到李植的讲话稿,见李植说完,就一层一层地将李植的话传递了下去。很快,整个码头外面的五万人都听到李植说了什么。


  “红夷、英夷、南方的士绅和日本的武士勾结起来围攻我们天津和山东的兵马,想一次把我们打垮。然而他们的野心已经被我们的铁拳狠狠击碎!红夷和英夷的舰队已经被我们全歼!士绅的江北军一溃千里!这一次,我们要发兵日本!”


  “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这一次,我们要将德川幕府彻底掀翻,把日本那些狂妄自大的武士全部打倒,这一次,我们要彻底灭亡日本这个国家。吞并这个野蛮的国家,将日本变成我大明的一个省!”


  码头外的士兵们听军官们转述了王爷的话,一个个眼睛发亮。


  日本一直以来就和大明为敌,前有嘉靖朝侵略沿海的倭寇,后有万历朝发兵侵略朝鲜的丰臣秀吉,素来是东面的一个祸害。而这一次,天津郡王将代表大明,将这个祸害连根拔起,彻底消灭。


  即便是盛唐时候,我汉人也不曾征服日本。王爷的武功之盛,前所未有。


  士兵们大声吼了起来:


  “灭国!”


  “灭国!”


  “灭国!”


  李植一挥手,喊道:“登船!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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