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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管热播“听风的蚕说评书”原著小说《我在明朝搞工业》《明末工程师》完整版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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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6-28 00:2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百零三章 襄阳

  众人看向了艾能奇。


  此时闯军的将领都一败再败,早已经失去了锐气。但是艾能奇在湖广从未见过新军,却不怕新军火器犀利。


  一挥手,艾能奇说道:“闯王莫要担忧,我艾能奇麾下有三万马军。这些骑兵对阵官军从来不曾败过。到时候千军万马往前一冲,莫说是五万新军,就是十万新军也会一溃千里。”


  众人听到艾能奇的言论,面面相觑。不过还是有一些闯军将领认可艾能奇的话,鼓起了一线希望。


  当初闯军十万骑兵冒雨冲击新军,就是靠马军冲入了新军的阵势中。那一战虽然杀得不分胜负,但也重挫了新军。可见对付新军的火器部队,骑兵战术还是有一定效果的。


  听说当初在锦州,皇太极的骑兵就曾冲入虎贲军的阵中。


  听到艾能奇的话,李过下意识地看了看宋献策。那宋献策也刚好看向李过,两人对视了一会,显然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疑虑。


  李过站起来说道:“闯王,侄儿觉得此番不可战。若败,则大军全溃,难以收拾。”


  李自成却依旧有一肚子的雄心,无论如何不愿意就这样放弃希望逃进四川等死。


  他挥手制止了李过的话,说道:“今日我们放弃辎重逃入四川,官军追入四川,如何?”


  他转头朝艾能奇问道:“艾能奇,你三万骑兵,可有把握冲进新军阵中?”


  艾能奇哈哈大笑,说道:“闯王,你若再调二万马军给我,我凑齐五万人,从新军的侧翼冲杀上去,一定把新军冲得落花流水!”


  顿了顿,艾能奇说道:“不过军无饷不雄,此战之前,我愿闯王给这五万骑兵每人发赏银十两。若是骑兵们成功冲破新军阵脚,我愿闯王给冲阵的兄弟们每人再发四十两银子!”


  李自成大喝一声:“好!一些银子算什么?”


  “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奉天应人建立功业,岂能因为一场两场失手就畏缩不前。艾能奇你不愧是人称‘一只虎’的猛将!既然你有敢战之心,咱也不能做缩头乌龟。”


  “调两万马军给艾能奇。我大军在襄阳迎战新军。到时候艾能奇五万骑兵从侧翼冲上去,一锤定音!”


  帐中的将领们见闯王下了决定,一个个都不再多说。


  李过叹了口气,然后他站了起来,说道:“闯王,侄儿愿率十万正兵在正面缠住新军,策应一只虎!”


  李自成哈哈笑了起来,点了点头。


  五月二十,襄阳城北,李自成的十八万大军遇到了一路南攻的新军。


  除了新军,还有一万多宣府老兵。曹变蛟率领六万兵马挟攻下陕西之威,士气如虹。虽然人数远少于李自成的义军,但是六万多人却有不可一世的气势,列出的回形阵像是一座茂密的桦树林。


  李自成看着官军如火如荼的阵营,眯着眼睛说道:“此战若再败,我们就只能逃入山中了。”


  艾能奇大声说道:“闯王莫要担心,我为闯王生擒曹变蛟,让皇帝老儿知道我义军的本事!”


  说完这话,艾能奇就一勒马绳,率领兵马往东面绕了过去,准备冲击新军的侧翼。


  李自成看了看李过,喊到:“李过!你也上去吧!”


  李过大喊得令,一声令下发出了旗令,带领十万兵马缓缓前行,逼向了官军的正面。


  三百多门大小火炮也同时压了上去,准备炮轰新军的阵脚。


  实际上,李自成军中有很多缴获的火炮——大明各地都有城防大炮,这些大炮不是红衣大炮,都是大将军炮,虎蹲炮,弗朗机炮之后的老式火炮。


  大明从来不缺大炮,缺的是使炮的合格将士。大明的地方军因为军制混乱,军官腐败,根本没有合格的炮兵。这些铸造了几十年的老式火炮就在城墙上腐烂,没有人管理。


  这些火炮被闯军缴获后,倒是焕发了第二春。此时三百多门各式火炮被推到阵前,试图和新军对射。


  但是这些老式火炮射程很短,要逼近到一里左右才能开炮。火炮们还没有走到射击位置,就遭到了新军的十八磅重炮炮击。


  新军的大炮全部是从李植处买去的,精度不是闯军的火炮可以比拟。开花弹像是一个个礼花,在闯军的炮兵附近炸开。李过的十万兵马还没有走到新军的一里外,闯军的炮兵就崩溃了。


  炮兵不知道被炸死了多少,丢弃了铜炮,撒腿往后面逃。


  李过大声下令,闯军阵前令旗挥舞,十万人排成了最松散的阵型,慢慢朝新军正面逼去。


  黄得功用李植送给新军的望远镜观察着闯军,满脸的疑惑,说道:“闯军怎么走得不紧不慢?还列这么松散的阵型,难道他们不知道我们的火器威猛?”


  曹变蛟看了看前方,说道:“虎山莫被闯贼骗了!这正面的闯军只是策应的兵力。不出我意料的话,闯军的主攻方向是我们的东面。”


  曹变蛟话音未落,东面就想起了滚雷一样的马蹄声。


  五万闯军骑兵像是一片海啸中卷起的巨浪,策马朝新军的东面冲刺而来。


  曹变蛟大喊:“在东面布置铁蒺藜!”


  旗令挥舞,将曹变蛟的命令传了下去。回形阵东面的官军像虎贲军一样在地上铺设了十丈宽的铁蒺藜,然后退回射击位,给步枪装药上弹。


  艾能奇的骑兵比闯军的骑兵们更骁勇,他们挥舞着马刀,吆喝着朝新军冲了过来。滚滚的马蹄声越来越响,像是一片洪水在冲刷大地,发出震人心魄的隆隆声。


  距离二百丈,一百丈,五十丈。


  曹变蛟一挥手,他身边的旗令兵挥舞令旗,前排的步兵举着鲁密铳开火了。


  此时新军士兵摆的是大回形阵,在回形阵东面有士兵一万三千人。这一万多人排成三排,举着两米长的鲁密铳猛烈射击。


  噼里啪啦的枪声中,艾能奇的骑兵一个接一个地倒在了马下。


  第一排射完,从旁边撤了下去,第二排举枪再射,然后是第三排。呛人的硝石味道开始统治战场,黑色的烟雾很快就布满了步枪手所在的线列上,越来越浓密。
 楼主| 发表于 2025-6-28 00:2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百零四章 李定国

  鲁密铳的精确度不能和李植的标准步枪相比。鲁密铳在一百五十米的距离上射击,只有五、六成的命中率。一万三千名步枪手射击,只打死了了几千名骑兵。


  不过这样的杀伤力也依旧惊人。艾能奇的骑兵差一点就被这连绵的火力打溃了。


  好在艾能奇的军中校尉们比较勇敢,大呼小叫地鼓舞士气,才能使战损达到一成多的骑兵们没有崩盘,继续往曹变蛟的兵马处冲去。


  远处的李自成看到艾能奇阵前的情况,手抖了一下,却面露喜色。


  既然艾能奇能顶住新军的齐射,就有希望冲进新军阵中。新军的鲁密铳实际上是一种火绳枪,这种火枪的装药极为复杂,起码要三十息才能再次进行射击。而三十息的时间,足够艾能奇冲上去。


  要知道骑兵高速冲锋时候时速起码有二、三十公里,一百五十米的距离也不过是二十息的事情。


  李自成瞪圆了眼睛,死死看着艾能奇的骑兵。只要骑兵把新军黏住,让新军进入肉搏状态,这边的十万闯军马上就能冲上去。一冲上去,战斗变成白刃战,那十八万闯军能把京营撕成碎片。


  艾能奇也很激动,在阵列中越骑越快,最后竟冲到了全军的前面。


  然而等艾能奇冲到最前面,却看到前排的骑兵全部停了下来。骑兵们像是遇到了一条大河,全部停在了京营士兵的十丈之外,一步不能往前进。


  地上有密密麻麻的铁蒺藜。


  这铁蒺藜战术是曹变蛟从李植那里学来的,对付骑兵尤为好用。当初在锦州,李植靠着铁蒺藜阻滞了鞑子的冲锋,不知道打死了多少鞑子。


  而这一次,遭到铁蒺藜阻滞的是艾能奇的骑兵和李自成的马军。


  前面的骑兵一片混乱。有勇敢的义军士兵跳下了马,在新军的枪口前清理地上的铁蒺藜。但是更多的义军士兵失去了章法,因为他们知道新军的弹药马上就要装好了,挤在前面清理铁蒺藜就是送死。


  前面的骑兵往后逃,后面的骑兵往前冲,挤在一起,让四万多骑兵完全乱成一锅粥。


  李自成看到阵前的骑兵突然停了下来,眼睛一瞪。不需说,骑兵们被地面上的障碍物拦住了。


  骑兵冲不上去,这仗败了。


  李自成二话不说,毫不犹豫地离开了中军本阵。他手脚并用地跳上了自己的乌驳马,一甩马鞭,策马就朝西南方向狂奔。


  闯军的高级将领们对视了一阵,没有一个人犹豫。他们一个个跳上了马,跟着李自成往西南方向狂奔。


  论逃跑,李自成和他的麾下将领们说第二,天下没人敢说第一。


  中军的士兵们看到将领们逃了,哪里还站在那里等死?两万中军士兵丢弃了令旗、战旗、大纛和军鼓、号角,撒腿逃了。有的人还往西南方向追赶李自成,但更多的人都放弃闯王了,只往田野山林中逃去,希望能隐姓埋名逃到一个乡野里过日子。


  很快,中军的溃逃就传染到了李过率领的十万闯军。这些士兵们看到李自成的大纛倒下了,吓得面无人色。本来就松散的队形,刹那间变得混乱起来…


  艾能奇还想阻止骑兵的崩溃。他一挥虎枪,刺死了一名试图逃跑的士兵,却猛地听到了一声枪声。


  “啪!”


  艾能奇身子一抖,下意识地把脑袋一低。


  “啪啪啪啪啪啪啪!”


  然而更多的滑膛枪枪声响起,噼里啪啦的枪声就像是过年时候的鞭炮声,连绵不绝。浓厚的烟雾猛地从枪口和火门中冲了出来,覆盖了整个战场。火舌从这些烟雾中一朵一朵的绽放,将子弹向闯军士兵倾泻。


  混乱的闯军骑兵身上血花四溅,他们惨叫着从马上摔了下去,倒在地上抽搐呻吟。


  一排步枪打完了,第二排步枪接着射击。


  艾能奇惊讶地往前一看,却看到自己前面的骑兵已经全部倒在了地上。


  十丈外,几十把鲁密铳对准了艾能奇。


  艾能奇身边的亲兵奋不顾身地策马冲了过来,拦在了艾能奇身前。


  “大帅当心!”


  “啪啪啪啪啪!”


  这些勇敢的亲卫们身上刹那间绽放出数朵血花,惨叫着死在了马上。


  然而即便如此,他们也没能救下艾能奇。一发圆形铅弹直直朝射在艾能奇的额头上,一下子就把这个骁勇大贼打死了。


  艾能奇叫都没有叫一声,就扑通一声倒在了马下。


  五万骑兵转眼间就只剩下四万,哪里还有斗志,一个个掉头就跑。


  但鲁密铳还在射击!


  曹变蛟看着溃不成军的十八万贼兵,哈哈大笑。


  黄得功抱拳朝曹变蛟喊道:“伯爷这次大败闯军,平定湖广一省的大功就在眼前,恐怕伯爷这次是要封侯了!”


  曹变蛟看了看黄得功,笑道:“兀那汉子,天子都没有说,你就多嘴了?”


  黄得功大声喊道:“恭喜伯爷,贺喜伯爷!”


  曹变蛟看了看黄得功,又看了看杨国柱,哈哈大笑起来。


  一挥手,他大声喊道:“宣府的骑兵上去追杀!这些都是积年的老贼,能多杀一个,就多少一个。”


  江淮省宿松县县城城墙上,新上任的知县看着城墙外的奇怪队伍,急得满头的细汗。


  不知道哪一天起,这支奇怪的兵马进入了宿松县。这支兵马队伍整齐,前军后军各成长蛇阵,走得丝毫不乱。知县用望远镜观察这支队伍,在浩大队列的中间,他还看到了各种辎重车辆。


  然而这支队伍没有打出任何旗号,远远看过去只看到黑色的人头。


  而且这支颇有军纪军容的部队既不攻城,也不劫掠乡野。甚至连百姓的稻田都不毁坏,一路上只拣有道路的地方行军。要不是那整齐的队伍,知县一定会把他们当成是流民。


  这支浩大的队伍足足有六万人,从官道上走到县城附近后,就堵在了宿松县县城西面。知县吓得赶紧将城门紧闭,将县里的一千多警察全部调到了城墙上守城。


  许久,知县看到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一身短袖夏衣,徒步走到了城门下。


  那年轻人身材高大,相貌不凡。


  知县是个转业的虎贲军军官,不认识这个年轻人。然而知县旁边的县尉却是宿松县的老油条,一看到这个年轻人,就猛地张大了嘴巴。


  “这是蹂躏湖广几年的李定国啊。”


  知县猛地一瞪眼:“李定国?李定国跑到我江淮省来做什么?”


  年轻人走到了城门下面,拱手朝城门上的知县深深一躬。


  “罪人李定国,率六万罪兵来投天津王!望知县大人为我做主,禀报大王!”
 楼主| 发表于 2025-6-28 00:2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百零五章 炮灰

  李植坐在王府的二殿中,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李定国。


  李定国是明末的名人,即便李植并不熟悉历史的细节,也知道这个南明的大将。在一片暗淡的南明历史上,甚至于在原先的明清战争史上,李定国是唯一一个能大败清军的将领。


  李定国原是张献忠义子。张献忠死后归顺南明政权,公元1652年,在清军几乎已经占据整个中国的局势下,李定国出兵八万攻湖南。先取沅州、靖州,继攻广西桂林,大败清军,逼得清军主帅、定南王孔有德自杀。


  占领桂林、柳州、衡州等地后,李定国兵锋指向长沙。清廷闻讯大惊,以洪承畴为前线经略,派亲王尼堪率三贝勒,增派十万大军驰援。李定国在兵力处于劣势的情况下,在衡州设伏将清军团团包围,四面猛攻杀得清军大溃。尼堪被阵斩,清军全军覆没。


  清兵自萨尔浒以来,横扫辽东中原,睥睨天下,在遇到李定国之前,还从未遭受这样的大败。而且这样的失败是在天下基本已经平定,李定国和南明只剩下西南最后几块地方的情况下。


  其时多尔衮已死,年幼的福临做满清皇帝。桂林、衡州两次大捷,使得满清政权朝野震动,甚至还有放弃西南各省与李定国讲和的打算。


  然而李定国独木不能擎天,虽然他屡战屡胜,却终究无法以云南、贵州等地对抗据有整个中国的满清。南明永历帝被吴三桂绞杀后,李定国郁郁而死。


  但无论如何,李定国这样的将领,可以说是明末难得的忠臣良将。比起联虏平寇的史可法,这李定国的节操和手段都不知道要高多少。


  李植打量了地上的李定国一番。


  虽然李植作战治国讲究堂堂正正,讲究的是以浩荡力量彻底压服敌人,但看到历史上的名将李定国跪在自己面前,李植也不禁有些爱才之心。


  李植笑道:“李定国,你为何来投孤?”


  李定国匍匐在地上,大声说道:“王爷灭鞑子,吞朝鲜,并日本,下吕宋,将我汉人的版图扩大到前所未有的幅员。大河南北,谁不知道大王的功绩?莫说罪人李定国要来投靠,便是三岁蒙童也知道大王的彪炳功业,有投纳之心。”


  李植笑了笑,喝了一口乌龙茶。


  将茶杯放下,李植笑道:“你也知道你是罪人?”


  李定国顿首说道:“李定国在湖广做流贼,聚集亡命之徒六万,劫掠士绅抢夺城池,本是死罪。然罪人李定国以为,李定国虽然是百死之身,却对大王的功业有些许用处。故李定国不敢亡命山岭之中,而是率众来投。”


  李植淡淡问道:“你有什么用处?说说看。”


  李定国说道:“大王虽然横扫东洋诸国,吕宋诸岛,但素来坚持精兵政策。大王所雇佣的士兵平日里训练毫不吝惜弹药,射术无不是百发百中。士兵们的军饷,十分丰厚,一名士兵的收入甚至比湖广一户人更多。抚恤金,更是令士兵奋勇求死而不悔。士兵们日习战阵,夜读兵书,上马能战,下马能治。”


  “所以大王能以区区四万士卒灭清,依靠的就是这些精悍的士兵。”


  “但是若大王要进一步南扩,挥师南下的话,就会遭遇南方蛮兵的纠缠。安南、缅甸,都是山岭崎岖瘴气浓密之地,若是仅仅依靠十万虎贲军南下,这些彪悍精兵却会陷于崇山峻岭和茂密雨林之中,定不能像往日那样轻松惬意。”


  “试问在缅甸和安南的大山之中,蛮兵手持弯刀穿行于巨榕硕蔓之中,游击袭扰,虎贲军的火铳大炮虽能远射,却无法穿透密林山岭,如何制胜?那安南、缅甸都是云深雨密蛮荒地方,以虎贲军的精兵,若是在一场暴雨中被蛮兵袭击,将承受怎样的损失?”


  “所以,罪人李定国以为,大王不世雄主,一定会挥师南下攻打安南、缅甸和暹罗。但是若以虎贲军攻打,一定是得不偿失。”


  “罪人李定国,麾下有六万义军。愿率这些士兵为王前驱!充当攻打南方诸国的先锋。”


  “李定国的罪兵,便是死了两万、三万,大王也不会心疼。而战死的这些士兵,只要大王能给一百两安家费,再在祭祀忠烈的祠堂中为其摆上一个排位,也就死得无怨无悔了。”


  听到李定国的话,李植沉吟不语。


  李定国这是带六万贼兵来做李植攻打中南半岛的炮灰。


  不过对于不断扩张的李植来说,中南半岛确实是一个棘手的问题。那越南缅甸等国虽然极为落后,但却极为顽强。加上中南半岛山区众多,密林又厚,瘴疠横行,历来是令强军名将谈之色变的地方。


  比如那安南国,就十分难缠。当初蒙元横扫欧亚,几十万人杀进去,也在安南铩羽而归。后世美国入侵越南,在南越北越胜了一场又一场,以飞机大炮进行地毯式轰炸,最终也因为越南游击队的坚韧顽强而入不敷出,灰溜溜离开。


  对付这样的国家,就是要冲进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光有十万精兵是远远不够的。李植确实迫切地需要一些炮灰。


  而李定国和他的贼兵,无疑是这炮灰的理想人选。


  李植看了看李定国,笑道:“你若能攻灭安南、缅甸,大可以挥师南下,割据南方为王,何须来投孤?”


  李定国依旧匍匐在地上,大声说道:“大王谬矣。李定国的兵马,一万马军五万步军,只是寻常士卒,岂能以区区六万之数攻灭南方?这些罪兵之所以能做大王的前驱,是要大王用外人不及的种种武器武装起来,用天津的轮船巨舰从海上提供补给,这才能入南方厮杀作战。”


  “若是有大王的支持,六万人可以深入山林之中追杀蛮兵。没有大王的支持,这六万罪兵不足一提耳。”


  李植见着李定国十分上道,笑了笑。


  想了想,李植说道:“你倒是聪明!”


  李定国大声答道:“罪人李定国早有投效大王之心,前思后想数年,自然明白自己的分量,自己的角色!”


  李植哈哈笑了一声,说道:“好,很好!”


  看了看窗外的景色,李植缓缓说道:“你这六万人,孤要了。你就先驻扎在宿松县,等待寡人的指令吧!”


  李定国脸上一喜,在地上大声喊道:“大王圣明!大王千秋无期!”
 楼主| 发表于 2025-6-28 00:2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百零六章 畏缩

  六月初十,皇极殿的朝会上,天子朱由检意气风发。


  大殿两侧的文官们则一个个脸色难看。昨天晚上曹变蛟等人快马进入京城消息就已经传开了,都说京营已经收复湖广一省,天下再无大贼。


  如今的朝廷在京营的威慑下,已经完全在天子的掌控中。朱由检这几年掌权后铁血无情,杀了几十个出头的文官。文官们自知再不是朱由检的对手,只能唯唯诺诺做本分臣子,再不敢拉帮结派对付天子。


  文官们是绝不希望朝局永远这些下去的。文官们甚至希望京营被流贼打败,这样一来朱由检就再没有控制朝堂的武力,权力会重新回到文官手上。


  然而随着曹变蛟入京而传出来的消息,却让文官们徒呼奈何。天子的新军摧枯拉朽,几个月就平定了湖广。这样一来,湖广也被天子控制在手上,天子的实力就更强了。


  文官们想翻身,短时间内似乎是不可能了。


  和脸色阴沉的文官们不同,定西伯曹变蛟容光焕发。他率领杨国柱、黄得功站在大殿中央,前面绑着李自成的谋士牛金星和宋献策。


  闯军在襄阳溃不成军,四散逃窜。宣府的骑兵追击逃兵,抓住了心猿意马的两名闯军谋士。


  牛、宋二人若是铁了心跟随李自成往西南逃,官军也是追不到两名军师的。但实际上两人目睹李自成一败再败,却生了退意,弃了李自成往南面逃去了。湖广的山岭崎岖,两人都在山岭间迷失了方向,最后被追击过来的官军抓住了。


  此时两人被抓到了朝堂上,表情各异。


  牛金星闭着眼睛,慨然不语。宋献策却是瞪大眼睛看着御座上的天子,时不时吹一吹长长的山羊胡子。


  曹变蛟拱手说道:“臣曹变蛟奉天子诏命讨伐湖广流贼,幸不辱使命。如今李自成已败,仅率数千骑躲入山中,再不成气候。李定国自知不敌天子京营,已经降于天津郡王。”


  听到曹变蛟的话,文官们更是大吃一惊。


  此前他们还以为湖广虽然平定,贼军会撤退到其他省份。但现在听了曹变蛟的话,众官才知道李自成已经完全溃散,李自成身边只剩下几千人。而另一个大贼李定国也已经投降。


  几个月之间,大明的流贼之患就被全部扫除了。


  天子京营的战斗力竟是如此彪悍?


  如今经过变法,北直隶、山西和陕西三省百姓的生活已经大为好转。以往最贫寒的农民,现在都能不挨饿不挨冻了。如今天子在北方民间的声望已经达到顶峰。再有湖广的剿贼成就,天子的威望要强到什么地步?


  所谓至圣至明圣天子,当真要变成事实?那以后这朝堂上还有没有文官们说话的地方?


  文官们对视了一阵,脸上满是悲观绝望神色。


  朱由检扫视了一圈气氛抑郁的文官们。


  大明朝以科举揽士,以圣人经文考选,选出来的官员清一色是儒生,是士绅。虽然朱由检现在已经是一言九鼎,但文官们还是对变法满肚子腹诽。之所以不敢站出来反对,完全是害怕天子的屠刀。


  朱由检冷笑了一声。


  他看了看牛,宋二人,问道:“圣人以忠孝治天下,尔等二人都是读书人,为何而反?”


  牛金星看了看朱由检,拱手说道:“我等从不曾反!”


  朱由检眉头一皱,看着牛金星没有说话。


  牛金星拱手说道:“天子明鉴!这世间只有持刀的赤子,岂有作乱的反贼?天下士绅贪得无厌,让本分小民无衣无食。文官们更是架空天子,绑架朝廷拥兵自重,处处包庇欺凌小民的士绅豪强。”


  “我等追随李自成起兵,不是为了反抗圣明圣天子,而是为了襄助圣天子对付天下的无耻士绅和卑鄙文官。我们反的是贪官,是私党,而不是反天子!我们在河南、陕西均田免赋,拳拳之心皆是为了救助苦难百姓,为天子维持住这苦难的世道。”


  “若天子不派强军围剿我等,我等也绝不会攻击天子。就是让我等占领京城,我等杀的也是文官士绅,绝不会轻慢天子!”


  听到牛金星的狡辩,朝堂上的文官们一个个目瞪口呆。这李自成的军师好快的嘴巴,临死之前竟还要攻击士绅和文官。


  朱由检听到这里,笑了笑。他打量了牛金星一番,笑道:“好快的嘴巴,可惜了。”


  “将二人推下去,斩了吧!”


  牛金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声喊道:“陛下若不杀牛金星,牛金星愿为陛下出谋划策,平定江南!”


  番子冲了上去,把牛金星拉了下去。


  宋献策无奈地把胡子一吹,苦笑着说道:“所谓‘十八子主神器’,原来说的不是闯王…”


  他不等番子们上来抓他,就转身往大殿外走去,倒是十分洒脱。


  番子们将二人押了下去,朱由检看了看朝堂上的文官们。


  “众卿可听到牛金星所言?”


  “若没有朕,若没有朕的新军,这闯军可是要往死里整士绅,一门一门地抄斩文官们。诸位爱卿,我知道诸位都是反对朕的变法的。但是若没有变法,百姓没有衣食,岂能不反?朝廷没有银子,如何平贼?”


  “若是没有朕和天津郡王的变法,恐怕大江以北已经全被闯贼占领,诸位的妻儿子女全遭闯贼毒手了!”


  听到天子的话,殿内的文官们脸色十分难看。


  此时朱由检的声望已经达到顶点,手上兵强马壮。百官们听到朱由检的话,不敢怠慢,一个接一个地跪了下去。他们匍匐在地,朝朱由检跪拜叩首。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检看了看殿中惶恐的文官们,看着文官们畏缩的样子,冷笑了一声。


  他一挥手,说道:“定西伯平贼有功,可封侯爵,名为定西侯。杨国柱作为副将,也有大功,封为镇兴伯!黄得功策应有功,进太子太师!”


  京营的将领们喜上眉梢,三人齐齐跪地大声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楼主| 发表于 2025-6-28 00:5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百零七章 里斯本

  奥兰治亲王,荷兰执政威廉二世站在荷兰舰队的旗舰“亲王号”上面,用望远镜观看远处的里斯本港。


  荷兰人和英国人联手,封锁了葡萄牙的里斯本港。


  英国、荷兰与葡萄牙的矛盾由来已久:1605年荷兰把葡萄牙人趕出安汶,1619年荷兰人把葡萄牙趕出雅加達,1641年趕出馬六甲。1623年荷兰开始进攻葡萄牙的巴西。英国人在1622年夺取了葡萄牙的霍爾木茲,1630年英国更使用武力迫使葡萄牙停止海上商业竞争。


  当然,在炮火连天的欧洲,这些都不算是什么大战。这些都不是英国、荷兰联手攻击葡萄牙本土,甚至封锁里斯本的原因。根本的原因在于:英国和荷兰在遥远的东方获得了最先进的技术,拥有了超越所有欧洲同僚的武器。


  从遥远的东方获得了福尔摩沙式前装线膛枪技术后,荷兰人开始大肆生产这种新式武器,在短短几年内就列装了十几万把。


  荷兰人是这个时代当之无愧的霸主。此时的世界正处于大航海时代,全世界约有两万多艘商船,而其中的一万五千艘是荷兰的。荷兰只有一百多万人口,却有几十万水手。


  而在荷兰人得到了来自东方的新式步枪后,荷兰人的武装力量更加强大了。


  在欧洲,没有任何一个强国会沉默,强大就是筹码,就是资本,就是开疆拓土的实力。荷兰的执政,威廉二世,在用福尔摩沙式步枪打造了一支欧洲最强的军队后,第一个思考的问题就是将这支军队使用在哪里。


  毫无疑问,葡萄牙是最好的对象。


  葡萄牙太衰弱,又太富饶,又离荷兰太近了。这个十六世纪就在世界各地开疆拓土的小国控制着新大陆和非洲的大片殖民地,从殖民地获得了天量的财富。然而葡萄牙人并没有用这些财富来强大国家,而是挥霍无度,用之向世界各地进口奢侈品。


  葡萄牙的殖民地遍及全球,其中最令荷兰人垂涎的,就是巴西。


  威廉二世和英国的执政克伦威尔达成了协议:荷兰和英国一起攻打葡萄牙,包围里斯本,逼迫葡萄牙人签订城下之盟。最后荷兰人要新大陆的巴西,英国人要非洲的莫桑比克。


  威廉二世是个雄主。在他的手上,荷兰与西班牙签订《明斯特和约》,荷兰反抗宗主国西班牙的八十年战争正式结束,荷兰获得了独立。而这场和葡萄牙人的战争,威廉二世更是毫不怀疑自己会取得胜利。


  荷兰已经如此强大,更加上一个朝气蓬勃的英国。而衰弱的葡萄牙什么都没有,除了金币什么都没有。


  威廉二世甚至亲自登上封锁葡萄牙首都里斯本的战舰,观看这场毫无悬念的战争。


  这一次,海面上,荷兰出动了三十一艘战列舰封锁里斯本。英国人也派来了十七艘战列舰,现在里斯本所有出港航道都已经被封锁了。只需要一个月,葡萄牙人的殖民帝国就会在经济上崩溃。


  陆地上,克伦威尔和威廉二世派出了十万步兵,从波尔图登陆葡萄牙,准备给予暮气沉沉的葡萄牙致命一击。


  荷兰海军上将纳尔辛格朝威廉二世说道:“亲王,我们的七万士兵,英国的三万士兵已经从葡萄牙北部的波尔图登陆。我们七万士兵全部装备福尔摩沙式步枪,已经在波尔图的北部遇到了葡萄牙人的军团。”


  “毫无疑问,我们的新式步枪会把葡萄牙人撕成碎片!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争。”


  威廉二世傲慢地抬起了下巴,说道:“好,很好!”


  顿了顿,威廉二世说道:“这一次得到巴西后,我要回议会问一问那些愚蠢的议员们,我,威廉二世,有没有资格成为荷兰的国王?如果得到巴西还不能成为我加冕的理由,那荷兰的议会还需要什么?”


  纳尔辛格单膝跪下,说道:“亲王殿下,你在我的心里,已经是荷兰的国王!”


  威廉二世轻轻一笑,说道:“上帝保佑你,纳尔辛格,你将永远是荷兰海军的上将!”


  纳尔辛格脸上一喜,大声说道:“亲王,让我们用大炮轰炸一遍里斯本西岸的乡村吧吧。让衰弱的葡萄牙人见识见识,什么是绝对的实力!”


  威廉二世点了点头,说道:“好,上将,由你指挥,我们的舰队确实应该展现一下实…”


  然而威廉二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突然听到桅杆上的瞭望手大声吼道:“葡萄牙人的舰队出港了!”


  威廉二世愣了愣,诧异地说道:“这不可能!”


  纳尔辛格更是眼睛一瞪,大声说道:“不可能,里斯本港里只有十七条战舰,我们有四十八条战舰,葡萄牙人拿什么和我们对抗?”


  然而就在纳尔辛格的吼叫声中,葡萄牙人的战舰已经驶出了里斯本湾,葡萄牙人全军出动,开了十七条战列舰出来对付英荷联军。


  威廉二世吸了口气,说道:“不知死活的葡萄牙人,难道他们以为靠勇敢就能守卫住巴西么?”


  纳尔辛格大声喊道:“亲王,是时候让葡萄牙人明白我们荷兰的战斗力了。亲王下令吧,将葡萄牙人的战舰全部击沉!”


  就在纳尔辛格大声吼叫的时候,葡萄牙的舰队渐渐停在了二里外的海面上。三艘最高大的战列舰调转了船头,将九十多门侧弦炮对准了荷兰人和英国人的联合舰队。


  威廉二世愣了好久,才说道:“葡萄牙人疯了吗?这么远的距离上,没有任何火炮能击穿战列舰的船壳!”


  他顿了一顿,说道:“除了李植的线膛炮。”


  纳尔辛格大声喊道:“亲王!葡萄牙人一定是完全疯了!他们…”


  “轰!”


  “轰轰轰!”


  “轰轰!”


  连绵的炮击声在里斯本湾外的海面上响起,九十多发锥形开花弹像是死神一样扑向了荷兰人的舰队。那尖锐的钢芯开花弹毫不留情的破开了荷兰和英国的战舰装甲。


  在威廉二世不敢相信的目光中,巨大的爆炸在英荷联合舰队的战舰内部炸响。战列舰的肚子上面像是开了花,向海面上方喷射出无数的碎木。
 楼主| 发表于 2025-6-28 00:5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百零八章 猎物

  虽然只有五发炮弹命中英荷联合舰队,但这五发炮弹却造成了巨大的伤害。二十四磅炮的开花弹是毁灭性的,将钢渣像暴风雨一样喷洒。尤其是射入火炮甲板的那几发炮弹,几乎能把全通甲板上五分之一的炮手全部杀伤。


  五发开花弹,胜过几十发滑膛炮实心炮弹的伤害。


  海面上顿时变得肮脏起来,到处都是被开花弹炸出来的碎木。甚至还有两具荷兰水兵的尸体被炸出了船体,漂浮在海面上。


  荷兰海军上将纳尔辛格被这样的炮弹惊呆了。


  在他的概念里,战舰之间的战争总是发生在一里以内的。只有在一里以内,最沉重的六十磅重炮才有可能击穿战列舰的船壳。


  但即便是在这个距离上,击穿也只是有概率上的可能。对于三级战列舰的船壳来说,越靠近水线部分越厚,甚至六十磅重炮都无法击穿船体的下部。


  所以在这个时代的海战中,打上半天的炮战战列舰仍然能够全身而退,回母港修理。有时候,大规模海战比拼的是交战国家修理战列舰的财政资金。


  然而锥形开花弹却完全颠覆了纳尔辛格的认识。在这种旋转的炮弹面前,木质的船壳像是纸糊的一样脆弱。而那穿透船壳后的爆炸,则让破甲后的开花弹能形成实心弹不可能实现的重创。


  纳尔辛格看着五艘被炸得七荤八素的战列舰,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纳尔辛格相信,只需要二十发炮弹,这些葡萄牙人的新型火炮就能摧毁一艘四级战列舰。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一艘四级战列舰造价起码要二十五万两银子。而这二十多万两银子打造出来的战争机器,在线膛炮面前只能承受二十发炮弹。也就是说,一旦一发开花弹命中目标,就会造成上万两银子的修理费用。


  而一枚炮弹,成本不过几两银子吧?


  这是完全不对称的战争。


  纳尔辛格之前接收到巴达维亚的情报,说线膛炮出现在李植的船队中。荷兰人现在都相信,在远东集结的英荷联合舰队是被李植的线膛炮摧毁的。


  但是那是遥远的远东,据此有几万里。


  巴达维亚的荷兰人已经将前装线膛炮的秘密传回了欧洲,刚刚在前几天,阿姆斯特丹的议会得到了前装线膛炮的情报。但是荷兰人还没有来得及制造线膛炮。想让整个舰队换装线膛炮,起码需要几年的时间。


  但为什么葡萄牙人也拥有了这种逆天的武器?他们可是衰落得只剩下金币的葡萄牙人!


  葡萄牙人花了多少银子买来这种新式火炮?李植对葡萄牙人提出了什么条件?


  荷兰的执政官威廉二世刹那间涨红了脸,在他眼中十分弱小的葡萄牙突然强大起来,让他有一种猎物被别人抢夺的愤怒感。他仿佛不是在和葡萄牙人作战,仿佛是在和五万里之外的李植开战。


  他发出了愤怒的咆哮:


  “还击!”


  纳尔辛格愣了愣,拉住威廉二世说道:“殿下,这么远的距离上,我们的火炮根本打不穿葡萄牙人的船壳!”


  威廉二世仿佛是一只被夺走了食物的狮子,气得眼睛血红。他抓住纳尔辛格的衣领大声吼道:“我说还击!”


  纳尔辛格被暴怒的执政官吓得面无人色,赶紧答道:“还击!是的。我们马上就还击,殿下!”


  旗令兵挂起了开火的旗语,


  英荷联合舰队外围的二十多艘战舰调转了船头,用侧弦对准了葡萄牙人的战列舰。


  几百发滑膛炮开火了,炮弹像是雨点一样射向了葡萄牙人。


  威廉二世眼睛血红,死死盯着二里外敌人的舰队。


  然而炮击的效果,却让他脸色发白。


  二里的距离上,加农炮的准头低得令人感到羞耻。几百发炮弹射过去,只有三十几发击中了敌人的船体。而这三十几发炮弹中,没有任何一发能击穿战列舰的船壳。


  最大的战果是一门六十磅重炮造成的,不过也只是在葡萄牙人的战舰上打出一个凹陷。


  威廉二世用单筒望远镜死死看着那个凹陷,他希望凹陷上的船壳裂开破碎。自己的二十多艘战列舰开火,怎么样也该打出一个洞来吧?


  然而事实是残酷的,威廉二世没有等来那个凹陷的崩塌,他等来的是葡萄牙线膛炮的第二轮怒吼。


  葡萄牙人再次开火了,又是近百发开花弹射向了英荷联合舰队。


  爆炸像是烟花表演一样在英荷舰队的战列舰上炸出,威廉二世看到一艘四级战列舰被炸开了肚子。一名炮手被猛地炸出了船体,和碎木杂物一起飞进了里斯本的外海中。然后没过多久,这名炮手操作的重炮也顺着爆炸造成的大洞滑了出去,在海面上震出巨大的水花。


  英国和荷兰的水手们目瞪口呆。


  这仗怎么打?对面只有三艘战列舰在开花,但每炮击一次,就能造成这边惨痛的损失。而这边的几十艘战舰集体开火,也只是在对面的战舰上留个印子而已。


  纳尔辛格脸色发白,朝威廉二世说道:“殿下,只能撤退了!”


  威廉二世瞪着血红的眼睛,死死看着纳尔辛格,吼道:“你说什么?”


  纳尔辛格哆嗦了一下身子,说道:“亲王殿下,如今炮战我们打不过葡萄牙人,如果我们冲上去,葡萄牙人肯定会撤入港口。港口里有几百门岸防重炮,我们攻不进去。等我们停止了追击,葡萄牙人的战舰肯定又会出来轰炸我们。这样打下去,我们迟早会被葡萄牙人重创…”


  “如今只能寄希望于陆军能有所突破了,海面上我们打不过葡萄牙人。我们大张旗鼓封锁里斯本,若是被炸沉几艘战舰,就真的要被法国人和奥地利人笑话了。”


  威廉二世看着纳尔辛格,身子一时僵住了。


  他像是一头暴怒的狮子,猛地拔出了自己的佩剑。


  纳尔辛格吓得面无人色,还以为执政官要杀了自己。


  不过威廉二世还没有失去理智,他只是把长剑狠狠刺进了船舷木板中。


  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尾楼中,威廉二世咆哮着说道:“撤退!全军撤退!”
 楼主| 发表于 2025-6-28 00:5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百零九章 泥潭

  纳尔辛格看着船舷木板中的利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追上了威廉二世,问道:“殿下,葡萄牙人似乎是和李植达成了协议。这样一来,葡萄牙会越来越强大,我们吞并巴西的战略恐怕无法实现。”


  威廉二世猛地转身过来,盯住了纳尔辛格的眼睛。


  “传我的命令,把非洲的所有战舰和士兵全部撤回欧洲,将印度的战舰和士兵撤到非洲,将远东的战舰和士兵撤到印度。我们集中最大的力量,一定在李植的装备运到葡萄牙之前打败葡萄牙。”


  纳尔辛格问道:“那远东就不防御了吗?”


  威廉二世皱眉说道:“我们在远东被李植追着打,已经得不到生丝来源,那里的利益极少!暂时顾不上了。”


  “现在的关键,是夺下葡萄牙人的巴西!最富饶的巴西。”


  六月初十,葡萄牙国王若昂四世看着波尔图城外的战况,愉快地摸了摸嘴唇上的胡子。


  他身后的军乐队在演奏一支悠扬的曲子,让若昂四世的脚掌不停地跟着踩拍子。


  因为李植的帮助,葡萄牙人顶住了英荷联军的陆上进攻。


  葡萄牙军队虽然使用的仍是落后的滑膛枪,但是因为李植的《战壕战术》小册子指点,保卫国家的葡萄牙人稳住了阵脚。


  在英荷联军已经普遍使用前装线膛枪的今天,如果葡萄牙使用老式西班牙大方阵,必然会被武器先进的英荷联军打败。李植作为见面礼送来的小册子,完全改变了这场陆地战争的结果。


  壕沟战并不仅适用于线膛枪防守。实际上,滑膛枪枪手躲在壕沟中,也远比站在野外漫射更加安全。排队漫射仅适用于滑膛枪时代,只要战争中任何一方装备了线膛枪,壕沟战就是一个更合适的战争形态。


  葡萄牙的四万火绳枪手在壕沟中装药上弹,在完成装填后才站在小板凳上,把头伸出壕沟,射杀试图向这边冲击的敌人。


  在这样的战争形态中,进攻一方的射程优势意义不大。哪怕荷兰人的新式步枪可以打四百米,也无法在四百米外射击躲在壕沟里的葡萄牙人。而荷兰人进入到葡萄牙军的射程后,荷兰人就站着暴露在壕沟中的滑膛枪面前,目标极大。


  比较起来,躲在壕沟中的士兵只露出一个小脑袋。荷兰人想射杀任何一个葡萄牙士兵,都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壕沟战术比这个时代的棱堡更简单有效。棱堡还害怕优势火炮的轰炸,但是壕沟这种东西,什么火炮都拆不掉。


  虽然英荷联军有十万人,比八万人的葡萄牙军队人数更多,但是在超越时代的壕沟战术面前,英荷联军却是寸步难前。


  若昂四世举着望远镜看着前线的战况,高兴得眉飞色舞。


  若昂四世是葡萄牙脱离西班牙掌控独立后的第一个国王。葡萄牙从西班牙恢复独立状态并不是和平的,1644年,也就是六年前,葡萄牙军队就在蒙提霍和西班牙大战一场。那场战争葡萄牙胜利了,但是西班牙仍然十分不甘。


  若昂四世放下望远镜,摇头叹道:“想不到在西班牙人之外,我们葡萄牙又遭到英国、荷兰的侵略。我们葡萄牙人,我们所有的海外殖民地,都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出使李植的荷兰翻译拉斐尔躬身说道:“主会与你同在,我伟大的王。”


  若昂四世开心地拍了拍拉斐尔的肩膀,笑道:“拉斐尔,你立下了大功!是你说服了李植给我们运来了第一批武器。那一百门前装线膛炮和两千发开花弹在里斯本立下了大功,帮助我们的海军解除了里斯本的封锁。”


  若昂四世哈哈笑了笑,说道:“若是里斯本被英荷联军封锁,我们葡萄牙人就真的要投降了!明国天津王李植很有诚意,如今能够拯救我们葡萄牙的,只有和李植的同盟了。”


  “拉斐尔,我任命你为葡萄牙的外交副相,专门负责和明国李植的沟通!你尽快再去一趟大明,告诉李植我完全同意他的条件。我们有钱,我们需要武器,需要更多的先进武器。”


  拉斐尔谦卑地朝国王鞠了一躬,说道:“我将全力完成我的使命,我的国王!”


  若昂四世微笑着点了点头,又用单筒望远镜观察起战场上的情景。


  战场上,荷兰人组织了一次两千人的冲锋。


  但是荷兰人一进入道葡萄牙人的火绳枪射程内,装好了子弹的葡萄牙人就一个个将脑袋伸出了壕沟,朝荷兰人猛烈射击。荷兰人顿时倒下了一大片,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还活着的荷兰人狼狈地朝来路逃了回去,再不敢进行死亡冲锋。


  若昂四世哈哈大笑起来,赞道:“好!李植的战术果然精妙。拉斐尔,我们葡萄牙从此有了一个强大的盟友!”


  拉斐尔看着兴奋的国王,沉吟片刻,说道:“我的国王,可惜我们和李植签的是不平等的条约。李植随时可以要求我们攻打敌国,但在我们国家有难时候,李植却可以选择性的支援。”


  若昂四世笑了笑,说道:“拉斐尔,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绝对公平的。在我们葡萄牙人大难临头的时候,李植愿意以五千两银子一门的价格卖给我们一百门线膛炮,这就是最大的公平。”


  “这些银子只是二艘四级战列舰的造价,却能帮助我们赶走四十多艘战列舰的英荷联军,这是世界上最划算的买卖。拉斐尔,我们要学会感激!”


  拉斐尔躬身说道:“我的国王,可是我觉得李植是在利用葡萄牙,利用我们将英国、荷兰和西班牙拖在泥潭中。李植是在操纵我们白人内战,让我们无暇东顾,停止在远东扩张。”


  “这样一来,李植在远东就可以肆意扩张,控制一切。”


  若昂四世摸了摸嘴唇上的小胡子,笑了笑。


  “拉斐尔,我们是白种人,李植是黄种人。我们和李植之间的交易必然是互相利用。然而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需要李植,李植也需要我们,这就是盟约,这就是最好的盟约!”


  拉斐尔想了好久,终于不再说话,他说道:“你是对的,我的国王。主保佑你!”


  若昂愉快地挥了挥手,他身后的军乐团换了一个曲子,开始吹奏起洪壮的音乐。


  军乐传了出去,战壕中的葡萄牙士兵们士气一振。


  若昂四世一边欣赏着他最爱的音乐,一边大声说道:“主也会保佑你的,我的外交副相!”
 楼主| 发表于 2025-6-28 00:5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百一十章 义字营

  六月十五,李植骑马行在宿松县城西的“义字营”军营中。


  所谓义字营,就是李定国带来的六万义军。这六万人的来源和历史和李植的虎贲军完全不一样,李植不准备把这些人一下子就编入虎贲军,那样对虎贲军严格选拔出来的士兵不公平。


  这六万人单成一军,将承担和虎贲军不同的目标。虎贲军步枪手无法执行的山地战,林地战,将由这支新军来执行。


  作为一支新军,作为一支投降的流贼兵马,这义字营自然要在最危险的地方证明自己,然后才会得到天津系统上上下下的认可。


  不过李植不是李自成,当然不会把这些人当做炮灰。虽然这支义字营将用在最危险的地方,但李植仍然会给他们装备最先进的武器。他们攻向敌人的每一次冲锋,都是立功的机会,而不是战死的陷阱。


  军营中,义字营的士兵们站在道路两侧,有些激动,又有些紧张地看向李植。


  这一个月,义字营的士兵吃饱了,这些流贼出身的士兵脸色好看了许多。


  做流贼的日子是很苦的,虽然有时候攻进城池中可以有酒有肉,但大多数时候流贼都在山岭间奔逃,躲避官军的围剿。流贼辎重很少,杀到哪里就抢到哪里,很多时候饭都吃不上,挨饿是家常便饭。


  但是向天津王李植投降以后,一车一车的粮食的从宿松县城运了出来。那都是白花花的米面,做成面条那是十二分的香甜。义字营的士兵们这才算是不再挨饿了,甚至每个礼拜还能吃上一顿肉。


  对流贼们来说,这就是十分的好日子了。流贼们干瘦的身体迅速圆润起来,身子看上去远比以前结实。


  李植骑在马上,看到的是一支健壮的军队。


  不仅是吃饱了饭,这支部队的士兵更装备了精良的锁子甲——这些锁子甲是李植从满清军队中缴获的,本来有十几万件,一直堆在范家庄的仓库里。虽然锁子甲上本来都有步枪造成的缺口,但是经过修缮,如今都已经完整了。


  这些锁子甲十分轻便,平均重量只有十五公斤,但是防劈砍的效果很好。李植用日本武士刀试验过,一般的成人手持武士刀劈砍,只能在锁子甲上割开一个不大的缺口。


  只有直直的捅刺动作能完全破开这些满清士兵的锁子甲。但是相对于劈砍,捅刺相对容易躲开,这就大大提高了士兵的生存几率。


  和锁子甲一起发下去的是范家庄产的优良钢质锻刀。这些锻刀是用最好的钢材,经过蒸汽机锻打出来的,质量比流贼们手上的杂牌刀剑好得多。就算不能说是削铁如泥,那也是锋利无比。


  李植从士兵们的表情上可以看出来,义字营的士兵们因为这些盔甲和锻刀,对李植产生了信任。


  义字营的士兵也是人,也会琢磨李植的心思。他们明白,义字营作为走投无路的流贼军以前做过许多恶事,是不可能获得和李植的虎贲军一样的待遇的。义字营的士兵们最害怕的,就是李植把他们当炮灰全部牺牲掉。


  李植完全可以那么做。


  但是李植发下来的盔甲和锻刀让这些士兵们有了期待。既然李植给义字营士兵这么好的装备,就是不准备让这些原先的流贼们轻易战死。


  士兵们看向李植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感激。


  谁都不想做四处奔逃居无定所的流贼!李定国的六万贼兵也大多是走投无路的农民,还有一些是被腐败军官们欺负得衣食无着的士兵。但是他们从贼也是为了活命。如今李植给他们机会做官军,他们自然是激动的。


  就算是被派到最危险的地方去厮杀,有了这些装备也不会轻易战死,也比做贼来得强。


  李定国步行走在李植马后,拱手朝李植说道:“殿下的锁子甲和锻刀,让义字营的将士们十分鼓舞。”


  李植听到李定国的话,笑了笑。


  李植说道:“你告诉你的士兵们!我不但会给他们配锁子甲和锻刀,还会给他们每人配两把手铳,还会给他们装备迫击炮。我保证,你们杀进山区的时候,你们手上的武器能把敌人打得落花流水。”


  李定国愣了愣,问道:“何谓手铳?”


  李植看了看李定国,笑了笑,一甩手从旁边亲卫的腰上拔出一把手铳出来。他瞄准了三米外的一根大旗旗杆,一枪打了过去。


  李植也是用枪的老手了,这小子弹准确的命中了目标。“啪”一声,子弹打断了旗杆,写着义字的大旗倒了下来。


  李植吹了吹手铳枪口,把手铳插回了亲卫腰上,说道:“义字营都统,这手铳如何?到了山林中遇到敌人,一枪一个!”


  李定国看见手铳的威力,脸上一红,激动地跪在了地上。他大声喊道:“大王圣明!大王如此重视我义字营,许我利器,我六万将士愿为大人冲锋陷阵,上刀山下火海,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李植看了看李定国,笑道:“你知道什么是迫击炮么?”


  李定国跪在地上答道:“末将不知!”


  李植笑道:“等武器送来的时候你就知道了,是山区中攻坚的利器。”


  听到李植的话,李定国沉默了一会儿。过了几秒钟,他大声说道:“大王!如今义字营已经归降大王,大王如此看得起义字营,要把义字营打造成不世的强军,末将不敢专擅!”


  “愿大王派出将领分管义字营各旅!末将愿做阵前一小卒,为大王冲锋陷阵。”


  李植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李定国,哈哈大笑。


  “李定国,你是个识趣的人!”


  拍了拍腰上的长剑剑鞘,李植说道:“不过我不准备打乱义字营的编制。因为我需要你们义字营发挥出最强的战斗力为我攻坚!”


  “你就继续作义字营的都统吧,继续做这支兵马的将军,一定要为我把这六万人练成一支冲锋陷阵的强军。”


  李定国跪地喊道:“只要大王一声令下,我义字营就杀入安南缅甸,定将那些蛮夷杀服!”


  李植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出征中南半岛之前,我需要你带义字营去一趟日本。甲信越山区中的武士游击队让我如鲠在喉,你去帮我把这根刺拔掉吧!”
 楼主| 发表于 2025-6-28 00:5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百一十一章 手铳

  七月十五,李定国趴在一个河谷的侧部,看着远处的河谷入口。


  李定国的身边趴着无数的义字营士兵。这些士兵一个个手抓手铳,随时准备朝敌人冲锋。


  如果能分辨出这些士兵的伪装,从空中看下来的话,就会发现这些士兵布的其实是一个口袋阵。


  整个口袋阵包围了山脚下的河谷,只有河谷入口那几百米处没有士兵。。


  义字营副统领刘文秀趴在李定国的身边,说道:“大帅…不…统领,日本人会上当吗?”


  李定国沉吟片刻,答道:“会中计!”


  “我在前面二十里处投入了一万强兵徉败,又在中间摆放了一千车的辎重,让徉败的士兵经过辎重而不顾,怎么看,这都是一溃千里的形势。莫说是日本人,就是身经百战的小曹将军在这里,也要上我的当。”


  刘文秀听到李定国的话,兴奋地舔了舔嘴唇,压低声音说道:“好!统领,就数你计谋多!今天我们就在这里把日本的武士一锅端了!”


  刘文秀说道:“我们把武士一锅端了,大王会如何赏我们?”


  李定国想了想,说道:“大王估计会给我们配备步枪吧。”


  义字营到现在还没有步枪。虽然人手两把短铳,但义字营的士兵们看到虎贲军的步枪还是十分的羡慕。毕竟那是射程几百米的武器,不是只能打二十、三十米的手铳可比。


  如果得到步枪,义字营就算是正式成为李植麾下的官军了。对于流贼出身的义字营士兵来说,那是最可贵的事情。


  刘文秀听到李定国的话,激动起来,大声吼道:“打,往死里打这些日本人。”


  李定国见刘文秀大声说话,皱眉看着刘文秀。


  刘文秀知道自己说话声音太大,有可能把埋伏圈中的情况暴露给日军哨子,赶紧停住了话头。他扇了自己一巴掌,压低声音说道:“统领,我去前面指挥堵进口的队伍了。”


  李定国挥了挥手,让他去了。


  刘文秀一路往大树底下钻,跑到了河谷的最前端,找到了自己麾下的五千堵路勇士。


  手上握着前所未有的先进装备,这五千士兵们都很激动,没有丝毫畏战情绪。


  刘文秀笑了笑,趴在了一块大石头后面。


  过了一刻钟,前面传来了一片兵荒马乱的脚步声。


  河谷中间的小河边,一万“溃兵”撒腿狂奔,冲进了狭窄的河谷中。那些溃兵不知道是真的被武士们打溃了还是演的逼真,总之十分狼狈。旗帜早就被扔了,一些人连锻刀都扔掉了,只撒腿狂奔。


  溃兵的后面,狂喜的武士们手持武士刀,疯狂地追杀着。


  溃兵带着追兵,进入了河谷中。


  日本人的总大将是八十多岁的名将真田信之。虽然这老头在日本有名,但显然已经老得跑不动了,不可能跟着大部队追杀义字营溃兵。实际上现在的日本武士追兵们是处于群龙无首状况,只看得到眼前的机会,却对河谷中的危险一无所知。


  刘文秀看着冲入五里长河谷的武士们,在估算着日本人的人数。


  “一万人!”


  “两万人!”


  “三万人!”


  “贼妄八,三万五千人,今天是抓到大鱼了!”


  武士们全部冲入河谷后,前面李定国处突然升起了一颗照明弹。


  然后是“啪”一声枪响。


  枪声在山谷间来回回响,惊得武士们脸上一白。


  有埋伏?


  不过此时怎么想都晚了。


  河谷两岸的小山上,五万义字营从山石树木后冲了出来。这些悍匪出身的士兵身穿精甲,手持两把手铳,如下山的猛虎,朝山下的三万五千武士冲了过去。


  前面“狼狈奔逃”的一万人也把住了河谷的出口。他们排成了密集的方阵,死守在一片缓坡上面。


  武士们此时才知道中伏了,他们转头看向来路,却看到河谷的入口也已经被义字营封死。


  已经无路可退。


  武士们眼睛刹那间变得血红,举着武士刀就朝冲过来的明国士兵砍去。


  奈何义字营的士兵们根本不和他们玩白刃战。


  “啪啪啪啪啪!”


  火光闪动中,义字营的士兵们举着手铳朝武士们开火了。


  李植生产的手铳是一种短筒前装线膛枪,经过数次改良,现在的手铳使用雷酸汞底火击发。使用之前将发射药和子弹装进手铳中,将底火装在火门上,然后用一团废报纸堵住子弹,就可以进入待射状态。


  这种待射状态可以保持很久,没有大的颠簸的话,上好弹的手铳一天之内随时可以射击。


  手铳一射,河谷中的武士们就像被推倒的麻将牌一样倒下。


  义字营的士兵们仗着身上有精甲,往往欺到武士们的二十几米外才射击。这么短的距离上命中率是很可观的。武士们没见过手铳,见义字营的士兵冲上来射击,也不躲闪,一个个拔刀相迎,于是伤亡就更大。


  义字营的士兵们射完一铳,将射完的手铳往地上一扔,然后将左手的手铳交到右手,对着十几米外的敌人再次猛烈射击。


  武士们惨叫抽搐,一片片地倒在火枪的枪口下。


  前面的士兵射完了两枪,就拔出锻刀守在山坡上。后面的义字营士兵则抓着两把手铳往前冲,越过前面的士兵,继续朝武士的腹部冲锋和射击。


  并不宽阔的河谷中,到处都是手铳射击的火花,噼里啪啦的枪声统治了战场。


  有一些武士们手上拿着弓箭,但是义字营的士兵身上穿着精良的锁子甲。实际上这些锁子甲下面还有一层皮甲,整体上十分厚实。弓箭射在这样的盔甲上面效果并不好,顶多能刺入肌肉,但无法杀死义字营的士兵。


  而手铳造成的杀伤则直截了当,一枪一个。


  勇敢的日本武士们只能举着武士刀往前冲,大多数人还没冲上去就被手铳打死了,少数人冲到了前排和义字营的士兵劈砍在一起。但是即便是白刃战,交战双方还是有距离的,后面冲过来的义字营士兵往往一枪就把白刃战中的日本武士打死。


  武士身上华丽的“当世具足”防得住弓箭,却对手铳毫无效果。


  四、五万人举着手铳冲击三万五千人的日本武士,造成了惊人的伤亡。


  也不知道被打死了多少人,日本的武士们终于明白,他们完全不是这边热兵器的对手。


  在几个中年武将的吆喝下,还活着的日本武士集中力量往河谷东边的小山上冲杀。


  只剩下两万人左右的日本武士发现东边小山是义字营力量最薄弱的地方,冲上了那座小山山头。


  刘文秀看见日本人冲上了山头,哈哈大笑:“倭寇又中计了,那山头是统领专门为他们设计的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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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一十二章 长相

河谷中的武士尸体已经被埋进一个大坑中,但河谷两边的石头上,仍然  李植站在小山脚下,用望远镜望着山上的山林。偶尔能看到山上影影绰绰的武士身影。但被茂密的树林遮挡,看得并不清楚。


  不过小山三面陡峭的悬崖,却让李植有些唏嘘。


  这个小山除了对着河谷的那个面,其他的三面都十分陡峭。部队如果上了这样一座小山,是很难下来的。李定国将小山入口一封,其他三个面稍微布置一些人手,就把山上的两万多武士堵死了。


  六万人十二万把手铳拦在山下,足以阻止这些野武士的任何突围。


  李定国跪地说道:“大王,山上的武士已经被围了两天。山上有山泉一眼,武士们有水喝。但是武士们没有食物,现在可能已经是精疲力尽了。”


  李植看了看李定国,笑道:“你做得很好!”


  李定国大声说道:“都是大王的装备精悍。我义字营装备了手铳、锁子甲之后,战力是原先的数倍。倘若是原先的湖广贼兵,无论如何是敌不过这些武士的。”


  李植说道:“此战过后,我给你们配备标准步枪,加强你们的火力!”


  李定国脸上一喜,叩首喊到:“大王恩德,义字营当粉身碎骨马革裹尸以报!”


  李植点了点头,看向了山上的山林。


  跪在李定国旁边的刘文秀抬头问道:“大王,你要把这些武士全部打死么?我觉得…”


  李定国怒瞪了一眼刘文秀,喝到:“大王的圣断,岂容你置喙?”


  刘文秀看了看李定国,脖子一缩,打住了话头。


  李植笑了笑,问道:“刘副都统,你觉得如何?说说看。”


  刘文秀抬头看了看李定国,又看了看李植,壮着胆子说道:“末将觉得,这些武士也是可怜之人。聚在这大山中做盗贼,一个个悍不畏死,当真是勇士。大王不如饶了他们,让他们解甲归田…”


  李定国说道:“幼稚!解甲归田,能保证这些武士一辈子老实种田不生叛乱?”


  刘文秀说道:“这…我就是觉得,我们和这些武士各为其主,才有的对抗,如果把他们全杀了,过于残忍。”


  “而且这次虽然靠设伏取得大胜,但我义字营也伤亡了七百多人。山里据说还有两万多武士,若我大军继续入山进攻,怕是还要形成新的伤亡。”


  “不如招降!”


  李植想了想,挥手朝两名正副都统说道:“你们起来吧。”


  两人爬了起来,站在李植身侧。李植让人拿来一张小凳子,自己坐了下去,坐在那里思索。


  李植正在考虑如何处理山上的武士,却看到山林中三个武士走了下来。


  三名武士只穿着一件单衣,手上捧着自己的武士盔甲和帽子,身上没有携带武器,显然是来和谈的。


  前面的士兵检查了一番,将三人放了进来。


  为首的武士是个中年人,带着两个侍从扑通一声跪在李植面前,匍匐在地大声喊道:“大将军,我们已经大败,愿意放下武器投降,请大将军给我们一条生路!”


  翻译官把中年人的话转译了,李植看着这个中年人,沉吟不语。


  那个武士见李植不说话,以为李植不准备放过他们。他在地上磕了一个头,说道:“大将军若不放心我们,我们山上所有的武士愿意自断左脚脚筋,全部变成瘸子,以后再不会举起武士刀作战!”


  李定国摸了摸腰上的剑鞘,说道:“你们已经走投无路,现在不是愿意自废一条腿就能解决的问题!”


  李植看了看李定国,一时拿不定主意。


  其实杀了这两万人也不算什么事情,李植这一路过来不知道杀了多少敌人了。这些武士躲进山里反抗李植,摆明了和李植做死敌,按说也确实可杀。


  只是刘文秀的求情,却也让李植动了恻隐之心。敌人已经投降,赶尽杀绝是否没有必要?


  而且这些武士是因为自己灭了日本才战斗到最后,从精神上说也确是爱国勇士。


  李植正在犹豫,他身后的亲卫连长突然说道:“王爷,那左边那个小武士,真像二王子。”


  李植愣了愣,看向了那个侍从小武士。


  那武士看年纪不过十七、八岁,显然是个下级武士。李植打量了这个小武士一眼,倒觉得确实和自己的二儿子李贺有几分神似。


  李植身后的亲卫连长说道:“王爷,这些日本人和我们汉人根本长得就是一样的。”


  李植知道这亲卫连长是在可怜这些武士,转身看了一眼自己的亲卫连长。


  亲卫连长看到天津王的眼神,不敢再说,闭嘴了。


  这个时代的明人没有经历过日本侵华战争,对日本并没有刻骨的仇恨。李植入侵日本以来势如破竹,也没什么伤亡。李植的手下人都不恨日本人,反而对同文同种的日本人都有些恻隐之心。


  比起吕宋的马来人,甚至比起黑水边的女真人,日本人都和汉人长得更像。


  李植沉默了好久。


  所有人都看着李植,等待着李植的决定。


  想了好久,李植才叹道:“罢了,长得这么像,都是黄种人。既然投降了,何必赶尽杀绝?”


  李植挥袖说道:“你们都是身怀武艺的武士,让你们带着武艺回到田园中是不可能的。砍断脚筋太浪费,你们愿意加入寡人的军队,做我一镇九省开疆拓土的死士么?”


  “以后寡人攻入安南、缅甸和暹罗,那崇山大岭中的厮杀争夺,就交给你们这些武士,如何?”


  地上的武士诧异地看了一眼李植,见李植脸上虽然严肃,却不再有杀气。中年武士顿时喜上眉梢,眼泪控制不住就流了下来。


  他以头叩地,大声说道:“我们这些武士一败再败,大将军却法外开恩。此番不杀之恩,我们一定报之于生命!便是全部战死在南方大山中,我等也义无反顾!”


  李植笑了笑,说道:“不要说得那么悲壮。你们从军是有俸禄的!在山岭中厮杀争夺,若立了功,是有奖赏的!虽然你们要执行比虎贲军和义字营更危险的任务,但是以你们的武艺,打中南半岛的土著,伤亡应该不会太高。”


  “若是立了功,寡人说不定还会在中南半岛分一块土地给你们!”


  地上的武士们听到翻译官转译后,激动得满脸通红,如坠梦境。


  李植居然要分土地给他们。征服南方后,他们还能在中南半岛做不事生产专事战争的武士?那和日本灭亡前的幸福生活有什么区别?


  地上的两个侍从武士对视了一眼,眼睛里满是惊喜。


  那个中年武士大声说道:“若大王不怀疑我,我愿意为大王将这个条件带进山中,告诉给山中剩余的两万武士。我想如果大人愿意雇佣我们,山中所有的武士都会立即投降。”


  李植愣了愣,嘲讽道:“我还以为你们要五万人总玉碎呢!”


  看了身后的亲卫连长一眼,李植哈哈大笑。


  “你们这些武士在山里吃了几年的苦,吃不饱穿不暖,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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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一十三章 大越国

  广南国国都顺化城中,三十岁的广南国国主阮福濒站在“正营殿”中,焦急地等待西方的商人。


  广南国虽然实际上是一个独立的国家,但名义上他是“大越国”的臣子。换句话说,此时的越国正处于南北朝时代,而广南国就是越国的南方部分。这个南方部分独立经营灵江以南的越南国土。


  越国北方则由郑氏遵奉越国皇帝,一般称为北方郑主国。


  此时的“越国”领土还没有后世的越南那么大,实际上此时的越国只有后世越南一半的土地。后世越南的南方此时由占城国统治,湄公河一带的土地则是真腊国所有。


  但是“大越国”是这些中南半岛国家中最强大的国家。连年的战争让越国黎朝南北两朝都拼命追求着富国强兵,不断引进外部的技术和先进文化。


  而越国南方的阮主国,也就是广南国,无疑是走在时代最前面的中南半岛国家。


  这个国家不但积极引进中国的技术和文化,不断吸纳来自中国的先进移民,而且更积极和西方殖民者开展贸易。


  上一代阮主针对越南的地理环境,在越国南方大种甘蔗,发展制糖业,将蔗糖卖给西方和大明商人。上一代阮主更积极发展造船业,并向葡萄牙人和荷兰人购买大炮。史载越国南北方的战争中,南方阮主出动“战船近百,每船载大炮六门”。


  虽然这些火炮可能只是小炮,但能一次性拿出几百门火炮,也足以傲世中南半岛了。


  阮家虽然只有三万军队,但却装备了数千把火绳枪。这些购自西方殖民者的武器极大地增加了南越士兵的战斗力,让兵力远少于北方的阮家始终能维护南方的独立。


  可以说,葡萄牙人和荷兰人提供的先进武器,是阮家的法宝。


  阮福濒上台后,也继承了阮家亲近外国人,学习外部文化和技术的传统。阮福濒几乎每个月都要召见一次驻扎在顺化的葡萄牙商人和荷兰商人,获取海洋外部的情报和信息。


  然而最近几个月,驻扎在顺化城中的葡萄牙商人却显得三心两意。狡猾的葡萄牙人不知道是得到了什么消息,再不勤快往阮福濒所在的王城中跑。


  而荷兰人,则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荷兰商馆的士兵和商人在撤退,人数越来越少。现在荷兰商馆中除了几个负责蔗糖生意的小商人,其他人已经全部离开了。


  对此,阮福濒十分地愤怒。


  这是西方人在抛弃广南国的信号。和西方商人合作了几十年的广南国,正在被抛弃,时间就在李植即将攻入越国的关键时刻。


  阮福濒不知道在殿内等了多久,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才得到葡萄牙商馆的回复。


  葡萄牙人拒绝和广南国主交涉。


  听到葡萄牙商馆的消息,阮福濒愤怒地砸碎了手上的茶杯。


  毫无疑问,外面的传言是真的,葡萄牙人已经和李植联手了。以后葡萄牙人再不是阮氏的朋友,而是侵略者李植的帮凶。


  不过阮福濒还没有绝望,他在卡斯特罗之后还约见了荷兰商人。葡萄牙人投靠了李植,荷兰人却是李植的死敌,不可能坐视李植攻击大越国。


  在殿堂里走了几步,阮福濒让太监上来把碎茶杯清理了,站在王座前等待荷兰商人。


  过了一会,荷兰商人希勒森走进了阮福濒的正殿。


  “我尊贵的广南国国主,上帝保佑你!”


  看见热情的希勒森,阮福濒的脸色好看了一些。


  “希勒森阁下,我阮福濒作为广南国国主,正式向你提交一百门重型火炮的订单。我们希望荷兰人能为我们打造一批重型武器,应对即将到来的李植的侵略。”


  希勒森听到阮福濒的话,脸上一时有些尴尬。


  沉吟了许久,希勒森才说道:“国主殿下,我们不愿意欺骗你,实际上,远东所有的荷兰力量都已经撤到了印度。我们在欧洲面临一场大战,远东和印度的荷兰力量都在收缩,现在我们只有一条战舰停在巴达维亚,而堡垒中的火炮和士兵全部离开了。”


  “我们没法满足你的订单。”


  阮福濒听到希勒森的话,身子抖了一下。


  “希勒森阁下,我想你已经听说了,李植即将入侵越国。李植已经征服了吕宋,下一个目标毫无疑问是我们越国,时间越来越少了。我们和荷兰一样是李植的敌人,我们应该互相帮助。”


  希勒森无奈地朝阮福濒鞠了一躬,说道:“国主殿下,你的难处我们理解,然而共和国现在的目标是在欧洲,我们根本无暇东顾。只能说,我们让你失望了。”


  阮福濒一下子变得面无人色,重重地跌坐在椅子上面。


  李植用了什么手段?让荷兰人也在远东战略收缩?


  葡萄牙人和李植联手,荷兰人全军撤退,所有的外援一下子全没了。


  如果没有荷兰人的帮助,自己拿什么对抗横扫四方的李植?


  希勒森担忧地看了看阮福濒,说道:“国主殿下,我看正面战是没有希望了,也许广南国该考虑一下使用游击战阻止敌人。”


  阮福濒恼怒地说道:“你是让我放弃顺化,躲进山里去?”


  希勒森清了清嗓子,有些尴尬地说道:“国主,我看这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


  希勒森没有在“正营殿”中耽搁太多时间,他说完几句话,就离开了。


  看着荷兰人的背影,阮福濒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抓不到救生圈,无助的坐在殿堂中,许久都没有说一句话。


  过了好久,他才愤怒地跳了起来,将身边的一把椅子狠狠踢了一脚。把那红木做的椅子踢飞了几米。


  “这些西方人,都是没有人性的畜牲!有利益的时候一拥而上,大难临头的时候却没一个靠得住!”


  殿堂内的官僚们噤声屏气,不敢说话。


  阮福濒站在大殿中间,又沉默了好久。


  足足过了一刻钟,阮福濒才说道:“派人联络北方的郑家,就说我大越国已经大难临头了,我们阮、郑两家该抛弃一切仇恨,联手对付即将入侵的李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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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一十四章 武士军

  七月三十,李植在骏府城的天守阁上看着站满城堡各处的五万盗贼武士。


  五万武士是几天前从大山中撤出来的。几年的盗贼生活让他们十分狼狈,他们一个个都十分瘦削。身上原先华丽的盔甲都残破了,却没有工匠为他们修缮,一副落魄样子。


  而且武士们都有些惭愧,因为他们向敌人投降了。他们进山之前是迸玉碎的决心战斗到底的。然而武士们低估了苦难生活对意志的腐蚀,也许他们可以毫不犹豫地剖腹,但却受不了像老鼠一样躲在山里。


  几年的艰辛生活像是冬天的大雪,一点点压垮了武士们骄傲的脊梁。他们是武士,太习惯穿着丝绸制作的绢羽织走在街道上,享受百姓纷纷让道的优越感。他们太习惯朝家中的仆人下令,坐在庭院前饮用清酒的惬意。


  然而大山里,除了饥饿就只剩下寒冷,武士们挤在山洞里反抗,哪里还有一点贵族的体面?


  而几年过去了,李植在日本的统治坚如磐石。五万虎贲军士兵在各地执行军管,收税治安都运行得十分顺畅,丝毫不曾因为武士们在山中的抵抗而出现裂缝。日本的百姓都慢慢习惯了日本国家灭亡,日本作为大明一个行省的命运。


  而五万人的兵力驻扎在日本,也杜绝了武士杀出大山的可能。


  武士们越发觉得在大山中的坚守毫无意义。


  所以在李植发出招降令后,武士们纷纷出山,向李植投降了。


  不过即便这些武士们一脸的落魄,但五万武士身着胄甲站在一起的样子,还是颇有威势。


  李植看了看站在所有武士最前面的那个老人。


  那个老人便是武士们的首领,日本有名的诸侯真田信之。这个老人已经老得须发皆白,此时他手上拄着一支拐杖,驼着背站在所有武士的最前面,一脸的唏嘘无奈。


  李植挥了挥手,说道:“让这些武士的首领们上来。”


  过了一会,真田信之带着四个武士首领走上了天守阁。


  看到李植,真田信之率领四个将领跪到了地上,大声喊道:“野武士真田信之率四名大将见过殿下。”


  李植坐在椅子上,说道:“真田家不再抵抗了么?”


  真田信之说道:“殿下愿意雇佣山中的武士,让武士上战敞立功业,他们就已经没有继续反抗的立场。即便是真田信之以个人力量命令武士们,也无法挽回武士们已经消逝的雄心。”


  李植看了看真田信之,说道:“你颇有无奈嘛?你不怕我杀了你?”


  真田信之叹道:“国家已亡,敝人已老,无能为力,大江东流。”


  李植哈哈一笑,说道:“你这样的无奈姿态,不怕我杀你儿孙?”


  真田信之脸上一凛,说道:“国家灭亡心情悲痛,人之常情。大王以德服人,断不会因为真田信之的几句话而灭我满门。”


  李植冷笑了一声,看向了真田信之身后的武士们。


  “你们也出来投降了,日本国再没有反抗军,这下是彻底灭亡了。你们有忘记日本国,以大明武士的身份生存下去的觉悟吗?”


  真田信之身后的四个将领听到李植的话,一个个泪流满面,无声啜泣。


  四个将领大概觉得自己的样子实在太不成体统,赶紧朝李植磕了一个头,把满是泪水的脸面藏到了榻榻米上。


  “殿下,我等已有觉悟!”


  李植看着这些武士的样子,沉吟不语。


  真田信之缓缓说道:“殿下放心,我们日本省的武士说到做到,既然已经向大王投降,便是已经有了做大明臣子的觉悟。虽然我们此时此刻不免伤心,但是我们既然已经向殿下效忠,就一定会接受自己的新身份,忘记日本,为大王的事业拼杀。”


  “无论多么危险的战场,我们都会冲在第一线,用尽我们的武艺和智谋和敌人拼杀,至死方休。”


  李植笑了笑,说道:“好,让我见识见识你们的武艺。”


  李植一挥手,五十名义字营的强壮士兵手持木刀走了出来,在天守阁下面挑战站在那里的武士们。


  李植的翻译官大声吼道:“五十名武士出列,和殿下的士兵切磋武艺。”


  武士们互相看了看,最后最靠近这些义字营士兵的五十名武士走了出来。他们从义字营士兵的手上接过木刀,朝士兵们鞠了一躬,便开始较量武艺了。


  天守阁的下方顿时热闹起来,一百人打在一起的厮杀声此起彼伏,到处都是木刀和木刀交错时候的撞击声。


  打着打着,一些人的木刀砍在了对方的身上,胜负分了出来。


  最后的结果,义字营十七胜三十三败。


  基本上,正规的武士都获得了胜利。输给义字营的,大多是一些从农民晋升上来的下级武士。


  结果出来后,义字营的士兵们有些恼怒。义字营士兵作为先加入的部队,目前来说其地位是高于武士的。在比自己地位低的人面前输掉比试,让义字营的士兵们觉得脸上无光。


  李植站在天守阁上,为武士的胜利鼓了鼓掌。


  “好武艺,不愧是从型练习武艺的职业军人。”


  真田信之身后的四个武士将领见李植夸奖武士们,抬起了头,有些期待地看着李植。


  李植说道:“寡人即将攻打越国,武士们将战斗在山岭和密林中。武士们若能够在这辰争中立功,我保证让你们都过上顿顿有白米饭和鱼肉吃的生活。而征服整个中南半岛后,我保证让你们每人都能在中南半岛分到土地,成为地主。”


  听到李植的话,武士将领们眼睛一亮。


  李植的话里,已经给予了武士们想要的一切。吃稻米,吃鱼肉,成为地主,这就是武士生活的终极目标。为了这个目标,武士们可以毫不犹豫地去死。


  “愿为殿下效死!”


  真田信之率领四个武士将领匍匐在地,表示彻底臣服。


  李植一挥手,几十个翻译官跑下了天守阁,将李植的命令传到了五万武士的队列中。


  武士们听到翻译官的传话,一个个兴奋得满脸通红。亡国、投降的羞耻渐渐被美好前程带来的兴奋替代。他们一个个睁大了眼睛,激动地跪在了地上,朝李植所在的天守阁匍匐不起。


  李植扶着天守阁平台的栏杆,点头说道:“军心可用,中南半岛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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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一十五章 战象

  九月初三,镇南伯李老四率领十五万大军,杀进了越国北部。


  这次出征志在占领整个中南半岛,所以动用的兵力很多。包括六万义字营、五万武士军和四万虎贲军大兵,可以说是李植的富余兵马全部出动。


  去年年底李植在山东和天津征召了四万新兵。这些新兵练了十个月后被调到日本执行军管。而原来在日本的四万老兵被替换出来,参加李老四指挥的南征。


  这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征伐,李植第一次在战争中动员这么多人力物力。光是随军的辎重民夫,就征召了十万人。


  将二十五万人送到大明和越国的边境花了李植半个月的时间,这还是有大量蒸汽轮船的条件下。


  义字营和武士军这还是第一次坐轮船,一路上十分地兴奋。这种划时代的运输工具也让这两支新加入的军队更加敬畏李植,庆幸自己跟对了人。


  为了满足远征军的后勤需求,李植征召了一镇九省一半的民用蒸汽轮船,动用二百多条轮船,将小山一样的物资运到了广东钦州防城——此时的行政区划和后世不一样,广西省南方的沿海地带在行政区划上全部属于广东,广西没有出海口。


  粮食和军用物资运到防城港以后并不走陆路,而是动用轮船往越国沿海地带送。越国的土地基本上都靠海,从海上运输可以减少后勤线被敌人打断的风险。前面的部队打到哪里,轮船就把军事物资送到哪里。


  不仅是前线的轮船和民夫在忙碌,后方的仓储物流人员同样忙个不停。在后方,各种物资源源不绝的运到天津,一车一车地往轮船上装。可以说,整个天津都因为这场远征动员起来了。


  李老四指挥十五万大军一路南行,在越国北部的北江城城东遇到了越国的军队。


  越国军队人数也不少。


  很显然,越国北部的郑家和南部的阮家已经联合起来了。在灭国的威胁下,在李植这个前所未有的敌人面前,南北两个宿敌放弃了往日的恩怨,组成了一支人数在十二万左右的联军。


  根据李老四的情报,其中有郑家九万人,阮家三万人。


  两支大军对峙在北江城城东的冲击平原上,各自列阵十几里,浩浩荡荡。


  李老四将中军设置在一个较高的土丘上,用望远镜观察越国的军队。


  越国大军的西边是郑家的军队。郑家的士兵装备很落后,所持的都是长枪大刀,身上连盔甲都没有。而东边的阮家军队就看上去精锐多了,阮家的士兵都穿着锁子甲,不知道是和西方人买的还是自己生产的。


  阮家三万人的队伍中还有六千把火绳枪。火绳枪完全是西式的,李老四换了个高倍望远镜仔细看了看,确认这些火器都是来自欧洲白人。


  阮家的队列中,更有一百多门火炮。不过那些火炮都是小炮,最重的不过十二磅。


  这些都是稀松平常的东西,只能算是过时的武器。


  唯一让李植麾下将士们吃惊的,是阮家队列中间一百多头战象。


  那些战象李老四从没有见过,一个个都有两、三米高。战象身上披挂着巨大的锁子甲,背上坐着两个士兵。前面一人是驾驭战象的人,用一个类似马缰绳的东西控制战象的方向。后面一个人手上举着一把火绳枪,是战象上面的远程火力。


  那些战象经过长期的训练,显然已经十分驯服。此时战象站在军阵中,几乎是一动不动,看上去分外肃杀。


  这些战象看上去巨大无比。虽然两边的兵马隔着五、六里,但李老四这边的士兵已经看到了战象的高耸象背。


  虎贲军的士兵倒还好。虎贲军的士兵都是老兵,经过无数血战,手中有各种先进武器,当然不害怕这些畜牲。但是义字营和武士军就是第一次遇见这种大自然中最强大的生物了,四顾之下都有些惊讶。


  拿什么打这些战象?武士军的武士刀是肯定没用的。义字营新发的步枪能不能打死这些战象?


  真田信之看到战象,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两个字。他看了看虎贲军的大炮,又看了看李老四,表情有些紧张。


  李定国也有些担心,朝李老四拱手说道:“伯爷,这安南人竟然有一百多头战象。这战象的威力非同小可,我们何以克敌?”


  李老四看着真田信之和李定国,沉默了几秒。


  然后李老四说道:“你们放心,在虎贲军面前,即便是这三米多高的战象,也是不堪一击的把戏!”


  李定国愣了愣,看着李老四,不敢再问。


  李老四想了想,说道:“这一战,义字营和武士军就在一边观摩吧,看我虎贲军如何灭敌!”


  真田信之说道:“五万武士也要上阵立功…”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被翻译官转译,就被李定国打断。李东国拱手说道:“全听镇南伯调遣!”


  两军对峙了一个小时,越国的兵马开始进攻了。


  一开始,阮家人就把战象放了出来。一百一十三头战象发出巨大的嘶吼声,朝虎贲军杀来,走在了十二万越国士兵的最前面。


  每一头战象都有四、五吨重,十分骇人。沉重的象脚踩在地面上,让地面都微微震动。


  最前面的十几头战象足足有三米多高,看上去就像是一群势不可挡的巨人。越国的士兵都不敢走在战象旁边,怕被战象一脚踩死。


  义字营的士兵到底是贼兵出身,没有虎贲军勇敢。看到超越人类的巨大生物冲过来,部分义字营的士兵们脸上有了恐慌神色,开始左右张望。


  按照李植的军纪,在大军中左右张望就是违纪!这个动作会造成士气的大幅下降,严重者可以就地斩杀。李定国眉头一皱,义字营的军官们冲了上去,拿皮鞭猛烈抽打左右张望的士兵。


  李定国好不容易稳住了士兵,战象已经行到了三里外。


  李老四一挥手。


  “咚咚咚咚咚!”


  响亮的战鼓擂了起来。


  虎贲军的士兵将二百二十门二十四磅线膛炮推了出来。


  炮兵们熟练地给大炮装药上弹,在火门上装上雷酸汞做击发药,将大炮对准了在战场中间耀武扬威的战象。


  李老四再挥手。


  “呜”


  苍凉的号角声响起,虎贲军的炮兵们猛地一拉炮绳。二百二十们线膛炮吐出了巨大的火舌,将两百多发锥形炮弹射向了三里外的战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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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一十六章 时代

  炮弹在空气中拉出两百多条略微弯曲的曲线,一头砸进了战象的队列中。


  起码有二十多发炮弹射中了杀过来的战象,战象那粗糙的外皮也许可以抵挡老虎的利爪,却没法拦住钢铁和火焰。尖锐的锥形钢芯弹像是钻头一样破开了大象的头部和前胸,钻进了战象的身体中。


  二十多头战象们甚至惨叫都无法发出,就被这巨大的炮弹撞死了。


  然后开花弹在战象的身体内部爆炸了。二十多斤的硝化棉在厚实的大象体内炸出了巨大的冲击波,将大象的身体猛地炸开。巨大的气浪无处排泄,只能向炮弹入体时候造成的缺口处涌去。


  李老四在望远镜里看到一只战象的头部和胸口被炸成了碎肉,迸射到十几米之外。没有了头颅的战象尸体像是一座小山,往后一顿,然后倒在了地上。


  战象上面的两名越南士兵被爆炸造成的气浪震晕了,也没有知觉地倒在了大象旁边,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昏过去了。


  李老四还看到另一头战象被锥形炮弹撞断了一条前腿,嘶鸣着倒了下来。炮弹砸进了大象下方的泥土里,刚好被跌倒大象的肚子压住。然后只听到巨大的“轰”一声,二十多斤重的炮弹在战象下面炸开,几吨重的大象身体被炸飞了起来,猛地往右边一翻。


  战象上面的两个越南士兵被飞起的大象身体狠狠带飞了,扑通扑通往右边飞去。他们两人还算命好,没有被炸得没有了肚子的大象尸体压住。右边三个越南步兵就倒霉了,被飞过来的战象尸体狠狠压在下面,刹那间就被压断了肋骨,惨叫着死在了战象的鲜血碎肉中。


  这几个被压死的士兵运气不好,但是其他战象身边的越南士兵同样倒霉。


  两百多发炮弹在战象之间的土地上炸响,炸死了一些士兵之余也惊吓到了大象这种雨林中的动物。一些没有被命中的战象被爆炸的巨大威力吓到,失去了控制。


  几吨重的雨林动物大声嘶吼着,在越南士兵的队列中狂奔起来,几乎每几步就要撞死或者踩死一个士兵。


  起码有五十头战象失去了理智,往各个方向逃去。所有挡在战象逃跑路上的士兵都被战象当成了敌人,被战象愤怒地撞开,踩死。


  越南的士兵哪里还敢摆出队列?他们在慌张的大象周围撒腿狂奔,只求能保住一条小命。


  越南南方国主阮福濒看着自己的战象队伍乱成一片,刹那间变得眼睛血红。


  这战象兵团是他的王牌,他一开始就拿出来,意在破釜沉舟发出致命一击,还想着靠这支兵团重创明国侵略者。然而没想到李植的火炮如此犀利,竟能把自己的战象部队炸得乱了分寸。


  他大声吼叫着,让中军的号角吹响。


  听到号角声,前面的几百名驯象人冲到了乱跑的战象身边,开始拖拽战象的耳朵,使劲拉住战象缰绳,大声安慰战象,试图稳住这些强大而脆弱的陆地生物。


  经过一番努力,有一半的战象镇定下来。


  然而可怕的轰炸才刚刚开始。


  仅仅过了六十息的时间,被战象冲乱的越南士兵又遭到大炮的另一轮轰炸。


  又是两百多发开花弹射进了战象队伍中。


  轰隆隆的开花弹把残酷的冲击波射向了四面八方,布满了战象队伍所在的那一片区域。火花像是过年时候的烟花一样绽放出来,把刚刚冷静下来的战象部队再次炸得血肉模糊。


  三十多头战象被命中了,被威力巨大的开花弹炸成了碎肉。不光是战象被炸死,炮弹同样夺去了步兵的生命。不知道多少士兵被炸死,又或者被开花弹中溅射出来的钢渣割死。


  两轮轰炸以后,战象部队已经完全崩溃了。


  无论训象人如何拖拽安抚,大象也不愿意继续停留在队伍中,而是一个个撒腿狂奔。战象所到之处,惊慌的越南士兵奔跑跳跃,不顾一切地往两边躲开。六十多头战象像是六十多个压路机碾压阻挡他的一切东西,将越南人的队列冲得乱七八糟。


  看到二十四磅开花弹的效果,李定国和真田信之惊得目瞪口呆。


  两人此前只听说过李植的圆形开花弹,知道那种炮弹能够射入堡垒内部轰炸。他们没有见过十八磅开花弹的效果,今天直接见证二十四磅开花弹的效果了。


  这二十四磅开花弹的杀伤力实在太吓人,炮弹不但能够爆炸,而且能够直接刺入战象身体内部爆炸。


  如果这种锥形炮弹用于攻打城墙会是什么效果?什么城墙能挡得住高速旋转的锥形钢弹?


  李定国已经被火炮轰炸的效果惊呆了。他现在明白为什么李自成在河南会被李植打得那么惨,几乎是摧枯拉朽般就被赶到了陕西去。什么城墙堡垒,在大王的武器面前根本就是毫无意义的。


  大王实在是太可怕了。


  真田信之同样看得心惊胆战脸色发白,叹了口气说道:“当真是闻所未闻。”


  如果之前这个老武士还对自己的投降感到羞耻的话,现在他已经被李植的手段惊到,转而为自己的决定感到英明了。


  李植的虎贲军,根本不是人力可以抵挡的。


  越南人的中军处,阮福濒已经是目瞪口呆。李植兵马那远超过这个时代的火力,让阮福濒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就是葡萄牙人和荷兰人联手攻打大越国,也无法形成这么强大的火力吧?


  那些二十四磅开花弹掀起的铁血风暴太可怕。这明明是荷兰人口中的十七世纪,为什么会冒出这样的武器出来?这完全是不该属于这个时代的火力。


  阮福濒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战象在队列中乱跑。他不惜老本布置的一百多头战象在李植的炮弹面前是如此无力。要知道阮福濒无数次依靠这些战象攻打北方郑家,征伐南方占城国。在阮福濒的心里,这一百多头战象是无比强大的。


  然而现实是如此残酷,仅仅是两轮炮击,阮福濒的战象就完全变成了碾压自己人的狂躁畜牲。


  没有了战象,自己拿什么和李植的虎贲军对抗?


  阮福濒还没有习惯虎贲军的作战方法,要知道这还是1650年,这个时代的亚洲本该还是冷兵器为主的时代。阮福濒引进西方热兵器,本来已经算是走在时代的最前列。


  然而面对李植的部队,阮福濒才知道自己有多落后。


  战象跑也跑累了,降低了速度,慢慢往远处逃去。士兵们不再承受战象践踏的危险,开始战战兢兢地重振队列,试图继续朝虎贲军压过去。


  迎接他们的,是李植的火箭弹。
 楼主| 发表于 2025-6-28 00:5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百一十七章 失禁

  五百个火箭弹发射车被推到了前排。


  经过河南的战斗后,李植意识到火箭车的威力过于强大,一次性在火箭车上安装十六枚火箭弹是一种浪费行为。后面的火箭弹还没发射,前面的战斗就结束了。而火箭车上大量的闲置火箭弹,则给后勤提出了很大的难题。


  所以如今的火箭车全部改成了小型车辆,每辆火箭车上只装载八枚火箭弹。


  但李老四看着这些火箭车,依旧觉得八枚重型火箭的载弹量太多了。


  距离三里,火箭车炮兵调整角度,将火箭弹对准了摸索过来的越南士兵。


  开火的号角声被猛然吹响,炮兵们点燃了上面一排最左端的火箭弹。


  引信点燃了火箭弹的推进部,巨大的火焰从重型火箭弹的尾部喷射而出。火药燃烧带来的冲击力化为反作用力,有力地推动了火箭弹。


  火箭车周围,一道道的尾焰像是暴风雨扫过地面,冲得周围一片地方飞砂走石。那五百发火箭弹齐吐尾焰的华丽画面刹那间闪得周围的士兵眼睛一花,一个个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李定国站在中军处看着那火箭弹发射的威势,就知道这肯定是个厉害东西,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


  这火箭飞过去,会把安南人炸成什么模样?


  火箭弹猛地冲出了火箭车,在尾焰的助推下越飞越快,尖啸着朝远处射去。


  越南的士兵们张大嘴巴看着那些朝他们飞来的东西——他们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种东西,在越南的战争史上,还从未有人使用过这种武器——但是他们下意识地觉得这东西很厉害…


  越南的士兵们抱头鼠窜,却又不知道该往哪里躲藏。


  五百颗火箭弹在空中飞行时候留下了白色的烟雾,在空中留下了五百道华丽的抛物线。越过三里的距离,火箭弹没有花费太多时间,一头扎进了越南士兵的人群中。


  在三里的距离上射击,火箭弹是没什么准头的。可能最后的落点距离最初的瞄准点偏离一、两百米,甚至更多。但是好在此时的越南人是十二万人的大部队,战线连绵六、七里。就算火箭弹偏了两百米,也依旧会砸进越南人的队列中。


  火箭弹的尖锐弹头极速落下,不知道砸死了多少倒霉蛋。


  火箭弹只在地面上停留了一息的时间,就掀起了横扫一切的大爆炸。


  几十斤重火箭弹中炸出的冲击波挟带着火焰,猛地炸向了周围十几米的空间。五百发火箭弹同时在越南人的队列中炸开,顿时就把战场变成了一座到处都在绽放火焰的火山口。


  不知道有多少越南士兵被这些火焰吞噬,转眼就被冲击波震死,变成了焦黑的尸体。


  最靠近爆炸点的士兵,甚至刹那间就被炸成了碎肉,随着爆破的火焰往外面飞。


  冲击波中夹带的钢渣更加致命,这些藏在火箭弹作战部中的暗器像是飞刀一样激射而出,将火箭弹的杀伤距离更加扩大了。就算距离爆炸中心二十米,也很有可能被飞来钢渣刺入身体,破开器官。


  巨大的的爆炸声过后,战场上一片狼藉。许多还活着的士兵身上挂着一层黑血和碎肉,也不知道是谁的。地上到处都是焦黑的尸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味道。


  侥幸没有被炸死的士兵到处狂奔,或者抱着脑袋蹲在地面上瑟瑟发抖。十二万人起码被炸死了几千,整个军队已经完全混乱了。


  虎贲军的东边,五万名武士看着战场上的发展,一个个惊得张大了嘴巴。这火箭弹的威能也实在太夸张了些?如果说开花弹是在越南人的队列中点起了噬人的火焰,那这火箭弹就是给了越南人一座地狱般的火海。


  原来仗是可以这样打的。


  在这种钢铁和火药的威力面前,人力实在太渺小,渺小到根本不值一提。此时经过火箭弹一炸,越南人那十二万部众,看上去就像是来送死的。


  武士们一个个脸色发白,十分庆幸自己是站在天津王这一边的力量。李植的武器太骇人了,远远超过了真田信之的想象力。如果武士们没有投降,李植会用怎样的武器杀死全部的武士?


  义字营的士兵们更是惊得目瞪口呆,看着前面的爆炸和烟雾,一动不敢动弹。


  此前旗令兵发令说此战交给虎贲军,义字营的士兵们还以为虎贲军将利用名传天下的先进火铳杀伤冲锋的越南士兵。义字营的士兵们都在琢磨越南士兵有没有可能冲到近前来。


  然而现在这些流贼起家的士兵明白了,越南人不可能摸到虎贲军的边。


  这种火箭弹真是闻所未闻。这样的火箭弹轰炸,和屠杀有什么区别?


  这完全是两个时代的战争,虎贲军的武器,起码领先了越南人三百年。


  义字营的士兵们此时才明白,李植配给自己这六万人的前装步枪并不代表义字营已经变成了正规军。李植麾下正规军的武器,强于义字营千百倍,不是用想象力可以想出来的。


  就在武士和义字营士兵都在震惊和惶恐的时候,又是五百发火箭弹射出了发射架,直奔已经乱成一片的越南士兵飞去。


  一朵又一朵蘑菇云在战场上绽放,像是吞噬人的魔鬼。战场上的越南人再没有动能往前冲,而是像是十万条虫子一样在无规则的蠕动,逃奔,躲藏。


  阮福濒看着战场上的情景,惊得面如死灰,身子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


  这已经不能称为打仗了。所谓的战争,就是越南人站在一起,接受明国人高效率的屠杀。


  阮福濒只觉得浑身发冷。他出身与国主家庭,一生下来就是世子,一辈子都锦衣玉食。他从来都觉得自己的生命高人一等,他的一滴血,都比平民的一条性命珍贵。


  然而今天,他却觉得他生命中所有的东西都在渐渐离自己远去,自己可能要在李植的军队面前失去一切,甚至包括自己的生命。


  一切,都要完蛋了吧?


  阮福濒身边的亲卫开始逃跑,整个队伍开始崩溃了。


  然而阮福濒双腿发软,根本跑不动。阮福濒突然感到下体一凉。他竟不受控制地尿在了裤子上。
 楼主| 发表于 2025-6-28 00:5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百一十八章 雷三的运气

  并没能坚持到火箭车的第三次射击,甚至还没能走进狙击步枪的射程中,越南的十万大军已经崩溃了。


  火箭弹形成的蘑菇云还没有消散,地面上的大越国士兵已经化为溃兵,慌不择路地四散逃跑。逃兵们是如此的惊慌,以至于他们连手上的刀剑都丢弃了。他们并不是朝某座城池逃去,而是四散着朝山中溃逃。


  越南的士兵们很清楚,面对虎贲军这样的火力,任何城池都是守不住的。逃入城中据守只是再被虎贲军轰炸一次而已。唯一能救下他们性命的只有大山和山林。


  阮福濒还在那里瑟瑟发抖,却突然被一个亲卫将军拦腰抱住。亲卫将军将阮福濒抱上上了一匹战马,希望他能自己驾马逃跑。


  然而阮福濒浑身战栗,根本无法骑马,眼看就要摔下马来。那个亲卫将军无奈,只能自己也跳上这匹战马,在马上扶住他的主公,往南方逃去。


  李老四望着狼奔豕突的越南士兵们,笑了笑。


  “试试殿下新装备的自行车吧!”


  令旗招展,将调集自行车的命令发了出去。后方的几万辎重兵开始取出自行车,将自行车按照士兵的排列顺序将自行车往队列前方送了过去。很快,第一排的士兵就得到了自行车,往前一踩就冲了出去。


  然后第二排,第三排和更后面的士兵也拿到了自行车,背着步枪跨上了自行车,往前面追击溃兵。


  李定国和真田信之看着士兵们的新式装备,惊得目瞪口呆。他们两人对视了一眼,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


  那是什么东西,怎么两个轮子可以骑着不倒。而且那两个轮子组成的东西载着士兵们跑得好快,简直要赶上战马的速度了。


  这自行车看上去十分简单,却成倍的增加了虎贲军士兵的机动力。


  虎贲军是在变戏法吗,怎么有这么多常人不曾见过的新式装备。这么多新式武器,战争已经毫无悬念了。这是在打仗还是在炫耀武器?


  白刃战作为这个时代的主要作战方式,已经随着李植这一个又一个新式武器的诞生,毫无悬念地被历史淘汰了。


  真田信之沉默了半响,猛烈地咳嗽起来。


  他觉得胸口发闷,有些喘不过气的感觉。虽然武士们此时是站在李植这个胜利者的一边,但李植的新式武器让他感受到了时代的前进。武士们苦练的剑术,弓术,都已经失去原先的意义了。


  虽然李植雇佣武士们入山剿杀敌人,仍然有用得上武士的地方,但那并不代表虎贲军热武器不能在山里打败白刃战敌人。李植使用武士们的原因只是李植希望虎贲军不要出现伤亡,而日本武士们多伤亡一些也无所谓。


  武士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真田信之很老了,八十多了。虽然身子骨看上去很结实,但那是一股精气神撑着。此时咳嗽了几声,他就有些受不了了。他渐渐弯下腰来,倒在了地上。


  李定国愣了愣,赶紧让身边的亲兵去找医疗组的人来…


  战场上,连长雷三率领他的尖刀连在追杀越南的溃兵。


  这自行车骑起来,比两条腿逃跑的越国士兵快多了。


  这北江城附近的土地是越南北部的冲积平原,十分平坦,自行车在田间道路上骑行起来速度很快。虽然因为道路的方向缘故不能直线追击溃兵,但即便是要跑一个折线,也比溃兵快得多。


  人的耐力,以十五公里每小时的速度跑个五分钟,就基本上精疲力尽了。然而骑在自行车上,以二十公里每小时的速度追上十分钟、二十分钟却丝毫不会有疲劳的感觉。


  这完全是两种速度。


  如果是盛夏,自行车在灼热的中南半岛骑行还会有爆胎的问题。但此时已经是九月,已经是秋天。北江城维度和海南岛差不多,附近的天气十分凉爽,正是自行车大展身手的地方。


  雷三练习自行车已经练了一个月了,骑术十分的熟练。他盯上了一群在大道上溃逃的越南溃兵,一马当先骑在田间道路的最前面。他身后,一百二十五名连队士兵同样驾驶着这种新式装备,紧紧跟随。


  两百多个车轮转动,汇成了一片流水一样的声音。


  自行车的速度远快于步兵。骑着骑着,自行车连队离前面的越南人越来越近。


  距离拉到一里左右,雷三正准备号令士兵们全速突击,却看到那群溃兵最前面一匹战马突然往前放冲去,弃了身边的其他士兵往南面逃跑。


  那战马上坐着两个人。


  战马一冲出去,其他的越南溃兵就失去了章法,四散着往农田中逃去了,再不走大道。


  雷三皱眉想了想,大声喊道:“所有人散开追溃兵!我去追那骑马的人。”


  一百二十五名士兵大声唱喏,踩动自行车散开来,开始追赶田垄中一脚深一脚浅溃逃的士兵。


  而雷三则独自一人骑车往前追击,要抓住那匹战马。


  越南的马匹十分矮小,力气并不大。那战马上骑着两个人,重量太重,战马很快就支撑不住了,速度越跑越慢。


  而雷三骑着自行车,却是闲庭信步,追了半个小时依然不累。战马开始时候还能把两边的距离拉大,后来就没有了力气,只能任雷三越追越近。


  追了大概四十分钟,雷三把距离拉到了三百米。


  步枪早已经上好膛。雷三跳下战车,举起步枪就射。


  第一发子弹打偏了。


  雷三飞快的装弹上药,只用了五秒钟,就开始了第二次射击。


  战马是运动的物体,很难命中,雷三第二枪又打偏了。


  雷三吸了口气,再次装弹上膛,再次射击。


  “啪”一声脆响,这次命中了。前面马上的壮汉被射中,惨叫着摔倒在马下。雷三心中一喜,正准备把另一个骑士也射下来,却看到那骑马的人在马背上一摇一晃,竟自己摔了下来。


  雷三想了想,把步枪背在背上,掏出腰上的手铳走了上去。


  那个死去的骑士雷三没管,雷三走到那个摔在水田里的骑马人身边。


  那骑马人似乎下马时候摔断了肋骨,倒在水田里惨叫着,十分狼狈的样子。


  雷三看到这个人身上的四爪金龙龙袍,愣了好久。


  “贼妄八,竟让我抓到了阮福濒。”
 楼主| 发表于 2025-6-28 00:5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百一十九章 差事

  十月初十,李老四信步走在顺化城中,往城中真田信之驻扎的院子走去。


  顺化城不大,也就三万人口,只有范家庄的十分之一大。城市的大多数建筑都是市民的茅舍窝棚,这些建筑挤在城墙外面,看上去就像是乞丐的屋子。


  城池最中间有一个长三里的城墙,城墙里面是阮家的王宫和大臣的宅院。这些贵族和官员的屋子倒是都是砖瓦结构,基本上是仿造大明南方房屋建造的。


  城墙外面的贫民城镇中道路很狭窄,不宽的道路上还挤满了摆摊卖货、卖食物的小贩。虎贲军打下顺化后对市民秋毫不犯,还大量向民间采购物资,所以这些小贩也不害怕李老四和“明军”,依旧在道路上经营他们的生意。


  基本上,小贩和小贩之间只留下一米多宽的一条过道供来往的行人通行,人和人都是排队走,行走起来十分艰难。


  李老四没有骑马,步行走在这狭窄的道路上,对这越南的市容市貌暗自摇头。这蛮夷之族的无序混乱,当真是难以更改。


  他快步往城墙中走。进了城门,小商人的摊贩消失了,城市看起来整洁得多。


  如今,整个越南都已经被李老四占领。


  北江城大战后,虎贲军势如破竹,顺利攻下了越南北方的“东京”升龙和“西都”清化。然后大军挥师南下,沿着海岸线一路猛攻,只用了一个月就打到了越南南方阮家老巢顺化。


  越南的主力已经在北江被全歼,李老四一路上攻打城池几乎遇不到什么抵抗。往往是大炮轰炸几轮,城上的守兵就开门投降。


  在顺化城,五千阮家守兵还试图顽抗一阵,但李老四将俘虏阮福濒带到城门下,守城的士兵就立即降伏了。


  如今越南从南到北所有的重要城池都已经全部被李老四攻下,李老四随时可以宣布大明吞并越南。


  不过仓促宣布吞并会导致越南民间的反抗力量抬头。按照李植的计划,是要在虎贲军攻占整个中南半岛之后,才正式宣布吞并这些东南亚国家。彼时中南半岛的正规军全部被歼灭,李老四可以集中精力对付反抗军。


  李老四走在顺化称的街头,听着一个华裔越南人的介绍。


  越南有很多华裔。中南半岛的生产力水平很低,掌握先进技术的汉人一旦成功扎根越南,很快就会成为当地的富户大族。华裔是大越国强于其他东南亚国家,不断扩张的根本原因。


  实际上此前控制越南北方的郑家,以及控制南方的阮家,全都是华裔后代。不过这些人长期和当地越族通婚,身上的汉族血统十分稀薄了。


  李老四随口问道:“黄宗进长老,这越南有多少人口?”


  被称为黄宗进的华裔老人用大明官话答道:“回伯爷的话,这越国南北二朝,合起来怕是有人口三百万。北方有两百多万人,南方有八十多万人。”


  原来越南的人口数量这么少,也就和天津镇的人口差不多。这越国的国土面积有山东差不多大,可人口只有山东的三分之一。


  可以开发的潜力,是很大的。


  那黄宗进继续说道:“伯爷,这越国人十分吃得苦。那越国的男人看上去十分瘦弱矮小,但是把他们扔到山中密林,他们抓毒蛇掏鸟窝,喝瘴水睡树棚,也一样能生存下去。汉人历朝历代想征服越国,往往是占领容易,统治却十分艰难。没有几万常驻军,根本控制不了越国的农村和山野。”


  李老四指了指身后的亲卫,问道:“黄长老,你看我这些铁军,能不能控制安南?”


  黄宗进说道:“伯爷的铁军论起战场厮杀,那是天下无敌。但是如果进山抓捕盗贼一样的反抗军,在雨林里进行刀剑厮杀,怕是要承受不少的伤亡。到时候抚恤金都是一笔很大的开支。”


  李老四吸了口气,没有说话。


  一路前行,李老四走进了真田信之驻扎的一间院子。


  北江一战后,年老的真田信之就病倒了。这个老人已经八十多了,身体衰弱起来根本无药可治。李老四只能让人用担架抬着他,一路把他从北江抬到了顺化。


  走进卧室,李老四看到了病怏怏的真田信之。


  走到床边,李老四问道:“真田大将,你感觉怎么样了?”


  真田信之睁开眼睛,看到是李老四来了,赶紧要爬起来行礼。李老四制止了他,说道:“真田大将,你看上去是要养病养好长的时间了,武士军群龙无首,倒是个问题。”


  真田信之说道:“伯爷,老朽的病体不足挂齿。即便老朽死了,大王也可以从日本征调有名武士来管理武士军。比如岛津家或者毛利家的家主,都是了解武士作战特点的良将。”


  李老四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让随从把真田信之的话记下来。真田信之的建议很有建设性——日本岛津家和毛利家都是李植的仆从国,随时可以征调他们的家主。


  真田信之说道:“老朽担心的是,虎贲军虽然强大,但是迟早是要撤走的。我看六万义字营和五万武士军控制不了整个中南半岛。”


  李老四琢磨着真田信之的话,没有说话。


  真田信之说道:“伯爷不如再从日本征召浪人武士。征召十万武士,让他们做中南半岛的管理人员,让他们每个人管理五、六十个马来人,从中南半岛征田赋。”


  “有十五万武士,再加上六万义字营的力量,就能稳固的控制中南半岛,甚至那些偏远的山区也可以控制。武士们都擅长剑术,可以进山林中追捕造反的越南人。武士征收的田赋,除了扣除一定数量维持家用以外,全部上缴给大王,足以让中南半岛稳如泰山。”


  李植看着真田信之,没有说话。


  真田信之咳嗽了几声,喘着气说道:“伯爷明鉴,日本的武士擅长开垦新田,有十五万武士在南方,足以把日本的水利和梯田技术传授到中南半岛来,不断增加大王的田赋。”


  李老四笑了笑,说道:“你倒是始终把武士的命运挂在心上,始终要为失去生计的武士们找一个出路。”


  真田信之惶恐地说道:“臣下不敢,臣下只是觉得,日本人和大明人长得相像,文字相同,日本人可以做一些大明人不愿意做不屑于做的事情,为大王的霸业贡献自己的绵薄之力。”


  李老四沉默了好久,说道:“在湿热的中南半岛舞刀弄剑镇压南蛮,确实不是大明百姓喜欢做的事情。既然你提出这个建议,我就向王爷汇报吧,看看王爷什么意见。”


  真田信之听到这里,惊喜得眼睛一亮。他苍白的脸上浮现出几丝血色,欢喜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朝李老四磕头。


  “伯爷殿下愿意为穷困潦倒的武士们找一份事情做,整个日本的武士都会感激伯爷!”
 楼主| 发表于 2025-6-28 00:5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百二十章 土地

  十月二十,天津郡王府的大殿中,天津的百官穿着官服,在进行议事。


  如今的天津郡王议事会,已经和大明的朝会十分类似。百官手持符节上奏事务,发出谏议。李植端坐在王座上,处理事务。更有类似鸿胪寺官员的郡王府礼赞,负责议事会的秩序。


  除了议事会的规格小一点,其他的功能都和北京城中的朝会差不多。


  实际上,李植麾下的官员实际权力甚至已经超过天子的官员。李植统治一镇九省,已经将东海变成了自己的内海,人口六千多万。而天子所能控制的,只有北直隶、山西、陕西和湖广北部,影响力恐怕还不如李植。


  所以李植的议事会,实际上已经是朝廷之外的另一个朝廷,同样庄严肃穆。


  如今李植管理的领地越来越多,已经不可能事必躬亲。为了帮助自己分担公务,李植建立了六部,又称为天津王六部衙门。六部有国防部、工业部、商业部、财政部、司法部、组织部。不过六部的长官不叫尚书,而是称为部长。


  六部对天津系统的各省和各军队有一定的管理权限。不过总体说起来,作为一个处于上升期的政权,李植麾下的地方官员和外派的将军的权力还是很大的。六部的官员相对来说权力较小,仅有备案、参谋和谏议的权力。


  比如国防部,目前来说就没有军事指挥权。仅有记录账簿,选派参谋,绘制地图,处理往来文书等辅助权力。外派军队的指挥、后勤权力都在外派大将军手上,而军官的升职迁调权力,则由李植和外派将军共同掌握。


  所以六部的官员,也大多是资历较浅的官员,不像地方上的官员那样以功勋老臣充任。比如国防部,就以较晚投靠李植,在军中威望不高的洪承畴为部长,处理各种文书。


  今天的议事会一开始,洪承畴就拱手出列:“镇南伯李老四有本奏!”


  李植说道:“念!”


  洪承畴掏出李老四的奏章,念道:“臣镇南伯李老四奉王命征伐越南,发兵已经二月又七天。幸不辱使命,已于十一月初七攻入越南顺化城,占领越南全境。”


  听到洪承畴的念诵,大殿中的百官们都十分欣喜。官员们对视了一阵,暗道这下王爷的势力又扩大了。


  李植点头说道:“善!”


  洪承畴继续念道:“臣以为,中南半岛诸国武器落后,士兵并不善战。李老四自信在半年内可以占领所有城市,灭亡澜沧、柬埔寨、暹罗和缅甸四国。”


  李植点了点头。


  显然李老四的进攻十分顺利。


  “然臣在中南半岛一路看来,只觉得此处山多水深,雨林遍布,十分荒芜。少数城市和平原地带,虎贲军可以轻松控制。但大山深处的土地,却是当地土著游击反抗的巢穴,步枪和大炮在彼地无法施展。”


  “如果以虎贲军深入山岭进行白刃厮杀,恐怕会出现较大伤亡。故而,臣和武士军大将真田信之共同谏议,望大王从日本再募集十万浪人武士,调入中南半岛的大山中作为基层管理人员。”


  “十五万武士,凭自带胄甲和武士刀,每人可镇压五十名土著。武士从土著身上征收田赋,每月武士自用粮食少数,剩余上缴大王。如果土著叛乱,则组织武士入山镇压。武士们刀剑武艺出众,足以对付南蛮土著。便有死伤,也不是虎贲军的大兵伤亡,不至于令大王心伤沉痛。”


  听了李老四的谏议,大殿中的百官都沉默了。


  这可是一个重磅的奏章,一下子就改变中南半岛的政治结构。


  李植琢磨了一会儿,问道:“诸位对镇南伯的谏议,有什么想法?”


  百官们对视了一阵,最后财政部部长谢良友站了出来,说道:“臣以为,此法可行!”


  “如何可行?”


  “臣以为,雇佣日本的浪人武士所费不大。每名浪人武士每月给予一石半稻谷,一年不过十八石,足以令其满意。而每名武士镇压五十名土著,以每名土著耕作五亩稻田,二成收成上缴大王计算,每名武士可以收获的田赋是一年二百石以上。”


  “如果没有这些武士深入大山中,这些雨林大山中小村子的田赋可能根本收不上来。我们以十八石的俸禄换取二百石的田赋,十分划算。”


  听到谢良友的计算,百官们都十分认同。


  工业部部长蔡怀水拱手说道:“臣认为谢部长的话在理!”


  不少官员都纷纷附议,说道:“大王,此法可以让我们完全控制中南半岛,臣以为可行!”


  “此法财政上收益颇大,而且可以大幅降低日本浪人武士作乱的风险。”


  众官正在纷纷附议时候,纪检组总长崔昌武却拱手出列,说道:“殿下,臣有不同意见!”


  百官看向了李植的小舅子崔昌武。


  李植说道:“崔总长可讲!”


  崔常务拱手说道:“臣以为,我大军攻下中南半岛,是给我大汉民族开辟了又一个殖民地。如果全部交给日本浪人管理,则我大汉民族则少了一片孽生人口的土地。”


  “大山雨林中的土地,固然难以深入,可以交给日本浪人武力控制。而暹罗腹地平坦的平原,越南北部的平原,以及柬埔寨南部尚未开发的湄公河三角洲,则应该交由汉人殖民开垦,以拓展我大汉民族的生存空间。”


  “臣以为,应该将中南半岛的土著全部迁入密林和山岭中开发荒芜土地。日本浪人新募的数量,可以依镇南伯所议数字,确定为十万。这些武士凭借武力,可以强行迁土著入山,此后对土著进行高压管理。”


  “土著迁走后的平原,则由江淮省的汉人进行耕作。虽然迁徙人员短时间内会出现各种问题,但长期来看,却可以把中南半岛永远变成我汉人土地。那中南半岛地方几千里,日照充足河流众多,足以支持几千万汉人耕作。”


  听到崔昌武的话,众官都沉默了。刚才纷纷附议镇南伯谏议的官员们,此时都不说话了。


  崔昌武所说的政策,倒是符合大王一贯的行事作风。恐怕比起迁徙人员的成本,大王更希望汉人能占领更多的土地。


  果然,李植高兴地拍了拍王座扶手,笑道:“崔总长所提谏议,深得吾心。便按崔总长的建议,搬空中南半岛的平原和三角洲容纳汉人!”


  “这次由财政部牵头,国防部和工业部配合,十天之内,拿出一份如何迁徙土著,如何分配浪人武士,如何鼓励汉人移民南下的方案出来!”
 楼主| 发表于 2025-6-28 00:5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百二十一章 曲射炮

  十月二十一,史可法和吴三桂站在南昌府南部的江北军大营中,看着荷兰工匠摆弄的新式臼炮。


  说是臼炮,倒不是说是迫击炮比较贴切。


  明代中国有很多臼炮。因为铸炮工艺的限制,明代地方军铸造的火炮无法承受高膛压,自然就无法制造弹道较直的红夷大炮。铸造膛压较小,弹道较弯的臼炮就成为一个必然选择。这些臼炮中又以戚家军装备的虎蹲炮最有名。


  史载虎蹲炮身长二尺、重量达到三十六斤。炮由熟铁制成,每次用火药七八两,可发射五钱重的铅弹一百枚。也就是能散射总重三斤半的霰弹弹丸。


  不过这些臼炮作为使用实心霰弹的滑膛炮,即便是抛射,也只是小角度的抛射炮弹。抛射的目的是为了让初速较低的炮弹射得更远,而不是为了绕开障碍物射入壕沟中。


  一般这些火炮的抛射角度最多也就三十度。


  不过臼炮和迫击炮的区别也只有射击角度不同,在工艺和结构上,两种火炮是类似的。李植发明的迫击炮虽然令人耳目一新,但仿造的难度是很低的。


  荷兰工匠摆弄的这门臼炮,已经能称为迫击炮了。这门迫击炮使用螺杆调整角度,以六十度朝上的姿态立在地面上。


  荷兰工匠从弹药箱中掏出一枚小炮弹。


  “尊敬的兵部尚书阁下、尊敬的总兵阁下,我们研究了你们送给我们的虎贲军小炮弹,发现这种爆破弹结构很简单。经过拆解和研究,我们已经完全掌握了这种小型爆破弹的制造方法。”


  听到翻译官将荷兰工匠的话转译过来,史可法脸上一喜,哈哈笑了起来。吴三桂则叉腰站在一边,脸上没什么表情。


  二十四磅线膛重炮使用的开花弹射击时要承受极高膛压,需要用高精度车床加工,荷兰人无法仿制。但迫击炮三斤五两重的小型开花弹只抛射一里左右的距离,承受的膛压很低,这样的开花弹技术含量很低。


  淮安之战中江北军捡到的十几枚哑弹一运到巴达维亚,就被荷兰工匠割开研究,很快就仿造出来了。


  荷兰工匠给迫击炮装上发射药,将开花弹放入迫击炮,然后在火门上插上了引信。


  点燃引信,迫击炮发出了嘭一声巨响,朝远处的靶子射出了炮弹。


  开花弹落到了一里外的靶区,轰一声炸开了。


  江北军的将领群中顿时响起了一片叫好声。


  荷兰工匠得意地说道:“我们叫这种火炮为曲射炮!”


  史可法大声说道:“妙!妙不可言!有此曲射炮利器,我江北军可以和李贼的爪牙对攻了!”


  吴三桂看着地上的迫击炮,倒是喜怒不形于色。


  荷兰人的工匠说道:“巴达维亚总督说了,我们如今和江北军完全是在同一个战线上战斗。我们只需要十万两银子,就将这种开花弹的制造方法传授给江北军。”


  史可法哈哈大笑,说道:“十万两虽然不是一个小数字,但是能得到开花弹的技术,也是值得的。巴达维亚总督的善意,我们领教了!”


  顿了顿,史可法说道:“只是,我觉得虎贲军的射速似乎十分快,这曲射炮打一发炮弹的时间内,李贼的贼兵似乎能打两发炮弹。”


  荷兰的工匠闻言脸上一红,争辩道:“兵部尚书阁下,我们没能得到虎贲军的火炮实物,也只能仿造到这种程度了。如果尚书阁下能缴获几门实物,我们大概能研究出虎贲军火炮速射的秘密。”


  史可法点了点头,不再深究这个问题。他一挥手,说道:“调集整个江南的炮匠,造他几千门!”


  吴三桂沉吟说道:“本兵,李植有近万门这种火炮。我们的曲射炮射速远不如李植,要和李植对抗,起码要铸造一万门。”


  左良玉被吴三桂害死后,江北军如今所有兵马都由吴三桂统帅,吴三桂已经成为江北军的实际控制人。史可法现在实际上十分忌惮吴三桂。他听到吴三桂的话,赶紧附和道:“长伯说得有理。”


  吸了口气,史可法说道:“只是铸造一万门曲射炮工程浩大,即便我们调集几千炮匠来开厂铸造,没有三年五载也造不出来这许多!”


  吴三桂笑道:“本兵大人莫忧,我看这曲射炮炮身和臼炮、虎蹲炮并没有区别,只是需要一个螺杆控制角度的机关罢了。我们把江南各府、州、县的各式臼炮、虎蹲炮全部搜集过来,稍微进行改造,一年之内就能得到万门曲射炮。”


  史可法愣了愣,看向了荷兰工匠。


  荷兰工匠听着翻译官的转译,说道:“我赞成总兵的意见。虎贲军的爆破弹在尾部有一个木质弹托,这是一个十分神奇的设计。只要调整这个弹托的大小,就可以让爆破弹适用于各种口径的臼炮。”


  史可法听到荷兰工匠的话,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得很!杰特罗先生,今天到我的大帐中享用酒菜,我们不醉不归!”


  幽暗的雨林中时不时传来一声怪叫,让在蜿蜒河流中溯流而上的韦老大有些紧张。


  攻入柬埔寨后,战争的形态完全脱离了韦老大的想像。虎贲军在柬埔寨几乎没有遭到任何抵抗,唯一阻止勇敢虎贲军前进的,是茂密的雨林和湿热得令人咋舌的环境。


  柬埔寨古称真腊,并不是一个强大的国家。韦老大这些天一路看过来,觉得这个以前被称为真腊的国家文明程度十分落后,远远不如越南。


  韦老大带着一个排的兵马攻在最前面,沿着蜿蜒的道路向柬埔寨首都“金边”攻去。走到半路,韦老大听取当地向导的意见沿河流穿过一片雨林,据说这样会节约几天的时间。但真正进入这片雨林中,韦老大就后悔了。


  这茂密的雨林中长满了榕树和蕨类植物,韦老大坐在小船上前进,头上只看到密密麻麻的树叶,竟看不到天上的太阳。


  韦老大甚至看到一只巨大的蟒蛇盘踞在榕树上,那大蛇起码有十米长,用冰冷冷的眼睛打量着这一个排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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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二十二章 雨林

  不知道是被那蟒蛇盯得有些发毛,还是这雨林中的环境太令人发毛,总之韦老大有些被人埋伏的感觉。他一抬手臂,大声朝后面的十几艘小船喊道:“所有人注意,装好子弹,防止有埋伏!”


  韦老大后面不仅有一个排的虎贲军士兵,更有一“队”义字营士兵,还有三十名武士军。作为深入敌占区的先锋人员,韦老大这一队虎贲军的士兵都装备着津王式后装步枪,而义字营士兵则使用前装步枪和手铳。


  武士们只有一身武士盔甲和两把武士刀。


  作为虎贲军的排长,韦老大是这近百人队伍的总指挥。听到韦老大的命令,后面的士兵都拿起了武器,准备在雨林中作战。


  十几条小船在雨林中辗转前进,越往前密林越阴暗。


  突然,雨林中传来一片尖啸声。


  韦老大心里一个咯噔,大声喊道:“趴下!全部趴下!”


  所有的汉人士兵都下意识地趴到了船底上,用小船的船舷板保护自己的身体。武士队伍的翻译也大声用日语吼叫起来,武士们忙不迭地在船上趴了下去。


  众人刚刚趴下,就听到一片破空声传来。然后是啪嗒啪嗒地撞击声,不知道多少箭矢射在了船身上。


  一名负责划船的当地土著躲避不及,被一支箭矢射中了左臂。他哇哇地惨叫起来,发出巨大的充满了恐惧的声音。


  韦老大身边的翻译说道:“排长!箭上有树毒。”


  韦老大咬了咬牙,把头往下一压骂道:“驴毛球,敢埋伏你韦爷爷!”


  那个中箭的土著很快就中毒发作了,在船尾倒了下去,扑通一声摔进了混浊的河水里,溅起巨大的水花。


  韦老大看着那个土著落水,又惊又恼,骂道“驴毛球!”


  又是一片箭雨射了过来。


  不过这一次所有人都藏在船板下面,没有人中箭。


  韦老大把头伸出船板,往外一看,看到起码有五百柬埔寨土兵拿着各色武器站在河边。大多数土兵都举着铁头长矛。其中大概有五十名弓箭手躲在树木后面,拿着箭往这边射。


  趁柬埔寨土兵的弓箭又射完一轮,韦老大大吼一声,“还击!”


  三十二名虎贲军士兵和三十名义字营士兵端起了步枪,把脑袋伸出船板,朝雨林中的弓箭手猛烈开火。


  “啪啪啪啪啪!”


  义字营的新兵射击准头不行,但虎贲军这个排的士兵射术十分高超。只看到几十把步枪枪口一片火光闪动,小河边的柬埔寨土兵顿时有二十多人中弹。


  不过柬埔寨的土兵们相当坚韧。还活着的三十多名弓箭手弯弓射箭,又朝这边抛洒了一片箭雨。


  韦老大的士兵们赶紧往船板下面躲。


  嗖嗖的破空声中,一枚箭矢命中了一个义字营士兵。那个士兵被箭矢射中了面门,大声惨叫起来。旁边的其他义字营士兵赶紧为他拔下了毒箭,但那个中箭的士兵却因为箭毒失去了控制力,拼命用手捂着伤口,发出声嘶力竭的吼叫声。


  “啊”


  惨叫一声,这个义字营士兵在船板上剧烈翻滚,似乎是因为箭毒发作而痛苦万分。


  韦老大看了看义字营的士兵,怒得满脸血红,大声吼道:“打!打死这些土兵!”


  虎贲军的士兵们使用的是后发枪,装弹速度极快。不等土兵再次射出毒箭,三十二名步枪手已经完成了装弹,举枪朝河边的弓箭手射击了。


  “啪啪啪啪!”


  河边的弓箭手虽然只在树干后面露出半个身子,但距离这么近,虎贲军士兵的射术又精湛,还是有近二十个弓箭手被射杀。土兵的弓箭手顿时只剩下几个人,被彻底打垮了。


  不过那些举着长矛的土兵同样不是善茬,趁两边距离很近,那些土兵一个接一个地拿长矛往这边投掷。


  “嗵!嗵!”


  一名正在射击的虎贲军士兵被长矛射中了右肩,惨叫一声把手上的步枪丢了下来。不过好在这长矛上没有毒。旁边的士兵赶紧为受伤士兵进行战场急救,一用力把刺入袍泽肌肉的铁矛拔了下来,掏出纱布开始为他止血。


  长矛一片接一片地投掷过来,十分具有威慑力。虎贲军的士兵们顶着这些长矛射击,虽然还是能不断杀伤敌人,但在长矛压力下准头明显下降了非常多,有时候十几枪都打不中一个人。


  韦老大一边装弹一边转动脑袋,正在想办法,却突然听到后面的武士们嘶吼起来。


  “進め”


  装载三十名武士的三艘小船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停在了岸边。身穿武士“当世具足”的武士拔出武士刀冲上了岸,一路狂奔朝两百多柬埔寨土兵冲了上去。


  三十名武士穿逃亡鞋在榕树树根中间撒腿狂奔。


  柬埔寨的土兵拔出弯刀,和武士们战在了一起。


  比起瘦弱的东南亚土著,武士们的武艺明显高了许多。虽然土兵们人数占优,但是密林中空间有限,也没法包围武士。刀光剑影中,四百多土兵竟和三十名武士杀得难解难分。


  武士们剑术出众,刀刀致命,很快就开始杀伤土兵。但土兵们毕竟人多,也时不时将弯刀割在武士身上。


  关键时刻,三十名义字营士兵拔出了手铳,也冲上了岸。


  “杀!”


  “杀!”


  “杀光蛮夷!”


  只听到一片喊杀声,义字营士兵用手铳朝土著开抢了。噼里啪啦的枪声中,土兵一个接一个倒下了,血花四溅。义字营的三十名士兵射完一把手铳就把手铳往地上一扔,然后掏出另一把手铳再射。


  凶猛的火力杀得土兵惨叫连连,很快这些土兵就崩溃了。


  武士们杀得眼睛血红,举着武士刀追进了密林中。义字营的士兵们不甘落后,也拔出钢质锻刀冲了上去…


  血战一场,武士们提着六十多个追杀得来的人头站在了韦老大面前。义字营的士兵更缴获了一百多个人头,喜气洋洋地在那里点数。


  加上虎贲军士兵击杀的五十多个土兵,这一场战斗下来打死了两百多土兵。


  按照天津王每个柬埔寨土兵十两银子的奖金,这一场厮杀下来,一百人不到的队伍会有两千多两奖金。


  不过一身是血的武士们损失不小,有三名武士死在了厮杀中。


  韦老大走到一名中年武士的尸体面前,说道:“按大王的政策,有八十两抚恤金给他的家人。”


  军中政策:虎贲军战死有300两抚恤,义字营战死有200两抚恤,日本武士战死则有八十两。


  旁边的武士队长听到翻译的话,摇了摇头,说道:“排长,这个浪人武士没有家人。他家本是西军的,关原大战后就失去了公职和俸禄,饥寒交迫病死了。他没有兄弟姐妹,十五岁起就以浪人身份在各地做用心棒,流浪了三十年。”


  “如今死在战场上,他也算死得其所了。”


  韦老大听到武士队长的话,沉默了好久。


  “拿八十两银子买块好墓地,厚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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