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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管热播“听风的蚕说评书”原著小说《我在明朝搞工业》《明末工程师》完整版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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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6-28 00:5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百二十三章 金边

  十一月二十,柬埔寨首都金边城外,李老四一挥手,一万虎贲军士兵开始了攻城。


  柬埔寨境内雨林密布,押运大炮的部队行走十分缓慢,远远落在了后面。一万虎贲军到达了金边已经三天,已经做好了井栏、云梯等攻城设施,李老四决定不再等待,便在没有重武器的条件下攻城了。


  这个时代的柬埔寨文明程度很低。这是一个不和大明接壤的国家,无法得到中土的文化和技术,而西方的殖民者尚未影响到这个国家,所以柬埔寨的整体科技和文化十分落后。


  不但落后,而且几百年上千年没有进步。


  最直接的反映,就是金边城很小,看上去就像是大明的一个县城。那一圈歪歪扭扭的城墙,让人怀疑这到底是否是一座都城。


  实际上,不光是金边城很小,整个柬埔寨的人都不多。


  金边城城墙上有几门小炮,但李老四估计那些土炮的射程还没有虎贲军的射程远。


  虎贲军的士兵们大声吆喝着,几百架高于城墙的井栏车被推向了城墙。井栏车上站满了举着狙击步枪的虎贲军士兵。井栏最后停在了城墙外的四百米外,使用狙击步枪的虎贲军开始朝城头的士兵猛烈射击。


  “啪啪啪!”


  “啪啪!”


  战场顿时被此起彼伏的枪击声统治了。操作土炮的柬埔寨炮兵第一时间就被打死了。城头上抓着长矛和弓箭和土兵不知道被打死了多少,还活着的抱头鼠窜,紧紧缩在垛墙后面不敢抬头。


  打死了炮兵后,井栏继续向城墙压过去,进一步压制城头守兵。


  井栏下面的虎贲军举起了云梯,将梯子架上了金边的城墙。


  城墙上的柬埔寨土兵被井栏上的步枪手压得不敢抬头,根本无法阻止云梯兵的攻城。


  云梯上的虎贲军大兵们抓着手榴弹爬到城墙边缘,停了下来。他们用火种点燃了手榴弹上面的引信,一个接一个地把手榴弹扔向了城头。


  城头上立即像是烟花表演一样炸开了花。巨大的火焰一片一片地冲了出来,手榴弹里的钢渣像是飞刀一样在城墙上乱飞,将基本上没有盔甲的柬埔寨士兵割得血肉横飞。


  前面士兵的三发手榴弹炸完,后面的士兵就将更多的手榴弹传上去。一千多架云梯在城墙上不断引起连珠炮般的爆炸。


  柬埔寨的土兵们哪里见过这样的火力?被那手榴弹炸中后,轻则皮开肉绽,重则断手断脚甚至被活活炸死。被炸伤炸死了上千人后,柬埔寨土兵们哇哇惨叫着,狼狈地扔下了武器,朝城中逃去。


  炸了几千发手榴弹后,基本上城墙上没有人了。


  虎贲军的士兵们确认城头没有人了,才爬上了城墙。在城墙上,士兵们快速移动占领了所有的城门和箭楼,举着步枪对准了城中的柬埔寨国王王宫。


  城门被打开,士兵们举着武器攻入了金边。开始一条街一条街地确认有没有人反抗。


  金边城中的百姓哪里敢反抗?一个个跪地降伏。


  李老四站在城外,正托腮考虑怎样才能以最低伤亡攻入国王的王宫。他正琢磨着,却看到一个营长带着两个士兵从城里跑了出来。


  “伯爷,柬埔寨王宫宫门大开,国王舍罗那率百官跪降了!”


  李老四笑了笑,暗道这国王还算识相,免了虎贲军攻城之苦。


  李老四一挥手,说道:“入城,接收金边城。”


  带着一百亲卫,李老四骑马进入了金边城。一直向前,很快就骑进了柬埔寨王宫。


  柬埔寨的国王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年人,须发皆白,有着和东南亚土著一样的瘦削身材。他身上穿着一件金色的盘龙衣服,此时跪在县衙大门似的宫门后面,一脸的灰败神色。


  国王手上举着柬埔寨的传国玺绶,李老四让人取来看了看,发现那玺绶和中国的传国玉玺类似,也是玉制的。玉玺上面用柬埔寨文写着几排小字,那文字是字母式的,看上去像是西洋文字,李老四也看不懂。


  李老四骑马走进了不大的王宫,步入大殿,看了看柬埔寨人的政权中心。


  大殿是一个多柱的建筑,可能是受了印度文化的影响,看上去有点西方文化的感觉,但屋顶又是东方式样的。殿中有许多用黄金制作的器具,看上去金碧辉煌。就连中间的王座上也是雕金镀银,闪闪发光。


  那王座李老四不敢随便坐,李老四让人把王座搬开,放了一把普通椅子在王座原先的位置,才坐了下去。


  柬埔寨国王和众大臣跪在殿中,匍匐在李老四的面前。


  李老四看了看周围的摆设,问道:“柬埔寨国王舍罗那,你这个国家有多少人口?”


  李老四雇佣的翻译把李老四的问题转译了,舍罗那伏在地上说道:“天朝上将军,我柬埔寨以官员管理各地。官员高度独立,只需要向王庭上缴税收就可以了,所以具体有多少人口我也不清楚!”


  李老四说道:“那你大概估计一下,估计有多少人口。”


  柬埔寨国王转过身子,和身后的大臣商量了几句,最后转头过来说道:“估计有九十万人。”


  听到舍罗那的话,李老四摇头笑了笑。


  这个时代的柬埔寨还没有受到越南的侵略,拥有湄公河三角洲,面积比后世的柬埔寨大得多,足有两个山东省大。但这么大的国家,人口居然不到百万,真是落后得无以复加。


  王爷稍微从江淮省远一些移民过来开垦雨林,就能把当地的土著变成少数民族。


  李老四站起来在殿堂中走了几步,说道:“舍罗那,若是你早早投降,我们本来会饶了你。可是你不甘心灭亡,派出好多柬埔寨土兵在雨林里伏击我们的虎贲军,造成了二百多人的伤亡。”


  “这笔血债在这里,你的命是保不住了!”


  地上的柬埔寨国王听到这话,身子一软,倒在了地板上。


  李老四淡淡说道:“一百多条血债在这里,我也不多杀,就杀了你和你所有的儿子、孙子吧。其他的王室成员就既往不咎了,可以作为平民过普通的生活。”
 楼主| 发表于 2025-6-28 00:5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百二十四章 小厮

  许有雨推着自行车走出了自己租住的小别墅,立即引起周围邻居的一阵侧目。那些帮儿女带孙子孙女的老头老太纷纷主动和许有雨打招呼。


  “许家大郎,又骑车上班去啊?”


  “许家老大,这骑自行车去上班啊?”


  许有雨看着对自己分外客气的街坊们,暗道这自行车真是个引人注意的宝贝。


  以前,这些邻居都是不太瞧得起自己的,哪里会主动和自己说话?


  许有雨是十二岁那年,也就是七年前搬到范家庄来的。


  然而和那些被郡王所直接雇佣的幸运儿不同,许有雨一家五口人都是零工小贩。许有雨的爹妈在菜市场里贩卖蔬菜,许有雨自己在酒馆里做小厮,是范家庄的最底层。


  为客人点菜,端盘子上菜,这些都是不需要任何技术的工作,在范家庄平均月钱四两七钱。真的是四两七钱,几乎没有一点奖金和其他收入。


  要是在天津和山东之外的外省,四两七千月钱是一笔巨款。但是在范家庄,这样的收入就当真是社会底层。和王爷工厂里那些动辄分田庄的工人比起来,许有雨这样的酒馆小厮就真的是最最劳碌贫苦的。


  要不是王爷大力扩建范家庄,不断建设新的别墅,许有雨一家人怕是连小别墅都买不起。


  去年,为了许有雨能有资格成亲,许有雨的父母给他在城墙边上买了一套便宜的小别墅。别墅位置在范家庄最靠近城墙的角落里,价格七十五两。


  但即便有了一套便宜别墅,许有雨的婚事依旧是个大问题。像他这样在私人酒楼里做小厮的人,好人家的姑娘都看不上。而许有雨人长的颇为英挺,那些不好看的姑娘,许有雨又相不中。


  一拖,就已经十九岁了。


  许有雨搬到这里后,每天步行半个多小时去城北的酒楼上班。邻居们也不太看得起他,见面最多点点头。


  然而在许有雨买了这一架自行车,每日骑着自行车上下班后,那些漠视许有雨的街坊高看了许有雨一眼。


  这自行车真是个实用的新东西,骑在自行车上,许有雨的身躯仿佛都高大了些。


  许有雨把自行车上的车锁打开,朝那些和自己打招呼的老头回答道:“是呀!上班去了!”


  跨上车座,许有雨一踩车踏板骑了出去,转眼就消失在小巷尽头。


  那些老头老妇看着许有雨骑走,一个个赞道:“这自行车真是好东西,若是我年轻二十岁,我也去买一架来!”


  “听说许家大郎骑自行车到城北,只需要十分钟。”


  “比骑马都好!”


  “许家老大是个有本事的后生,我以前小看他了!”


  众人看着巷子口,赞叹了一阵,各自散了。


  许有雨踩着自行车骑在街道的中间,时不时超过那些慢慢前进的马车,十分地惬意。


  突然,许有雨看到一个在道路边上撒腿狂奔的女孩。


  那女孩叫白蓉,是许有雨原先的邻居。许有雨在那老巷子里住了六年,几乎是和这个女孩一起长大的。白蓉是那条小巷子里最漂亮的姑娘,而且十六岁一满,就在父母的推荐下进入了纺织工厂做女工。


  和许有雨这样的酒馆小厮比起来,纺织厂女工就完全是另外一个社会阶级了。过几年分一些田庄,地租收入恐怕比月钱还要高。


  其实白蓉的容貌性格,是许有雨心里理想的妻子。但是许有雨也知道,他这样一个酒馆小厮配不上白蓉。所以虽然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许有雨却从不敢去白家提亲。


  不过这不阻碍许有雨和白蓉相熟。


  看到白蓉跑得满头是汗,许有雨骑车上去问道:“白蓉,你怎么跑得这么慌张?”


  白蓉转身一看,看到是许有雨叫住自己,眼睛里有些烦躁。但看到许有雨骑着的自行车,白蓉眼里的那一丝烦躁却又消失了。


  “我要赶着去城北上班,要迟到了!”


  许有雨哈哈一笑,说道:“你睡迟了啊?”


  白蓉一跺脚,说道:“你不上班啊?有空来笑话我?”


  许有雨拍了拍自己的自行车,说道:“我不急,我骑自行车,十分钟就到城北了。”


  白蓉打量着许有雨的自行车,眼睛里闪着好奇的光芒。


  “这自行车如今只限售五千架,你买到了啊。排了好久的队吧?”


  许有雨笑道:“不需要排队!十五两银子交上去,在家等一个月就可以了。”


  看着一头细汗的白蓉,许有雨突然壮着胆子说道:“你若是担心迟到,不如坐我的车后座,我载你去纺织工厂。”


  白蓉看了看自行车的后座,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李植在范家庄经营十五年,如今范家庄的社会风气和以前大不一样。现在妇女的地位大为提高了,妇女不但可以读书识字,出门工作,而且也可以和异性有正常的交往了。


  如果白蓉坐许有雨的自行车后座,虽然有些暧昧,但在范家庄也算不上惊世骇俗。


  而且此时白蓉真的是害怕迟到。这个月白蓉已经迟到一次了,再迟到几次就真的要被开除了!这纺织工厂的差事是个宝贝,被开除了就全完了。


  白蓉一跺脚,说道:“好,你载我去!”


  白蓉坐到了许有雨的车后座上,脸上突然红了起来,把头一低。


  许有雨十分振奋,大喊一声“坐好了!”,就踩动踏板往前方骑去。


  自行车在范家庄平坦的水泥道路上行使,穿街走巷,速度很快。


  白蓉当真是第一次感受到这么快的速度,感觉比做马车还要快。她抬头看着城北的钟塔,发现自己肯定不会迟到了。


  白蓉欢喜起来,在后座上左看右看。


  她突然一拍许有雨的后背,问道:“许家大郎,你一个酒楼小厮好大的本事,还会骑自行车哩。”


  见白蓉歧视自己的工作,许有雨哈哈一笑。


  白蓉又问道:“你去年买了别墅搬走了,如今说到媳妇没有?”


  许有雨脸上一红,说道:“还没说到…”


  白蓉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话咯咯笑了起来。


  许有雨听到白蓉的笑声,眨了眨眼睛,壮着胆子问道:“你呢?你都十六岁了,许了人家没有?”


  白蓉大声说道:“没有啊,今天坐了你的自行车,我嫁不出去了哩。”


  听到白蓉的玩笑,许有雨手上一抖,差点把自行车骑进下水道里。
 楼主| 发表于 2025-6-28 00:5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百二十五章 三轮车

  范家庄近郊的农民叶老头吃力地把手推车放在了城门口,用肩上挂着的毛巾擦了擦汗,这才向范家庄的卫兵出示了自己的居民腰牌。


  叶老头是进城来卖粮食,顺便来买些杂货的。


  当然,随着范家庄的日益工业化,现在粮食买卖已经基本在城外的乡镇中进行。郡王在各个乡镇都设置了平价粮店,以国家保护价向农民收购粮食。不过叶老头是范家庄附近的土著,这些年养成了进城卖粮的习惯。


  一来可以找到老粮店的店主唠叨唠叨,二来可以进城看看如今范家庄的繁华。


  叶老头走进城中后,不由得赞叹了一句:“又比三个月前热闹了,这范家庄的繁华哟,当真是看也看不尽。”


  叶老头用双轮板车推着一车麦子在范家庄的道路上行走,倒是引起不少百姓的侧目。


  这年头范家庄是个都市,城里不是工厂就是酒楼会馆,城里的百姓个个穿着体面的新衣,甚至有好几成的人都穿着丝绸衣服。像叶老头这样的麻衣老农,一般来说在范家庄是很难看到的。


  叶老头却丝毫不惧路人的目光,十分坦然,只推着自己的粮车往前走。


  走了几步,叶老头看到路上有一个人骑着两轮的车子飞快地前进着。


  叶老头停住了手推车,看得眼睛发直,好久才缓过神来。


  摇了摇头,叶老头赞道:“一定又是王爷发明的新东西,当真是神奇,两个轮子也能不倒…”


  不过叶老头已经习惯了范家庄的新玩意,什么不用帆的船,不用马的车子,甚至不用油的灯,哪个不是惊世骇俗?又哪个不是被百姓们渐渐习惯?这两个轮子往前走而不倒的车子,也不算什么了。


  叶老头擦了擦汗,继续往前推车。


  走到马字号平价粮庄面前,叶老头停住了脚,看了看对面的一个大商铺。


  那个大商铺门口站满了看热闹的百姓,看那些百姓的打扮,似乎都是做体力活的。这些人挤满了那间占地颇大的店铺,似乎是在看一个少有的热闹,又像是在抢购一件热销的商品。


  叶老头正在往对面张望,粮店的马掌柜叫了一声:“叶老头,你又来卖粮了?”


  叶老头答应了一声,然后就指着对面的店铺问道:“马掌柜,那对面是作甚?怎能那么热闹?”


  马掌柜还没有答话,店门口的一个读书人抢着说道:“老翁,对面是在卖三轮自行车啊!那三轮车和自行车一样骑着走,能载几百斤的货,在水泥路和平坦的土路上骑起来十分省力。这些天报纸天天在介绍哩!”


  李植治下的读书人和大明其他地方的读书人不同,十分的好说话,不会歧视劳动人民。这个书生对叶老头态度热情,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三轮车…”叶老头疑惑地念了念。


  那个书生笑道:“老翁,你要是有一辆三轮车,你运粮就不用这么费力地出一身汗了。”


  忍不住一肚子好奇,叶老头把板车往地上一放,说道:“马掌柜,我这车粮食你帮我看着,我去看看新奇!”


  王爷的平价粮店童叟无欺,信誉极好,叶老头完全不怕粮店的人偷自己的粮食。不等马掌柜答应,叶老头就大踏步往对面店铺走去。


  马掌柜啧啧了几声,无奈地让自己的小二把那一车粮食推进店里,停在墙角。


  叶老头走到对面的人群中,一挤一挤钻进了最前面,看清楚了店里的情况。


  这本是一个自行车商店,店里摆着一台自行车,就是叶老头刚才路上看到的车子。但显然自行车已经脱销了,完全卖完了。现在摆在商店里出售的是三轮车。


  那三轮车看上去和自行车类似,不过有三个轮子。后排有一个大大的货舱,显然可以载不少货。


  不过这三轮车是个新事物,围在店门口看热闹的虽然多,跃跃欲试的不少,但真正掏钱买的人暂时还没有。


  叶老头上下打量了一番这自行车,大声问道:“这便是三轮车吗?”


  自行车店的老板看了看叶老头,眼睛一亮。


  “这位老乡亲,这边是三轮车。老乡亲你种的粮食要卖到镇上,推独轮车要来回上百趟,而且推着车子十分吃力,整个冬天就忙着运粮食!如果老乡亲你有一辆这样的三轮车,那你就有福了!”


  “这三轮车一次可以装三百斤的货物。而且用脚踩踏踏板前进,而不是靠手推动。人坐在车上而不是用两条腿走,十分省力。就算你一户人种六十亩旱田,一年收获八十石粮食,用三轮车十天就能全部运到镇上的粮店去!”


  叶老头眨了眨眼睛,说道:“有这么好使?”


  那掌柜的哈哈一笑,说道:“老乡亲,你要是不信我的话,就试一试那辆装着三百斤麦子的三轮车。”


  叶老头跟着掌柜的走过去,走到一辆满载粮食的三轮车前面。


  店门口看热闹的人群见叶老头要试骑了,一个个睁大眼睛看着叶老头。叶老头在众人注视下也不怯场,先是在三轮车后面抬了抬那两筐粮食。


  “沉!真有三百斤。”


  试完了粮食,叶老头一踩三轮车脚踏板坐了上去,左右试了试三轮车的把手。


  “掌柜的,这可是你让我骑的!骑坏了你可不能让我赔钱!”


  “骑不坏,你大胆骑,骑坏了算我们店砸了招牌!”


  在掌柜的指点下,叶老头很快就掌握了三轮车的操作要点。他开始踩动脚踏板,将三轮车驱动起来。


  门口的观众们赶紧让开道路,让叶老头把三轮车从商店里骑了出来。


  叶老头踩动踏板,在小巷子上越骑越快,最后竟骑出了远比步行更快,近似常人跑步前进才有的速度。


  看热闹的人群顿时响起了一片叫好声。


  在小巷子里打了一个圈,叶老头将三轮车骑回了自行车店。


  掌柜上去问道:“老乡亲,怎么样?”


  围观的百姓们哄杂地问道:“老翁,好骑不好骑?”


  “好使不好使?”


  叶老头大声朝周围的顾客们说道:“省力!真省力!比我的两轮手推车省力太多了!你们看我骑了这上百丈一个来回,愣是没出汗!”


  围观的顾客们见叶老头这么说,便有人开始询价:“掌柜的,多少钱一辆?”


  “二十五两一架,不还价。”


  叶老头从三轮车上跳了下来,将肩上的毛巾一甩。


  对面粮店的马掌柜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挤了进来,他一看叶老头的架势,就笑着喊道:“叶老头,你要是买了这车子,你家里当家的要把你弄死!”


  “你还真以为我怕她了!”叶老头嘀咕了一句,大声说道:“掌柜的,你这三轮车给我来一辆!”
 楼主| 发表于 2025-6-28 00:5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百二十六章 比试

  叶老头是个爽快性子,当即从怀里掏出二十五两钞票。这些钱本来是他进城采购一家六口人过冬物资的钱,这下子被全部拿来买三轮车了。


  不过叶老头一家人种六十亩旱田,一年的收成换成银子有一百八十两银子,当真买得起这车子。


  自行车店的掌柜总算卖出去一辆三轮车,开心得眉开眼笑,赶紧接过钞票。


  “老乡亲,你放心,这三轮车我们是保修的。五年之内,不管是哪里坏了,你把车运来我们都免费维修,更换零部件。”


  叶老头哈哈一笑,走到店里的十几辆三轮车面前,最后挑了一架黑色的。


  “黑色的好,耐脏!”


  不过叶老头还要先去卖粮。他拉着粮店的马掌柜回到粮店,三下五除二把自己那辆破旧二轮板车上的一百斤麦子卖给了马掌柜,得了一两二钱银子。拿到了卖粮的钞票,叶老头才回到自行车商店。


  那辆二轮板车暂时存在粮庄中,叶老头准备下次再来拿。


  此时已经有好多人在试骑三轮车,还有一个开煤炭店的商人也掏钱买了一辆。不过终究还是看的多人,买的人少。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叶老头踩上了属于自己的三轮车,一踩踏板骑出了自行车店。


  三轮车骑得又快又稳,叶老头踩着脚踏板行在范家庄的街道上,顿时觉得说不出的得意。


  道路两边的行人哪里见过这种新式交通工具?一个个行注目礼,甚至停下脚步来看。叶老头看到一个老翁侧着头看着自己的三轮车,一边走一边看,最后竟一不留神撞在前面来的几个中学生身上。


  等路人们看清楚叶老头骑得那么轻松惬意,而那车后面似乎还可以载货时候,就更是惊讶无比了。


  叶老头迎着风往前骑,感觉十分好。打个比方,就好像后世九十年代车马稀疏的街道上,一个年轻人开着一辆马自达的感觉。


  那回头率,杠杠的。


  叶老头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这么受人注意,在范家庄中骑得十分地畅快。他暗道这二十五两银子当真没有白花,脸上忍不住挂着兴奋的微笑。


  “叶老头!”


  “叶老头!”


  骑着骑着,叶老头突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叶老头往路边一看,才发现自己已经骑到鸟粪胡同口,三个同村的农夫正在那里装鸟粪。


  那三个同村人中两人推的是二轮板车,村口张家的张石头则驾着一辆牛车。


  叶老头一转三轮车车把手,三轮车在马路上划了一个优雅的半圆,转到了鸟粪胡同门口。再一摁刹车,叶老头把车停了下来。


  看到叶老头露的这一手,那两个推着板车的同村人啧啧称奇,说道:“叶老头,你这是烟袋换吹筒,吹筒换鸟枪了,越吹越壮了!”


  叶老头拍了拍车把手,说道:“我这车能装三百斤货物,顶你们板车来回三趟。而且还比板车快几倍,骑起来和人跑起来一样快。”


  那两个农夫眼睛一亮,对视了一眼,问道:“竟这么神?那岂不是比张石头的牛车还要跑得快?”


  叶老头听了这话,哈哈大笑。


  张石头却十分地不忿,冷哼了一声,说道:“这人力拉的车,怎么可能有我的牛车快?叶老头,你就别吹了!”


  叶老头看了看张石头,哈哈一乐。


  旁边的农夫说道:“别斗嘴了,要知道谁快还不容易?都装几袋鸟粪肥回村,到路上跑一跑不就知道了!”


  张石头骄傲地把头一抬,不置可否。


  叶老头哈哈大笑,说道:“好!比一比,看我的三轮车快还是牛车快!”


  这鸟粪土现在在天津、山东和辽东十分受欢迎,几乎变成庄稼人种田的必备品。施了这鸟粪的田地,庄稼亩产要提高好几成。唯一的问题就是鸟粪土消耗量大,农民们来回运输十分费时费力。


  所以限制鸟粪土使用的不是销售价格问题,而是运输成本问题。


  如今天津的农业,已经可以说是商品化农业。这往村里运鸟粪土,往城里运粮食,都涉及到大量的运输问题。运这些东西的时候,就比拼各种运输工具的效率了。


  几个人当即进了胡同,没一会就抬出十几袋鸟粪土出来,各自装了车。


  叶老头的三轮车上装了三袋鸟粪,重三百斤。张石头的牛车上装了六袋牛粪,重六百斤。叶老头和张石头把车子开出了范家庄,在城门口摆成一排,准备比试。


  周围进城出城的百姓本来就稀奇叶老头的三轮车,这会儿见三轮车要和牛车比试,一个个都来了劲,都围上来观看。


  村里的农夫大喊一声:“走!”


  张石头表面云淡风轻,其实心里是很着急的。以前因为这辆牛车,他在村里备受同村农夫尊重。平日里他家有事,村里哪个人不是赶紧来帮忙?为了啥?不就是就为了运粮食运鸟粪时候能搭他的车力省点人工。


  但是如今叶老头突然横空出世搞出一个三轮车来,显然是要抢了他的生意。


  张石头心里着急,猛地一甩牛鞭,重重抽在黄牛的屁股上。黄牛抬头叫唤了一声,脚下发力。


  牛车渐渐动了起来,慢慢有了人步行前进的速度。


  叶老头看了看抢先的牛车,哈哈一笑。他脚下用力,踩着三轮车踏板就往前冲。三轮车很快就在城外的水泥道路上开动起来,越骑越快。往前骑了三十米,三轮车已经有了人跑步的速度,一下子就把牛车甩到了后面。


  围观的百姓们顿时响起一片惊呼声。


  看三轮车的速度,起码是牛车的三倍。换句话说,叶老头虽然只拖着三百斤的货物,但运输效率是牛车的一倍半。


  而且这三轮车不需要黄牛,不需要豆料喂养不需要清理牛粪不需要牧童放牛,春天不需要每日擦拭牛身冬天不需要修缮牛棚,维护成本远远低于耕牛,可以省好多银子。


  围观的百姓有一些也是做体力活的货郎,看到叶老头的三轮车,都动了心思,一个个大声叫好起来。


  张石头看着叶老头绝尘而去,越来越急。他拼命地用鞭子抽打牛屁股,只想让黄牛再走快一些。


  然而那头倔牛被张石头抽打得恼火了,走了几十步,竟停了下来。任张石头如何抽打催促,那黄牛都再不前进,在马路上一动不动。


  张石头知道不能再打牛了,然而比试的结果竟是这么丢人。他羞得满脸通红,无奈地把牛鞭一扔,双手捂脸坐在牛车上一动不动。


  叶老头骑车回来,看了看张石头的窘境,哈哈大笑。


  城门口的路人几乎全部围了过来,好奇地打量着这种新式运输利器。时不时有人打听哪里买得到这种三轮车。


  旁边几个儿童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站在三轮车下面问道:“老爷爷,我们可以摸一摸你的车吗?”


  叶老头大笑说道:“摸!随便摸!”


  那些儿童好奇地摸着叶老头的三轮车,用童稚的声音说道:“老爷爷的车子好厉害啊!”


  “比牛车厉害多了!”
 楼主| 发表于 2025-6-28 00:5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百二十七章 读书灯

  下午三点半,邓家卓背着书包,提着菜篮子往家里跑。他跑得满头细汗,胸前的勇士勋章随着他的步伐上下摆动,闪闪发光。


  看到少年人胸口的这枚勋章,路上赶着回家的路人都纷纷让开道路让邓家卓先走。在天津,勇士勋章意味着远高于平民的荣誉,处处都受到社会的优待。


  就算是去买自行车,都能直接跳过排队环节,提前取车。


  不过另一方面,这一枚勋章也是沉重的。勋章的存在意味着佩戴者家中有一位重伤员。


  邓家卓的父亲,就是这样一名为国负伤的伤员。四年前,邓家卓的父亲邓老大在淮安被江北军的炮弹炸伤,下身瘫痪,从此失去了行动能力。


  邓家卓的母亲生弟弟时候难产死了。父亲重伤卧床后,十四岁的邓家卓就一个人撑起了这个家。每天天不亮,他就要起来为一家人做饭,抱父亲到厕所方便。忙完了这一切后,邓家卓八点钟要赶去中学读书,下午三点授课一结束,他又要早早赶回来照顾父亲,买菜做晚饭。


  因为太多事情要做,每天邓家卓不能像其他的中学生那样下午温习功课,而是要忙到晚上才能做功课。桐油灯昏暗,邓家卓渐渐有些近视了。


  不过好在近视不是很严重,还不到必须配眼镜的地步。


  邓家卓急急忙忙跑进了家里,将菜篮子放到了桌子上,就去看五岁的弟弟和躺在床上的父亲。


  还好,五岁的弟弟没有乱跑,在桌子旁边静静看着邓家卓为他买来的蚕吃桑叶。邓家卓又去看了看床上的父亲,看到父亲在那里看一本自己上学期的《地理》教材。


  看到家人都安好,邓家卓才舒了口气。他先抱父亲去厕所方便,然后把父亲抱回来,便去厨房洗菜做饭了。


  做好了简单两个菜,已经是四点半。冬天的北方天黑得极早,外面已经开始昏暗了。邓家三口人为了节约时间只吃早晚两顿,此时已经饿得咕咕叫了。邓家卓把饭菜端进卧室里,先给父亲盛了一大碗饭和一些蔬菜鱼肉。


  在天津,自从有了拖网捕鱼后,鱼肉就变成最贱的东西。邓家人虽然不富裕,但也能吃得起鱼肉。


  邓家卓的父亲邓老大接过饭菜,坐在床上就开始吃了起来。


  邓家卓这才拉弟弟做到桌子上,开始吃饭。


  吃了几口,邓老大问道:“家卓,你的眼睛怎么样了。”


  邓家卓揉了揉眼睛,说道:“好行,还不用戴眼睛。”


  邓老大停下了筷子,看着邓家卓说道:“别人都是下午在学校里做功课,你为了照顾我爷两要晚上才能做功课,这眼睛都要坏了。家卓,真是辛苦你了!”


  邓家卓吃了一口鱼肉,说道:“爹,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娘死得早呢?好在王爷给爹每个月四两五钱的伤残补助,让我们家三口人有饭吃有衣穿。我平日里出门戴着爹的勋章,别人也另眼看我。”


  邓老大放下碗筷,问道:“家卓,你最近的成绩怎么样?”


  邓家卓脸上一白,没有答话。


  邓老大觉得邓家卓脸色不对,追问道:“家卓,你老实说,你成绩怎么样?你读这个中学,只要能及格毕业,就是能直接去做官的。上次来家访的老师说了,以你公德课的成绩,可以去做法官助理。你莫要因为照顾我爷两,把自己的前途耽误了!”


  邓家卓讪讪说道:“前天的物理考试,没有考及格!”


  邓老大闻言眼睛一瞪,愤怒地一拍床沿,就要发火了。然而他身体虚弱,火还没发出来,自己先咳嗽起来。这一咳起来不得了,他整个人猛烈的震动起来,像是筛糠一样来回摇摆。


  邓家卓见父亲发火,不敢说话,把头低着。


  邓老大好久才稳住了气息。


  喘着气,他说道:“家卓,以前你娘在的时候,你小学都考全班第一的。我们邓家就数你最有出息。你老实说,是不是晚上看不清课本,所以才会考不及格?”


  邓家卓低着头不吭声。


  邓老大愤怒地一拍床沿,喝道:“你说话!你要是不能去做官,你娘在地底下都会恨我!”


  邓家卓无奈地说道:“桐油灯烟太大,点一盏两盏看不清课本,等三盏又熏得我眼睛痛,没法看书。”


  邓老大眼睛一瞪,呆在那里。


  许久,他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用力地捶着自己的下半身,邓老大欲哭无泪。


  “是我害了你啊!要不是赶回来抱我如厕,买菜做饭,你哪里要夜里看书?以前你的眼睛是好好的!”


  邓家卓毕竟是个少年人,见父亲情绪激动,一时呆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


  邓老大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出来。


  一家三口人仿佛是走投无路,一个个都十分无奈。


  坐着坐着,也不知道坐了多久,门口突然来了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汉子。


  “邓家,这里是邓家么?”


  邓家卓放下碗筷迎了上去:“是邓家,你们是?”


  那些汉子看了看邓家卓,笑道:“小哥,我们是电力公司的。你们这条街已经通了电线,目前虽然火力发电厂还在建设,但王爷有令,先给功勋家庭装电灯。”


  邓家卓愣了愣,讪讪问道:“电灯?”


  电力公司的人笑道:“就是电灯啊,可亮了,就是十盏桐油灯也没有一个电灯泡亮!”


  听到电力公司员工的话,邓老大突然喊到:“家卓,快给王爷的人倒茶!”


  电力公司的员工笑道:“茶就不喝了,你们要是没有意见的话,我们就把电线接进来了!”


  邓家卓点了点头,那些工人就忙碌起来。过了一会儿,一根橡胶电线就顺着天花板拉近了邓家卓家中。那些工人分工合作,没多久就在邓家的各个房间里都装上了电灯。


  检查了一遍线路,确认没有问题,工人走到邓老大的房间里,拉亮了电灯泡。


  已经黑透了的房间里顿时灯火辉煌。


  邓老大睁大了眼睛看着那电灯,惊喜的满脸通红。


  邓家卓的弟弟拍着手说道:“哥哥!哥哥这下子你可以晚上看书了!”


  邓家卓拿出了一本书坐在电灯下面开始阅读,发现每个字都能看清了,不禁满脸笑容。


  那些工人看了看邓家卓胸口上别着的勇士勋章,笑道:“是中学生啊?那我们再给你在书桌前装一个矮些的读书灯!方便你看书!”


  电力工人敲敲打打,很快就在书桌前装上了一个灯,灯上面还套了一个布套保护眼睛。


  邓家卓坐在书桌上对着读书灯看书,发现书本上光亮得和白天一样,每个字都清清楚楚。


  邓老大看到那盏读书灯,激动得热泪盈眶。他猛地从床上爬了下来,说道:“救命的灯!救命的灯啊!我给你们磕头了!”


  电力公司的人看到这架势,都慌张起来,闪电般冲上去扶起了邓老大。


  “老兵哥,你这是折我们的寿啊!要不是你们在战场上保卫天津,哪里有我们这些电工的事情?”
 楼主| 发表于 2025-6-28 00:5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百二十八章 大学

  十一月三十,范家庄大学正式开张了。


  虽然此前也办过理工学院,但那毕竟只是中学水平的学校。理工学院里教授的物理、化学,也只有高中水平。而随着范家庄工业化水平的不断提高,那些基础的知识已经不能满足各个行业的需要了。


  建立大学传授更尖端的知识,成为各行各业迫切的需求。


  比如一镇九省的医学,就一直发展不快,至今仍停留在简单手术的水平上。对于疾病的生物学原理可以说是一窍不通。在军医队伍中,虽然取弹片处理刀伤已经有了一整套规矩,但仍然处理不了大面积伤口的感染化脓问题。


  进一步发展医学理论,选拔科研人员对重点项目进行攻坚,并将科研成果快速传授给尽可能多的医护工作者,是现在一镇九省医学体系中最关键的需求。


  而为了满足这些需求,就只有建立大学。


  大学可以进行科研,可以传播知识,是发展科技的中坚力量之一。


  李植将大学建立在范家庄城墙之外的北面,定名为范家庄大学——初步设计有公德学院、生物医学院、工程学院、化工学院、冶金学院、法学院等九个学院。


  学校里并没有管理行政学院,目前各地急缺官员,中学生已经供不应求了,李植也没法再让官员上岗前再读几年大学了。现阶段,大学只培养技术人才。


  每个学院都有自己的行政教学楼,根据学院的规模从两层高到五层高不等。


  学院的教材可以说是这个时代最尖端的科学书籍,是李植带领范家庄各个行业的精英一起编写的。大的理论和方向由李植口授,先传授给各个行业的精英,再由这些精英编撰具体的文字组织。


  这些编撰教材的精英中,有一部分人就进入大学担任教授。当然,有些大工匠是各个工厂离不开的,那就只能做兼职教授,隔几天到大学中上一次课。


  李植相信,在大学进修过的年轻人进入各行各业后会极高提高行业的平均理论水平。经过几年的实践后,这些大学生会迅速将理论和实践结合起来,逐渐提高范家庄和天津各行各业的技术能力。


  十一月三十,是范家庄大学开张的日子,所有的学生和教授全部集中在范家庄大学的大礼堂中,举行开学典礼。


  第一批入学的学生并不多,只有七百多人。这七百多人大多是理工学院的毕业生,是经过考试选拔出来的合格者,已经具备相当的基础知识,能够跟上大学各个学院的课程。


  大礼堂的主席台上摆着二十架显微镜,李植一身紫色常服,站在显微镜面前。


  现在天津体系的摊子越来越大,李植可不是随意可以见到的。学生们亲眼看到了天津郡王,都有些激动,在大礼堂中议论纷纷。


  李植朝学生们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安静。


  会场迅速安静下来,李植大声说道:“你们大多数是理工学院的毕业生,在理工学院学了物理和化学的基础知识。”


  “寡人给你们在理工学院学的教材,是远领先于时代的。你们学的基础知识,已经超越这个时代很多了!可以说,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放到世界范围来说,都是领先时代的大师级人物。”


  听到李植的话,学生们表情兴奋。李植说的话是事实,更是一个令人振奋的事实。


  正如郡王所说,理工学院的学生毕业后,在工厂中干几年往往就成为工厂的骨干,月钱比普通工人高很多。


  那读大学呢,大学又能让学生们成为怎样的人才?


  李植笑了笑,说道:“在大学中,你们将学到更尖端的知识。是足以让一家工厂,一所医院,一个矿场翻天覆大变的知识。”


  李植看了看下面的学生们,笑道:“口说无凭,今天我第一个要教授你们的,就是我们人是由什么组成的。我告诉你们,人和所有的动物、植物一样,是由细胞组成的!”


  “那么,什么是细胞呢?”


  朝坐在大礼堂第一排的生物医学系学生们挥了挥手,李植大声说道:“我让你们亲眼看一看,什么是细胞!你们从第一排开始排队上来,来观察观察人类表皮的细胞。”


  镜片工厂这些年不断扩容,以师傅带徒弟的方式带出了好多磨镜工匠。如今的镜片工厂不但能生产老花镜,近视眼镜,各式望远镜,瞄准镜,更在李植的指导下生产出了光学显微镜。


  当然,现在已经是1650年了,李植的光学显微镜并不是这个世界上的第一台光学显微镜。1590年,荷兰人Z·Jansen已经造出显微镜式的放大仪器,距今已经有60年了。


  但是荷兰人的显微镜做出来后并没有引起科学界的重视,直到1665年,R·Hooke,也就是生物学上著名的英国博物学家胡克才用显微镜发现了细胞。


  有了镜片工厂的优秀磨镜工匠,制作光学显微镜对于李植来说并不难。和锻造作坊借了几个工匠后,铁匠和磨镜工匠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就造出了早期光学显微镜。


  有了显微镜,李植立即把这些显微镜投入到了科学领域。而除了科研领域的用途,显微镜还有一项用处,就是向大学学生们传授微观知识。


  在李植的指挥下,第一排四十名学生走上了主席台,开始两个一组用显微镜观察人类表皮细胞。


  看清楚了显微镜中的那一个小格子,生物医学系的学生们都目瞪口呆,一脸懵懂地走下了主席台。


  然后第二排的学生们上来观看。


  很快,七百多名学生就全部看清楚了人类表皮细胞。


  李植笑了笑,问道:“我们人体的构造,神奇不神奇?”


  学生们拼命点头,大声说道:“神奇!”


  “实在神奇!”


  “你们以后要学的知识,更加深奥,更加神奇,足以改变这个世界!”李植一挥手,说道:“你们要勤奋学习,以后我们天津体系的科研,不只由寡人一个人推动,也需要你们这些学了尖端知识的大学生发挥作用。我们群策群力,将大明建为一个科学繁荣,文化灿烂的国家。”
 楼主| 发表于 2025-6-28 00:5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百二十九张 莫卧尔

  阿富汗喀布尔的王宫中,莫卧尔帝国的皇帝胡马雍坐在一座白色的宫殿中,静静地看着他宫殿中的荷兰使者。


  莫卧尔帝国一般被认为是印度的皇朝,但实际上这个国家是中亚和波斯的征服者征服印度北部后建立的。换句话来说,这与其说是一个印度的皇朝,倒不如说是一个中亚和波斯征服者在印度的殖民帝国。


  所以在莫卧尔帝国的上层,皇帝和贵族们都使用中亚的礼仪和风俗,说波斯语。


  不过经过上百年的征伐,印度北方的贵族基本上都变成了来自中亚的征服者。大半个印度已经完全臣服在中亚人的铁蹄下。


  胡马雍虽然顶着莫卧尔帝国皇帝的头衔,但实际上他是一个流亡的皇帝。他的父亲是莫卧尔的皇帝,但是胡马雍继位后因为未能驾驭自己的弟弟们,让帝国陷入了争夺皇位的内战。一名阿富汗贵族,他父亲的分封诸侯,舍尔沙,打败了胡马雍,让胡马雍不得不流亡到波斯的萨菲王朝中。


  经过了十年的隐忍和乞求,胡马雍利用波斯的兵力打下了阿富汗和印度西北角的土地,这才算是有了立足之地。


  然而胡马雍也不是甘愿龟缩于阿富汗做个小贵族的人,他的头衔毕竟是莫卧尔帝国的皇帝,他时刻想的,都是恢复父皇手上莫卧尔的版图,统治整个印度北方,乃至整个印度。


  胡马雍在等待机会,然而今天,机会上门了。


  荷兰使者韦尔特曼上下打量着自己所在的这座阿富汗宫殿,最后说道:“容我坦诚的说,莫卧尔的皇帝不应该蜗居在这样的狭小宫殿中。”


  “这样的宫殿,甚至比不上印度的一个王公。”


  听到翻译的转译,胡马雍面无表情。


  胡马雍是一个极少喜怒形于色的君王。这倒不是说他的城府有多么深沉,而是他的性格就是如此的平静。胡马雍很少大笑,也从不发怒。据说胡马雍一生中不曾骂过人,说过最重的话就是“蠢货”。


  但胡马雍是个善于把握机会的人。


  他举起他握刀的右手,摊开手掌说道:“那么,强大荷兰共和国的使者,你认为我这个皇帝该如何回到印度呢?”


  荷兰使者韦尔特曼打量了一番胡马雍,哈哈大笑。


  “伟大的皇帝陛下,你的死敌舍尔沙已经战死了,印度现在陷入四分五裂中,是时候发兵南下重建莫卧尔帝国的辉煌了。难道你想一辈子居住在荒凉的阿富汗,窝藏在这大山和大山之间的山沟中吗?”


  胡马雍听到韦尔特曼近乎挑衅的话,却没有任何情绪。


  他明白,荷兰人装着一船火绳枪和大炮来到自己的领地,绝不会是来开自己的玩笑的。那一船武器十分的有分量,在欧洲可能不算什么,在印度却是足以改变战争胜负的利器。


  胡马雍已经派奸细在船边观察了好久,说胡马雍对这一船先进武器不贪婪,那是不可能的。


  胡马雍站了起来,他走到宫殿中间牵住韦尔特曼的手,将韦尔特曼牵到自己端坐的主人位置上,让荷兰使者和自己一起在华丽的波斯地毯上坐下。


  “伟大荷兰共和国的使者,你们的商船遍布印度洋的每一个角落。只有你们有力量改变印度的平衡。”


  韦尔特曼没有像胡马雍一样跪坐在地毯上,而是很粗鲁的盘腿坐着。作为一个坐椅子的欧洲人,韦尔特曼不太习惯中亚人的礼仪。


  “确实,荷兰有力量,也由意愿改变印度。”


  看了看胡马雍的眼睛,韦尔特曼说道:“我们希望莫卧尔帝国重新统治印度,武装二十万兵马,成为印度洋上最强大的堡垒,拦住一切来自东方的威胁。”


  胡马雍听到荷兰使者的话,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忍不住,绽放出兴奋出来。


  重新统治印度,恢复父辈的荣光,那是胡马雍这十年来所有的梦想。


  不但是胡马雍兴奋,宫殿中端坐的所有贵族都激动起来。有人失翻了桌上的酒杯却都没有工夫去管,只竖着耳朵听着韦尔特曼的话。


  胡马雍看了看宫殿中的下属们,眼睛中多了一份执着。


  胡马雍当然不愿意做一个亡国之君,不愿意让莫卧尔帝国真的亡在自己手上。胡马雍不能平庸,因为他继承的是莫卧尔的皇帝之位,如果他平庸,那那些追随他流亡十年的莫卧尔贵族们怎么办?


  胡马雍跪在地毯上,朝韦尔特曼深深鞠了一躬,看上去就像是跪拜荷兰使者似的。


  “要莫卧尔做什么,伟大的荷兰才会帮助我们重新统治印度?”


  韦尔特曼哈哈一笑,说道:“印度北方现在由中东的贵族们统治,只有莫卧尔皇帝才有号召力真正统一这个国家。”他扶起胡马雍:“陛下,其实我们的利益是完全一样的。高贵的陛下,我们只需要你控制印度后,发兵攻打远东的李植。”


  胡马雍愣了愣:“李植?”


  韦尔特曼吸了口气,说道:“李植已经发兵攻打中南半岛。估计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完全控制整个半岛。我们荷兰人不希望失去所有远东的利益,所以必须有人站出来打败李植。”


  “而唯一能打败李植的,就是莫卧尔帝国。”


  “我们将大量向你们提供燧发枪和迫击炮,帮助你们最快速度重返德里,控制印度北方。然后你们就组织所有的印度兵马,从西面攻击李植。”


  宫殿中的贵族们对视了一阵,才明白荷兰人为什么会装着一船火器来到阿富汗。


  原来一切都是为了阻止远东的李植。


  胡马雍点头说道:“尊敬的荷兰使者,如果我们在荷兰的帮助下能够重新统治印度,我们当然会阻止李植的扩张。即便是为了自己,我们也不会坐视李植势力的膨胀。”


  韦尔特曼点了点头,说道:“我们会为你们提供最先进的武器,甚至比欧洲国家的武器更先进。但是为了荷兰和莫卧尔之间更好的交流,我们希望陛下将长子阿克巴送往荷兰学习欧洲文化。”


  胡马雍的左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知道,荷兰人这是要人质。


  胡马雍子嗣很少,三十五岁才生下儿子阿克巴。阿克巴是胡马雍不可失去的唯一继承人。如果他答应了荷兰人这一条件,以后莫卧尔就变成了荷兰人的仆从国。


  然而扫视了宫殿中那些眼神狂热的贵族们一眼,胡马雍知道自己只有答应荷兰人。


  “尊敬的荷兰使者,我想阿克巴愿意去欧洲学习。”


  韦尔特曼哈哈大笑,他说道:“我们的大船上就有一批见面礼。五千把燧发枪、一千把福尔摩沙式步枪,五十门荷兰长炮!我想要不了多久,印度北方就会臣服在陛下的脚下了。”
 楼主| 发表于 2025-6-28 00:5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百三十章 火电站

  伦敦汉普顿宫中,英国执政官克伦威尔站在他华丽的办公桌前,眼睛被桌上的一堆新式武器深深吸引。


  此时的英国已经爆发资产阶级革命。议会的军队和国王的军队在1642年和1648年爆发两场大战。最终,克伦威尔指挥的议会军获得了两场战争的胜利,最终推翻了英格兰国王查理一世的统治。


  查理一世作为一个倒霉的国王,被克伦威尔领导的议会处决了。


  克伦威尔指挥议会军在英伦三岛上作战,征服了苏格兰、威尔士和爱尔兰,将原本属于数个国王的领地变成了一个完整的英国。这个国家由议会和克伦威尔联合统治,并且越来越倾向于由克伦威尔独裁。


  在这个时代的欧洲,由议会和执政官统治的国家并不少见。比如在荷兰,在全世界经营贸易的荷兰人就以资产阶级议会治国。奥兰治亲王威廉二世虽然是荷兰执政官,但是权力受到议会的种种约束。


  英国和荷兰政体相同,彼此之间有一种特别的惺惺相惜。在对抗李植和入侵葡萄牙这些事情上,两个国家都走到了一起。


  不过这种友好关系,并不足以让荷兰主动将窃取的军事科技教给英国人。


  克伦威尔的将军伯特兰德将桌上的米尼步枪子弹举起来,说道:“执政官,这是我们在葡萄牙战场上捡到的子弹。实际上,葡萄牙人和荷兰人都在使用这种新式子弹。除了我们英国人还在用滑膛枪,他们都已经在使用线膛枪。”


  “而且他们都使用燧发枪击,淘汰了火绳枪。”


  克伦威尔从伯特兰德手上接过那颗子弹,看了看子弹上面的膛线划痕和中空的尾部,说道:“线膛枪?”


  伯特兰德点头说道:“能够轻松装弹的线膛枪!”


  伯特兰德举起桌上一把英国人制造的线膛枪,举起一枚铅制米尼子弹,轻松将子弹滑入了枪膛中。


  将枪管对准窗子,伯特兰德说道:“如果使用燧发枪枪机,我们二十息就能射击一次。”


  “很好!”克伦威尔说道:“马上开始生产这种线膛枪,我希望我们在葡萄牙的战士能使用和敌人一样的武器。”


  伯特兰德点了点头,又举起了桌上的迫击炮。将装有木质弹托的炮弹倒出迫击炮,伯特兰德将炮弹抛了抛。


  “执政官你看!”


  克伦威尔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叫曲射炮,执政官殿下。它使用爆破弹,可以轰炸壕沟中的敌人。”


  克伦威尔点了点头,问道:“你从哪里得来的?”


  “执政官,这是我们从荷兰人那里偷的。”


  克伦威尔听到这句话,笑了笑。


  虽然荷兰人把新武器防得很严密,但荷兰人和英国人在一个壕沟中作战,荷兰人每天把曲射炮架在英国面前轰炸葡萄牙人,不可能完全防得住英国人的偷窃。而对于英国的士兵们来说,为国偷窃,他们也丝毫不觉得羞耻。


  就算普通的士兵不偷,英国人安插在军队中的间谍也会偷。


  克伦威尔问道:“我们能生产这种武器吗?”


  伯特兰德点头答道:“我们能生产,执政官。割开爆破弹后,我们发现这种武器非常简单。以我们英国的手工业水平,大量生产这种武器毫无难度。”


  克伦威尔从伯特兰德手上接过曲射炮炮弹,看了看。


  “很好,有这两个武器,我们英国的军队将是世界上最强的铁军。”


  巨大的轰鸣声中,八台蒸汽机在锅炉的火力下轰轰然转动,带动着范家庄第一火电厂的两台发电机不停地切割电磁线。


  切割电磁线的发电机不断发出电力,通过火电厂的电线将电力传了出去。


  虽然是十二月的腊月,蒸汽机锅炉中散发出来的热浪却一阵一阵的扑面而来,热得人浑身出汗。李植只站了短短一分钟,就赶紧把身上的熊皮大衣脱下了。


  李植看着那台巨大的发电机,问道:“这发电机装机容量是多少?”


  火电站的站长大声答道:“回王爷的话,这每台发电机的功率是一千千瓦。两台就是两千千瓦。”


  李植的中学物理课本上早就普及了瓦特这个功率单位,所以现在火电厂的厂长和技术人员都能熟练地使用这个单位。


  李植算了算。


  以一户人高峰时候用三盏三十瓦白炽灯计算,两千千瓦的火电站能满足一万户居民的用电需求。以一户五口人计算,这个火电厂能给五万人供电。


  李植点了点头,说道:“还要继续建设,装备更多的发电机和蒸汽机。”


  火电厂的老板大声说道:“王爷,如今我们定下的电灯安装费用是二两一个。每个月每盏灯定下的电费是五十文。这一台发电机每个月能赚一千六百多两银子,一年就能赚二万两银子。利润相当可观。”


  “我们火电厂后续订购的发电机和蒸汽机接下来马上就要到位了,现在的问题是愿意出钱装电灯的人没有那么多。”


  李植现在没有电表,电费的收取方式是按电灯泡数量收。家里每装一个灯泡,就收每月五十文的电费。


  天津如今的粮价大概是十文钱一斤,五十文钱相当于后世的十六块多人民币。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一盏灯一个月用十六块多的电费,还是颇高的。


  李植看了看电力公司的总管,皱眉说道:“你们把安装费用和电费定的也太高了!”


  电力公司的总管听到这话脸上一白,赶紧朝李植作揖行礼:“王爷恕罪,我这就去改,把电灯安装费用和用电费下调三成。”


  李植举起桌子上的一个电灯泡,说道:“我们的电力事业是民生工程,是公共事业,怎么能整天想着盈利呢?按你们的收费,一个家庭每个房间装一盏灯,一个别墅装五盏灯,一个月岂不是要二百五十文钱电费?”


  “改!电费直接改为十五文钱一盏灯!电灯泡的安装费也要改,改到二钱银子一个。这样用电灯的人才会多,我们的范家庄才会明亮起来。”


  火电厂厂长和电力公司总管赶紧拱手喊道:“王爷圣明!我等领命!”
 楼主| 发表于 2025-6-28 00:5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百三十一章 电报

  十二月三十日,山东济南,巡抚郑晖带着山东的百官站在电报站内,兴致盎然地等着这个世界上的第一封行政电报。


  济南的大小官员都是兴致盎然,要见证这一个神奇的时刻。


  身材微胖的济南府知府拱手说道:“巡抚大人,我只听说戏曲中的奇人飞鸽传书,一日传信几百里,从天津到山东可以朝发夕至。但我还从未听说什么东西能几秒钟就能传输几百里的!”


  另一个高个的山东警察厅厅长笑道:“便是王爷曾发明了这许多神奇物事,那也都是我等凡俗可以理解的东西。比如那自行车,虽然神奇,但也还有迹可循。但是如今这电报机,当真就有些匪夷所思。”


  “从天津到济南六百里旱路,雇佣快马传信也要两天。王爷的技术员说这电报机几秒钟就能把消息在两地传输,我不相信。”


  “几秒钟就把消息传过来,那不是仙术么?”


  周围的官员们纷纷摇头,议论纷纷:


  “不可能,便是仙人腾云驾雾,那也要时间。”


  “几秒钟把消息传输六百里,我看不可能!”


  “王爷再神,那也是有极限,我看这次不一定能成。”


  众人正在那里议论,却听见郑晖旁边的一个文吏说道:“十一点五十九分了,还有一分钟。”


  众人听到这话,纷纷往窗外望去。果然,远处的钟塔上,时针已经快和分针粘在一起了。再过一分钟,就是天津往济南发报的时间。


  众人都停止了议论,一个个紧盯着那台电报机,要看那电报机会不会真的化腐朽为神奇,打出电报来。


  电报站中,顿时安静得能听到窗外的风声。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济南的众官们眼睛睁得越来越大。


  “咚!咚!咚!”


  最先响起的不是电报机的小印刷杆,而是济南城中的钟塔。外面的钟塔开始正午报时,敲响了清亮的钟声。


  济南府知府看着始终没动的电报机,叹了口气,说道:“果然,还是没有电报传过…”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那个电报机就动了起来。


  “嗒。嗒。嗒。”


  一个瘦削的官员猛地抓住了旁边一个官员的手,指着电报机吼道:“动!动了!”


  所有的官员都眼睛一瞪,盯紧了那电报机。


  在济南官员们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电报机旁边的小印刷杆发出清脆的声音,在不断前进的小纸条上拉出一个个小点,又或是卡在纸条上,拉出一个个小直线。


  山东济南厅厅长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敢置信。他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去看那电报机,却发现电报机确实是在打印信号。


  “神,神仙啊…王爷真的显灵了…”


  “王爷…王爷真是星宿下凡啊…”


  很快,一封电报就发完了。经过李植培训的电报员从电报机上撕下了纸条,开始在信号表上搜索各个信号代表的汉字,把那些点和线转换为一个个文字。


  很快,最终的电报结果就出来了。


  “午时已到,崇祯二十三年最后一个工作日已结束,众卿便回家过年去吧!”


  看到这句话,济南府的官员们愣了好久。


  这是天津发过来的讯息?


  真的是一句完整的话啊,这电报线真的把天津的话传到济南来了?


  这也太神了吧。这封电报说现在到大年三十中午了,该放假了,这明显是刚刚发出来的讯息啊。济南的钟塔刚刚道正午十二点,这一眨眼的功夫,消息就从天津越过六百里到济南了?


  最后还是山东巡抚郑晖反应快,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喊道:“王爷圣明,我等已接到诏命!即刻开始放假!”


  经过李植这些年的普及,放假这个现代词汇早已经在一镇九省用遍了。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这电报是王爷的口谕啊。众官都是王爷的属官,就像收到圣旨一样,现在该跪啊!


  众人扑通扑通地跪在了电报机面前,一边压着满肚子的惊讶,一边朝电报机匍匐磕头,喊道:“我等领命!”


  “我等知道了!”


  “王爷圣明!”


  众人突然从电报机上受到李植的诏命,明显受到了一些惊吓,似乎感觉李植就在济南。众人趴在地上,许久都不敢爬起来。


  最后管电报机的小厮也跪了下来,跟着百官朝电报机磕头。


  济南的知府和警察厅厅长跪在地上对视了一阵,眼睛里满是见了鬼神施法的惊诧莫名,一时间仿佛世界观人生观被冲击了,已经说不出话来。


  郑晖拉了拉电报员的衣角,说道:“你别跪!你不用跪!你给王爷回电报去,就说王爷恩德,山东已经接到诏命,即刻起开始放假!”


  管电报机的小厮这才爬了起来,打开信号文字对照表,开始将郑晖的答复往天津发去。


  天津郡王府的大殿右边,电报室内,天津的官员们围着电报机,等待着各省的答复。


  刚才电报机已经把电报信号给各省发了出去,现在只需要等答复了。


  过了一会儿,山东的答复第一个从电报机中打出来了。


  管电报机的电报员对照了编码表,大声唱道:“王爷恩德,山东已经接到诏命,即刻起开始放假!”


  天津的官员们也是第一次见证这电报机的神奇,一个个摇头晃脑的赞叹起来。


  “神!太神了!”


  “传音千里,真神仙手段也!”


  “这下子山东的事情无论巨细,都可以请示天津决策了。”


  过了一会儿,刚才发往辽东的电报也收到了回音,辽东巡抚郑元答道:“辽东省调运粮食路上问题很多,尚不能放假,今日下午六点才能放假。”


  又过了一会儿,李兴从扬州发回消息:“江淮省今日上午十点已经放假!王兄勿念!”


  短短几分钟,各省的情况就全部汇报到了天津。


  众官们围着电报机,仿佛是看到一个宝贝,一个个赞叹不已。


  李植想了想,说道:“李老四带着十五万大军在中南半岛征伐,每天耗费粮饷无数。如今财政部很缺钱。过完元宵,让辽东、山东、河南和江淮速速把今年的田赋运到天津来,不得拖延!”
 楼主| 发表于 2025-6-28 00:5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百三十二章 红河平原

  正月初三,越南红河平原东部,距离河内五十里的一个小村庄内,被武士聚集在一起的越南农民们挤在一个小村庄内。


  这些越南农民拖家带口,大概有五百多人,挤在一个小村庄的三十多间茅屋内,一个个满脸的悲苦。


  许多人挤在一起,房间里满是汗臭味。很多妇女抱着孩子抽泣不止,一脸的不甘。


  这些越南农民,是被李植剥夺了农田,即将迁往大山中的越南人。


  李植既然占领了越南,自然就要把越南变成汉民族的土地。红河平原土地肥沃,降水和阳光都十分充足,是极为优质的农业区。这样的农业区,李植认为不应该由愚昧的越国人占领。


  李植要把越南人全部迁入山中,让越南人在武士的带领下在山区中开垦山谷。而红河平原的沃野,则全部由汉人耕作,成为大明不可分割的领土。


  第一年,李植就将从江淮省移民一百五十万到红河平原。有了这么多人,红河平原一带的汉人就会超过越南人的人数。以后迁移的汉人越来越多,就把越南人变成山中的少数民族了。


  越南人作为入山开荒的难民,饮食开支是由李植负责的。以后开荒需要的水车,农具,也将由负责镇压和管理这些越南人的日本武士统一登记,上报申请。


  武士们会将日本的梯田和水利技术传授给越南人,提高越南人的生产力。相信在几年的开荒后,越南人会得到比以前更好的生活。


  这一批五百多越南农民此时是由十二名武士管理,不过武士们是在另外一间茅屋里居住。


  一个年轻的越南人看了看屋门口,发现武士们没有像往常一样佩剑巡逻。他壮着胆子,蹑手蹑脚地走到了武士们居住的茅屋门口,探脑袋往那间茅屋里看了看。


  武士们已经喝的酩酊大醉,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今天是大年初三,本是大明的节日。武士们这些天也受到虎贲军的感染,入乡随俗,像大明人一样过起了年来了。大年三十那天后勤民夫给武士们送来了一坛黄酒,这些武士们今天没忍住,打开喝了。


  那黄酒酒劲厉害,武士们一人喝了几大碗,全倒了。


  那个越南年轻人欢喜地跑了回来,在气氛压抑的越南人群中大喊一声:“武士们喝醉了!我们回村去!”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这个年轻人,眼睛里满是惶恐。


  年轻人大喊:“进山会被老虎和大蛇吃掉的!我们不进山了,我们回村里去!武士们喝醉了,他们管不了我们了!”


  一个越南中年人试探着问道:“真的喝醉了?”


  年轻人大喊道:“醉得知觉都没有了!快走!现在不走就来不及了!”


  越南人们对视了一阵,都激动起来。


  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愿意离开红河平原,更不愿意入山。这些原野是他们祖祖辈辈生存的土地,他们不愿意就这样被汉人占据。此时武士们喝醉了,他们要逃回自己的村庄去!


  至于逃回去以后怎么办,那是以后的事情了,这些没读过书的越南农民根本考虑不清。


  越南人们呼啦啦地站了起来,抱着孩子和行李开始往外走。开始他们还有些害怕,怕凶恶的日本武士突然醒过来。但她们在茅舍外面走了十几步,却发现武士们根本没反应,一个个胆子大了起来,开始大步往南方跑。


  这些农民拼命逃窜,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终于在半个小时后跑到了他们原先的大村子烛龙村附近。


  然而此时那个大村子已经易主。


  此时越南人的烛龙村已经改名了,被移居其中的汉人称为新夏村。移居其中的江淮省移民们在新夏村外面建了一圈两米多高的土墙。土墙上坐在三个放哨的农民,正在那里赌钱。


  看见浩浩荡荡的越南农民杀回了新夏村,土墙上赌钱的农民立即吹响了号角。


  很快,村里的男人就在里长的率领起站上了村墙。每名江淮省移民都手持一把精钢锻刀,里长和甲长手上还拿着标准步枪。


  五百名越南农民和两百多江淮移民隔着城墙对峙起来。


  越南人群中,那个最活跃的年轻人用越南话大吼道:“冲!冲进去夺回我们的村子!”


  其他人互相看了一眼,却畏惧汉人手上白晃晃的钢刀。


  那个越南年轻人大吼:“这里是我们祖宗传下的土地,这是我们的家啊!怎么能让人占了?”


  几个越南人年轻人忍不住了,跳了出来,说道:“冲,冲进去夺回我们的屋子!”


  五个年轻人看了看周围的老人和妇孺们,决定做前锋。他们在地上捡了几块大石头,就往新夏村的村墙跑去。


  城墙上的汉民们对视了一阵,纷纷抓着武器站好了。甲长们在里长的指挥下给标准步枪装上了子弹,将步枪对准了冲过来的越南年轻人。


  新夏村的里长叫左丹,是天津人,读过小学,见识和气度和一般的农民不同。他对着越南人,用这些天学的蹩脚越南话大喊一声:“退后!退后!不然打死你!”


  然而那几个越南年轻人却不听,抓着石头继续冲击村墙。


  左丹摇了摇头,大声喊道:“开枪!”


  几个甲长对视了一阵,脸上一白。这些甲长本来都是天津或山东的普通百姓,何曾杀过人?但这守卫村墙的关键时刻,他们不开枪见血是不行了。十一个甲长一咬牙,对准越南人摁下了扳机。


  “啪!啪!啪!啪!”


  五个冲锋的越南人顿时有三个被击中,身上血花四溅,倒了下去。


  看到这边开枪了,后面的五百越南人吓得面无人色。


  汉人杀人了!


  汉人也太凶残了。


  快跑,汉人要把越南人杀光!


  他们不敢再围在村墙外面,而是背着自己的衣服往来路逃去,要逃到武士们守卫的那个小村庄去。


  就连那几个举着石头的年轻人也被吓尿了裤子,扔掉了石头,屁滚尿流地往来路逃去。


  城墙上的汉民们看到这一幕,哈哈大笑。


  一个甲长舔了舔嘴唇,说道:“里长,这出人命了,镇南伯会不会怪罪我们?”


  读过小学的左丹一挥手说道:“越南人不服伯爷的调遣,聚众攻击我们的村寨,杀无赦!伯爷怎么会怪罪我们?我们守住了王爷分给我们的土地,防御村庄有力,伯爷还要夸我们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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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三十三章 南掌国

  四月二十,李老四看着南掌国首都万象的城门,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头。


  在柬埔寨修整了半个月,过完了元宵后,十五万大军兵分两路,从柬埔寨和越南同时攻入南掌,用三个月的时间打到了万象。


  南掌国被越南人称为老挝,不过这个国家的疆域远大于后世的老挝,控制着中南半岛中北部的大片国土,国土面积是后世老挝的两三倍。


  然而此时的南掌武装力量十分衰弱,在虎贲军面前不堪一击。


  南掌王国由大大小小各个“勐”组成。南掌王国和多大数东南亚上座部佛教国家一样,可以将国土划分为两类:第一类是国王直接统治的“京畿”地区和国王派遣亲信统治的“直藩”地区。第二类是边疆地区世袭酋长的“外藩”地区。


  那些由国王控制的“京畿”和“直藩”地区,兵马完全不是虎贲军的对手。往往这边开了一阵枪,打死了那边的几百人,直属于南掌国王的军队就溃散了。


  在世袭酋长的领地上,李老四的大军颇遭到了一些反抗。不少地方贵族试图袭击李老四的补给线。


  但是可惜这南掌国的生产力实在太落后,那些酋长不但控制的人丁稀少,而且装备落后。劣质铁打造的长矛短剑,岂是押运粮草的武士对手?


  五万武士组成了粮草护送队,遭受了十几次袭击,但全部击退了敌人。


  到了四月二十,南掌东部和南部三分之二的国土已经全部被李老四占领。


  只需要攻下万象,抓住南掌国王索林那旺萨,南掌国就算灭亡了。


  不过在虎贲军的包围下,万象城的样子很诡异。


  万象城的几座城门大开着,城墙上一个士兵都没有,完全不设防地摆在虎贲军面前。


  李老四笑了笑,说道:“空城计么?”


  李定国用望远镜仔细观察城内的情况,说道:“伯爷,这城中藏了不少兵马,虎贲军若是举着步枪冲进去,可能会被屋舍、寺庙阻挡视野,陷入白刃战。”


  萨摩藩藩主岛津久光站在一边,用蹩脚的中文说道:“可惜,武士都在粮草,否则,用武士杀进去!”


  真田信之在越南受到了惊吓,过完年就去世了。李老四一边让人把真田的尸体送回日本埋葬,另一边请示李植从日本调来了岛津久光。


  岛津久光是萨摩藩藩主,在日本颇有声望,可以镇的住武士军的浪人们。另外一方面岛津久光是从崇祯十六年就追随李植的日本诸侯,也比较靠得住。让岛津久光来统帅日本武士军和其后招募的浪人武士,李植和李老四比较放心。


  岛津久光这些年苦学汉语,如今已经能进行简单的对话。


  李定国拱手说道:“伯爷,如今之际,只能用义字营持手铳杀进去了。”


  李老四琢磨了一会儿,说道:“调集四万把手铳,调集一万义字营士兵,让每个义字营的士兵持四把手铳攻进去!”


  李定国大声领命,便去调集兵马了。


  一万义字营士兵很快就完成了武装。士兵们手持两把上好膛的手铳,腰上更别着两把上好膛的手铳,往万象城中攻去。


  一万人杀进了南城门,万象城中没有什么动静。


  士兵们继续往前挺进,开始进屋子搜查是否藏着士兵。


  城中的各个角落中突然同时响起了沉闷的号角声。几万埋伏在城中屋舍里的南掌王直属士兵手持弯刀杀了出来。


  李定国走在义字营队伍的最前面,突然看到道路两边的屋舍里冲了几十个蛮兵出来。这些南掌士兵身上没有盔甲,手上只有一把弯刀,但守卫国都的他们面目狰狞,似乎准备战斗到底。


  李定国往后退了一步,和身后的亲兵背靠背站在了一起,举起右手的手铳就往两边的蛮兵身上射去。


  枪声响起,左方最靠近李定国的一个小个子蛮兵身上血花绽放,惨叫着倒在了地上,翻滚呻吟。


  李植生产的手铳口径是很大的,能保证让中弹者一次性失去战斗力。


  不光是李定国开火了,整个万象城中到处都响起了爆豆一样的枪声,显然各个街道上的义字营都开始和敌人交火了。


  射完一把手铳,李定国手掌一松任手铳掉在地上,飞快地将左手已上过弹药的手铳交到右手,朝右边屋子中冲出来的南掌士兵开火。


  “啪!”


  距离不过两米,苦练手铳射击几个月的李定国显然不会失手。右边的南掌士兵肚子中弹,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


  李定国扔掉手上的手铳,拔出了腰上的手铳,朝侧前方一个抓着长矛的南掌士兵开枪。


  周围的亲卫们也在不断开枪。虽然单把手铳不能像后世的手枪那样连射,但这四把手铳接力射击的效果同样惊人。李定国和身后的十几个亲卫转眼间就打死打伤了三十多个南掌士兵。


  本来从屋舍中冲出来的南掌士兵以为可以进入白刃战。但他们没想到义字营的手铳火力这么猛,更能连绵不绝的射击。


  李定国举着自己的第四把手铳,瞄准了一个穿着鱼鳞甲的南掌军官脑袋射击。只听到啪的一声,那干瘦的东南亚军官脑袋上白的红的都飙射出来,一声不吭的倒在了地上。


  这一声枪响后,李定国附近的南掌士兵彻底被打怕了。他们再不敢朝李定国的亲卫们冲锋,而是调头往北城逃去。


  “装弹!”


  李定国飞快地给手上的手铳重新上弹,然后大声吼道:“支援其他街道!”


  义字营的火力太猛,没过多久,城中所有的南掌士兵就全部溃逃和投降了。


  一支义字营士兵冲进王宫中,抓住了南掌国王索林那旺萨和几百名南掌国文武大臣。


  李老四走进了万象城,一路走进了南掌的王宫。


  检查了一圈王宫,李老四摇了摇头,说道:“蛮夷之地,文化实在是落后。”


  “立即写塘报,向殿下汇报南掌国已经被我们攻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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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三十四章 英俄同盟

  伦敦汉普顿宫中,俄国的大使伊格纳舍维奇紧张地站在克伦威尔的外交大臣面前,身子谦卑地微微朝前弯曲。


  克伦威尔的外交大臣叫做辛克莱尔,这是一个十分精明的白发老人,鼻梁上戴着一副老花眼镜。他透过那透明的老花眼镜,上下打量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俄国大使。


  仔细观察了俄国人笔直的黑发,辛克莱尔有些傲慢地笑了笑。


  “我尊敬的俄国客人,我们并没有先进的武器,你们搞错了。如果想买前装线膛枪和新式火炮,你应该去阿姆斯特丹。或者里斯本,如果你们能和远东的李植搞好关系的话。”


  “但无论如何不该来伦敦。”


  伊格纳舍维奇冲辛克莱尔微微鞠了一躬,说道:“外交大臣阁下,我想你是小看我们俄国的情报能力了。我们知道你们在大规模制造新式步枪,你们在伦敦伍尔维奇区有四千名名工匠在全力制造枪炮,每个月可以生产五千把新式步枪和数量可观的新式火炮。”


  辛克莱尔听到伊格纳舍维奇的话,微微挑了挑眉毛。


  俄国人知道伦敦兵工厂的产量。沙俄的间谍已经渗入伦敦的兵工厂了吗?不,他们显然只是得到了一些传言。如果他们真的能渗透到兵工厂里,毫无疑问会立即破解福尔摩沙式步枪的秘密,不至于低三下四的来伦敦求购。


  辛克莱尔笑道:“我们没有你说的新武器,伊格纳舍维奇先生。只有荷兰人有!你该去阿姆斯特丹。”


  伊格纳舍维奇猛地张开了手臂,试图用自己的热情感动英国人,说道:“外交大臣阁下,英国在海上扩张,我们俄国在寒冷的西伯利亚扩张,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矛盾。而且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我们都受到李植的攻击!我们应该互相帮助。”


  “实话说吧,我们之所以这么迫切的需要新式武器,就是希望能在亚洲击败李植!我们在远东的武器太落后了。”


  顿了顿,伊格纳舍维奇说道:“将新式武器卖给俄国吧,我们愿意出大价钱。”


  辛克莱尔傲慢地笑了笑,说道:“我们没有新式武器。我们欧洲人是不会相信道听途说的消息的,俄国大使先生。”


  仿佛是说错了话,辛克莱尔又夸张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说道:“对不起,伊格纳舍维奇先生,我忘记了你们俄国人也认为自己是欧洲人,我冒犯你们了!”


  俄国人位于欧洲的最东方,在几百年的时间内长期和蒙古人通婚,恨不得自称蒙古人。在西欧国家的眼里,俄国人就是蒙古人的后裔,已经不算是血统纯正的欧洲人。


  但是这十六世纪以来,欧洲人不断对外扩张。俄国人目睹欧洲的强大,却又极力想作为一个欧洲国家在世界舞台上活跃。俄罗斯拼命地学习法国的宫廷礼仪,西班牙的文化,只想被欧洲人认可。


  所以辛克莱尔的话,无疑是赤裸裸地在讽刺俄国人。


  伊格纳舍维奇尴尬地笑了一声,无奈地站直了腰。


  他不再卑躬屈膝,而是开始说一些刺骨的大白话。


  “无论如何,难道英国人就永远做荷兰人的跟班吗?”


  辛克莱尔皱了皱眉头,又上下打量了自己面前的东正教教徒。


  伊格纳舍维奇大声说道:“英国是一个后发的国家,在全世界拼命的扩张。但是和掌控全世界商业贸易的荷兰不同,英国没有从自己的殖民地得到足够的利益。”


  “英国发展很快,快得超过了任何一个欧洲国家。但是在英国的殖民地,贩卖货物的却是荷兰的商船。甚至就连伦敦市场上的海鱼,都是荷兰渔船从海上运来的。”


  看了看脸色阴沉的辛克莱尔,伊格纳舍维奇冷笑了一声,说道:“英国想要崛起,总有一天要和荷兰决裂。英国只有赶走所有的荷兰商船,才能真正从富饶的殖民地获利。英国和荷兰之间,终有一场大战。”


  听到伊格纳舍维奇的话,会客室里的侍从们都有些惊讶。


  如今英荷同盟正是蜜月期,双方因为共同的利益在全地球同进同退,而伊格纳舍维奇居然敢挑拨这看似牢不可破的英荷同盟。


  辛克莱尔皱起了眉头,冷冷说道:“黑头发的亚洲人,你以为你可以靠挑拨离间达到你的目的么?”


  伊格纳舍维奇毫不怯场:“容我直言,如果贫穷的英国和富裕的荷兰开战,英国人将无力攻击荷兰本土,这场战争将变成一场旷日持久的海上拉锯战。最后的结果,无疑是让荷兰和英国的国力同时受损。”


  伊格纳舍维奇指了指墙上的世界地图,大声说道:“如果英国人愿意和俄国结盟,愿意将最先进的武器卖给俄国。俄国不但会向东攻击李植,而且会向西钳制荷兰。如果英荷开战,我们会从陆地上借道攻击荷兰本土。”


  辛克莱尔冷哼了一声正要嘲讽俄国人,却看到自己办公室旁边,克伦威尔的侍从打开了执政官的办公室房门。


  侍从客气地朝伊格纳舍维奇行了一礼,说道:“俄国大使先生,执政官请你和外交大臣到办公室里细谈。”


  伊格纳舍维奇眼睛一亮,显然,他说的英俄同盟打动了克伦威尔。


  他大步走进了克伦威尔的办公室。


  克伦威尔坐在办公桌后面,打量了一番伊格纳舍维奇。


  许久,他才淡淡说道:“大使先生,你们准备如何进攻李植呢?”


  克伦威尔并没有和俄国大使讨论联盟的事情。在现阶段,英国和俄国之间突然同盟太突兀,会让荷兰感觉不自在。现在英国和俄国该做的,是在两个国家之间发展良好的关系。


  如果英国和荷兰真的出现战争,英国和俄国之间的良好关系会很快变成同盟。


  伊格纳舍维奇挥手答道:“尊敬的执政官阁下,我们将从西伯利亚南下,攻打李植的东北三省。”


  克伦威尔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们在远东的那些兵马不是李植的对手。”


  伊格纳舍维奇大声说道:“没错,执政官。但是我们俄国人不是单独行动,明国的江北军随时会攻击李植。而荷兰在远东支持莫卧尔皇帝重新控制印度,显然是希望从西面攻击李植。”


  克伦威尔愣了愣,他没想到俄国人连印度的事情也知道。


  想了想,克伦威尔说道:“下个月,我们可以出售三万把前装线膛枪和两千门迫击炮给俄国。不过我们需要一个大价钱,我们要三十万英镑。”


  一英镑差不多等于四两多明国白银,三十万英镑是一个大数字。


  伊格纳舍维奇朝克伦威尔行了一个屈膝礼,说道:“执政官阁下,我想沙皇会答应你慷慨的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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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三十五章 威权

  五月二十,曹变蛟骑马立在长江边的码头上,用望远镜望着江对面的景物。


  影影绰绰的,曹变蛟能看到一些江北军的士兵站在对面的江岸上,正警觉地望着这边。


  曹变蛟吸了口气,说道:“想不到江南的士绅,竟顽强至此。”


  曹变蛟在襄阳大败闯军后,湖广的贼军基本上全部崩溃了。李自成逃往四川,兵马只剩下几万人,不足一提。艾能奇全军覆没,被曹变蛟的火铳兵打死。李定国仓皇逃窜,最后东去投降了李植。


  肆虐湖广几年,尤其是把湖广北部闹得天翻地覆的几十万贼军,一朝之间全部消灭了。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天子从此就能控制湖广了。


  贼兵被打败后,湖广省的士绅当然弹冠相庆。然而在高兴之后,他们却没有报效为他们驱逐贼兵的天子新军,反而纷纷向江北军献媚。


  道理很简单,天子的新军如果进来,很快就会推行变法。士绅们赖以生存的免赋特权会被剥夺,寄生在湖广百姓身上的士绅们很快就会被砍断吸血的针管。士绅们一个个家大业大,财路断了吃什么喝什么?这是要命的事情。


  然而江北军却不同,江北军是士绅们的依靠。江北军这些年和李植死磕,虽然一败再败,但其志可嘉。士绅们自己组织的团练是远不如江北军的,对抗天子变法的重任,显然只能依靠江北军。


  虽然艾能奇一直在湖广南部活动,但毕竟人少。湖广南部,也就是后世的湖南省中,士绅的统治还是十分牢固稳健的。实际上李定国一直在长江以北活动,只要一过长江,贼兵造成的破坏就很小。


  这些统治乡村和城市的士绅看到新军大败贼军,第一反应是把南昌府的江北军迎过来,对抗新军。


  结果京营好不容易打灭了贼军,却只控制了长江以北的湖广。论面积,新军控制的区域恐怕只有三分之一个湖广。


  对此,曹变蛟十分不忿。


  曹变蛟举着望远镜观察对岸,问道:“黄得功,对面江北军有多少兵马?”


  黄得功听到这话愣了愣,曹变蛟关心江北军的兵马数量,莫非是想攻打江北军?


  黄得功拱手说道:“伯爷,对面江北军有多少兵马不重要。如果伯爷攻打过去,江北军九万人马一定会挥师掩杀过来。”


  曹变蛟放下了望远镜,看了看黄得功。


  “黄得功,汝甚惧江北军。”


  黄得功脸上一沉,说道:“伯爷,如今我们控制了湖广之北,这已经是浩荡大功。过几年论资排辈,伯爷论功也许可以封侯。不如见好就收,紧靠大江守住这得之不易的湖广之北才是。”


  曹变蛟皱了皱眉头,说道:“本伯比吴三桂如何?”


  黄得功愣了愣,拱手说道:“吴三桂无耻宵小,岂能和骁勇善战、天下闻名的小曹将军相比?”


  曹变蛟淡淡说道:“那你怎么就觉得,同样是办新军,本伯就不是吴三桂的对手呢?”


  一指大江对面,曹变蛟说道:“江北军主力在南昌府防范天津郡王,在湖广最多不过三万人,岂是我京营五万人的对手?”


  黄得功和杨国柱对视了一眼,觉得情况有些棘手。


  曹变蛟在陕西和湖广一胜再胜,眼界越来越高,竟准备挑战江北军了。


  杨国柱拱手说道:“提督,末将以为不可跨江挑战江北军。若败,则我辛苦打下的陕西、湖广会得而复失。恐怕不仅如此,若新军战败,天子无所倚恃,文臣们更会卷土重来,朝堂上恐有大变。”


  见黄得功和杨国柱都十二分反对自己攻打江南的江北军,曹变蛟沉默了。


  吸了口气,曹变蛟抚着自己的宝剑,看着大江对岸的江北军站哨士兵默然不语。


  许久,曹变蛟才说道:“天子厉兵秣马,苦心经营,如今京营新军已有十二万之众。”


  “此番可战之兵,不止五万。”


  “此时战机难得,失之可惜。此事非我等可以定夺,当上奏圣天子,请天子抉择!”


  黄得功和杨国柱听到这句话,不敢反驳,拱手朝曹变蛟行了一礼。


  乾清宫中,天子朱由检看着张光航亲自送来的奏章,脸上有些兴奋神色。


  “江北军居然妄图用三万人拦住我京营新军?”


  一挥手,朱由检大声说道:“王承恩,取地图。”


  王承恩大声唱喏,一路小跑地进入了书房中,很快就拿出了一副全国地图。他招呼四个宦官,在朱由检面前摊开了那水墨画就的地图。


  朱由检指着淮安的位置,说道:“前番江北军和虎贲军大战,一败涂地。十六万人溃不成军,只有九万人逃回到了大江以南。”


  朱由检用手指着江西南昌府的位置,说道:“为了防御天津王的虎贲军,此一处江北军布置了六万兵马。”


  然后指了指湖广的长江沿线,朱由检说道:“如今湖广的士绅要江北军防御长江,江北军再次分兵,在湖广布下三万兵马。”


  王承恩看着天子的指划,眼睛一亮,拱手说道:“圣上,如今我新军又练了五万人。就算留二万人拱卫京城,也可以集齐十万大军南下攻打湖广的江北军。”


  “以十万新军战三万江北军,万没有打不过的道理。”


  朱由检面有喜色,站在地图前观察了一番湖广的山川河流。


  他看了看张光航,问道:“张卿,若是打败了这江北军,这天下的局势会如何?”


  张光航拱手说道:“圣上,若是打败了江北军,恐怕天下都将知晓圣上的威权,整个江南再无人敢反对天子的变法。江南各省的赋税,不但再无拖欠,还能增加二成补充太仓库。新军的数量,便是增加到二、三十万人,也丝毫不难。”


  “届时天下震慑,令行禁止,恐怕就是天津郡王也要心悦诚服。十年之后,圣天子借势行事,以天子之名将天津郡王的部下分封到各地做官,则天津不攻自破。天津郡王只能做一个普通逍遥郡王,我大明再无尾大不掉之忧。”


  “届时圣上的文治武功,将彪殡史册。怕是那唐宗汉武,也不过如此。”


听到张光航的话,朱由检轻抚长须,眼睛渐渐发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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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三十六章 牵制

  张光航看了看天子的脸色,拱手说道:“圣上,臣以为,江北军在淮安被天津王大败,胆气已丧,如今是苟延残喘之局。定西伯若以十万征三万,有胜无败!”


  朱由检听到张光航的话,越发高兴起来。


  据东厂番子汇报,江北军的装备十分先进,朱由检本来有所忌惮。但是淮安一战虎贲军打得江北军摧枯拉朽,又让朱由检小看起这支士绅叛军的战斗力。


  那淮安一战江北军一溃千里,若不是一路难逃跑得快,恐怕已经全军覆没在江淮省了。


  京营新军的战斗力虽然不如虎贲军,但是胜在人多。江北军还要分兵防御虎贲军,即便调集七、八万人倾巢而来,京营新军的人数也比江北军更多,怎么看赢面都很大。


  王承恩想了想,说道:“皇爷,攻打江北军不易,奴婢以为当调集天津郡王的虎贲军牵制一部分江北军,以为策应。”


  张光航脸上一凛,说道:“不可!”


  “打败江北军,是我新军的功绩,决不能假手于虎贲军。虎贲军强军之名天下闻名,若是假手虎贲军,恐怕天下人都要说此战是虎贲军定下的乾坤。”


  王承恩闻言愣了愣,却不明白张光航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让京营拿下所有的功劳。


  他看向了天子,似乎要看天子怎么处理这个问题。


  然而天子似乎和张光航有同样的看法,调集虎贲军牵制江北军的想法,朱由检似乎想都懒得多想。


  朱由检在乾清宫中来回踱步,走了一刻钟,下决心说道:“善,调五万新练新军南下,集齐十万人攻打江北军。”


  六月十五,天津郡王府三殿中,已经被李植封为安平伯的密卫大使韩金信拱手朝李植说道:“京城的探子回报,天子的五万新练新军已经南下,恐怕是要去攻打江北军。”


  听到韩金信的话,李植殿下的几个官员都脸上一惊。


  江北军的战斗力,李植的人是最清楚的。虽然虎贲军屡屡打败江北军,但是江北军却着实给李植制造了不小的困难。在这个崇祯二十四年,江北军可以说是这个时代有数的一支强军。


  江北军的兵马使用前装线膛枪,有荷兰人的大炮,更从李植这里学会了壕沟战术。


  天子的新军能打败流贼,却未必能打败江北军。这完全是两个概念,不可同日而语。


  蔡怀水诧异地说道:“天子已经拿下湖广北部,本该稳扎稳打。这江北军是大王的宿敌,本该由大王的虎贲军亲手消灭。为何天子如此心急,要去动江北军这块硬骨头。”


  众人听到蔡怀水的话,都沉默了。


  许久,崔昌武才说道:“恐怕说到底,天子还是忌惮郡王的势力太大,迫切想证明京营新军的武力,想用大败江北军来增加朝廷的威望。”


  李植面前的众人都陷入了沉思。


  天子这么急着增加威权,这是什么意思?而且虎贲军这么强大,天子却不用,甚至不要虎贲军协同作战,要独力攻打江北军,这里面的意图是什么?


  现在郡王对天子忠心耿耿,天子拿下湖广北部的威权足以维持现状。天子却想更进一步,想要独力拿下重整天下的战功,那是不是想利用威权瓦解天津郡王麾下的体系。


  如果天子真的独力打败江北军,将富庶的江南全部纳入管辖,再招募几十万新军,到时虎朝廷的分量就大不一样了。到时候天子以皇帝的名义越过李植直接命令天津诸臣,天津的官员是听还是不听。


  如果事情真的到了那个样子,如果朝廷的权威强大到那个程度,估计很多天津的官员会犹豫挣扎,甚至听天子的话乖乖调往外地。


  众人对视了一阵,基本形成了共识。说到底,天子这么想证明朝廷的能力,还是想瓦解尾大不掉的天津。


  蔡怀水不忿地说道:“新军之所以有今天的战斗力,还不是靠我天津支援种种武器和器材。如今新军成军了,却总想着借此建立威权,隐隐有针对我天津系统的意思,此天子之不义!”


  蔡怀水是个愣头青的性子,平日里不平则鸣。此时感觉到天子的意图,他满肚子不满,一挥袖大声说道:“我看不如把江淮省的两万虎贲军全撤走,让江北军无后顾之忧全力迎战京营。九万江北军和十万新军大战一场,看看京营有没有独力重整天下的实力。”


  众人对视了一阵,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蔡怀水的话虽然听上去刺耳,却是天津现在最好的对策。


  江北军虽然有战斗力,却被天津体系敌视,根本没有实力影响天津。虎贲军对阵江北军有很大优势,拉锯战的结果就是虎贲军不断将江北军控制的土地变成天津体系的领地。


  而天子的京营不同,京营如果强大了,那朝廷的威权大涨,是有可能要瓦解天津体系的。天子毕竟是皇帝,天津体系的官员都是大明的官员,到时候天子席卷天下权威大涨,把李植的麾下武将文官全部外调,恐怕天津有不攻自破的危险。


  所以李植现在最好的对策,还是让江北军打败京营,这样才能防止天子对天津体系釜底抽薪。


  众人议论了一阵,齐齐看向了李植。


  李植看着下属们,许久没有说话。


  沉默了好久,李植才淡淡说道:“天子待我天津上下不薄,这些年来,可以说是有求必应。天子有德无过,天津作为大明的藩属,不可以妄加揣测天子的意图。”


  众人闻言,都拱手作揖,不敢多说。


  李植说道:“寡人担心的,是江北军武器先进,新军仓促渡江进攻,恐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众人愣了愣,对视了一阵。


  李植继续说道:“可惜我大军正在征讨中南半岛,无力调集更多兵马。”


  “发电报给定兴伯李兴,让他率江淮省两万虎贲军朝南昌府进军。一定要给江北军制造足够的压力,牵制住几万江北军的人马,为京营新军降低一些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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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三十七章 岳州

  七月初十,灼热的太阳悬挂在一丝云彩都没有的天空中,烤得整个大地都是一片火热。


  曹变蛟一头细汗,用望远镜看着岳州府府城外面的江北军,眉头紧蹙。


  曹变蛟已经率领五万人渡过长江,攻击驻扎在岳州府府城外面的江北军。果然不出曹变蛟的预料,江北军作为被天子定为“叛军”的士绅私军,丝毫不顾忌和京营开火,死死钉在岳州城下。


  显然,对于依靠武力在各省推动变法的士绅们来说,京营新军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如果江北军后撤,就是把湖广一省甚至整个江南交给天子变法,这是士绅们无法接受的。


  江北军做了初一不怕十五,既然被天子定为叛军,就干脆把叛军的头衔做实了,公开和京营开火交战。


  江北军的士兵敢反抗京营,曹变蛟并不惊讶。令曹变蛟惊讶的是江北军的战斗力。


  虽然岳州城中只有三万江北军,但和曹变蛟的五万新军打起来,江北军丝毫不落下风。


  实际上,三万江北军的战斗力甚至超过了五万新军。


  江北军使用的步枪是“福尔摩沙式”步枪,射程达到惊人的一百四十步,比京营的鲁密铳射程更远。而且这些步枪装弹速度更快,京营士兵射击两次的时间,江北军的士兵可以射击三次。


  江北军中更有一些神射手,使用带有瞄准镜的步枪,射程达到惊人的二百五十步。


  这些先进的武器,完全抵消了三万江北军在人数上的劣势。


  而更令曹变蛟惊讶的是江北军的战法——江北军的士兵虽然背靠岳州城,却不在城墙上防守。这些士兵们在城外挖了壕沟,躲在长长的壕沟中进行防御。那壕沟看上去不起眼,所起的作用却十分惊人。


  躲在壕沟中的江北军士兵只露出一个脑袋朝外射击,京营新军的士兵从远处冲击壕沟,没法命中这么小的一个脑袋,完全被拦在了外面。


  曹变蛟举着望远镜观察江北军的阵地,看到一个“局”的一千京营士兵手持鲁密铳冲了上去。一千士兵由一个高大的年轻军官率领,那军官曹变蛟认识,是京城勋贵子弟,平日里训练颇为认真。


  此时这个军官得了杨国柱的命令,率兵冲击壕沟了。


  然而这支兵马只冲到壕沟二百五十步上,就遭到江北军神射手的打击。


  噼里啪啦的枪声中,冲阵的京营士兵一个又一个地倒下,很快就被打掉了勇气。士兵们不敢往前送死,一个个趴在了地面上,无论那个年轻军官如何嘶吼也不站起来。


  最后那个军官也放弃了,也趴在了泥土地上。在地上犹豫了一阵,这一个局的士兵就开始往来路逃。


  试探性的进攻以失败告终。


  杨国柱叹了一口气,说道:“伯爷,想不到江北军的武器竟如此先进。他们的火铳远强于我们的鲁密铳,我们的兵马根本进入不了他们的射程。”


  “而且他们的兵马全部藏在壕沟里,虽然我们的大炮有开花弹,可大炮平射过去也射不进那壕沟中啊!”


  听到杨国柱的话,黄得功摇了摇头,说道:“伯爷,这仗打不赢啊!我们的兵丁完全冲不上去,这仗如何打得赢?”


  曹变蛟放下了望远镜,没有说话。


  黄得功说道:“伯爷,我看我们还是快撤回到长江以北吧。如今江北军已经公开反叛,做事不择手段。万一南昌府的六万江北军杀过来,对我们形成了包围,我们的五万人根本抵挡不住。”


  杨国柱听到这话也面色凝重,显然同样十分担忧这个问题。


  曹变蛟看了看远处的岳州城,淡淡说道:“昨日快马来报,天津郡王的两万虎贲军已经从扬州拔营,朝南昌攻去。这两万虎贲军至少能拖住三万江北军,江北叛军能拿出来的援军,最多只有三万。”


  听到曹变蛟的话,杨国柱脸上一红,大声赞道:“天津王好义气!这当真是雪中送炭,这一下子少了三万江北军,我们的形势就大为好转了。”


  黄得功也忍不住叹道:“天津王真英雄也。”


  不过琢磨了一阵,黄得功又说道:“然而即使江北军只有六万人,恐怕我五万人也无法匹敌啊!”


  曹变蛟点头说道:“如果只有我们五万新军,自然是打不过江北军。但是圣上此次有靖平宇内的雄心,已经将去年招募的五万新军南调。再过一个月,我们的人马就能达到十万之众。”


  一挥手,曹变蛟说道:“江北军会挖战壕固守,我们也会挖战壕。到时候我们十万人把六万江北军包围起来,将他们困在岳州城下。”


  “岳州城并不是大城,只需要困他三个月,江北军就一定会弹尽粮绝,到时候吴三桂只能向我们投降。”


  黄得功和杨国柱听了曹变蛟的作战计划,对视了一眼。


  乍听上去,这个计划似乎可行。然而兵者险事也,江北军的武器这么先进,两个总兵却怀疑曹变蛟的围困计划能否施行。


  杨国柱抚须不语。


  黄得功拱手说道:“伯爷慎重,我们以彼之道反制彼身,妙是妙,却也十分凶险。这壕沟之法江北军用得这么熟练,万一他们有办法破解可如何是好?”


  曹变蛟眉头一皱,说道:“你来岳州城五日了,你可发现这壕沟之法的破绽?”


  黄得功摇了摇头,说道:“这壕沟之法十分棘手,末将无法破解。”


  曹变蛟说道:“那便是了!我昨日问过天津郡王派来的使者,那使者说这壕沟之法是天津王发明的。想破解这壕沟之法十分不易,必须有天津郡王最新式的火炮。江北军不过是吴三桂率领的士绅叛军,何德何能,难道他们能装备天津王的新式火炮?”


  黄得功又和杨国柱对视了一阵,说道:“伯爷慎重!我们渡江而来,后面是轻易无法越过的大江,可谓是背水一战。若是溃败了,那就是全军覆没。”


  曹变蛟听到黄得功的话,沉默了一会儿。


  黄得功说的话确是实情。此战若败,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十万新军和两万虎贲军联合攻打九万江北军,怎么会败?


  曹变蛟最终还是为此战的前景所吸引,一挥手说道:“传令全军,在岳州城外挖掘壕沟,等待五万援军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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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三十八章 茶楼

  虽然钟塔上的时针已经指到晚上八点,但山东济南府府城东面的一个茶楼中却依旧是人声鼎沸。


  要在以前,一到晚上就黑咕隆咚,靠油灯那影影绰绰的光亮根本没法做事情。茶楼不是青楼妓院,无论是看戏还是读报都需要光亮的环境。一般来说,到了八点茶楼已经关门了,哪里还会有客人?


  然而如今,济南有了电,有了电灯,就大不一样了。


  济南府试验发电站已经正式营业,这个茶楼位于济南府第一条通电的街道上,率先安装了电灯。


  轰隆隆的试验发电站将源源不绝的电能往济南城中输送,给李植治下的济南百姓带去了光明。


  因为其他的茶楼都没有电灯,到了晚上全部关门,所以这家茶楼的晚上生意特别好。茶客们不但在一天忙碌结束后来这个茶楼喝茶,看戏,听报,更可以来看看这电灯是个什么物事。


  茶楼里的每个位置都坐满了人,往往是一两拨人共用一张桌子,外面还时不时有一些来晚的客人。后来的客人们一进茶楼看那满满当当的厅堂,一个个都是唏嘘赞叹,无奈地离开。


  只听到哐一声锣响,茶楼戏台上的《定兴伯大战江北军》唱完了,茶楼的小厮拿出一个铜盆来接赏钱。看客们纷纷从钱袋里掏出二、三文钱往铜盆里扔去,没过一会,那铜盆里就接了厚厚一层钱币。


  在李植的治理下,山东百姓的生活水平直追天津。要在十年前,一场戏演完茶楼能得一百文钱就算是好的了。但如今在济南这两三文钱如今真不算事情,往往一场戏下来茶楼能得五、六百文钱。


  不少有绝活的外地戏班子也纷纷跑到山东来,来赚山东人的铜钱,倒是大大提高了山东的戏曲水平。


  比如几天这出《定兴伯大战江北军》,就是地方戏班子自编自排的新剧。虽然是新剧,却颇为讲究,水平不低。


  看完了戏,读报的人便站到了戏台上面。


  别的茶楼到了晚上只有油灯,不可能读报。但在电灯的照射下,这家茶楼的读报人就能看清楚报纸上的小字。所以在这家电灯茶楼,每晚的读报是最受欢迎的节目。


  “京营新军越过长江,攻打江北军。”


  今天报纸的第一条新闻,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众人一个个竖着耳朵,仔细听着那报纸中所讲的事情。


  “京营新军集结十万大军,将和九万江北军决战。此战若胜,则江南士绅的抗税运动可以休矣。天子的均赋新法必将施行于天下。”


  “天子有心证明京营新军的实力,并未征调虎贲军参战。”


  “然天津郡王作为大明藩王,不能坐视京营新军立于险地。故天津郡王主动派定兴伯李兴率两万大军南下,牵制江北军南昌兵马,立求为京营新军取胜制造条件。”


  “此战天子若胜,则朝廷声势将大壮!四海之内,皆为王土。”


  听到了念报人的诵读,茶楼里的百姓们一个个都不说话。尤其是听到最后一句话,大家都有些愕然。


  “四海之内,皆为王土”什么意思?


  接下来是一篇评论员文章:“《京营若胜,恐撤一镇九省》。”


  这篇文章是山东本地评论员写的,用词辛辣一针见血,讲的是天子这次冒险对江北军用兵的背后深意。评论员说得很直接:“天子冒险独力用兵,所求无非是大胜后的声望!天子苦求声望,无非是为了以雄主姿态瓦解一镇九省天津体系。”


  “一镇九省并非郡王属地,却由郡王管辖,尾大不掉于理不合。此番天子若胜,定会直接派官员管辖九省,削郡王为一逍遥王爷矣…”


  茶楼里的人听着听着,脸上都露出了十分吃惊的神色。


  天子有可能会剥夺郡王对山东的管辖权,派文官来管理山东?这对山东百姓来说无疑是一个噩耗。那些文官哪一个是好东西?何曾像郡王的官员一样为国为民的?


  若是山东又被朝廷的文官统治,那山东百姓这些年过上的好日子,岂不是一朝之间就要还回去?


  当即,茶楼里就炸了。茶客们在桌子上窃窃私语起来,商量着这个会影响每一个人生活的大消息。


  突然有人大吼一声:“山东是天津郡王的山东!不能让朝廷管理山东!”


  茶楼里的茶客们听到这声怒吼,齐声叫好。


  一个三十多岁的读书人站了起来,大声说道:“那些文官是什么嘴脸,大家看了几十年,早看得清清楚楚了。让他们管理山东,我山东百姓就是他们砧板上的鱼肉,随意欺凌剥削!”


  “这些年我们山东由郡王管理,一天比一天富裕。现在在济南随便找一个帮闲的差事,都能拿到四两月钱养活一家老小!”


  “我弃了圣贤书,为商家记账,一个月五两多月钱。这样的生活,以前我们济南的百姓哪个敢想?”


  听到这个读书人的话,众茶客们又是齐齐叫好。


  然而有一个中年商人却大声说道:“朝廷若是打败了江北军,就控制了整个江南。到时候天子不缺银子,征募三、四十万新军包围天津。郡王若是不答应天子,难道举旗造反?”


  听到这个商人的话,茶楼里的茶客们又沉默了。


  天子待郡王不薄。以郡王的作风,无论如何是不会造反的。如果郡王有造反之心,早就反了。


  到了那一步,郡王会不会放弃权力甘做逍遥王爷?


  突然有一个年轻人大声喊道:“不行!郡王不能出兵帮助京营新军攻打江北军。若是让京营赢了,山东就又要沦入文官之手。郡王这是在抛弃我们!无论如何不能让郡王出兵牵制南昌!”


  “只要郡王不出兵,京营哪里打得过江北军?”


  茶楼里的茶客们听到这个年轻人的话,一个个齐声叫好。


  一个商贩打扮的中年人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山东百姓的好日子是郡王给的!郡王要抛弃我们,我们不能一语不发!眼看着这日子一天好过一天,却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要阻止郡王发兵牵制江北军。我们要召集百姓,去巡抚衙门请愿上书,坚决反对郡王将九省的控制权让出去!”


  “就是拼了这条命,我们也要让郡王继续管理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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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三十九章 鲜血

  李兴穿戴好虎贲军师长军装,给自己戴好帽子。


  看了看大衣镜中自己英挺的样子,李兴很满意,咧嘴笑了笑。


  他正要出发去军营,却看到门外突然跑来了一个叫做焦大堂的团长,手上抱着一大摞书信。


  “伯爷,山东各地的百姓又写了这么多信来,要阻止伯爷你发兵牵制江北军。”


  李兴皱眉说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们虎贲军的动向什么时候轮到这些平头百姓来指手画脚了?”


  那个团长将那些信摊在地上,从中拣出了十几封说道:“伯爷,这里面有十几封是血书啊!真的是用血写的。”


  李兴愣了愣,接过亲卫手中的血书,看了看那十几封血书的外封,骂道:“这一定是山东本地的报纸写了什么不该写的东西,把百姓煽动起来了。”


  亲卫说道:“百姓们都在担心天子威权大涨后会不会用计瓦解一镇九省。”


  李兴想了想,坐回了椅子上。


  “我倒也不想出兵帮这天子打仗,只是王兄军令如山,我如何敢违抗?”


  团长焦大堂说道:“伯爷,要不要再发一封电报请示王爷,就说百姓血书抗议,问问王爷还要不要出兵。”


  李兴想了想,点头说道:“好,就再问一次王兄。”


  那个团长脸上一喜,便去发电报去了。过了半个小时,他拿着天津的回复跑了回来。


  李兴接过电报答复一看。


  “按原计划出兵,不得有误。”


  李兴叹了口气,无奈说道:“王兄终究是要做忠臣。”


  看了看同样愁眉苦脸的焦大堂,李兴说道:“如今只能发兵了,出发!”


  八月初六,曹变蛟藏身于壕沟中,有些疑惑地用望远镜观察岳州城下的江北军。


  一切正如曹变蛟的想像,江北军果然被虎贲军牵制了三万兵马,最后只派出了三万人支援岳州。


  而京营新军则顺利等来了五万援军。如今十万京营新军包围了六万江北军,用壕沟阻断了岳州城和外界的联系。按曹变蛟的计划,只要能困住江北军几个月,江北军的壕沟战术就不攻自破了。


  但久经沙场的曹变蛟,却也觉得对面的情况有些诡异。在京营新军挖壕包围江北军的时候,江北军丝毫没有进行对抗,一切都进行得太容易了。


  杨国柱站在曹变蛟身边,疑虑地说道:“伯爷,吴三桂半个月前已经进入岳州城,江北军本该在吴三桂的指挥下激烈反抗。但他们这些天一点动作都没有,似乎根本不在乎我们是否包围他们。”


  “伯爷,我怕这其中有诈啊!”


  曹变蛟吸了口气,有些疑惑地观察着远处的岳州城。江北军对新军的包围如此处之泰然,莫非真的有办法克制这壕沟战术。


  然而天津王的使者说了,只有天津王的新式火炮才能压制壕沟,难道江北军把天津王的新式火炮学去了?


  曹变蛟不禁有些紧张起来。


  正当曹变蛟在那里犹豫的时候,江北军的阵地上突然响起了一声炮响。


  只看到一个黑影一闪,一枚小炮弹在空中划了一道大幅度的抛物线,嗵一声落在了京营新军壕沟的外面。


  那小炮弹落在壕沟外面,沉默了两、三秒,然后就轰一声炸响了。


  看到那枚炮弹炸开,曹变蛟顿时瞳孔一缩。


  新式火炮?


  更多的曲射炮炮弹从江北军的阵地上射了出来。


  开始是几十门火炮在发射,后来变成几百门,再后来竟有几千门火炮在朝这边轰炸。几斤重的小型开花弹像是一阵阵冰雹,劈头盖脑地往京营新军这边砸过来。


  不少炮弹射进了壕沟里。


  大明朝在战略上是很重视火器的,各地的县城都动辄有上百门小炮。大城中各式火炮就更多。所以江北军搜集虎蹲炮和臼炮改造为迫击炮的方法很成功。短短一年时间,江北军就得了四千多门“曲射炮”。


  这次到岳州来,吴三桂带来了三千门曲射炮。


  开花弹在壕沟里掀起了一片片铁和火的风暴。虽然京营士兵拼命地躲避这些炮弹的爆炸,但总是有一些跑得慢的士兵中招。开花弹内部的铁渣子在狭小的空间里横扫一切,将一个又一个京营士兵炸死。


  曹变蛟看着爆炸冲击波此起彼伏的壕沟,惊得目瞪口呆。


  这就是天津王发明的新式火炮?


  为什么江北军,为什么吴三桂一介匹夫,也会有这么多新式火炮?


  京营的士兵们是曹变蛟培养出来的精锐,作风相当顽强。一开始,在江北军的炮火中,京营士兵还能够冷静躲闪。一看到炮弹射进壕沟,士兵们就猛地跳跃躲避。江北军的炮弹引信不如李植的,落地后需要两、三秒钟才能爆炸,京营的士兵还有时间躲开。


  但是这毕竟是用生命躲避炮弹,在一次次躲避中产生的恐惧可想而知。躲着躲着,京营士兵们就失去了原先的士气,开始混乱了。


  在壕沟中,士兵们一个个全趴在了地上,再没有人敢站立起来。所有人都忘记了自己是一个战士,只睁大眼睛竖起耳朵观察有没有开花弹落在附近。


  而江北军的三千门曲射炮却还在轰炸。


  黄得功看着摇摇欲坠的战线,悲怆地说道:“完了,新军完了。”


  曹变蛟无助地看着不断飞来的曲射炮炮弹,却是一点办法没有。此时江北军守在壕沟里,新军冲上去是送死。但若是不冲,守在壕沟里挨炸则是等死。


  杨国柱大声喊道:“伯爷!没法战了!只能撤退了!”


  曹变蛟已经是面无人色。


  这撤退往哪里撤?一出壕沟,江北军可以打二百五十步的火铳战斗力远强于新军的鲁密铳,离开了壕沟的新军会遭到江北军的一路追杀。而往北百里就是长江,京营新军仓促之下根本无法过江。


  此时若是溃败,恐怕就是一败再败,全军覆没。


  江北军的炮弹连绵不绝地落在新军的壕沟里。新军的士兵受不了这样的轰炸,开始溃败了。他们不再遵守命令,拼命往后方的后备壕沟中撤。


  江北军的火炮很快开始朝后面的壕沟漫射。


  时间一点点过去,断断续续的火炮打了一个上午,京营的士兵终于被这炮火打垮了。


  士兵们丢弃了武器,张皇地跳出了壕沟,漫无目的地朝远方逃去。


  曹变蛟看着崩溃的京营,面如死灰。


  “圣上的新军…”


  黄得功大声朝曹变蛟喊道:“伯爷!大军崩溃了,快走吧!”


  曹变蛟哪里还有心思撤退?他突然身子一弯,哇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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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四十章 刚烈

  八月十三,皇极殿的朝会上,朱由检脸色铁青,坐在御座上的身子十分疲惫。


  昨夜,湖广快马传来噩耗,京营新军在岳州城下被江北军打溃。江北军追杀新军百里。十万京营新军无法渡过长江天堑,在岳州府的地境上无路可逃,几乎算是全军覆没。


  定西伯曹变蛟乘坐小舟渡过了长江,逃到了湖广北部的襄阳府。然而曹变蛟自认为断送了十万新军,悲观绝望下精神崩溃,居然病倒了,据说已经奄奄一息。


  本来京营新军在陕西、湖广势如破竹,朱由检本以为可以依靠新军重整天下,做一个留名青史的雄主。没想到一夜之间,自己所有的凭仗就全部烟消云散,事情又回到了最初那艰难的局面中。


  不仅如此,前线的哨探更说了,江北军大军正往北进军,眼看着是要打过长江,往湖广北部攻来。


  如今新军十万人已经溃败,从湖广、陕西到山西甚至北直隶都是无兵可守。江北军这架势,是要打到京城来?


  朱由检在北方变法,均平田赋,是断了士绅最根本的利益。江北军作为士绅的私军,和朱由检已经互为仇人。史可法和吴三桂做出北上的姿势,难道想废了自己这个皇帝?


  朱由检昨天一晚无眠,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然而惨淡的局面,才刚刚开始。


  此时朝堂上,百官们显然也已经得到了消息。


  此前天子在京城大开杀戒镇压文官,依靠的是京营新军的武力。那时候天子手握雄兵,百官不敢不服,东林党的大佬们坐视同党被杀也噤若寒蝉。


  然而此时京营大溃败,天子只剩下两万新军守卫京城,情况就大不一样了。那些东林党的官员们一个个都心思活络起来。


  原先因为京营新军而被天子收去的权力,是不是该还给东林党了?


  现在江北军携大胜之威北上,如果天子不向文官妥协,那江北军当真什么都做得出来。


  大明朝以科举取士,只要中了进士,自然就是士绅的一员。按照以前的惯例,进士们从此就可以广收田地投献,不交田赋空手套白狼。而朝堂内外的文官们全部是进士出身,一个个都是天然的士绅利益代言人。就算是朱由检掌权这几年杀得人头滚滚,朝堂上的文官们也依然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朝堂上的文官们,说到底,全是站在士绅一边的,朱由检是杀不完的。


  如今京营全军覆没,北方的变法再没有了武力支持。文官们,尤其是东林党成员们互相对视之下,一个个满脸的兴奋。天子的噩耗,就是他们的喜讯。


  他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对天子发动总攻,彻底把北方三省的变法废除!


  内阁首辅王铎一甩官袍袖子,站了出来。


  这王铎素来首鼠两端,看哪边风紧就往哪边倒。原先京营势大时候,他看着范景文被天子处决一声不吭。然而此时新军大败,江北军挥师北上的时候,他就要站出来为天下的士绅说话了。


  “臣王铎有话说!”


  “说!”


  “臣以为,京营新军大败,乃天数也。”


  “正因天子不修明德,不持仁义,迷信火器之利,变祖宗之法,和天下士人战,才有今日之败。臣以为,如今首要的事情,是在北直隶、陕西和山西三省宣布变法失败,结束倒行逆施的均赋恶法。”


  听到王铎的话,文官们眼睛一亮。此时此刻有内阁首辅带头发难,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朱由检看着骑墙派王铎跳出来打响了第一枪,心里一凉,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天子看王铎事情没有做绝,曾经放过了他。没想到王铎最后就这样报答自己的仁慈。


  文官们却一个个步步紧逼。


  “臣高文进以为,新法当废!”


  “臣附议!”


  “臣等附议!”


  文官们像是说好的一样,纷纷跳了出来,齐齐向朱由检施压。


  看到这么多人跳出来攻击自己,朱由检忍不住又咳嗽了几声,好不容易才缓了口气。


  王承恩看见昨天还唯唯诺诺的文官们今天集体逼迫天子,气得血往脑袋上涌,挥袖喝道:“京营才刚刚战败,你们就要造反了么?”


  王承恩厉声喝道:“江北军还在湖广呢!你们就琢磨北方三省的事情了?”


  王铎看了看王承恩,哈哈大笑,说道:“中贵人有所不知。”


  “虽然江北军还在湖广,但在北方三省各地都有营兵和卫所军。这些地方兵军都是反对变法的。如今京营全军覆没,不需要江北军北上,这些地方兵马也足以把天子派到各地去变法的官员一网打尽。”


  “天子若主动宣布变法失败,还能保存一些皇家颜面,和文官武将们相容。若是天子负隅顽抗,恐怕不但南方要反,北方的地方军也要反。到时候的局势,恐怕是要无法收拾了…”


  王铎图穷匕见,开始威胁朱由检了。


  地方军的将领们是文官们提拔的,军饷粮草全靠文官供给,几十年下来全部变成了文官的人。此前京营势大,这些地方军不敢声张。此时京营大败,地方军随时可能像江北军一样掀起反旗。


  如果朱由检不妥协,可能就是南北兵马齐齐攻入北直隶,各路兵马一起“清君侧”的局面。


  吏部侍郎高文进突然大声喊道:“事已至此,皇上不要死撑了。宣布变法失败,大家都停了干戈,还可以做太平天子!”


  东林党的官员们对视了一阵,一个个满脸的兴奋。他们一个个拱手上前,说道:“臣附议!”


  “臣等附议!”


  “天子诚宜早做打算!宣布变法失败。”


  朱由检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虽然京营已败,但朱由检却不是那么容易屈服的人。天子虽然没有了新军,却还是那个刚烈的天子。


  “至少在京城,朕还有两万新军!”


  一拍御座扶手,朱由检大声喝道:“王铎目花神聩,满口胡言满腹乱语,不可再做官。自今日起,贬为庶人!”


  “高文进煽动百官对抗朕,罪不可赦,打入东厂大牢,仔细审问!”


  在百官无比惊愕的目光中,朱由检一挥衣袖,大声说道:“哪个还敢谈变法的,便如王、高二人!”


  “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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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四十一章 勤王

  九月初十,京城西边的曹家大院中,天子朱由检站在曹变蛟的床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曹变蛟躺在床上,已经奄奄一息,脸上白得就像纸一样。也不知道这一路车马颠簸他是怎么挺过来,居然坚持到了京城。


  朱由检上一次看到曹变蛟还是前年年底。那时候曹变蛟刚刚打败李自成夺下陕西,在西安城外意气风发。朱由检只记得那时的曹变蛟说话像洪钟一样,举手投足之间满是一股英气。


  然而一晃近两年过去,令曹变蛟无比骄傲的京营新兵全军覆没。而曹变蛟,也一蹶不振病倒成这个样子。


  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新军的覆灭和曹变蛟的病倒,对朱由检来说,等于是一下子失去了两个支柱。


  曹变蛟昏昏沉沉地倒在床上,已经陷入昏迷状态。朱由检也不忍去叫醒他,反而让人端来了一张椅子,坐在病床旁边慢慢等待。


  然而曹变蛟的儿子站在病床前看到父亲的模样,却哇的一声哭开了。这个七岁的男孩显然明白他即将失去他的父亲,失去了控制。


  儿子的哭声惊醒了曹变蛟,他睁开了眼睛,转头看了看床边的人群。


  朦朦胧胧中,他看清了朱由检的面孔,脸上猛地一惊。


  用尽全身力气在床上挣扎,曹变蛟似乎想爬起来磕头。


  朱由检叹了口气,上去紧紧抓住曹变蛟的肩膀,说道:“定西伯保重身体,免礼!”


  曹变蛟这才停止了挣扎,躺倒在床上。


  两道清泪从他的眼眶中流了下来。


  “臣无能,导致新军全军覆没,本来…本来臣本来是没脸来见圣上的!”


  朱由检看着曹变蛟,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曹变蛟又说道:“圣上…臣这次挣扎着回京城,是想最后向圣上说一件事情。”


  朱由检点了点头,说:“什么事情,你说吧。”


  曹变蛟说道:“臣…臣在岳州城和江北军厮杀,算是…算是明白了,明白了江北军的势大。江北军被天津王击败数次,却能败而不亡,越战越强,这是因为…”


  曹变蛟剧烈地咳嗽了几声,说道:“圣上,这是因为天下士绅的力量实在是太强了。”


  “我大明两京一十三省,除了天津王治下的领地,何处不是士绅控制?我大明的亿亿财货,贫寒人家何曾有多少积蓄?九成是在士绅手上把握!江北军可以一败再败,但只要不被全歼,士绅们就会输送财货,再扶他起来!”


  看了看朱由检的脸,曹变蛟说道:“圣上,江北军不是新军可以打败的。圣上,臣临死前以命相谏,望圣上不要再和士绅们死斗了。便停了变法,做个垂拱而治的有德之主吧。”


  憋着气说完这一段话,曹变蛟就剧烈地咳嗽起来,好久都停不下来。


  朱由检听到曹变蛟的话,却是眉头紧触,本来缓和的脸上顿时布满了阴云。


  不再和曹变蛟说话,朱由检缓缓站了起来。


  “定西伯保重身体。”


  丢下一句话,朱由检就铁青着脸走了出去。


  曹变蛟感觉到天子对自己的不满,睁大了眼睛,看着天子远去的身影,一句话说不出来。


  王承恩愣了愣,一路小跑地跟了上去。


  走出了曹家大院,朱由检也不乘车,步行朝皇城中走去。


  王承恩站在一边看着朱由检的脸色,说道:“圣上,如今江北军恐怕已经走到湖广北部了,恐怕真的要打到京城来啊!”


  朱由检面无表情,一声不吭地往前走。


  王承恩犹豫了一会儿,又说道:“圣上,不光是江北军反了,山西和北直隶的一些地方兵马也造反了。山西的兵马已经四出攻击组织变法的官员了。北直隶的卫所军也抓了两个主持变法的法官,关进了卫所的私牢里!”


  脸上急得像是要哭一样,王承恩说道:“圣上,恐怕只要江北军进入陕西、山西和北直隶,各地的地方军会望风而降。到时候几十万大军围着京城,如何是好?”


  “圣上,他们不是一个人啊,他们代表着这天下的士绅啊。我们只有两万新军,如何斗得过这整个天下的士绅?”


  王承恩越说越急,最后说道:“圣上,定西伯虽然在岳州大败,但那也是南征北战的宿将。所谓其人将死其言也善。连定西伯都畏惧害怕士绅的力量劝圣上不要再和士绅死斗,圣上便退一步,停了变法吧!”


  朱由检眉头紧蹙,不搭理王承恩,只快步往前方走去。


  王承恩似乎觉得这是挽回天子决策的最后机会,突然快步走到朱由检面前,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匍匐在地,王承恩大声说道:“圣上!你便取了定西伯的谏议,停了变法吧!再不停新法整个天下都要反,京城两万新军守不住,他们会要圣上的命的!”


  朱由检被王承恩拦住了去路,眉头紧皱。


  “王承恩,你可知道前些年朕处处被东林党掣肘,过得是怎样的日子?”


  “王承恩,你可知道这些士绅鱼肉百姓,逼得百姓到处造反,逼出张献忠李自成这些大贼?若不是天津郡王力挽狂澜,恐怕这些大贼根本就没人挡得住!”


  “若是不变法,任由士绅糜烂我大明,朕百年之后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王承恩头也不抬,只大声说道:“奴婢知道,但此时此刻有什么办法?这天下糜烂,也不是陛下一个人就能扭转过来的!就算被文官们控制变成一个虚君,也好过丢了大位啊,陛下!”


  听见王承恩喊出两声陛下,朱由检愣了愣。


  王承恩一直叫自己皇爷,这突然来一声陛下,却让朱由检觉得无比的生疏。显然,王承恩已经是竭尽所能想拦住一意孤行的自己,不得不用最正式的尊称称呼自己了。


  显然,局势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朱由检闭上眼睛,无奈地叹了口气。


  “罢了,便让李植成为大明的异性亲王吧?”


  王承恩愣了愣,抬头看了看天子,不知道天子什么意思。


  朱由检一挥袖子,朝王承恩说道:“王承恩,如今各地兵马齐齐作乱,传朕的旨意,速调天津郡王入直隶勤王。让天津的虎贲军击退江北军和地方上的乱军,不得有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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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四十二章 兵力

  九月二十,李植和麾下官员们聚在王府次殿中,议论着天子送来的圣旨。


  安平伯韩金信首先站了出来,拱手说道:“王爷,如今陕西、山西和北直隶俱反。地方上的军镇武将都是文官的人。天子这些年办法庭整治贪腐,又大力办新军,可以说是极大地威胁了地方上武将的利益。”


  “此时京营覆没,天子再没有兵力镇压这些地方军镇。地方武官纷纷站到了文官一边。各地的武将们都举起了呼应江北军的大旗,在地方上私自抓捕他们恨之入骨的法院官员。”


  “各地的叛军鱼龙混杂,总数有十数万之众。”


  “只等江北军攻入,恐怕这些地方军镇就会联合江北军一起攻打京城。”


  最后韩金信在地图上一指,说道:“南昌府三万江北军被定兴伯牵制,其余的六万江北军已经攻入陕西。如果王爷不发兵阻止这六万江北军北上,阻止这十数万叛军,则天子危在旦夕。”


  听到韩金信的局势介绍,次殿中的众官们都吸了一口气,看着地图没有说话。如今李植兵力有限,在江淮省只有两万虎贲军,这如何救助天子?这确实是一个难题。


  李植看了看殿中的诸臣,想了一会,说道:“发电报给各地的要员,让他们出出主意。”


  负责电报的官员赶紧跑了下去,把李植的议题拟成电报发往各省。过了半个小时,各省的答复就汇集回来了。


  负责电报的官员举着一摞电报走到李植面前,李植说道:“念!”


  官员举着电报念了出来,首先是辽东巡抚郑元的电报:“臣以为,天子为社稷之重国家之魂,不可不救。我一镇九省无论如何兵力不足,也要筹集兵力,破解京城的危局。辽东积存粮食甚多,可为军资。”


  郑元十二分支持救援京城。


  接下来是新任河南巡抚李道的电报:“救助天子固然重要,但如今我虎贲军四处用兵,处处捉襟见肘,王爷诚宜量力而为。若兵力不足被江北军利用,就得不偿失。”


  众人听到李道的电报,互相看了一眼。显然有不少人认可李道的观点,认为现在兵力紧张,这救亡一事无从下手。


  在江淮省坐镇的李兴直接了当:“两万江淮驻军已经攻入江西,愿意继续牵制三万南昌江北军。但两万对三万已经十分吃力,望王兄明鉴。”


  接下来是钟峰从朝鲜发来的电报:“王爷欲独挽狂澜,末将不敢不全力襄助。然朝鲜国家灭亡不过数年,朝鲜百姓依旧视虎贲军为外来侵略。没有大兵镇压,朝鲜必反。朝鲜人丁一千多万,两万虎贲军最多只能抽出三千,多则生变。”


  众臣听到钟峰的电报,都忍不住议论起来。陕西、山西和北直隶的叛军合起来有十数万,再加上六万北上的江北军,没有六万以上的虎贲军恐怕难以匹敌。朝鲜只能抽出三千兵力,可谓是杯水车薪。


  次殿中一时充满了嘈杂的议论声,众官们各执一词,甚至在殿中争论起来。


  日本和中南半岛没有电报线,兵力最多的郑开成和李老四联系不上,形势有些不明朗。


  国防部部长洪承畴拱手说道:“王爷,综合平东伯郑开成这些日子的往来文书,臣以为,日本的农民和武士们已经对现状有所接受。虽然民间的复国暗流依旧汹涌,但是日本人没有人能站出来牵头执行,所以不成大害。驻扎在日本的五万虎贲军可以抽调两万人出来。”


  “如此一来,我们就有两万三千兵马迎战北上的江北军和各地叛军。”


  听到洪承畴的话,李植点了点头。洪承畴老成谋国,做事十分仔细,既然他估计日本能抽出两万人出来,想来不会有什么大的错误。


  纪检组总长崔昌武说道:“即便如此,要迎战叛军也还缺四万人。”


  众人看向了地图,齐齐看向了中南半岛。


  中南半岛的李老四那里倒是有四万虎贲军。除了四万虎贲军,李老四手上还有六万义字营和五万武士军,不知道可以抽出多少兵马支援北方的战事。


  武士军的战斗力很低,不值一提。义字营刚刚加入天津体系几个月,枪法一塌糊涂,也难以和江北军对垒。最关键的还是四万虎贲军。如果四万虎贲军全部抽出来,李植倒是能凑齐六万人对阵江北军为首的各地叛军。


  李植点了点头,说道:“派船去中南半岛联系李老四,让他停了中南半岛的征伐,最大程度调出兵马北上支援。”


  十月二十,莫卧尔帝国的皇帝胡马雍骑在一批阿拉伯骏马身上,一脸的决然。


  这一年,胡马雍可谓是顺风顺水。依靠荷兰人的武器,胡马雍只用几个月就顺利打败了印度北部的几个反叛者,成功地占领了德里。


  这几十年莫卧尔帝国在印度北方分封贵族,如今次大陆北方的封建领主全是莫卧尔帝国的旧臣。作为莫卧尔帝国正牌的皇帝,胡马雍在印度北方有充分的号召力。胡马雍一夺回德里后,各地的领主就纷纷来到德里表忠心。


  转眼间,北方印度就平定了四分之三。除了少数几个负隅顽抗的王公,基本上莫卧尔帝国已经恢复到原先的版图。


  胡马雍又成为了那个尊荣的印度皇帝。


  不过胡马雍没有忘记和荷兰人的约定。这半年来,胡马雍聚集了二十万印度各邦军队,操练荷兰人送来的各式火器,随时准备攻打李植。


  前几天,荷兰人的使者找到了胡马雍,让他出兵拖住李植。


  荷兰人说得很清楚,如今明国出现内乱,江北军北上攻打京城。如果江北军控制了京城,就可以动员整个大明的全部资源训练更多士兵攻打李植。所以在这个关键时刻,胡马雍必须在中南半岛拖住李植的主力,让李植无暇北顾。


  胡马雍当即答应了荷兰人。


  打败李植不仅仅是为了荷兰人,也是为了莫卧尔。李植在中南半岛的扩张太快了,让胡马雍感觉道芒刺在背。如果不打败李植,恐怕要不了多久,印度就要变成大明的一个省了。


  如今明国生乱,正是最好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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