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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管热播“听风的蚕说评书”原著小说《我在明朝搞工业》《明末工程师》完整版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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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6-25 23:3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八十章 追击溃兵

  两千冲向虎贲师的献贼骁骑,转眼间就只剩下两百名后排的还活着。还活着的这两百骁骑像是被打掉了魂,仿佛遇到了天兵神将,大声嘶吼着策马往回跑。他们甚至跑过了献贼的中军大营都不敢停下来,还在往东面逃窜。


  看到骁骑刹那间就被全歼,献贼的中军老营中一片耸动。大概是虎贲师击杀骁骑的方式太过于彪悍,张献忠不敢把最精锐的老营投入到南翼的战斗。相反,张献忠中军突然吹响了收兵的号角。


  吹着逃跑的号角,献贼两千老营带着张献忠的十几个主要将领,策马往东面逃了。


  熊文灿站在一个小土丘上,看到李植在七十步外用大炮火铳,转眼间就击杀了两千献贼骁骑,看得是意气风发。想不到天子钦点的李植一部战斗力竟这么彪悍,这八千人的战斗力足以逆转战局,让熊文灿的大军从容取胜。此时献贼南翼已经没有了兵力,官军可以从南翼包抄献贼中路,击溃献贼。


  可是他没想到,献贼骁骑被歼灭后,根本没有继续战斗的意志,直接带着精锐老营逃了。


  献贼一逃,整个流贼的阵营就全部崩溃了。


  献贼六千“马军”有马,还能调转马头往东面狂奔,逃过官兵的屠刀。而献贼的一万步卒就倒霉了,他们没有马,逃得没有官兵的骑兵快,每逃一百步就要被官军放倒几个。官兵的几千骑兵扬眉吐气,仿佛一下子醒了过来,像猫抓老鼠一样追杀着献贼的步卒。


  骑兵在追杀逃兵,官军的将领们则齐齐看向了李植的兵马。


  凤泗总兵牟文绶被李植军马的强悍震撼到,站在战场中间有些发呆。直到他的中军参将冲到他面前问他追不追他才反应过来,大声喊道:“追!追杀献贼!”


  援剿总兵左良玉看着溃败的敌军,看了一眼李植的部队,有些不安地皱起了眉头。


  这支部队太强悍了,已经超过了左良玉的想象。遇到这样的友军,让左良玉有种莫名落寞的感觉。


  左良玉麾下参将赵柱有些发愣地看着李植的军马。昨日议事时候李植说击退献贼马军他还不相信,如今看李植杀鸡屠狗一样全歼献贼骁骑,赵柱才知道李植的兵马有多强。想到昨天自己对李植的挑衅言论,赵柱不禁有些面红耳赤。


  京营副将黄得功的酒劲渐渐醒了,他看了看南翼的李植部队,有一种悻悻感。李植的兵马太强盛了,转眼就把两千献贼骁骑全歼。火炮齐射,火铳齐射,这样的战斗力,已经超过了明末官兵的概念,便是戚爷爷当年的戚家军也没有这样的战斗力吧?和李植的凶狠火器兵比起来,自己的京营兵马简直就是绵羊。


  虽然眼前就是大胜,黄得功却兴奋不起来。此战后自己一定要好好请教一番李植,也学学他火器军的精髓。


  只是使用火器的话,自己这一身厮杀本领岂不是再无用处?


  官军的中军中,两千新募粤兵一片欢腾,庆祝己方的大胜。


  熊文灿身边的安0庆巡抚张国维颤抖着声音说道:“总理,大捷,真真的大捷啊!这一万献贼步卒是在劫难逃了!”


  京营监军太监刘元斌哈哈大笑,抚着战马说道:“咱家昨日就知道今日有此大捷!”


  熊文灿大喜过望,在马上兴奋地满脸通红。他大声喊道:“追!全军追杀献贼,把这一万步卒全部斩在这里!”


  令旗招展,把熊文灿的命令传达到各军。官军各部军马得令,追着流贼趟过了永河,往东面一路追杀过去。


  但潮水一样追击过去的兵马中,左良玉麾下的六千人却像是海浪中的礁石一样岿然不动。显然,左良玉不服从熊文灿的追击命令。


  熊文灿率领中军往东边追去,骑到左良玉军前时候,熊文灿黑着脸找到了左良玉,大声问道:“左良玉,你部为何不服从命令,追击献贼?”


  有了李植部的助阵,熊文灿觉得自己底气足了很多,和左良玉说话时候都大声了些。


  左良玉看了熊文灿一眼,说道:“流贼最善埋伏!穷寇莫追!”


  熊文灿大声骂道:“我四万大军追击,献贼一万多人拿什么埋伏?你这是养寇自重!老夫此战后定要和天子说明原委!治你不听调度的罪!”


  左良玉冷冷说道:“制府请便!”


  “你!!”


  熊文灿被左良玉气得说不出话来。他转过头去,对标下粤军大声喊道:“我们追上去,全歼这一万献贼步卒。”


  两千粤军大声唱喏,随着熊文灿往东面追去。


  战场的南翼,李植看着狼狈逃窜的献贼步卒,皱着眉头说道:“我怎么觉得哪里不对?”


  陷阵团团长钟峰上前说道:“大人,这献贼跑得也太快了点,我们只打掉他两千骁骑他转身就跑,有点不合常理。按道理说他应该调几千步卒来再试试我们的。而且那溃兵虽然丢旗弃甲,却溃而不散...”


  薛三库凑上来说道:“师长,或者献贼是被我们的火力吓到了,没了斗志!就逃了!”


  李植想了想,问道:“安0庆附近的流贼有哪几家,各有多少兵马?”


  郑开成大声说道:“大人,根据总理麾下各部兵马侦查半个月得来的情报,附近还有闯塌天刘国能、过天星张天琳、曹操罗汝才、混天星惠登相和射塌天李万庆。”


  “其中刘国能有十二万大军,刨去饥兵有一万七千兵马。张天琳有八万兵马,刨去饥兵大概有一万人马。罗汝才有十几万兵马,能战的大概有一万四千人。惠登相有十万人马,能战的有一万四千人。李万庆有七万人马,能战的大概有七千人。”


  李植算了算,说道:“也就是说,加上献贼的马军和老营,附近流贼能战的兵马最多不过七万多。”


  郑开成说道:“是的,大人!”


  李植看了看不愿追击流贼的左良玉,想了想,大声说道:“便是流贼的兵马全来了,我们也把他打崩掉!传我的命令,全军随总理追击献贼!”


  追了五里路,官军已经越过永河很远,杀死了三千献贼步卒。官军的骑兵杀红了眼,不停地挥刀砍向慌张逃命的献贼逃兵。


  献贼的溃兵追逐着张献忠的老营,官军则追逐着溃兵,一路往东追去。


  总理熊文灿的中军带着殿后的李植虎贲师,也随着大军追过了永河,追到了一片山谷中。那山谷叫做大王谷,长六里,宽三里,两侧都是绵绵的青山,中间一条小溪,只有一个进口一个出口。


  官军在山谷里继续追逐着溃兵,追着追着,突然听到前面山谷出口处传来一片狰狞的笑声。


  那笑声声音极大,显然是几万人齐笑才能发出。笑声在山谷中来回回响,显得格外的狰狞。


  熊文灿听到那片笑声,心里一颤。


  “大人,前面有贼军!”


  熊文灿猛地抬头一看,却看到山谷的出口处密密麻麻站满了手持刀剑弓箭的流贼,那些流贼个个彪悍,显然都是能征善战之兵。流贼的头上,高高飘扬着“刘”字“惠”字大旗。


  献贼的马军和老营也骑马立在那里,高举着“张”字大旗。


  看那阵势,起码有四万兵马站在那山谷中间,仿佛是等待着熊文灿自投罗网。


  被骗了!


  熊文灿暗道糟糕,猛地转头看向来路。


  远远望去,来路的山谷入口处也有三万多流贼战兵冲了进来,把官军堵在了山谷里。这些流贼之前不知道躲在哪里,让忙着追杀献贼步卒的官军没有侦探到。此时前面后面,竟有七万多流贼战兵。


  矛盾重重的流贼竟全部团结起来了。


  “中计了,吾命休矣!”


  熊文灿只觉得身子一软,差点从马上摔了下去。
 楼主| 发表于 2025-6-25 23:3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中伏

  四万多官军被六家流贼包围在了大王谷中。


  七万多流贼一前一后,往大王谷中的官军包抄过来。就连刚才还夺路而逃的献贼步卒也回过头来,和追逐他们的官军骑兵搏命纠缠。显然他们刚才虽然溃败,却并没有丧胆。此时一看到贼兵大军聚于山谷前后,他们就重新有了搏命的勇气。


  被包围在山谷中间的官军们,如遭雷击。


  刚刚官军还意气风发追杀流贼,仿佛猫抓老鼠,谁料到形势转眼就变化,官军落入圈套,被流贼包围。这反差太大,让人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不少官军已经张皇失措,没有一战的决心了。


  庐0州总兵刘良佐看到前面的四万贼兵,知道中伏了,他第一时间就调转马头要往后逃,准备弃了大军独自逃命去。但一转过马头,他看到后面包抄过来的三万贼兵。他顿时脸色惨白,仿佛自己性命已经不在手,一时竟动弹不得。


  山0西总兵陈洪范本来正笑着指挥骑兵追杀流贼步卒,却突然看到前面站出来的四万贼兵。突然逆转的形势让他看得瞠目结舌。尤其是那面迎风招展的张字大旗,让陈洪范吓得手一抖,把马鞭掉在了地上。


  周围的士兵看见总兵的惊惶模样,更加慌张。


  即便是骁勇杀敌的凤泗总兵官牟文绶,突然间看到流贼的埋伏也是心神一震。牟文绶猛地一拉缰绳停住了马匹,眯着眼睛看了看后面。等他看到了后面包抄官军的三万贼兵,神色便变得十分不安。


  中伏被包围了!


  官军将领们一个个神色慌张,齐齐看向中军令旗。


  如今中了包围,怎么办?怎么中军毫无指示?


  六省总理熊文灿蜷缩在军马上,望着山谷前面的贼兵发愣,半天说不出话来。


  献贼当真是诡计多端,竟牺牲几千兵马演了这样一场大戏让自己入套。都说流贼善用伏击圈套,如今中计了才明白此言不虚。


  流贼的战兵战斗力不弱于官军,如今七万多流贼战兵包围了四万多官军,我熊文灿如何才能逃出生天?这大王谷只有前后两个出口,如今都被堵死,插翅难飞啊!


  难道这大王谷,就是自己的五丈原?


  我熊文灿得意一生,少年意气平步青云,没想到今天竟要折在这里。岭南才是自己的福地啊,自己在那里风生水起名利双收,如今到了这安0庆府,当真是处处受制于人。


  熊文灿正在那里慌张,安0庆巡抚张国维问道:“总理,如今中了包围,如何应战?”


  熊文灿抖了抖身子,没有说话。


  张国维大声说道:“总理,贼兵已经逼过来了,请速做决断!”


  熊文灿看着张国维,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正在熊文灿在那里张皇绝望时候,却听到一个声音大声喊道:“军门不要慌张,有我在,定保军门安然无恙。”


  熊文灿听到这个声音,眼睛一亮。他顺着声音来路看去,发现说话的是殿军的范家庄游击将军李植。


  看到李植,熊文灿心里一喜,哆嗦了一下说道:“将军有法子突围出去?”


  李植笑了笑,说道:“军门多虑了,不需要突围,我们把这前后流贼打溃了,大摇大摆走出去!”


  熊文灿讪讪说道:“我们只有四万多人,如何能击败七万多贼兵?”


  李植大声说道:“军门调集全部大军拖住山谷前面的四万贼兵,我率领本部八千兵马迎战山谷后面的三万多贼兵。等我击溃了后部流贼,再来支援中军!”


  熊文灿听了李植的话,仿佛是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一下子十分兴奋。李植歼灭两千献贼骁骑的表现让他有几分相信李植的豪言,他吞了口口水,讪讪说道:“游击将军能打败三万多贼兵?”


  李植大声说道:“易如反掌!”


  熊文灿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就率军应战前面之敌,将军去山谷后部迎战。我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全交到将军手上了,将军定要为我破敌!”


  “总理放心!”


  李植抱拳朝熊文灿行了一礼,便策马回到虎贲师阵中,率军朝山谷后面的流贼迎去。


  熊文灿吞了一口口水,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立在马上说道:“传令,全军布阵,迎战东面的四万贼兵!”


  天下闻名的大盗“曹操”罗汝才站在三万义军的前列,突然感觉到右眼皮跳了跳。所谓左眼跳财,右眼跳祸。罗汝才愣了愣,仔细揉了揉右眼,暗道这正要大开杀戒击杀官军的时候,自己的右眼皮怎么会跳的?


  这一次,罗汝才和张献忠一起导演了这一场大戏,把官军骗进大王谷。


  本来,今年初,罗汝才和张献忠在安庆府附近劫掠州县,官兵只能守不敢战,罗汝才杀得十分惬意。即便是左良玉,也只敢在一边看着,不敢上来接战。四月,罗汝才攻陷淅0川。五月,罗汝才和张献忠一起东下袭击六0合,攻占天0长。六月,罗汝才兵分几路占领瓜0洲、仪0真,打下盱0眙。


  那时的罗汝才,说不出的威风。攻破各州县大城后,罗汝才在各城中搜罗了百余美女,让美女们斥候自己起居,每日淫乐,说不出的快活。


  罗汝才不好钱不好酒,就好美人。他军中随军带着两百多美女,他做贼就是为了享受美人。


  但自从上个月起,情况有了变化。官军的援剿大军源源不断往安0庆开来,罗汝才感觉到官军的压力越来越大,再不敢攻击官军防守的大城。到了八月初三,官军新任的六省总理熊文灿也到了安0庆,一副要和义军在安庆决战的架势。


  按照以前的义军战法,遇到官军大军云集,义军当然是走为上计,走到官兵兵力薄弱的地方再掀风雨。但如今形式不一样了,如今义军的战斗力和官军不相上下,尤其是闯献两家,战力甚至强于官军。安庆周围云集了几十万义军,罗汝才暗道我为什么要逃?


  为什么不能和官军较量一番?要是把官军打败了,义军的声威岂不是更壮?


  张献忠为人刚猛好杀,喜欢吞并别人的兵马,人缘不好,没法把各路义军团结起来。其他义军听说张献忠被官军攻击,多半是不会援救的。但罗汝才声望好,罗汝才从不吞并其他义军军马,他联合其他义军攻城拔寨时候,每有缴获,都是和其他部兵马平分,从不私吞财帛,在义军中是一呼百应的角色。


  罗汝才甚至打着替天行道的大旗。每次攻破州县城池,遇到贪官污吏,他便一刀杀了。遇到清官贤吏,他碰也不碰。


  罗汝才站出来,就能把安庆的六家义军团结起来,硬撼官军主力。


  罗汝才找到其他五家义军领袖,商议好一起对阵官军的大事。果然,五家义军都欣然同意。前几天,张献忠又献出一计,说要用苦肉计,牺牲几千步卒把官军主力骗进大王谷围歼,一战让官军全军覆没。


  当时几个义军听了张献忠的计策,都大声叫好。这便有了今日之事。到目前为止,计划完全顺利,官军真的被骗进了七、八万贼兵的包围圈里。


  但罗汝才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有种不详的预感。


  罗汝才正和其他两家流贼首领射塌天李万庆、过天星张天琳一起率兵往大王谷中压去,却听到自己麾下大将“东山虎”大声叫道;“大头领,一支官军杀过来了!”


  “射塌天”李万庆怪叫了一声,喊道:“怪了!只有七、八千人一支官军,也敢和我三万多人对阵?”
 楼主| 发表于 2025-6-25 23:3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八十二章 炮轰流贼步卒

  看到行进过来的虎贲师,罗汝才转身向“射塌天”李万庆和“过天星”张天琳问道:“官军人少,如何对战?”


  张天琳大声说道:“老办法,先用步卒黏住他,然后让马军从两翼冲撞,一定能让官军溃败。”


  李万庆说道:“好,便这样杀官兵!如果马军冲不垮他,再让骁骑上去冲!”


  罗汝才点头说道:“便这样战吧!”


  三个头领说好战术,就让传令兵传下军令。没多久,一万六千流贼步卒就快步跑出了队列,向李植的八千虎贲师压过来。一万多人手持刀剑弓箭,分布在三里宽的山谷中,踏出一片滚滚烟尘,来势汹汹。


  步卒身后五百步上,七千五百流贼马军跟在步卒的后面,也缓缓行出了中军。准备等步卒交战后包抄虎贲师的两侧。


  流贼们见官军人少,信心满满能战而胜之,却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怎样的敌人。


  两军一点一点靠拢,距离一里,李植的八十门野战炮开火了。


  火炮阵地上烟雾喷出,火炮发出一片震耳欲聋的“轰”“轰”声。八十颗实心铁球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飞快地破开空气,朝一里外的贼兵步卒飞去。


  八十颗五斤多重的实心铁球像是八十个死神的镰刀,狠狠撞进了步卒的队伍里。流贼的队伍里顿时响起一片片惨叫声。


  一个流贼步卒被炮弹砸在了肩膀上,顿时整个左肩都被砸成了一团血泥和碎骨,动脉中的血液像花朵一样喷了出来,喷得旁边的几个步卒一身。


  这个步卒本是米0脂县的普通农民,因为干旱失去了收成没有了衣食,这便从了贼作乱。从贼两年,他从饥兵升为步卒,也能在攻破城池后随军劫掠了。虽然跟着罗汝才到处流窜,可是能吃饱饭了。他想不到自己会在安0庆被官军打死,早知道如此,便该早早退了伙,回米0脂种地去。


  他惨叫着倒在地上,左肩到左胸一片血肉模糊。眼看是救不过来了。


  那颗炮弹撞废了第一个步卒,又撞在了后面第二个步卒伍长的肚子上,直接撞穿了这个步卒伍长的腹部,从他的后背撞了出来。


  这个伍长本是和0州的响马贼,因为分赃不均和同伴闹翻,这才加入了张天琳的贼军。他今年年初被任命为步卒伍长,没想到还没过上几天有酒有肉的日子,就被官军的大炮打死在这安0庆府.


  这个伍长的身子被炮弹往后一带,躺倒在地上,血像是与水一样溅了周围一片。他睁大眼睛看了看自己肚子上的血洞一眼,便再没有了气息。


  炮弹落在泥地上,往前一弹,又撞到第三个步卒的大腿。第三个步卒的腿毫无悬念地被炮弹撞断了,撞出一片血花。他整个人都撞得往后一抛,抛了一尺远才倒在地上。


  血液像是水,源源不绝地从被撞断的大腿中流出。流贼的队伍里没有医生,这个伤兵流血过多,也是救不活了。


  炮弹在地上弹了一下,最后撞到了第四个步卒的胸口,这第四个步卒胸前的四根肋骨一下子全被炮弹打碎了,碎骨头插进了心脏,破开了这个步卒最脆弱的器官。这个步卒吐出一口鲜血,就倒在地上变成了一具尸体。他倒下去时候炮弹还嵌在他凹陷的胸口中,始终没有掉下来。


  一轮齐射,八十门火炮打死了三百多个流贼步卒,在流贼的队伍里造成了一片恐慌。流贼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凶猛的火力,顿时一片骚动。


  领军的步卒头领们站了出来,大声喝骂心神不宁的步卒们,稳住了阵脚。一万六千步卒在喝骂声中加快了行军速度,快步往前面的官军冲去。


  冲上去,冲到官军阵前火炮就没用了!


  然而走了一百步,官军的火炮声又响了。


  又是八十发炮弹掠过,狠狠地砸进了一万六千人的流贼步卒群中。步卒们被这火炮炸过一次了,知道厉害,一听到开炮的声音就四散躲避,抱头逃窜,让整个队伍乱成了一团。


  不过无论怎么逃窜,他们还是挤在队伍里,丝毫不能减弱炮弹的杀伤力。


  一个步卒被炮弹打中了脑袋,顿时整个头颅都被炮弹撞碎了,整个人立即变成了一具无头的尸体,倒在了安0庆府的红土地上。


  他脖子上喷出的鲜血像是一个喷泉,溅了旁边的几个步卒一身。那些鲜血吓得旁边的步卒啊啊惨叫,还以为是自己受伤流血了。


  炮弹在地上弹了一下,继续往后撞击,撞到了后面一个步卒的右手上,这个步卒的手臂立刻被炮弹打断。他哇哇叫着,用手捂着伤口止血。他一边惨叫着一边推开周围的步卒,捡起自己的断肢,抵在右手的断口上,幻想能让断肢接上去。


  炮弹继续往后撞击,撞进了后面一个步卒什长的左腹,这个步卒的左腹立刻被撞出一个血洞,鲜血喷了出来,这个步卒什长无力地倒在了地上,一下子就死透了。


  炮弹又在地上弹了一下,再往后撞,撞到了一个步卒的腹部,这个步卒的肠子立刻被炮弹撞得寸裂。他不敢相信地看着陷进肚子里的官军炮弹,吐出一口鲜血,倒在了山谷中的土地上。


  八十发炮弹在流贼步卒中划出八十道死亡直线,又了解了三百多条贼兵的生命。


  被大炮轰击了两轮,流贼步卒已经被炸得阵型大乱了。带队的步卒头领们大声吆喝起来,用骂声和拳脚让身边的步卒们鼓起勇气,站好队伍继续冲阵。在这些头领的吆喝声中,步卒重整阵型,战战兢兢地朝前面这支火力猛烈的官军冲去。


  步卒们又走了一百步,步卒前锋冲到距离官军两百米的地方,官军的大炮又开火了。


  这一次,官军大炮射的是“霰弹”,也就是俗话说的“散子炮”,八千颗迸射而出的“散子”,把步卒队伍的前方变成了一片地狱。那些散子无论打中身体哪里,都能立即让中弹者血肉横飞,失去战斗能力。


  一个步卒被散子击中了肚子,那散子活活把他的肚子打穿,搅碎了肚子里面的肠子,又从后背破开肌肉皮肤飞了出去。那个步卒惨叫一声,只觉得肚子上一凉,就看到血液像水一样从肚子前后两个洞中流了出来。剧痛袭来,他很快就倒在了地上。


  那“散子”刺穿他的肚子后去势不减,又刺进了后面一个步卒的大腿上,把这第二个步卒也打折了大腿。


  一个步卒校尉穿着镶片铁甲,却被霰弹弹丸击中了。他的铁甲却防不住迸射过来的霰弹弹丸。那弹丸从他的右胸刺入,又从他的右背刺出,把他的肺部撞成了肉泥。校尉只呻吟了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这个校尉是百名步卒的头领,本是一名守城官军,是在含0山被流贼攻陷后加入射塌天李万庆的队伍的。他做官兵时候吃尽了穷军汉的酸苦,加入贼营后却是觉得天空海阔。因为作战身先士卒,他平日在贼营里威权甚重。他哪里想到会在安0庆遇到这样强大的官军,自己还没有摸到官军的边就被霰弹打死了。


  那弹丸刺穿这个校尉后继续往后穿刺,又刺穿了后面一个步卒的胸口,把那个步卒的胃脏和心脏全部打烂了。


  一轮霰弹射击,又有七百多名贼兵步卒倒在了血泊中。


  贼兵还没有靠上官军,就被官军的大炮击毙一千四百步卒。这是哪里来的官军,怎么火力这么猛?贼兵步卒的士气为之一沮,冲阵的步伐都有些畏缩起来。


  不过虎贲师的火力,只刚刚展示了一点点而已。
 楼主| 发表于 2025-6-25 23:3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八十三章 击溃流贼步卒

  贼兵抛下了一千多具尸体,顶着炮火好不容易冲到了官军两百米外。他们嗷嗷叫着举着刀剑弓箭冲了上去,以为再不会受到炮火覆盖了,以为可以冲到虎贲师阵前近战厮杀。


  他们不知道虎贲师的厉害,迎接他们的,是虎贲师的六段轮射。


  山谷的宽度只有一千多米,七千五百虎贲师没法全面铺开,只能六人一组站着,每组人拥有一米多一点的纵宽。在这样狭窄的地形中,三段击自然就变成六段击了。当然,流贼队伍一个面上的步卒也只有一千多人。


  距离流贼步卒两百米,号角鸣响,第一排一千二百五十名士兵开火了。


  噼哩啪啦的枪声响起,白色的烟雾笼罩了山谷中虎贲师占据的这一块地方。一千二百五十发子弹高速旋转划过空气,朝两百米外的流贼步卒射去。


  流贼的前锋像是丰收季节被风吹倒的麦子,刹那间就倒下去了一大片。


  一个流贼步卒奔跑中被子弹射中了右胸,毫无保护的肺脏就在米尼弹的旋转中被搅成了肉泥。这个步卒哇一声往前吐了一大口鲜血,便像沙袋一样倒在了地上。


  一个勇悍的步卒冲在最前面,却没想到他已经成为了最好的靶子。两发子弹同时命中了他,一发打在他的左肩,打出一片血花,把他的肩胛骨打碎了,让他的左手变成了一只废手。另外一发子弹击中了他的小腹,旋转的子弹把小腹里面的膀胱和肠道搅成了肉泥。第二发子弹要了他的性命,让他口吐鲜血地倒下了。


  一个步卒伍长走在队伍的第二层,并不是冲在最前面的,却没想到因为穿着一身绵甲引起了步枪手的注意,被瞄准了胸脯打了一枪。这个伍长本是南0阳的农民,崇祯七年因为遭了蝗灾无粮度日投了贼。这三年来他因为身材高大作战勇敢升为了伍长,劫掠中分到了不少银子,却没想到被官军一枪就了解在安0庆的红土地上。


  那高速旋转的子弹射进了这个伍长的心脏,一刹那就让这个关键器官变成了肉泥,让这个伍长惨叫着死去了。


  早知如此,何必做贼?


  一次齐射,虎贲师就射中了八百多名流贼步卒,让这些步卒或死或伤,失去了战斗力。


  流贼步卒们猛遭重击,一个个都脸色发白,有些反应不过来。距离一百三十步,从没有听说过有什么火铳能在这个距离上夺人性命的。这一支官军是神兵天将们?怎么能在这么远的距离上就夺人性命?


  步卒们冲阵到两百米,已经丢下了两千多条性命。步卒们有些害怕了,脚下冲锋的脚步放慢了。他们不知道官军的射击能不能连续,在心里祈求神灵保佑,让官军的火铳打完这一轮就别再打了。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只隔了三息,步卒们跨过同伙的尸体还没走几步,官军的火铳又开火了。


  又是一千二百五十发子弹破开空气,狠狠地射进了步卒的队伍中。


  一个穿着盔甲的步卒校尉被子弹射中了。这个校尉穿着铁甲片外露的眀甲,戴着红缨头盔,十分显眼。可惜这一身显眼的盔甲头盔并不能让他保住性命,在使用颗粒火药的米尼步枪面前,一层铁甲即便是在两百米上也能轻易洞穿。


  这个步卒校尉平日里管着一百多步卒,每日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跟着大头领四处劫掠,也不知道欺凌过多少良家姑娘杀死过多少官军。想不到在安0庆府,他却因为一身扎眼的盔甲被步枪手盯上,丢了性命。


  一发子弹射中了他的左腹,打碎了他的铁甲搅碎了皮肤下面的肾脏,让他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


  一个高大的流贼步卒本来是冲在前面的,但是他被官军的火力吓到了,不敢再冲。他放慢了脚步,想把其他同伙让到前面去承受子弹。但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一点,停下脚步的他成为了一个静止的好靶子,一发子弹毫不留情地射进了他的额头,把他的脑子打烂了。


  他连惨叫声都没有发出,就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冲在最前面的步卒们看到身边一个接一个倒下的同伙,都满心的畏惧,哪里还敢再往前冲?这拿自己性命去填官军火铳射程的事情,是没有人愿意做的。他们一个个都放慢了脚步,甚至停止脚步,让后面的人冲上来帮他们挡子弹。


  一个愣头愣脑的步卒没有意识到前面同伙的异心,嚎叫着冲到了最前面。他走了几步突然发现身边没有同伴了,转身一看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他突然明白过来,一万多步卒已经被打崩了,没有人敢往前冲了,他竟成为了冲在最前面的一个。


  不过他明白得太晚了,一发子弹呼啸飞来射中了他的咽喉,把他的气管打成了肉泥。他吐出一口鲜血,死透在了地上。


  看到这个勇敢者的死去,流贼的步卒队伍一刹那就崩溃了。步卒们哪里还敢往前冲?一个个都张皇地撒腿往来路逃去。


  然而即便他们开始逃跑了,步枪手们依旧不放过他们。又是一排步枪手站上射击位,朝溃逃的流贼步卒射出了一千二百五十发子弹。


  逃得慢的七百多步卒被击倒,惨叫着倒在地上,死在了安0庆的红土地上。


  步卒们被追杀的步枪齐射吓得四散逃窜,溃不成军。


  一个步卒校尉是在后面押阵的,他看着潮水一样涌过来的溃军,愤怒地捅死一个带头逃跑的步卒,却依然阻止不了崩溃的大军。没过几秒,他就被涌过来的逃跑步卒携裹,不得不跟着往回跑。


  宁愿对上挥舞刀剑的押阵军官,溃逃的步卒们也坚决不往官军的火铳铳口上冲。


  一万六千流贼步卒在虎贲师阵前丢下了近四千个同伙后,溃不成军,像是退潮的潮水一样朝罗汝才的中军处逃去。


  步卒被官军的火力吓怕了,跑了一里多路跑到中军前面才停下来。甚至有一些逃到了中军处还害怕,撒腿往山谷外面逃去。三家流贼的老营和骁骑们四出追杀这些吓破胆的步卒,当场斩杀了一百多人,才把溃下来的流贼步卒收拢,稳在中军后面。


  溃败下来的步卒稀稀拉拉地集结在中军后面,一个个惊慌未定,不成队列。


  罗汝才看到溃军的惊慌模样,吸了一口气。


  这支八千人的官军队伍,不是等闲。三家义军的步卒队伍连官军的边都没有摸到就被击溃,看来想用步兵黏住这些火器兵的想法不实际。


  那只能用骑兵突阵了。


  罗汝才看了李万庆和张天琳一眼,说道:“步卒已经溃不成军,无法再战。如今之计,只能用骁骑和马军突阵了!”


  张天琳舔了舔嘴唇,有些心虚的说道:“这支官军火力如此强悍,就怕骁骑和马军也冲不上去,白白牺牲啊!”


  罗汝才皱眉说道:“好不容易把官军包围在这大王谷里,正是我等扬名立万的大好机会,怎能因为这样一支八千人的官军队伍就前功尽弃?我一定要把这支官军打垮,冲过去包围官军的主力!”


  张天琳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默然不语。


  许久,张天琳说道:“那便拿骁骑和马军上去冲一阵吧,不管怎样,老营精锐我是绝对不会拿出来的!”


  李万庆大声说道:“直娘贼,我带骑兵冲阵,我就不信官军的火铳能打个不停!”
 楼主| 发表于 2025-6-25 23:3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八十四章 击溃流贼骑兵

  三家流贼打定主意,决心用马军和骁骑突阵。流贼中军中号角长鸣,“射塌天”李万庆带着四千五百名骁骑快马离开中军,和前面的马军队伍汇合。骁骑和七千五百名马军汇合后,组成了合计一万两千骑兵的突阵队伍,由射塌天亲自率领。


  一万两千骑兵快马朝李植军中袭来,扬起一片烟尘滚滚。几万个马蹄砸在地面上,让人感觉大地都在微微颤动。


  流贼骑兵攻到虎贲师一里外时候,虎贲师的八十门大炮开火了。虽然骑兵们骑在马上,但弹跳的炮弹们仍可以夺取骑兵的生命。一旦被弹跳的炮弹碰到,非死即伤。


  一名马军的战马脖子被炮弹撞上,那炮弹竟生生把马脖子撞断撞开,又撞在了马脖子后面的马军肚子上,把这个马军的肚子直接打穿。


  这么马军呻吟都没有呻吟一声,就连人带马一起摔倒了,再没有气息。


  一发炮弹在地上弹跳一下撞倒了一匹军马的前胸,那炮弹直接撞进了军马的身体里,把这匹军马的五脏六腑砸成了一个粉碎,这批军马立即侧翻摔倒在地,把背上的流贼骁骑摔在了地上,摔了个半死。


  旁边一名骑兵没有刹住马,策马从这个倒地骁骑的身体上踩了过去。马蹄狠狠地踩在了倒地骁骑的胸脯上,当即就踩断了他的两根肋骨。


  八十发炮弹在骑兵队列里划出八十道死亡的曲线,砸死砸伤了两百名流贼骑兵。


  两百名死伤骑兵倒在地上的军马和身体变成了地面上的障碍物,引起了一片混乱,二十多个骑兵没来得及绕过这些障碍物,马失前蹄,连人带马摔倒在这些障碍物前面。


  不过流贼的骑兵们早就知道会遭到炮击,心里有了准备,牺牲了两百多同伙后情绪还算稳定。他们冷静地绕过了地上的尸体,拍马向官军阵前冲去。


  距离四百米,三百米,一万两千骑兵开始拍马冲锋,全速朝虎贲师冲来。


  距离两百五十米,霰弹开火了,野战炮朝冲锋的骑兵射去了一片夺命的弹幕。霰弹迸射出的弹幕像是一个噬人的怪兽,笼罩了整个战场。


  一个马军正策马冲阵,却突然被霰弹弹子打中了右胸。那弹丸像利剑一样刺穿了这个马军的肺脏,从他的后背飞了出去。霰弹弹丸刺穿了他的右胸,打死了他,又刺向了他身后的一个马军,将那个马军的肚子打成一片稀烂。


  一个骁骑什长穿着眀甲骑着高头战马冲在阵营前列,大声喊叫着往官军的队伍里冲过去。一枚霰弹弹丸直直飞来撞到了他的战马马头上,把马头撞穿,又撞进了他的胸口,打烂了他的胃脏。他口喷鲜血和战马分两边倒了下去,再也没有爬起来。


  一轮霰弹齐射,转眼间就夺去了六百多名骑兵的生命。


  流贼骑兵的队伍前面又是一片人仰马翻,倒地的六百多骑又绊倒摔伤了不少骑兵。好不容易冲到虎贲师两百五十米外,流贼的骑兵已经损失了近八百人马。


  有一些流贼马军的军马本来是驮马,此时被大炮齐射的巨大声音吓到,这些驮马不敢再往前冲,慌不择路的往来路逃去。


  起码有七百多匹驮马受惊逃走,带着马上的流贼马军离开了战场。这些驮马往回逃时候撞到其他军马身上,把贼军骑兵的整个阵型撞得一塌糊涂。


  不过流贼的骑兵们还是渐渐稳下来了。李万庆躲在骑兵群的后面,率领五十名老营押阵督战。他大声呼嚎着鼓舞着骑兵们的士气,让骑兵们不顾伤亡和损失,继续朝虎贲师的阵前冲去,要一举冲垮虎贲师那薄薄的六层排枪阵。


  流贼的骑兵要冲击的是虎贲师的六段轮射。


  李万庆不知道虎贲师的步枪能齐射几次,他猜测最多也就打三次吧?不可能每个官军士兵都配备这犀利的火器吧?


  流贼骑兵们向列六层排阵的火铳手冲去。


  距离两百米,第一排步枪手开火了,一千二百五十发子弹向两百米外高速冲锋的骑兵们射去。


  距离稍远,目标又是运动着的骑兵,步枪手们的精度不高,只打死了七百多名骑兵。


  不过这七百名死伤的骑兵,也几乎是流贼骑兵正面的第一排全部骑兵了。前面的骑兵倒下,后面的骑兵不得不勒马绕路绕开地上的兵马死尸,以免被障碍物绊倒。


  这勒马绕路的几秒钟给予了虎贲师更多从容射击的机会。流贼的骁骑和马军刚刚绕过障碍物,还没往虎贲师方向奔跑几步,第二轮齐射又开始了。


  第二排士兵站上射击位,摁下了扳机。


  又是一片噼里啪啦的枪响,虎贲师的阵前冒出一片片烟雾,一千二百五十挺步枪吐出火舌,向一百八十米外的流贼射去子弹。高速旋转的米尼弹狠狠射进了流贼的胸脯身体,旋转着破开了流贼脆弱的皮肤,把皮肤下面的内脏器官搅成了一团。


  第二轮齐射,又射杀射伤了七百多流贼骑兵。流贼骑兵的前锋部位就像是被割草机扫过的杂草,呼啦啦倒下了一大片。


  已经有流贼马军受不了这样的枪毙场景了,惶惶然想逃。但李万庆不让流贼逃跑,他在骑兵后面指挥督战,击杀逃跑的骑兵。


  一个满脸虬髯的老营骑兵一刀砍死了一个转马想逃的马军,震慑住了其他想逃的骑兵。


  李万庆大声嚎叫着,鼓舞着骑兵继续冲锋。


  后面的骑兵绕过倒下的骑兵,继续往虎贲师冲锋。


  距离一百六十米,第三排士兵走上了射击位,第三轮齐射开始了。


  这已经不是战争了,这是屠杀。


  又是一千二百五十把步枪齐射,一千二百五十发子弹像雨点一样向一百多米外的流贼射去。又有八百名流贼骑兵惨叫着摔下了马。无论是有铁甲的流贼骁骑还是无甲的流贼马军,在米尼弹面前都是公平的,都是一枪就被解决。这些征战多年的流贼精锐,在步枪齐射面前就像是初生婴儿一样脆弱。


  死者伤者的惨叫声冲击着流贼骑兵的士气,让他们放慢了冲锋的脚步。


  尽管李万庆在后排指挥精锐老营押阵督战,流贼骑兵们依旧畏惧阵前那屠杀般的火铳齐射。好不容易冲到一百四十米外,流贼骑兵已经抛下了三千死伤,流贼的士气已经紧崩到了极限。


  而打崩这个极限的东西,是又一轮步枪齐射。


  又是一千二百五十把步枪齐射,刹那间又夺去了八百条流贼骑兵的性命。官军的火铳像是打不完一样统治着战场,可以不断连续射击。继续往前冲不是作战,纯粹是自杀。无论是流贼马军还是精锐的骁骑,他们紧绷的神经已经被这机械却致命的火铳齐射彻底打垮了。


  短短一盏茶的时间,已经有近四千名流贼骑兵倒在了官军的枪炮下。


  他们再不往前面冲锋,而是一个个不约而同地调转了马头,朝李万庆押阵的后方冲去。李万庆带着五十名老营骑兵拼命砍杀,也阻止不了潮水一样退去的骑兵们。


  李万庆看着策马逃跑的骑兵们,心里十分懊恼。


  这次包围官军的计谋,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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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逃跑的刘良佐

  李万庆以为天衣无缝的苦肉计,结果遇上了这支战力惊人的官军,大败收场。


  且不说张献忠诱敌时候损失的兵马,光是罗汝才、张天琳和李万庆三家攻打李植的这一会,就在山谷里丢下了八千兵马,而且其中四千是精锐的马军和骁骑。


  这一战光李万庆一家就损失了两千多步卒和骑兵,是他全部兵马的三、四成,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恢复实力。


  而官军方面,毫发无损。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自己怎么会遇上这么强悍的官军,这些火铳手们是神兵天降吗?一轮一轮齐射打个不停,仿佛打不完似的。一万两千骑兵集团冲锋都无法突破这一片火力网。如果官军都是这个样子,自己还做什么贼?


  李万庆叹了一口气,调转马头要随着逃兵一起撤下去。


  他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慢了一步。


  落在逃兵后面的李万庆一身精良白鳞甲,一看就是个大头目,成为了虎贲师步枪手们最好的目标。距离一百八十米,李万庆被往后溃逃的流贼骑兵们露了出来。他刚刚完成转马的动作,还没把马匹驱策起来,就有二十多个步枪手对准他摁下了扳机。


  噼哩啪啦一片枪响,李万庆身中十数枪,被打成了马蜂窝,摔下了马来。


  大头领被击毙,溃逃的流贼骑兵们更是心裂胆丧,丢盔弃甲,不管不顾地往山谷入口外面逃去。


  打死了流贼头领,虎贲师的士兵们齐声欢呼,山谷里一时响声雷动。


  罗汝才和张天琳在一里多外听到官军的欢呼,知道李万庆战死了,一时面如土灰,怔怔说不出话来。


  这是哪来的官军,怎么这么强悍?一万两千骑兵冲阵,还没冲到阵前就被打死四千,连射塌天都被打死,全军溃败了。这仗还怎么打?自己这边只剩下四千五百老营还有士气,可这老营是三家流贼多少年积下来的老本,轻易怎么能拿来冲阵?


  而且就算罗汝才和张天琳舍得拿老营出来冲阵,看这架势也冲不上去啊!如今只有撤退了?包围官军的计划破产了?


  两个流贼大头目对视了一眼,在对方眼里看到的只有惶恐和无力。


  流贼们惊慌失措,李植这边却是意气风发。


  李植看了看溃逃的流贼骑兵们,挥手说道:“追上去,彻底打垮他们!”


  虎贲师朝溃败的流贼骑兵们追了上去。流贼已经被打溃了,现在正是把他们压垮的最好时机。八千名虎贲师士兵举着步枪快步前进,往山谷入口处的罗汝才和张天琳中军杀去。


  看到官军杀过来追逐他们,三家流贼的八千骑兵慌不择路,一路越过了罗汝才的中军还继续往外面逃,止都止不住。


  罗汝才咬了咬牙,大喊一声:“走了!”


  张天琳急得眼睛血红,大声问道:“失了这么多人马?就这么走了?”


  罗汝才大声喊道:“你要拿老营去填官军的火铳阵么?”


  老营是张天琳的根本,让他拿老营上去拼命他无论如何是舍不得的。张天琳听到罗汝才的话脸色一白,再不说话,调转马头就往山谷外骑去。他的一千五百老营见头领撤了,也赶紧追了上去。


  流贼的一万多步兵看到骑兵们也溃败了,看到官军追杀了出来,吓得心惊胆跳,顿时弃了罗汝才四散逃开。一万两千残兵毫无章法地往山谷外逃去,作鸟兽散,没有方向地逃着。


  罗汝才看着溃散的步卒,心里滴血,这一战被官军把旗下兵马全打散了,回头不知道还能聚拢几成,损失几成?


  罗汝才的老营还没开拔,选锋团的一千五百骑兵已经冲上来了。一千五百选锋团骑兵停在两百米外,噼哩啪啦地向流贼老营自由开火了。


  流贼的老营精锐都穿着盔甲,但一层盔甲根本拦不住米尼步枪。一个接一个的老营精锐被步枪击中,从战马上摔了下去。选锋团前排的三百人打了一轮枪,打死了二百名流贼老营精锐。


  罗汝才看到精锐老营也出现了伤亡,心里仿佛被割了一刀,大声喊道:“走!快走!”


  他策马冲了出去,带着三千精锐老营往西面逃去。老营的骑兵骑着高头大马,而且都是一人双马,跑起来极快,选锋营的骑兵追不上。


  不过老营一逃,整个西面的流贼联军就算是全崩了,步卒和马军们就更慌张了。两万贼兵失了主心骨,在南直隶的红土地上狼奔豕突,慌不择路。


  这些散兵成了选锋团骑兵最好的猎物,骑兵们举着马刀在山谷外永河边追杀流贼,往西往北追了七、八里,又杀死了两、三千贼兵。


  骑兵们按照李植的要求,每追杀一个贼兵就下马去割贼兵首级,把擒斩的贼兵首级挂在马后。


  追了一刻钟,李植让鼓号手鸣金收兵,把追杀出去的骑兵收拢,全军开回山谷中,割下死于阵前的流贼首级,然后再去救援和献贼苦战的官军主力。


  这一战,李植擒斩了一万贼兵首级,加上早上歼灭献贼骁骑的两千战绩,李植手上已经有了一万两千首级。这是一份很大的战功,在如今的剿贼局势中,足以称得上是大胜了。


  李植志得意满,率领八千人的虎贲师往东面杀去。


  走到半路,李植看到前面竟然跑过来一支溃兵。那一群溃兵是大明官军,一个个穿着鸳鸯战袄,此时逃得极为慌张。当先一个大将骑着一匹高大花马,此时头盔都掉了,背上的披风也没了,埋着头策马逃跑,十分狼狈。


  李植收紧虎贲师,防止部队被溃兵冲击,然后独自骑马上去迎上那个披发的大将。


  看到李植部队整齐有力的阵容,那个大将似乎才找到一点安全感,迎着李植骑了过来。


  李植骑近了一看,才知道是庐0州总兵刘良佐。


  李植大声问道:“总兵的兵马怎么溃下来了?”


  刘良佐脸上一红,说道:“献贼的兵马太盛,刘某抵挡不住!败下来了!”


  听到这话,李植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些官军将领喝兵血吃空饷,兵马战力实在是太弱。别说和清军野地浪战,到如今连献贼的兵马都抵挡不住了。


  刘良佐似乎没心思和李植说话,他急急骑马行到一个小土丘上,拿眼睛看了看山谷的入口。看清楚山谷入口无人后,他整个人精神一振,拍手说道:“我看得没错!山谷西边的三万贼兵果然退了!这下子我们能从西边逃出去了!”


  李植听到刘良佐这句话愣了愣,有些反应不过来。李植想了想,想明白了:这刘良佐被击溃只是表象,实际上是他交战中看到山谷西面入口的贼兵没了,觉得有路可以逃,就故意带领部队溃败下来,抛弃其他官兵独自逃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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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支援中军

  想到这里,李植冷冷答道:“贼兵不是退了是溃了,我的部队把贼兵打溃了!”


  刘良佐听到这话,眼睛睁得巨大。他盯着李植,仿佛看到了一个怪物。


  “你打溃了三万贼兵?”


  “正是!”


  刘良佐看了看李植的部队,见虎贲师毫发无损没有一个人受伤,眼睛睁得更大:“你的兵马无人伤亡?”


  “正是!”


  刘良佐这才注意到,前面一些地方满是流贼的尸体,横七竖八。那些尸体被李植的兵马割了首级,血流成溪。地上不但有贼兵的尸体,还有不少受伤倒地的流贼军马。


  这李植,真的击败了三万贼军。


  击败三万流贼无人伤亡,哪怕是当年的戚家军也没有这样的战力吧。这个游击李植的兵马都是天兵么?若这事是听人说的,刘良佐恐怕怎样也不信。可刚才还封住谷口的贼兵现在没有了影子,前头满地的流贼尸体,而李植的兵马又完完整整的摆在这里,这事实让刘良佐不得不信。


  刘良佐无比震惊,一时竟无言以对。


  李植朝惊讶万分的刘良佐冷冷说道:“我先去支援总理的中军去了,总兵不要逃了,赶紧收拢溃兵,也回头去击灭献贼吧!”


  弃了张目结舌的刘良佐,李植带领虎贲师,往熊文灿中军和三家流贼交战处赶去。


  又走了一里,李植又看到一支官军溃兵逃了过来。这支兵马溃而不散,还打着旗号,是总兵陈洪范的山0西兵马。大概是看到山谷入口的流贼没了,有路可逃,陈洪范的部队也没有了斗志,集体逃了下来。


  这抛弃战友的官痞让李植十分鄙视,李植都懒的和他打招呼,就带兵和他的逃兵们擦肩而过。


  陈洪范看着毫发无损的虎贲师,十分惊讶。他骑在马上看看李植的兵马,又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山谷入口,眼睛里满是疑问。


  李植的部队一人不伤的击退了三万流贼?这是神兵下凡了么?


  看到李植带着雄赳赳的虎贲师奔赴战场,陈洪范又打起了小算盘:这李植的兵马这么强盛,抵得上三万流贼战兵。这仗大有可为。如果跟着李植杀回去,说不定还能赢些战功...


  到了山谷东面的战场,李植一看,发现战局对官军十分不利。


  官军除了李植本来有四万三千人,左良玉六千兵马不在,官军只有三万七千人。然而刘良佐的兵马溃了,陈洪范带着兵马逃了,官军只剩下三万人。这三万多兵马对上四万多人的流贼,十分被动。


  而且张献忠的兵马又十分骁勇,逼得官军连连后退,已经不成阵型。


  官军被流贼从三个方向围住,只能死守门户而已。就连熊文灿新招募的粤军也投入了战斗,在战场中间拼命支撑。京营副将黄得功一边挥舞大刀一边喊道:“流贼骑兵多,逃跑也是死,只能在这里决一死战!”


  黄得功麾下的六千五百京营将士大声喊喏,在战场上奋力守住阵脚,算是官军中表现最好的。


  凤泗总兵官牟文绶也依旧奋勇,他挥舞着长戟守在熊文灿跟前,不放一名贼兵冲击总理。在他的保护下,六十多岁的老人熊文灿勉强在战场上立住了阵脚。


  看战况,若不是李植赶来支援的话,官军战不了半个时辰就要大溃败了。


  京营监军刘元斌正脸色发白的看着危险的战局,却突然看到了李植的大旗开过来,他愣了愣,满脸惊喜的说道:“总理,李植来了!”


  熊文灿正在阵中焦虑,担心再有官军队伍像刘良佐陈洪范那样溃败下去,却突然刘元斌这句话,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说道:“什么?”


  刘元斌脸上笑了出来,指着远方徐徐靠过来的李字大旗说道:“总理你看!”


  熊文灿一抬头,果然看到远处李字大旗靠了过来。


  李植真的把三万流贼打溃了?支援过来了?这李植的部队是虎狼之师啊,便是已故总兵曹文诏的百战之军也抵不上李植的部队啊。熊文灿心里一阵惊喜,说不出的高兴,脸上浮出笑容出来。


  这李植来得真的时候,再晚一点,官军就坚持不住了。


  有这样的强军,击溃这张献忠大有希望!


  凤泗总兵官牟文绶守在熊文灿身前,和熊文灿同时看见那缓缓挪过来的李字大旗,也是十分惊讶。


  这是李植的大旗!这个游击李植竟没有被三万贼兵吃掉?他真的打溃了三万贼兵?贼兵莫不是自己退下去的?不可能,这次流贼用苦肉计骗了官军,包围山谷前后打得是一网打尽吃掉官军的主意,绝不会轻易退出去。这个李植能回来支援,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真的打溃了三万贼兵。


  这李植的火器部队竟这么威猛?早上一个照面就歼灭了献贼的骁骑,现在又打退了三万流贼,说是横扫八方也不为过啊!


  和李植的强悍兵马比起来,自己的身先士卒简直就是玩闹啊!


  京营副将黄得功手持一把大刀在贼群中来回厮杀,正杀得眼红手热,却一抬头看见了李植的旗号。


  李植真的打溃了三万流贼,支援过来了?这才多久一会?


  便是前朝的戚家军也没有这样的战力啊,这李植的兵马都是神兵?黄得功知道自己这次有希望打退眼前的流贼联军了,心里有些欢喜。但想到李植的兵马强盛如此,再看看自己麾下的弱兵,黄得功心里又有些发堵。


  难道以火器建军,真的就有这么威猛。


  不管如何,此次战完若能侥幸活命,定要好好向李植请教建军之策。


  张献忠是个三十出头的汉子,身材修长高大,留着长长的挂面胡须。此时他戴着一个大檐布帽,骑马立在一个小丘上,正紧张地看着战场的局势。


  他站在小丘上,放眼望去,把整个山谷内外的情况都看得清楚。


  官军战力平平,对上自己这边的义军,官军完全落在了下风。本来四万六千义军压着三万七千官军打,渐渐把官军的阵型都打垮了。张献忠满以为胜利就要来了,却看到远处炮声隆隆,那支打着李字旗号,八千人的彪悍官军竟把罗汝才三家义军打溃了!


  这是哪里来的威猛官军?八千人竟打败了三万义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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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张可望的建策

  看到李植击溃罗汝才等义军,张献忠和他身边的“闯塌天”刘国能、“混天星”惠登相都是一惊!这李家官军怎么这么骁勇?上午这支官军只有了半盏茶时间就全歼了张献忠的两千骁骑,现在又一举击溃罗汝才等人。如今这支官军杀过来,自己这边怎么抵得住?


  张献忠苦苦谋划的伏击局面,竟被这支官军以一力降十会的蛮力破解了。


  不过罗汝才溃败后,官军中有七千多人往西面逃离了战场,让山谷这边的形势更好,又让众贼又浮起一丝希望。


  没多久,那李家官军当真往张献忠这边攻过来。


  张献忠看着李家官军,有些恼怒,他转头说道:“谁人出阵,拦住这李家狗官军!”


  张献忠嗓门极大,按他的标准来说这句话只用了中等音量,然而在其他人耳里听起来竟和惊雷一样。


  张献忠足智多谋又骁勇善战的声名在外,三家流贼聚在一起,张献忠就理所当然地把自己当成领袖,把其他两家义军指挥起来了。如今临阵布局,张献忠都是把刘国能和惠登相当成部将指挥。刘、惠二人虽然不喜张献忠的做派,但对着声望如日中天的张献忠他们也没有什么办法。


  这也是为什么其他流贼都不喜欢张献忠的原因之一。


  听到张献忠的话,刘国能和惠登相都沉吟不语,没有应话。这支官军这么强,能打败三万人的罗汝才三家义军,自己这边拿什么能挡住他?


  张献忠看了看刘、惠二人,见两人不吭声,他又转头看向了自己的四个义子。


  果然,他的义子张可望站了出来,大声说道:“大帅,我愿率领一万三千马军,冲垮这支官军。”


  张献忠见张可望站了出来,欢喜问道:“你有把握?”


  张可望大声说道:“这支官军全靠火器,只要骑兵冲上去刀剑搏杀,一定能把他们打垮。”


  张可望对面,张献忠的另外一个义子张定国却站出来说道:“大帅,不行,这支官军的火铳实在太猛,便是一万三千马军我看也冲不上去!白白折损兵马!”


  张可望是张献忠义子中的老大,在全军中素有威望,被称为一堵墙。不过比起张定国,他在各方面就都差了一筹。这张定国不但长得英挺,而且有勇有谋,打起仗来十分骁勇,被人称为“小尉迟”。


  比较两人的绰号就知道了,小尉迟比一堵墙不知道要好听多少。如今在军中,张定国隐隐压过张可望一头,似乎随时要夺走张可望头号义子的地位。


  平日里,张可望想尽一切办法打压张定国,两人关系不好。


  此时张可望听到张定国的阻拦,心里十分不爽,冷冷说道:“按定国的意思,我们现在就该逃跑了?”


  张定国是个倔强脾气,说话也是从来不拐弯。他看了看压过来的李家官军,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现在逃跑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听到张定国的话,张献忠皱了皱眉头,又转身看了看远处的那支官军。


  这支官军,就这么强悍?


  张可望大声说道:“一万马军都冲不上去,难道这支官军是神兵天将不成?”


  张献忠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痰,说道:“直娘贼,要是这支官军这么无匹,我还做什么贼?回去吃斋念佛算了!我就不信邪了!”他转过身来大声说道:“张可望,你带三家义军的一万三千马军,再加两千骁骑冲过去,若是用一万五千人还冲不垮这支义军,我们就撒腿逃吧!”


  张献忠中军挥舞令旗,重新布置兵力。正在厮杀的流贼将领看到令旗招展,慢慢招呼马军和两千骁骑从阵中撤了下去。


  官军此时被贼兵压得只能勉强守住门户,根本没有能力给流贼制造压力,流贼的骑兵可以从容撤下去布置。


  张可望离了义父的中军,打着大旗在战阵后面聚齐了兵马,绕过厮杀的交战双方往西面突阵而去。


  流贼的一万五千骑兵退下去后,官军的阵前压力一减,顿时恢复了生气。黄得功本来在流贼骁骑的掠阵下苦苦支撑,却突然发现自己前面的两千流贼骁骑全撤下去了,阵前只剩下流贼步卒。黄得功抬头张望了一阵,看到贼军的骑兵已经集结在南面,要往两里外李字大旗的方向杀去。


  不好,流贼要用骑兵突击李植的部队。李植的部队都是火器兵,被那么多骑兵冲到阵前哪里挡得住?


  李植若是被冲垮,官军便又要回到刚才那力不能敌的局面。怎么办?黄得功急得脸色微红,却毫无办法。


  熊文灿立在中军,正在欣喜李植的来援,却突然看到流贼中军令旗招展,一杆张字大旗离开了流贼中军立在南面。那大旗一到,阵前的流贼马军和骁骑就退了下去,似乎是要往西面去冲击李植的军马。


  熊文灿暗道不妙,李植的军马使用火铳大炮,如何顶得住骑兵的高速冲击?


  难道这来之不易的大好局面,又要得而复失?熊文灿着急起来,却做不出对策,便看向了身边的安0庆巡抚张国维,看他有什么计谋。


  然而张国维张了张口,也没有说出一句话出来——如今流贼场面占优,献贼可以从容调度兵马,官军实在是没有办法。


  京营监军刘元斌往西面看了看,说道:“糟糕,流贼用一万多骑兵突阵!游击将军的八千兵马不知道如何抵挡!”


  众人神情紧张,紧紧盯住了西面两里外的李植大旗。


  李植看到了两里外集结的一万多骑兵。


  那一万多流贼骑兵从战阵里退了下来,花了一段时间列好了军阵,便来势汹汹地朝李植这边冲过来了。流贼胯下的军马奋蹄踏在地面上,扬起烟尘滚滚,远远就让人听到一片蹄声如雷。


  流贼这些年战力日盛一日,到如今已经拥有和官军抗衡的实力,此时一万五千人冲阵,大有一鼓而下的气势。


  李植传令下去,全军摆成六排齐射排阵,火炮布置在中军阵前,迎战冲阵而来的一万多流贼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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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击毙张可望

  距离两里,距离一里半,距离一里,李植的八十门野战炮开火了。黑火药在炮筒内炸成了高温气体,膨胀开来,狠狠地将炮弹推出了炮口。火焰和黑色的烟雾猛地从炮口喷出,八十颗炮弹像是八十个死神,朝一万多骑兵狠狠射去。


  炮弹在骑兵群中弹跳冲撞,大量杀伤贼兵。这种疾速射来的炮弹,哪怕是擦上身体的边角都能让贼兵重伤倒地。而那些被炮弹击中躯干的贼兵,则立即骨碎肉破,死透在马上。


  张可望的骑兵们早知道这支官军的炮火猛烈,挨了一轮火炮倒是没有太过惊惶。张可望见李植火炮犀利,在骑兵群中大声吆喝,让贼兵散开来,扩散为更松散的阵型,防止被炮兵一次杀伤太多兵马。


  距离四百米,三百米,二百米,火炮完成了再次装填,朝孙可望的骑兵喷出了致命的霰弹。


  霰弹在两百五十米的距离上发射霰弹,形成的弹幕可以覆盖阵前五十米的一片区域,八十门大炮齐射,弹幕重叠复合,毫无悬念地杀死了一大片冲入弹幕的前排流贼骑兵。


  前排的流贼像是被割倒的杂草一样倒下,后面的流贼有些慌张了。尤其是有些流贼“马军”骑的军马不行,不少只能算是驮马,一听到这两百米外的轰隆炮声就失去了控制,转头就往来路逃去,引起了一片混乱。


  孙可望见大军被火炮夺了气势,让身边押阵的号令手再次吹响了号角。


  十几个号角在骑兵后面鸣响,让有些惊惶的流贼骑兵们又鼓起了勇气。他们重整阵脚,继续朝李植的阵前冲去。


  不过他们刚刚鼓起气势,就遭到李植步枪手的迎头痛击。


  流贼集中攻击中路,李植军中两侧的步枪手就快步朝中间压过来,把整个阵型变成了一个鹤翼阵。李植的七千五百步枪手三面包围,狠狠地射杀冲击虎贲师中军的流贼骑兵。


  一千多发子弹向流贼骑兵齐射出去,把前排冲阵骑兵射倒了一大片。第一轮射击,就起码有八百名流贼骑兵倒在了马下。


  倒下的士兵绊倒了后边的骑兵,又引起了一片混乱。


  受创的骑兵们绕过地上的障碍物,继续冲阵。但只往前走了二十米,前面虎贲师的齐射又射了过来了。骑兵阵前又是一片人仰马翻,队形乱成了一片。


  看着倒地呻吟的同伙们,贼兵有些害怕了,冲击的步伐慢了下来,没人敢策马冲最前面去找死。


  孙可望在阵后大声吆喝,让号角手再次吹响冲锋号角,让骑兵们鼓起勇气继续冲阵。


  听到孙可望的号角声,骑兵们找到了主心骨,硬着头皮继续策马往前冲。


  但等待他们的,是连绵不绝的六排轮射。前排完成射击的士兵从右边退下,后面一排的士兵走上去,瞄准,射击,李植的士兵只需要四秒钟就完成一次射击。步兵们以连为单位齐射,一次次稳稳地摁下扳机,朝战场上的骑兵们倾泻弹药。练了大量打靶的李植士兵们在一百多米上射击就像是枪毙犯人一样,起码有七成的命中率。连续不断的排枪响声像是死神的宣判声,牢牢统治着两里宽度的正面战场。


  无论你是精锐的流贼骁骑还是不那么精锐的流贼马甲,都是公平的,在虎贲师的步枪面前都是一发子弹的问题。


  张可望的骑兵冲锋就像是往沼泽里冲杀一样,每走二十米就倒下七、八百名骑兵,仿佛是在用尸体在填前面的沼泽坑洞,要把那些坑洞填满然后才能继续前进。


  也不知道要用多少骑兵的性命做炮灰,这些骑兵才能杀到官军的阵前和官军刀剑厮杀。


  战场上弥漫着被米尼弹撕开的血肉的血腥味,让人闻之丧胆。


  冲到一百一十米上,流贼的骑兵们已经抛下了四千多具尸体,流贼们的心理已经崩溃了。这样的冲锋不是打仗,简直就是集体自杀。前排的骑兵惊惶地放慢了马速,想让后排的骑兵冲上来帮挡子弹。后排的骑兵也是要命的,哪里敢往前冲?也一个个放慢了脚步。


  眼看流贼的骑兵就要崩盘。


  张可望焦急之下,再次让号角手吹响了冲锋的号角。


  但这号角已经没有作用了,骑兵们放慢马速的几秒之内,又是一千多发子弹扫过战场,又把无数骑兵打下了马。


  张可望的骑兵们崩溃了。


  无论张可望如何鼓舞士气,也没有人愿意拿命去填这火枪阵。无论押阵的几百老营精锐多凶悍,也绝对没有前面的火枪阵更可怕。


  “逃啊!”


  “快逃!”


  “逃啊!逃命啊!”


  前排的骑兵们调转马头,向来路跑去。他们一边逃跑一边大声叫嚷,鼓动周围的其他骑兵一起逃亡,以免让败下来的自己成为众矢之的。很快,最初开始逃跑的几百骑兵很快就带动了几千骑兵,然后让一万多骑兵全部往后面逃去。


  一万多人像退潮的潮水一样往来路奔去。


  无论押阵的老营如何凶狠,也拦不住几千上万人的溃败。


  即便是在流贼们逃命的时候,虎贲师的步枪手们仍然不放过这些骑兵,还在不停地射击。逃得慢的贼兵一个个从马上倒了下来,吓得还活着的骑兵丢旗弃甲,不管不顾地四散逃亡,溃不成军。


  孙可望看着溃下来的骁骑和马军,满心的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出风头接下这冲阵的差事?这下回去要被义父重罚了。张定国说不该派兵冲阵,岂不是说对了?以后自己还拿什么压住张定国?


  张可望一心的悔恨,也调转马头要往后方逃去。不过他满腹心事,转马的动作慢了一些,一不小心就把自己暴露在溃逃骑兵的后面。


  五、六把步枪对准了精锐老营中的这个流贼头领,射出了夺命的子弹。张可望身上突然血花猛绽,被打出四、五个血洞。


  张可望不敢相信地看着身上的弹孔,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流贼的骑兵们一路往东面逃去,逃到张献忠中军处都不敢停下来,一路往谷外溃去。


  监军太监刘元斌一直焦急地看着西边。隔着兵马看不见李植和贼军交战的情景,刘元斌只能看到两军打着的旗号。但看着看着,刘元斌只觉得贼军最西边的旗帜一面一面地倒下去了,似乎是在李植的阵前吃了大亏。


  刘元斌眼睛一亮。


  接下来,他看到了流贼后面那面高高的张字大旗也倒下了。然后没几息,所有的贼兵旗帜全部偃下。显然,贼兵被李植打溃了。


  刘元斌激动得满脸通红,转头大声和熊文灿说道:“总理!咱家看懂了!贼兵被李植打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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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流贼大溃逃

  熊文灿哪里需要刘元斌的提醒?他一直死死看着西边,早就看到了那些旗帜的变化。他心里狂喜不已,暗道性命保住了,表面却故作镇定地抚着长须,浑然不知道手上太用力,把几根胡子都拔了下来。


  这李植当真是个宝贝啊,既不像左良玉那样桀骜不驯,又能杀贼歼敌。哪怕是落入贼兵包围圈这种艰难的局面,这李植都能横扫八方带领官兵杀出胜局。在李植这种堂堂正正的实力面前,什么计谋都是虚的。


  这样的大明将领如今哪里还找得到?这李植只是一个游击将军?在战场的作用比五个总兵还大!


  熊文灿笑着说道:“李植部战力惊人,此战我军必胜!”


  安0庆巡抚张国维看着西面的李字大旗,眼睛睁得圆圆的,惊讶说道:“这李植的兵马是什么做的?竟这么快就把一万多献贼骑兵全部击溃了。”张国维转头向熊文灿说道:“总理,李植部支援过来了,这是要大胜啊,这一仗是要大败六家流贼,真真的大胜啊!”


  熊文灿抚着胡须,微笑着连连点头。


  京营副将黄得功正在阵前对阵流贼步卒,却突然看到南面逃来无数流贼骑兵。那些骑兵丢旗弃甲,仿佛身后有豺狼虎豹在追逐,一个个慌不择路。黄得功看到贼军的中军派出五百老营想去收拢这些溃兵,却被这些溃兵冲得七零八落。没有一个溃败的骑兵敢停下来。


  黄得功愣了半晌,看向了西边,看到了那面迎风招展的李字大旗。


  李植把一万多流贼骑兵打溃了?这才多久?这李植的兵马会妖术么?自己征战沙场几十年,还从没见过这样强悍的兵马。黄得功一下子只觉得自己对行兵打仗的所有认知都被李植打碎了。有了李植的兵马,黄得功要从头开始学习怎么打仗。


  站在小丘上的张献忠看到骁骑和马军溃下来了,一时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这支官军太可怕了,一万五千骑兵都冲不上去,刚才西边战场上的情景仿佛是屠杀。张献忠还以为把官军困在山谷里是好事,没想到这山谷更有利于官军火器的施展,让官军的火器兵不需要顾虑身后,不怕被包围。


  到底需要多少兵马才能冲垮这支官军?难道要两万骑兵,还是三万骑兵包围才能击溃这支官军?


  流贼虽然动辄号称十几万,但是那些都是饥兵,能战的骑兵哪里有两、三万?


  更让张献忠揪心的是,他在溃兵中没看到义子张可望。莫非张可望已经被官军打死了?张献忠想到这里,仿佛是心口被人捅了一刀。张可望早在崇祯三年就跟随张献忠征战,那时他还叫孙可望。后来他拜张献忠为义父,改姓张,是张献忠最信任的人。


  想不到这次竟输得这么惨,把孩儿都折在这里了。


  看到张献忠在那里惊疑不定,张定国上去说道:“大帅,这仗没法打了,我们带着老营逃吧!”


  张献忠看着那些还在和官军厮杀的流贼步卒一眼,知道如今也只能如此了,不由得瞪着眼睛看了看正和官军厮杀的步卒们。这一次,又要把这些没马的步卒留下,送给官兵屠杀了。


  不过只要留得老营精华在,就迟早有东山再起的时候。


  “我们逃!”


  张献忠大喊一声,就带着中军的老营往谷外逃去。号角手吹了几声收兵撤退的号角,就跟上张献忠的队伍逃了。


  刘国能和惠登相对视了一眼,也各自带着老营,往谷外逃去。


  听到撤退的号角声,战场上还在厮杀的骁骑和步卒们如遭雷击,一下子都脸色惨白。阵前厮杀的三千骁骑还好,都骑着战马,一看情况不对就策马往后逃了,一路往刘国能和惠登相的队伍追过去。而那两万多流贼步卒就惨了,没有马,逃跑路上要遭到官兵的追杀,说不得就要被官军骑兵击杀。


  贼兵的队伍本来还在战场上占优势,这一下子就崩溃了。两万多流贼像是被打碎的劣质玻璃,散了一地,狼奔豕突。


  官军们本来还在苦战,一下子却突然收获了胜利,有些反应不过来。云南副将龙在田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流贼为什么突然逃了,却听到他的一个千总大声喊道:“将军,那李植的兵马打溃了流贼骑兵,逼走了献贼!”


  龙在田这才恍然大悟,往后看了看两里外的李字大旗。


  这个李植的兵马强悍得有些令人不敢相信,若不是亲眼所见,谁敢相信有一支大明官军能这样大杀八方?先是在半盏茶的时间内歼灭献贼的两千骁骑,然后独立击退罗汝才等三家流贼三万贼兵,接着又顶住了一万多流贼骑兵冲阵,击溃敌人。


  龙在田作为滇军,一直对自己的兵马战力十分自信。但看到这李植的兵马,龙在田感觉自己的战象和兵马都像是无牙的绵羊。


  这支军马一直用火器杀敌,难道以后的强军都要用火器对敌,自己得意的近战厮杀本领就要被淘汰了吗?


  那个千总看龙在田有些发呆,又说道:“将军,我们要不要追?会不会又有埋伏?”


  龙在田愣了愣,有些拿不定主意。官军的主力被张献忠伏击了一次,都有些投鼠忌器,不太敢追击流贼的步卒。但龙在田正在那里犹豫,却看到一千多李植的骑兵从山谷里冲了出来,直奔流贼的步卒追杀过去。


  李植的兵马已经开始追杀流贼了?那还怕什么?


  龙在田一挥手,大声喊道:“追上去,抢他千把个流贼首级报功!”


  周围的把总大声唱诺,嚎叫着带领兵马追了上去。


  李植打溃了张可望的骑兵后,本来没急着支援熊文灿的中军,还在那里忙着割首级。但他没想到张可望这边的骑兵一溃,张献忠、刘国能和惠登相就直接逃了。李植暗道不能让把首级都让给其他官军,便让薛三库率领一千五百骑兵冲过去追杀流贼步卒。


  官军主力本来在那里犹豫不决,在观察这些流贼溃兵能不能追,却看到李植的兵马冲出来追杀了。


  看到李植带头派兵追杀流贼了,黄得功仿佛吃了个定心丸,不再畏缩。他大喝了一声,率领京营一千骑兵也冲了上去。黄得功麾下的五千多京营步卒见骑兵追出去了,也不愿意落后,步行跑上去追杀流贼,希望也能抢下几个首级作战功。


  其他官军的骑兵们这才跃跃欲试,跟着李植的选锋团冲了上去。


  经过这场大战,这些官军已经把李植当作中流砥柱了。只要是跟着李植的兵马进退,他们就不怕流贼。


  山谷外面,流贼的步卒一溃千里,完全散开逃奔,哪里还能伏击官军?


  山谷外面的骑兵在追杀,山谷里面的虎贲师在忙着割首级。花了一炷香的时间,留在山谷里的李植兵马割完了地上的首级,一个个把首级用布包着绑在腰带上,又收拢了战场上缴获的军马,这才整军往熊文灿的中军开过去。


  熊文灿正在那里喜气洋洋地和张国维聊着什么。这场大胜打得太漂亮了,官军在正面击退了六家大贼的联军,意义重大。而且如今三家流贼溃逃,骑兵追杀出去起码可以追杀上万的流贼步卒,加上李植之前的擒斩,这次报上去将是一个稳稳的大捷!


  我熊文灿能在岭南收服郑芝龙,也能在安0庆击溃张献忠。自己这个兵部尚书,当得十分称职!


  一看到李植带兵开过来,熊文灿就哈哈大笑。他快步迎了上去,抚着李植的肩膀说道:“游击将军劳苦功高,这次是立下大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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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衙门议功

  八月十四日,官军在安庆大败“八大王”张献忠、“曹操”罗汝才、“闯塌天”刘国能、“过天星”张天琳、“混天星”惠登相和“射塌天”李万庆六家流贼的联军,阵毙李万庆。


  熊文灿让众将休息了一天,于八月十六日再召集众将,齐聚议功。


  十六日,李植走进安0庆知府衙门正堂,看到众将都已经等在那里。


  众将看到李植走进来,都齐齐看向李植。李植这一战立功太大,他已经成为众将心中的中流砥柱,自然受人关注。


  京营副将黄得功快人一步走上去,拱手朝李植说道:“游击将军昨日大杀八方,黄闯子看得心服口服。若不是将军击溃罗汝才等贼来援助中军,昨日黄闯子已经死在大王谷的贼军包围里了。”


  李植笑了笑,也虚虚朝黄得功拱手说道:“也是靠黄将军身先士卒死守阵脚,才有此大胜,不是李植一人之功。”


  黄得功听见李植的话,仰起头哈哈大笑,拍了拍李植的肩膀说道:“游击将军是个爽快的人,将军这个朋友,我黄得功是交定了!”


  李植说道:“在下也愿意交黄将军这个朋友。”


  黄得功听到这话十分满意,又仰着头哈哈大笑,似乎对李植愿意和他交朋友十分得意。


  京营监军刘元斌凑上来说道:“游击将军昨天横扫千军,端是威风啊!”


  李植笑道:“公公过奖了!”


  刘元斌呵呵笑了一声,说道:“昨天被贼兵前后包围,咱家还以为肯定没命了。谁知道将军前冲后杀,竟把七万多贼兵全部打溃了。将军这样的神勇,咱家真是没有见过。”顿了顿,刘元斌说道:“将军这次立下大功,一个参将甚至副将是跑不掉了!”


  李植想了想说道:“那要看总理如何报功了!”


  刘元斌笑道:“跑不掉的,无论如何也跑不掉的。”


  李植别过刘元斌正要往前走,凤泗总兵官牟文绶和云南副将龙在田走了上来。看到李植,两人都是长揖及地,十分恭敬。


  “昨日多亏游击将军救援及时,否则牟某已经死在大王谷里了!”


  “游击将军勇冠三军,救下了云南两千滇兵,我龙在田代两千云南兵马谢过游击将军。”


  李植笑着扶起两员猛将,说道:“二位都是宿将,如此大礼折煞李植了!”


  接下来,河南副总兵陈永福、徐州副总兵马火广等人纷纷走上来和李植作揖道谢,谢谢他昨日救下众人的功劳。前些天刚见面时候,这些人还因为李植年纪轻轻就位列将军之位对李植十分不屑,甚至怀疑李植杀良冒功。如今这些人亲眼见识了李植的本事,一个个态度诚恳,哪里还有前几天的鄙视?


  李植虽然不认识这些人,但也都一个个好言答礼。


  见到众将和李植道谢,在大王谷溃败下去的陈洪范和刘良佐脸上发烫,却是没有立场上去搭话。他们昨日溃败下去,不但丢人,还可能要受到总理惩罚,没了引军退敌的功劳,更错过了追杀献贼溃兵的机会,可以说损失惨重。


  前天要是多坚持一刻钟就好了。


  不过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以两人的作风,怎么可能不撒腿逃呢?


  左良玉带着手下站在众将最前面,看着李植,同样没有上去和李植说话。他虽然猜到流贼会打伏击,所以违抗总理命令躲过了流贼的包围,却也因此失去了和李植一起连破六家流贼的机会。左良玉也不知道自己算是聪明还是不聪明,站在那里有些高兴不起来。


  尤其听说李植兵马击溃三万流贼,击败一万五千流贼骑兵冲阵后,左良玉更是有些失落。这李植的战力也太强了,和他比起来,自己这支强军的名声有些苍白。


  左良玉身后的参将赵柱脸色更加尴尬,他那天当众质疑李植杀良冒功,算是得罪李植了。他那时不相信一个游击可以击杀六百流贼马军,却没想到李植是这样狠辣的角色,如今再没人不信李植击杀六百马军了。他那日跳出来指责李植杀良冒功,如今大家都当他的行为是个笑话。看到众将簇拥着李植说话,赵柱脸色难堪,站在那里有些失据。


  众人立在正堂里各怀心思,却看到总理熊文灿和巡抚张国维走了出来。


  熊文灿在人群中找了找,找到李植,朝他招了招手:“游击将军来,本官有事和你商量!”


  说完这话,熊文灿就走进大堂旁边的一间正房去了。


  听到熊文灿的话,众将脸上一喜,一个个都满脸期待地看着李植。


  李植知道熊文灿这又是要和自己商量分首级的事情了,脸上一沉。不过如今的李植不是前些年的那个任人揉捏的小武官了,如今李植兵强马壮,即便是对上总理也能讨价还价一番。就算军中有按官位大小分润首级的循例,李植也可以把这个规矩改了。要知道现在可是烽火连天的明末,谁拳头大谁有理!


  左良玉凭借六千兵马可以横着走,李植有八千强兵,又怎么能让熊文灿揉圆搓扁。


  李植打定主意,跟随熊文灿走进了正房。


  正房里摆着一张花梨木书案一把雕花木椅,书案上摆着一些公文,显然是熊文灿日常处理来往文书的地方。


  看到李植进来,熊文灿抚须问道:“此次大胜,游击将军缴获了多少首级?”


  李植拱手说道:“来安0庆路上擒斩六百马军,在张献忠营前擒斩一千八百骁骑,对阵罗汝才三家流贼斩获一万两千,击溃张可望骑兵冲阵斩杀六千,追击流贼再获三千五百。此战李植八千人擒斩两万四千流贼首级。”


  李植的话,让熊文灿吸了一口凉气。虽然早就知道李植这次收获巨大,但听到具体的数字,还是让熊文灿感到触目惊心。这李植的部队当真是火力威猛。这六家流贼遇上李植,是倒了大霉。


  熊文灿讪讪说道:“除去游击将军的斩获,其他兵马这次共斩敌一万三千,只是游击将军一家斩获的一半。”


  李植没有回答这句话。


  熊文灿抚须说道:“军中的循例,想必游击将军也是知道的。这次的首级,将军分润给其他军马如何?”


  李植淡淡说道:“下官以为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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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分首级

  熊文灿愣了愣,没想到李植会拒绝自己的建议,他吸了一口气说道:“将军勇冠三军斩获无算,但别部兵马也在全力杀敌,却擒斩平平。若将军不愿意分出首级让其他兵马分润一些,怕是要寒了这些军官的报国之心啊。”


  李植淡淡说道:“平日里吃空饷喝兵血,上阵没有战力自然没有缴获,空在战场上有报国心有什么用?”


  熊文灿被李植一句话噎到,有些说不出话来。


  大明的武官的确贪污受贿,的确因为这个缺乏战斗力,但如今这不是一个两个人吃拿卡要,而是整个大明系统都在贪墨。如果大明的武官不吃空饷喝兵血,他们就没钱孝敬上级,就没钱孝敬各路神仙,就会被上官被其他官员找岔子攻击,做官就做不稳!


  能够在大明官场上生存下来的武官,都是按这个系统的潜规则行事的。


  比如前朝的戚继光戚少保,南荡倭寇北挡胡虏,却也吃空饷喝兵血。比如嘉靖三十六年戚继光在义乌招兵两千,就对外称四千五百,一下就吃两千五百人的空饷。戚继光正是靠着贪来的钱靠贿赂张居正、高拱等上官,才在官场上立足下来。


  戚少保都如此,寻常武官又岂能免俗?


  这些武将花钱经营了关系,这些关系就不是说着玩的。


  平时这些关系看不出来,一到关键时刻就会突然发难。如果总理熊文灿不按照武官官衔大小分润战功,就是得罪这些武官背后的关系。这些武官贪了那么多银子经营了那么多年的关系,非同小可。如果熊文灿得罪人遭围攻,多大的官都要丢掉。


  熊文灿抚了抚胡须,朝李植徐徐说道:“游击将军还年轻,官场上的事情晦暗难言,不是可以那么简单下定论的。”


  李植在官场上也混了几年了,当然也知道熊文灿话里的意思。但要李植把自己士卒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首级白白让给其他武将,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现在大明朝内忧外患日盛一日,越来越依赖武官,武官的话语权不断上升,有实力的武官不像从前那样畏惧总理、巡抚了,也不像从前那样畏惧大明的潜规则了。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李植现在有八千强军,不像从前那样弱小,自然就有了和整个官员系统讨价还价的余地。


  李植说道:“分首级可以,但是只能分一成!”


  熊文灿皱了皱眉头,说道:“游击将军开玩笑了,分这么少,其他武官如何看我,还有哪个听我号令?”


  李植淡淡说道:“一成不能再多了。”


  熊文灿看着李植,有些焦躁,说道:“起码分出三成!分出七千首级给大小武官。”


  如今武官越来越强势,熊文灿也有些控制不住局面的烦躁感。不过这次只要李植让出三成首级,熊文灿就有七千首级可以分配,熊文灿便有空间安抚各方面的武官了。


  李植看了一眼熊文灿,说道:“分三成也可以,不过打完这仗后我就回天津去了,总理要为我对天子说明原委。”


  熊文灿愣了愣,没想到李植这一打完胜仗就急着回去,好奇问道:“将军为何如此着急?何不继续随本官杀贼立功?”


  李植说道:“在下要回去经营产业!我养的兵全靠私人产业供着,产业若是不景气,就没钱养兵了!”


  李植这次被天子钦点援剿,没有总理同意是不能擅自回天津的。但是李植要管理产业,必须把产业做大才能扩充自己的部队,哪里有时间在南直隶钻山沟追杀流贼?所以李植宁愿再让出两成首级,也要让熊文灿同意他回去。


  熊文灿抚须不语。


  李植要回天津也不是不可以,如今聚集在南直隶的最大六家流贼一战全被打残,安0庆五百里内已经无大贼,形势大好。接下来就是钻山沟追杀流贼残兵的扫尾工作,此时官军气势大涨,各军获取战功易如反掌。李植要走,只是少了一个争抢战功的武官。


  加上天子已经同意了杨嗣昌的增税的建议,料想以后的援剿兵马会源源不绝而来,兵力上并不紧张。虽然李植兵马十分强悍,但如今流贼已受重创,依靠其他兵马剿贼也不难办。


  熊文灿想了想,说道:“将军要走也可以,我会对天子说清原委罢!”顿了顿,熊文灿说道:“此次将军立下大功,分出三成首级还有一万七千级,加上阵斩李万庆,张可望之功,我上奏天子为将军求一个天津副将的职位罢!”


  李植赶紧说道:“我不要做天津副将,我的产业都在范家庄,总理大人便为我求一个范家庄的副将吧!”


  熊文灿讪讪说道:“我倒是没有听说过范家庄!在小城设立副将职位说不过去。”


  李植说道:“总理大人兼任兵部尚书,在范家庄立个副将有什么难的?”


  熊文灿沉吟片刻,说道:“在范家庄设副将也行,我写信给兵部掌印尚书杨嗣昌说清楚,再奏请天子说清原委。”顿了顿,熊文灿说道:“但我帮你这么多,你要再让一成首级出来。”


  李植没想到熊文灿讨价还价,又要了自己一成首级。


  不过既然能做副将,少一成首级又如何?李植拱手说道:“那在下就让出四成来吧!不过在下有些下属在天津没有参战,但我要把他们列入有功将领的名单中,还请总理大人行个方便。”


  熊文灿抚了抚胡须,满意地点了点头。


  “此事也无妨!你把单子列出来,我写塘报时候帮你抄进去。”


  两人讨价还价谈好,熊文灿带着李植,走回了衙门大堂。


  众将看见熊文灿出来时候面色轻松,都欢欣鼓舞,知道这次有首级分了。


  熊文灿威严地坐在大堂的中间,大声说道:“凤泗总兵官牟文绶何在?”


  “下官在!”


  “你这次在对阵六家流贼的战斗中作战勇敢,护住中军,擒斩流贼首级两千一百三十一级,这数字可有出入?”


  牟文绶一算,知道总理给自己加了一千具首级,顿时眉开眼笑,说道:“下官没有意义,全凭总理安排!”


  牟文绶一下子得了两千首级,这是大功,说不定要升一级官衔!牟文绶的好事看得旁边的刘良佐和陈洪范眼睛发红,后悔那日自己怎么就逃下去了?


  熊文灿点了点头,又说道:“京营副总兵黄得功何在?”


  黄得功知道总理要给自己分首级了,欢喜说道:“末将在!”
 楼主| 发表于 2025-6-25 23:4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九十二章 抓捕兵痞

  分完首级之后,诸将都十分好奇李植是怎么作战的。李植便和这些文武官员约好,三天后在城外校场展示火器作战。


  展示之前的几天,李植无事,便带着一百兵马在附近闲逛,看看安0庆的山麓河川,人文地理。虽然大股的流贼已经被李植打溃了,但山野里还有藏匿的落单贼人,道路上并不清净,所以李植带着一百兵马。


  李植这次大胜流贼,缴获了八千多匹军马。虽然其中只有四千匹是战马,其余只能算驮马,但也足以让李植的八千士卒人人有马。李植选取的一百护卫此时在外面都骑着高头大马,在道路上行起来带起烟尘滚滚,气势不凡。


  安0庆府有天柱山,振风塔等名胜,李植看了两天,把这些名胜都逛了一圈,这才策马往安0庆府城回去。


  走到安0庆城北一个小村庄时候,李植突然看到那村庄里有一个姑娘撒腿跑出来。她身上的衣服似乎是被人撕扯过,残缺不全。脚上一只鞋子不知道掉在哪里,在已经结穗的稻田里嘶叫奔跑,一脚深一脚浅,仿佛遇到了极为可怕的事情。


  他的后面,四个光着膀子的汉子从村庄里走出来了,看着稻田里奔逃的姑娘哈哈大笑。那些汉子腰上佩着大刀,看上去十分精悍。笑了一会,一个汉子猛地窜了出来,在田埂上快速奔跑,一下子就追上了逃跑的姑娘。


  那个姑娘听到后面有脚步声,转头一看,却被那个汉子猛地扑倒在稻田里。


  那个汉子扑倒姑娘后抓着姑娘的衣服一撕,把女孩的上衣撕开了。他哈哈淫笑,一把抓着姑娘的双臂,硬生生把姑娘往村庄里拖拽过去。


  这边一个姑娘还在拖拽,那边村庄里又逃出一个妇女出来。那妇女也是衣衫不整,显然差点就被了。她闷着头往村子外面冲,想逃出去,却被村子里跑出来的另外两个光着膀子的汉子几步追上去。


  两个汉子死死扣住妇女的喉咙让妇女无法再跑,然后一上一下把妇女举起来,举着挣扎不已的妇女往村里走去。


  看到这一幕,李植顿时火冒三丈。


  哪里来的流贼,敢在村庄里妇女。自己把贼兵打溃了,这些溃兵居然还这么嚣张?


  李植一挥手,大声说道:“杀进村子里,抓了这些贼人杀了!”


  一百名虎贲师士兵大胜唱喏,骑马冲向了那个村庄。士兵在村庄中间的道路上驰骋了几个来回,就掌握了村庄里的情况。大概有三十多个贼人在村庄里妇女。村庄里的男人和老幼被贼人关在一个院子里,门口站着两个持刀的大汉守着。


  看到一百个骑兵冲进到村庄,那些贼人十分吃惊。他们听到滚滚马蹄声,一个个弃了坏事,慌张地从屋子里跑了出来,举着刀对着策马驰骋的虎贲师。


  虎贲师侦查完情况就骑马退出了村庄,在五十米外跳下马,然后举起了扛在背上的步枪,上膛装弹。装好子弹后,一百名士兵列阵走进了村庄,朝那些正做着坏事的贼人走去。


  村庄里面,三十多个贼人也举刀站在了门口,准备和虎贲师对峙。


  李植看这些贼人的做派,有些吃惊。这不像是被自己打溃的流贼啊,流贼早已经丧胆,看到官军哪有不跑的?更别提举刀列阵和一百虎贲师对峙了。


  难道这是官军?


  哪一路官军,做这伤天害理的事情?


  李植骑马走到前列,大声喊道:“你们是兵是贼?”


  那些汉子听到李植的询问,哈哈大笑。一个为首的健壮汉子走出来说道:“我们是左帅的兵马,在此补给,你们是哪一路官军?”


  原来是左良玉的人马,难怪如此跋扈。这些肮脏的兵丁,居然妇女。


  李植大声说道:“你们补给不公平买卖,怎么糟蹋良家妇女?”


  为首那人说道:“左帅定下的规矩,良家妇女也是补给的一部分。”


  说完这句话,那些兵丁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李植闻言大声说道:“你们这样做兵,和做贼有什么区别?”


  那为首的兵丁说道:“做左帅的兵,日子比做贼还滋润,这是肯定的。”眼睛一翻,他大声说道:“你是何处的官爷?想如何?莫非敢和左帅为难?”


  李植火冒三丈,大声说道:“第一班,开火!”


  八名士兵瞄准了村子口的士兵,摁下了扳机。只听到一串枪响,村子口的八个光膀子官兵身上顿时血花四溅,口吐鲜血倒下去了。


  看到这边开火了,那二十多个官兵如遭雷击,立即抱头逃窜,四散躲避。


  李植一挥手,说道:“上去把这些兵痞绑了,押回安0庆城里枭首示众!”


  一百个虎贲师士兵冲了上去,抓捕兵痞。这些兵痞们尝到了步枪的厉害,此时被步枪枪口对着没有一个敢反抗。士兵们把这些兵痞绑了手臂,一路押回了安0庆城。


  走到城门口,左良玉的部将赵柱不知道怎么回事得了消息,带着一百个家丁快马冲到了城门口。


  “李植,放开左帅的兵马!”


  李植看了看这个中军参将,淡淡说道:“兵痞良家妇女,人人得而诛之。你们包庇做贼的官兵,是也要一起作贼吗?”


  赵柱却不听李植的话,大声说道:“游击李植,我让你放开左帅的人,你听到了没有。”


  赵柱说完这句话,他身后的一百家丁往前走了几步,压在李植面前。


  李植身边前排的士兵一看形势不对,立刻拔出刺刀,把刺刀装在了枪上,和赵柱的家丁对峙起来。而后排的五十个士兵则从容的给步枪上膛装弹,用了十几秒钟就完成了装填,从人缝里把枪口对准了城门口的赵柱士兵。


  看着那黑洞洞的火枪口,赵柱的士兵们害怕起来,渐渐往后面退去。到后面,一百个家丁已经不敢威胁李植的人马,一个个退到了十几米外,把骑在马上的赵柱孤零零让在前面。


  这些家丁比较机灵,知道李植的步枪不是开玩笑的,不敢以身试法。


  赵柱骑在马上大声说道:“李植,你要和我火并么?”


  李植看了看孤零零骑在马上的赵柱,冷冷说道:“火并?你太看得起自己了,打光你的兵马不需要一刻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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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天子升赏

  第二天,众将到李植军中参观火器演示。


  李植依旧用一百把滑膛燧发枪演示给将领们看,又高报了火炮的造价,没有露出家底。


  李植展示的火器十分普通,让众将们意兴阑珊。众将虽然怀疑李植另有破敌法门,但如今李植兵骄将傲,就算真的有秘法不拿出来,其他诸将也没有办法。只有那黄得功十分崇拜李植的战法,硬是讨去一杆滑膛燧发枪,说要拿回京城去仿制。


  这年头燧发枪也不算什么机密了,李植便由得黄得功山寨去。


  演示完火器,熊文灿的塘报也写好了,快马往京城报去。李植别了熊文灿,带着八千兵马弃了安0庆,回天津去了。


  这天大明天子朱由检正在坤宁宫和周皇后说话。


  周皇后来自民间,本是天启年间选为信王妃的,后来朱由检继承兄长皇位做了天子,周氏便被封为了皇后。周皇后生得貌美,而且从小读书知书达理,又勤俭持家,深受朱由检宠爱。


  这天无事,朱由检拿着一本《资治通鉴》坐在坤宁宫的圆桌前,随意翻看。


  “皇后,好久没看戏了,明日在宫中戏台摆一出戏唱如何?”


  周皇后说道:“民间疾苦,臣妾不忍铺张。”


  “唱一出《玉簪记》,也要不了多少银子。”


  周皇后说道:“倒不如把这唱戏的银子省下来,多募些兵讨贼。”


  朱由检笑了笑,正要说话,却看到王承恩慌慌张张地从前面跑了进来。


  “王承恩,你慌张什么?”


  王承恩跪在天子前面,把熊文灿的塘报递了上去,说道:“大捷!皇爷,大捷啊!熊文灿大破六家流贼,擒斩首级三万六千级!南直隶再无大贼!”


  朱由检笑了笑,不慌不忙地接过了奏章,笑道:“朕就知道会有大捷!”


  周皇后啐道:“皇上如何知道?难道皇上未卜先知?”


  朱由检抬头看了看周皇后,说道:“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征调李植援剿时起,我就觉得这大捷是稳稳的。”


  周皇后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朱由检双手把那奏章一抖,细细看了起来。很快,他就看到了李植的战绩。


  “范家庄游击李植率领八千家丁,独力击溃罗汝才等贼两万贼兵,阵斩流贼首领‘射塌天李万庆’。再战一万献贼马军,破敌,阵斩献贼义子张可望。前后鏖战,共擒斩贼兵首级一万四千五百。”


  看到这里,朱由检好奇说道:“这李植竟有八千家丁,他一个游击怎么养得起?”


  王承恩想了想说道:“李植在范家庄富有产业,大概是用私产养的家丁。”


  朱由检点头说道:“若真是以家产养兵为国效力,那便是为国解忧的贤臣。这一战李植的斩获几乎是熊文灿全军的一半,又阵斩两名贼军头领,可见李植中流砥柱之功。其他诸将的战功,多半是追杀贼军溃兵时候擒斩的。”


  王承恩说道:“皇爷圣明!”


  朱由检一路往下看,看到奏章的最下面,说道:“这熊文灿怎么想的,竟然说要在范家庄设个副将让李植担任。这范家庄必是个小城,设个副将岂不是不伦不类?要升李植做副将,升为天津副将便是!”


  朱由检拿着奏章,摇头说道:“这是什么意思?”


  王承恩小心说道:“皇爷,我看这奏章的意思,是李植在范家庄有产业,不愿意离开范家庄!”


  朱由检听到这话愣了愣,又看了看奏章,皱眉说道:“这李植把范家庄当作他的私产了?”想了想,朱由检问道:“王承恩,这范家庄有多少人丁?”


  王承恩说道:“皇爷担心这李植有割据地方的心思?”


  朱由检点了点头,说道:“这李植赖在范家庄不走,朕怕他尾大不掉!”


  王承恩说道:“范家庄有多大奴才的不知道,皇爷想知道,招礼部尚书贺世寿来问问吧。”


  朱由检点了点头,说道:“去乾清宫,把贺世寿叫来!”


  半个时辰后,礼部尚书贺世寿急急跑进了乾清宫,面见天子。


  朱由检知道这李植是贺世寿一手提拔的。天子对李植满意,连带着对贺世寿都有些好感,坐在御案后面好言问道:“贺卿,天津的范家庄是个多大的城?”


  贺世寿愣了愣,想了想说道:“是座一万多人的小城。”


  听到这话,朱由检才放心下来,看了王承恩一眼。


  王承恩笑着说道:“皇爷,这李植终究是个匠人武夫,胸无大志,守着一座蕞尔小城不肯挪窝。恐怕这范家庄里的人大半是他的工匠,所以他才赖着不走!”


  贺世寿拱手说道:“确实如此,城中半数百姓是李植雇佣的工匠,那李植十分在意范家庄。”


  朱由检点头说道:“如此一来,朕就放心了。”想了想,朱由检又说道:“不过这李植晋升太快,立功太多,此次如果封他做副将,料想要不了多久就无官可封了。”


  贺世寿学着王承恩拍马屁说道:“天子明鉴!”


  朱由检说道:“他不想离开范家庄,朕便封他做个分守参将吧。在天津新开一路,唤作天津西路,让李植以分守参将身份驻节范家庄!”


  王承恩说道:“皇爷,熊文灿保他做副将,皇爷却只升他为参将,奴才怕这李植会有所失望。”


  李植朝贺世寿问道:“李植父母在么?成亲否?”


  贺世寿说道:“李植父亲已逝,尚有母在,已经成亲。”


  朱由检想了想,说道:“无妨,升李植为正二品都指挥使,授散官‘龙虎将军’。授李植妻、母为正二品诰命夫人。再赐李植荫一子锦衣卫百户世袭。”


  散官是明代的荣誉官衔,通过入流和考满来授受,并依职事变动相应调整。一般来说正二品武官刚开始只能授予骠骑将军,三年大计考核合格后升授金吾将军,再三年考核合格才加授龙虎将军。也就是说正二品武官需要当六年官,并且两次考核合格后才能得到龙虎将军的散官。但天子开口,就直接授予李植正二品武官中最高的散官龙虎将军了。


  诰命夫人是官员妻、母的荣誉称号,有了这个称号,礼制上夫人享受同级官员待遇。低级的文官武将见到高品阶的诰命夫人甚至要下拜行礼。官员妻、母得封诰命夫人,也是一种莫大的荣誉。


  最后让李植儿子世袭锦衣卫百户,就是对李植后代的安排了。有了锦衣卫百户的世袭,可以让李植后顾无忧。


  一大堆赏赐下来,足以抵消李植没有升任副将的遗憾了。


  王承恩和贺世寿拱手唱道:“皇爷圣明!”


  听天子说完封赏,贺世寿就退出去了。朱由检和王承恩说道:“今日朕高兴!让戏班子进宫唱戏!朕也几年没看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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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进京领赏

  李植这次在安0庆缴获大量军马,军中一人一马都不止。李植把多出来的军马给辎重民夫使用,部队回程走得很快,每天能走八十里。八月二十日从安0庆出发,李植只用了一个月,于九月二十三日回到了天津范家庄。


  走到距离范家庄一百里的地方,李植先让传令兵往范家庄去报信了。等第二天李植大军到了范家庄,范家庄已经是万人空巷。不上班不当差的百姓们全部涌到南门外,等着看凯旋归来的游击将军。


  将军又立大功,说不得马上就要升官,到时候就不止是游击将军了。将军大人是范家庄百姓的恩主,将军高升是范家庄全体百姓的喜事。


  李兴、李道、郑元等官员也站在人群里,迎接李植凯旋。


  李植的骑马大军一到达南门外,围观的百姓们就喧闹起来了。百姓们看着浩浩荡荡的马队,一个个欢呼雀跃。将军大人的部队出发时候可没有这么多马,这一战缴获当真丰盛。有好事的百姓在城门上挂了鞭炮鸣放,让场面十分热闹。又有大方的酒楼老板搬出十几坛米酒,一杯杯送到子弟兵手上让子弟兵们饮用。


  李植也喝了一杯米酒,拱手朝百姓们拱手行了一礼。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叫好声,百姓们纷纷朝将军大人作揖行礼。


  李植让军官们带部队归了营,自己带着李兴等人回官厅。走进官厅,便看到母亲和崔合已经等在那里了。


  崔合看见李植回来,抱着儿子小跑上来,流着眼泪说道:“夫君你可回来了!你在外面打仗我好害怕!”


  “不怕,这不是安然回来了?”


  李植帮崔合擦了擦眼泪,把儿子接过来抱了抱。


  儿子还没有取大名,小名叫做石头。这年头医疗条件不好,儿童的夭折率很高,据说取个贱名容易养活。李植把石头捧在怀里,笑着说道:“儿子,叫声爹爹来听听。”


  石头才四个半月大,哪里会说话。他看了看李植,突然哈哈笑了起来,双脚一蹬一蹬的。


  李植到家五天后,巡抚查登备就派人来传话:兵部有令,让李植和麾下一众有功将领到京城去,天子要当面升授李植的官位。


  大明惯例:参将以下武官,升迁由地方武馆由地方督抚及指挥使上报,兵部审核。参将以上必须有兵部报批,内阁批准同意后,以圣旨下发。若是大功,封赏人多,则需武官赴京到朝会上由天子亲自宣布升赏。


  李植的这次升赏,属于后者。


  李植不敢怠慢,赶往京城。李植这次报功给下属都报了功,不仅参战的团长、营长和连长报了功,而且未参战的弟弟李兴也分了一些首级。李植更给范家庄内管事的李有盛、李道、郑元和郑晖等人分了一些首级,让他们也能升官。


  李植带着范家庄的武将和总管们,浩浩荡荡七十多个人往京城赶去。


  到了京城,李植找到自己在京城设的店面,在店面后面的院子里安顿下来。稍微休息了一会,李植就带着手下们往皇城前面,大明门后面的千步廊的走去。


  千步廊是大明政府机关的办公之地,主要有六部、五府的官署。李植在千步廊西侧找到了兵部官署,看到兵部那里挂着分武选清吏司,车驾清吏司,职方清吏司,武库清吏司四个部门招牌。


  李植是来拿新官服和印信的,车驾司和武库司和李植的升授无关,自然是找武选司和职方司其中之一。明代兵部武选、职方二司在武官除授与考察两方面的职掌分工是:卫所武职大抵属武选司管辖,镇戍、京营将官基本由职方司掌行。李植如今是营兵制度下的分守参将,该找职方司。


  李植找到了职方司官署,进去报了名号,便有人把李植带到了职方司管事郎中面前。


  见了郎中,李植拱手说道:“范家庄游击李植奉命来京接受升赏!”


  那职方司郎中抬头看了李植一眼,哦了一声,又低头忙他的公文去了。


  那郎中是正五品的文官,比从二品的李植差了不知道多少。但是这个郎中执掌职方司,管辖天下营兵武官,权势颇重,所以自然有一份派头。那郎中坐在文案后面忙着处理公文,任李植站在那里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愣是没有抬头搭理李植。


  李植知道问题所在,上去塞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那郎中看了看银票数额,抬头看这李植,还是没有说话。


  李植无奈,又加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塞过去。


  这一下,那郎中终于笑了,缓缓说道:“游击将军来领升赏了?这可是大事!我这就为将军报上去!”那郎中走到后面的书架上翻了翻,找出了关于李植和李植部下的公文,看了看说道:“后天早上,将军率领麾下百户以上军官八人上朝,受天子升赏。朝会完,再来我这里领官服印信。”


  那郎中在书架上又翻了翻,又找出九个早朝牙牌,递给了李植。


  李植接过牙牌,看了看,见正面写着“官字五千一百三十七号”,反面写着“官长随悬带此牌,不许借,伪造者改写事故者缴监,无牌不许擅入。宫禁违者治罪!”


  李植拱手说道:“多谢郎中指点!本官告退!”


  那郎中笑着说道:“你别急着走,去外堂找主事狄倍,让他教你上朝的礼仪!”


  李植答道:“多谢郎中!”


  和那兵部主事狄倍塞了些银子,学了一个时辰的上朝礼仪,李植便回了院子。


  第三天天一早,李植身穿朝服,带着李兴等八人,天还未亮就到了皇城外的午门等待。李植到了那里等了一会,陆续有一百多个文武官员到达,都在等待。等到破晓时候,楼上敲了一通鼓,开左右二掖门,依仗人员走了进去。接着又等了一会,午门上又响起鸣钟声,文武官员才由左,右掖门进入。


  李植带着下属,按品级排在武官队列里面,跟着众人进了皇城。
 楼主| 发表于 2025-6-25 23:4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九十六章 升为参将

  过了金水桥,李植带着下属跟着武官队列在金水桥南,按照品级站好队伍,等待鸣鞭。等静鞭响起,百官按次序过桥,走到皇极殿丹陛前,此时文官在左,武官在右,两队相对而立,站在御道两旁,等待天子驾临。


  过了一会,天子进入了皇极殿,御门安坐。静鞭又响,鸿胪寺官员大声唱道“入班”,文武两班官员中四品及四品以上官员步入殿内。文官站东,武官站西。李植走进了殿内,李兴等五品以下官员则站在殿外,面向北方站立。


  第一次站在朝堂上,李植有些紧张。他偷偷看了一眼金台上的天子,却见天子不过二十六、七岁,穿着一身团龙龙袍,中等身材,国字脸,浓眉毛,留着长胡须。


  等众官在殿中站定,鸿胪寺官员大声唱道:“行礼!”


  百官齐齐跪下,大声唱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子唱道:“众卿平身!”


  做完这些礼仪,早朝才算开始。


  早朝一开始,百官还没有上奏,站在武官队列里的李植就听到鸿胪寺官员大声说道:“范家庄游击李植及以下武官八人出列听旨!”


  李植赶紧走出队列站在中间。李兴等人也听到了,赶紧从门外走进殿里,站在李植身后。


  百官见天子一上来就给李植升赏,这么重视李植,都拿眼睛看着李植,打量这个年轻的立功武官。


  朱由检好奇地打量了李植一通,笑着说道:“李卿原来如此年轻。”


  李植手举牙牌唱道:“吾皇明鉴!”


  天子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此次安0庆大战,你部兵马立功最著,朕升尔为正二品都指挥使,授散官‘龙虎将军’。授尔妻、母为正二品诰命夫人。再赐尔荫一子锦衣卫百户世袭。”顿了顿,朱由检说道:“朕命尔充任天津西路分守参将,驻节范家庄。”


  听到天子长长的一串封赏,李植不断地点头,心里欢喜。听到最后李植才知道,原来天子这次让自己做分守参将。


  虽然没有做副将,但分守参将分管一路兵马,权势更盛于副将。副将看上去官大,权力却小,只管自己一协营兵兵马,唯一优势是副将兵多些。但李植兵马靠自己雇佣家丁,根本不在乎参将副将之间的那点兵力差别。而且这个分守参将驻节范家庄,自己可以坐镇范家庄管理附近的卫所武官。


  李植跪下唱道:“谢主隆恩。皇恩浩荡,臣感激不尽!”


  天子点了点头,说道:“爱卿平身!”


  李植站了起来。鸿胪寺的官员拿出一份圣旨唱读,是封赏李植八个手下的圣旨。


  这次李兴从副千户连升三级,升为卫指挥佥事。其他七个下属升两级,从百户升为千户。八人跪下谢了恩,然后站起来,各自退回到了武官班列中。


  接下来,百官开始上奏。李植站在那里听了半天,没听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不过兵部尚书杨嗣昌的一个上奏李植听懂了,是奏请再调宣府一营参将赴安0庆支援熊文灿。看来这个杨嗣昌十分担心熊文灿兵力不足,哪怕如今形势大好,也不停地给熊文灿组织帮衬。


  早朝持续了一个时辰,便结束了。天子离开金台退了出去,百官离开了皇极殿,往皇城外面走去。李植走到丹陛上,和兴高采烈的八个手下说话。


  李兴兴奋地说道:“大哥!如今我也算是上过朝,见过天子的人了!”


  李植笑着说道:“这可比中秀才还厉害!”


  李兴哈哈大笑,说道:“大哥,原来天子是国字脸!”


  钟峰在旁边笑道:“天子那么年轻,胡子就好长了。”


  众人正在那里嬉笑,李植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


  “这位便是新任天津西路分守参将吧?”


  李植转过身看了看,原来和自己说话的是兵部尚书杨嗣昌,赶紧作揖行礼。


  “李植见过尚书大人!”


  杨嗣昌对李植十分亲热,上来扶起李植说道:“免礼。”想了想,杨嗣昌说道:“原先熊文灿与我书信一封,让我在范家庄设个副将。我正要上奏天子,没想到天子自有定夺,让你做了分守参将。说起来,这分守参将比副将更有权势!”


  这杨嗣昌一句话既说明了自己的立场,又为天子的安排说了话,可谓滴水不漏。


  李植拱手说道:“李植让大司马操心了,便是升任分守参将,李植也十分高兴!”


  杨嗣昌哈哈笑了一声,说道:“参将年纪轻轻便知道进退,十分不易。”顿了顿,杨嗣昌说道:“参将在安0庆立下大功,让剿局局面大开,实在良将难得。明日我在家中宴请保定巡抚丁魁楚,参将也一同来,如何?”


  听到杨嗣昌的话,李植愣了愣,暗道这杨嗣昌想拉拢自己?如今自己屡立战功,已经引起了朝中大佬的注意,连兵部尚书都开始主动亲近自己了?


  李植的八个下属看见尚书要宴请李植,都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


  李植拱手说道:“恭敬不如从命,李植明日便到大司马府上叨扰了!”


  杨嗣昌哈哈笑了笑,说道:“参将是个爽快人,那便明日见!”


  说完这话,杨嗣昌便欣然离开了。


  从皇城走出来,李植带着八个下属往兵部职方司官署去,去领印信。到了那里遇到那个郎中,那个郎中又支支吾吾,李植没办法,又塞给他五十两银子。那个郎中得了银子,笑得满脸灿烂,说道:“我等将军好久了!”


  他这才唤人去了库房,把李植并他七十多个手下的官服印信交给了李植。拿官服的办事人员还从库房找到了发给李植的旗牌和五方旗,交给了李植。


  那三个旗牌上写着“山东都司都指挥使”、“天津西路分守参将”和“龙虎将军”。李植拿了东西就离开职方司,让手下举着旗牌打着旗帜,往自己的院子走去。一路上京城百姓看着这旗牌架势,纷纷避让到道路两侧。


  到了院子,李植把官服印信分发给手下,然后看了看自己的东西。


  正二品的官服和从二品是一样的,都是狮子补子的绯色官袍。那都指挥使的腰牌的材质也和都指挥同知原先的腰牌一样,都是象牙质地,不过正面上的大字变成“山东都司都指挥使李植”。


  从今以后,李植就是分守一路的参将了。李植换上了新的腰牌,对着房间里的衣冠镜照了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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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宴席庆祝

  这一次,李植的十六个营长基本上都升为了百户,五十多个连长全部升为总旗。李植的下属们分到了新的官服腰牌,当了更大的官,都是一阵兴奋。几十个下属换上了新官服站在院子里,看上去济济一堂。


  李植让人买来了羊肉、猪肉、蔬菜和烧酒,又从酒楼里雇了个厨子来做菜,晚上大家大吃了一顿庆祝。


  酒过三旬,李兴喝得醉醺醺的,搭着李植的肩膀说道:“大哥,我从来没想过我能做个正四品的大官哩,真是吓死我了!那时候家里还不上肖家的银子,我还以为自己下半辈子就是做仆人的命了!”抬起头来怔怔地看这夜空,李兴说道:“都正四品的大官了哩!我也该找个媳妇了,大哥帮我相一个?”


  李植说道:“我也不知道谁家有好姑娘,你自己找媒婆去说!”


  李兴看着李植问道:“大哥,以后还会升官不?”


  “很快又要升了!”


  李兴喃喃说道:“那我得找个门当户对的。”


  二叔李道夹了一口菜在嘴里咬着,侃侃说道:“李兴你说的对!娶妻要慎重!这正妻一娶,再娶女人就是妾了,正经出身的姑娘都不愿意嫁做妾的!想再娶个好的也娶不到了!我要是知道自己这么快就升官,我就不娶我家里那位了,该找个更漂亮的!”


  李道的话引起众人一阵声讨,众人都说这话说得不对,糟糠妻不可弃!要罚他酒。尤其是郑开成,叫得最响,要李道喝三杯烧酒。


  李道斜着眼睛看了看郑开成,骂到:“郑开成你敢说你没有后悔?你要是知道自己这么快升千户,你会娶你媳妇?不找个更好的?”


  郑开成啐道:“我早就算到跟着大人会有今天,娶媳妇时候就一切尽在计划之中!哪像你这样骑驴找马?”


  众人听到这话都楞了楞,琢磨郑开成这么高风亮节?说的是真是假。


  郑元喝了一口烧酒,感慨说道:“跟着大人!如今的日子以前真不敢想啊!我家媳妇又怀孕了!说不定这次我要儿女双全了!说出来不怕大家笑话,以前我家穷,和媳妇都不敢合房。结婚十年都没有孩子!”


  郑开成啐道:“如今你是千户了,不但可以合房,还可以娶个小妾了!”


  众人又是一片哄笑。


  刚升为百户的薛三库举杯朝李植说道:“师长,以前我是家族里最穷的一个,一直没钱娶亲。如今跟着你干,如今我是家族中最出息的一个,媳妇都找好了,亲戚们都羡慕我。师长我敬你一杯!”


  李植把酒杯盖住,说道:“别!你们自己喝,别敬我!”


  薛三库不放过李植,说道:“师长你喝半杯,我喝一杯。”


  “半杯也烧肚子啊!”


  到了最后,李植还是被下属们敬了几十杯,喝了不少酒,第二天睡到中午才起来。


  第二天晚上,李植又振作精神,去赴兵部尚书杨嗣昌的宴。


  杨嗣昌家在城西一个巷子里,那一片附近都是朱门华屋,峻宇雕墙,显然都是高级官员的宅邸。李植找到杨嗣昌家递上名帖,便被门人带着进了杨府,到了正堂。


  正堂上,杨嗣昌已经等在那里了。看到李植,杨嗣昌站起来迎接。李植见兵部尚书这么客气,赶紧上去和杨嗣昌行了礼,把礼单送了上去。


  杨嗣昌接过礼单看了看,见上面有近千两的财货,笑着说道:“家中宴席,参将何需如此破费?”


  李植笑道:“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两人分宾主坐下,说了些闲话。第二次见面,两人不怎么熟悉,说的都是些场面话,没什么内容。等了一刻钟,保定巡抚丁魁楚也来了。


  三人这才入了宴席,开始晚宴。


  晚宴十分丰盛,有鱼翅羹、炙蛤蜊、酒糟蚶、烧鹿肉等,看得李植很有食欲。


  杨嗣昌和丁魁楚倒是熟悉些,说得话也比较有内容。丁魁楚是个极会说话的,席上拐弯抹角地拍杨嗣昌马屁,让杨嗣昌十分高兴。丁魁楚说到最近的安0庆大捷,把功劳都安在杨嗣昌的运筹帷幄上面,倒把坐在一边的战将李植忽略了。


  李植也不计较这个,埋头吃菜。他吃了半天,突然听到杨嗣昌问道:“参将带兵打仗实在是威风,老夫佩服。参将觉得如今形势,如何才能平靖四方?”


  李植愣了愣,咽下一口鱼翅,斟酌着用词说道:“如今武官腐败,无心提高战力。要整顿风气,选取合适的清官带兵,让武官少吃空饷少喝兵血,让士兵能够后顾无忧专心训练战斗。同时要改变军中私分战功的陋习,让优秀的将领能够脱颖而出。这才能提高军队战斗力,平贼退奴。”


  听到李植说反对军中私分战功,杨嗣昌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李植,沉默了许久才说道:“参将所言有理,然而整顿风气阻力重重,非一蹴而就。如今征剿缺饷,此又如何?”


  李植想了想说道:“要向商人、士绅和宗室要钱。如今穷人承担全国的税赋,而商人不纳税,士绅宗室不交赋。奸民都把田产‘诡寄’在士绅宗室名下,也不纳田赋。而这些诡寄的田地该交的田赋全部压在老实农民身上,更让穷人困苦。如此下去,不但朝廷收不到税赋,而且还会逼迫穷人投贼。”


  “只有让商人交税,国家才富。要让士绅和宗室一体交赋,田赋才能公平,穷苦百姓才能逃脱破产命运,不再从贼。”


  杨嗣昌听到李植的话,笑了笑,说道:“参将所言有理,但是让商人交税让士绅宗室交赋,运行起来更是阻力重重啊!”


  李植拱手说道:“这便是大司马和朝中诸公该解决的事情了。”


  杨嗣昌哈哈大笑,没有说话。


  李植笑道:“我说的是酒桌上的玩笑话,大司马听了付之一笑也就算了。”


  说完这话,三人就不再议论国事。李植又敬了杨嗣昌和丁魁楚几杯,便起身告辞了。那杨嗣昌十分看得起李植,一直把李植送到门口才回去。李植见兵部尚书这么重视自己,也十分高兴,和杨嗣昌作揖告别。
 楼主| 发表于 2025-6-25 23:4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九十八章 诰命夫人

  第二天,李植去京城最好的衣饰店,帮母亲和崔合订做了几套二品诰命夫人的礼服、常服和金银饰物。朝廷只管封赏诰命夫人的身份,这些命妇的衣服饰物朝廷不管,需要命妇们自己找人制作。


  京城中高级官员多,命妇也多,有高级的衣帽店专门为命妇们做衣服做饰物。


  二品诰命夫人的衣服格致华丽,饰物繁多,李植做了十套衣服和四套饰物,花了六十多两银子。


  在京城等了两天,衣服就做好了,饰物也配好了。李植雇了一辆马车为自己和下属们装衣服和物品,带着七十多个下属浩浩荡荡离了京城,骑马往天津范家庄回去了。


  众人回到范家庄,从西门进了城。城中的百姓们看见李植的新旗牌,知道李植升官了。将军的官位越高,范家庄的幸福生活就越稳固。百姓们仿佛遇到一件喜事,都站在路边驻足观看。


  “将军大人升官咯!”


  “天津西路分守参将哩,将军大人做参将了!”


  “龙虎将军!好威风的名字!”


  “听说将军这次在安0庆杀了一万多贼人!”


  李植骑在马上,在百姓们的注视下往官厅骑去。有十几个嬉闹的儿童在路边追着李植的队伍,看着将军的威风,蹦蹦跳跳兴奋不已。


  李植骑进了官厅,当然现在得改名为参将府了,众下属官员便散了。众官离开范家庄好几天了,也不知道各个条线没了领导有没有懈怠,都忙着去检查工作。


  李植带着衣服和诰命到侧院找到母亲郑氏,把东西交给了母亲。


  “娘,你被天子诰封为二品诰命太夫人了!”


  “什么?”


  郑氏愣了愣,没有反应过来。郑氏出身民间,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诰命夫人,听到李植的话不知所云。


  李植把一套二品命妇的衣服交给母亲,说道:“娘亲,我这次升官了,升做了参将。天子升我官之余,诰封你为二品夫人!你以后就和二品的官员同级了,你换上这衣服看看,这是天子赐的礼仪!”


  郑氏愣了愣,说道:“你这次进京看见皇帝了?”


  李植笑道:“看见了,我还和天子说话了呢!天子也就比我大几岁!天子诰封你为二品太夫人,娘你快换上衣服吧,不能丢了朝廷的威仪。”


  郑氏犹犹豫豫,最后还是听儿子的话去换了一身衣服。等郑氏穿着命妇衣饰出来时候,旁边的两个丫鬟都拍手叫好。


  “老太太好富贵!”


  “老太太这一身衣服好气派!”


  郑氏走到里屋对着衣冠镜看了看自己的样子,唏嘘说道:“一把年纪了还穿得这么富贵,这是要去哪里显摆哩?”


  李植笑了笑,和郑氏说道:“娘,除了礼服一套之外,我还给你做了四套命妇常服,以后你四套常服换着穿,不能随意穿其他衣服了。”


  郑氏诧异地看了李植一眼,一时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李植笑了笑,把衣服饰品放下,便回正院里去了。


  回到自己住的正房,李植一推开门,看见崔合正在逗儿子。儿子被崔合放在桌子上,被崔和挠得哈哈笑着,脚蹬个不停。


  李植笑道:“娘子,我升官了!”


  崔合歪着头问道:“升做什么官了?”


  “升做正二品的都指挥使了。”顿了顿,李植说道:“而且天子封你做二品诰命夫人了!”


  崔合拍手说道:“好啊!诰命夫人好威风的!那有没有好看衣服发下来?”


  李植笑道:“衣服朝廷不管的,没有发下来。但是我给你做了五套衣服,一套礼服四套常服,还有两套饰物。你去把常服换上给我看看?”


  “好啊!”崔合先把儿子抱进摇篮里,便从李植手里接过衣饰去换了。等了一会,李植就看到一个雍容华贵的官夫人走了出来。


  二品诰命夫人常服头饰用珠翠庆云冠,饰物繁多:珠翠翟三,金翟一。鬓边珠翠花二,小珠翠梳一双,金云头连三钗一,金压鬓双头钗二,金脑梳一,金簪二,金脚珠翠佛面环一双。镯钏都用金。衣服为长袄、长裙,质料各色纻丝、绫、罗、纱随用。长袄镶紫或绿边,上施蹙金绣云霞翟鸟纹,看带用红、绿、紫,上施蹙金绣云霞翟鸟纹。长裙横竖金绣缠枝花纹。


  这一套衣饰十分华丽,崔合的美丽容颜配上这一套衣饰,更显得楚楚动人。


  崔合穿着新衣新冠在李植面前转了一圈,问道:“怎么样?”


  李植赞叹道:“真好看!”


  崔合咯咯笑着,说道:“你不是骗我吧?”


  “骗你做什么,真的好看。不过这一套衣服华贵,穿者仪态要雍容庄重,不能转来转去的。”


  崔合高兴地又转了一圈,说道:“那以后我不能穿普通衣服啦?”


  李植笑道:“是不能穿普通衣服了,不过我可以帮你多做几套不同颜色的常服,让你换着穿。”


  崔合点头说道:“夫君最好了!”


  十月八日,李植去拜访新任天津兵备道宋道明。


  天津兵备道是天津中路兵备道的简称。新任兵备宋道明是进士出身,本是凤阳府知府。因为修复受损的凤阳皇陵得力,晋升为山东承宣布政使司右参政兼山东提刑按察使司副使,负责整饬天津中路兵备。


  李植所在的天津西路相对其他路较小,不设兵备道,兵备整饬事务由宋道明兼理。


  兵备道在地位上大致与参将同列,但明末重文轻武,实际中兵备道往往可以节制参将。一般的参将见了兵备道,甚至要行跪礼。李植作为西路新任的参将,要主动拜访新任兵备道,表示诚意。


  李植交了名帖,进了天津兵备衙门,在二堂见到了宋道明。不但宋道明在,天津中路的管粮通判余毕池也坐在堂上——李植所在的天津西路较小,不设管粮通判,钱粮事务也由天津中路管粮通判兼理。


  见到宋道明,李植拱手作揖,说道:“参将李植见过新任兵备大人!”


  行完礼,李植站起来看了看宋道明,却看到宋道明十分不满地瞪着自己,一句话不说。


  显然,这个新任兵备是在为自己不行跪礼而恼怒。
 楼主| 发表于 2025-6-25 23:4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九十九章 新任兵备宋道明

  李植心中好笑,暗道如今自己兵强马壮,是各路势力的拉拢对象,就算对上六省总理或是兵部尚书都不用下跪,又怎么会跪你这样一个从天机营兵备道?


  这个宋道明,是个搞不清楚状况的。大概是在凤阳欺负孱弱守备之类的武官欺负惯了,到了天津见了自己,一下子不习惯。


  李植站在那里,有些好笑地看着宋道明,没有动作。李植怀里本来藏着当作见面礼的礼单,这时他也懒得拿出来了,干脆空手和宋道明对峙。


  倒是旁边的余毕池比较春风,赶紧招呼李植坐下:“龙虎将军坐!坐!”


  李植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了下去。


  宋道明看了一眼余毕池,似乎不满余毕池越俎代庖让李植坐。他见李植没拿出礼单,竟是空手而来,就更加恼怒,冷冷说道:“参将好大的架子!”


  李植坐在椅子上笑道:“不瞒兵备,在下见了总理熊文灿也是作个揖。”


  宋道明不爽说道:“在外打仗,和承平的天津一样?”


  李植笑道:“前几日在兵部掌印尚书杨嗣昌大人府上,大司马也免了我的跪礼!”


  宋道明愣了愣,没想到李植还去了杨嗣昌府上,这个李植不但上朝见了天子,还受大司马亲睐,手眼通天啊?不过兵备道是文官,归吏部管,倒也不怕李植兵部尚书的关系。


  宋道明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李植看了看宋道明,笑道:“兵备初上任,对天津中路、西路的兵务有什么计划?”


  宋道明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显然,对于李植这样“无礼”的武官,宋道明是一句话也懒得多说。


  余毕池见场面尴尬,插嘴说道:“龙虎将军如今升为参将,手下有两千的兵额哩!”


  李植来了点兴趣,说道:“那一个月能拿多少军饷?”


  军饷有“漂没”等各种名目的雁过拔毛,到了实际掌兵武官手上剩下不多。军饷实际发放的数额这事不能明说,只能暗箱操作,否则就是撕破官场的潜规则把真实情况曝光了。余毕池有些尴尬说道:“如今朝廷拨饷不足,我们天津不算九边,拿不到足饷!能拿到多少军饷,龙虎将军到时候拿到银子便知道了。”


  宋道明见李植问的问题令人尴尬,又冷笑了一声,似乎在嘲讽李植的不通时务。


  余毕池赶紧缓和气氛说道:“龙虎将军这次大胜归来,是不是又要扩大家丁队伍了?”


  李植的家丁队伍也不是秘密了,就连天子也是知道李植以私产养家丁的。李植淡淡说道:“八千人确实少了一些,计划再招募一些家丁。”


  余毕池好奇问道:“龙虎将军好大的气魄,还要招募多少人?”


  李植答道:“还没有决定,要看产业的利润情况。”


  余毕池讨好说道:“龙虎将军这次再招新兵,实力就更超一般总兵了。即便是巡抚大人,见了龙虎将军也要另眼相待!”


  余毕池这一番话是好心,是说给宋道明听的,是提醒宋道明这李植实力不凡。他怕宋道明和李植闹僵了斗起来,最后搞的大家都吃亏。


  听到余毕池和李植的对话,新来乍到的宋道明吃了一惊。这个参将有八千家丁?他哪来的银子养这么多兵马?邸报上说这个李植在安庆擒斩首级一万多,难道就是靠这些家丁擒斩的?这个李植好强的实力!


  宋道明被李植的实力吓了一跳,铁青的脸缓和了一些。不过他还是不忿于李植的不敬,这李植不行跪礼,空手来访,实在是目中无人!此时他被李植的实力一吓,更生出了一股绝不让步的固执。


  他端起茶杯拨了拨盖子。这意思就是要送客了。


  李植看了看宋道明,见他一言不合就要赶自己走,暗道这宋道明莫非要给自己小鞋穿?自己作为一个参将,不知道如果被兵备刁难会是什么情况?李植还想和这兵备聊一聊,看是不是能化解误会。


  他假装没看到宋道明的动作,问道:“兵备来天津,是独身来的还是带家眷一起来的?”


  宋道明见李植脸皮这么厚,冷冷说道:“本官还有事务,不能陪客了,参将先回去吧!”


  李植见宋道明直接赶自己了,讪讪地笑了笑。不过李植倒也不怕这宋道明使坏。如果惹火了李植,李植派兵拆了兵备衙门也是有可能的。


  这年头四面烽火,手上有兵可以横着走,文贵武贱的时代已经慢慢过去了。


  李植拱手说道:“本官告辞!”


  说完这话,李植大步离开了兵备衙门。


  看着这李植的离开,宋道明冷冷哼了一声,说道:“好狂妄的武夫!”


  余毕池担忧地说道:“兵备大人,和这李植打交道还是小心为好,他实力实在太强。原先这李植还是一个游击的时候,前任天津总兵骆振定想兼并李植的产业,结果被李植击败。最后骆家被抄家,骆振定被天子斩首于京城菜市口!如今李植在安庆又立新功,势头正盛,天子都十分眷宠,兵备还是避一避为好!”


  宋道明闻言愣了愣,端着茶杯琢磨了半天,最后叹了一口气。既然总兵都斗不过还是游击的李植,自己这个兵备更加斗不过已成龙虎将军的李植。


  想不到自己堂堂兵备,居然拿一个参将毫无办法。难道这世道变了,武人要当家了?


  宋道明举起茶杯盖子,想喝一口,却又没了精神。他把盖子盖在了茶杯上,最后啪一声把茶杯重重放在了茶几上。


  余毕池看了看宋道明的脸色,又说道:“兵备大人不和这武夫一般见识,说说兵备在天津的生意吧?”


  宋道明吸了一口气,半天才缓了缓自己的火气,转头说道:“我侄子宋有时想在中路和西路各县和各卫都开几家商铺,经营粮食、铁器!”


  余毕池说道:“此事好办,我熟悉天津的情况,我为兵备大人物色这些店铺。到时候宋公子雇了人,直接往店里一坐就可以做买卖了!”


  “不知道在天津这两种买卖行情好不好。”


  “兵备放心,在天津粮店和铁店一般人都开不了,都是有官家背景才能开张,一个县城也没几家,没有不赚钱的。”
 楼主| 发表于 2025-6-25 23:4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章 召见下属

  从兵备衙门出来,李植又去了趟巡抚衙门。自己新任参将,还是要给天津巡抚查登备意思意思的。李植比一般的参将有钱,出手自然也大方一些,又送给查登备一千两银票。查登备见了李植十分亲热,见到银票就更加欢喜,拉着李植说了好一会家常。


  一直说到下午,李植才告辞。查登备要留李植吃饭,被李植婉言拒绝了。


  骆振定死后,如今天津总兵还是空悬着,朝廷迟迟没有任命新的天津总兵。李植目前只有巡抚这一个上司和兵备道这小半个上司。拜访完巡抚,李植就开始召集下属了。


  如今李植管理天津西路军务,下属有三名守备,分别是静海县守备、青县守备、兴济县守备。这三个守备都在县城里,是当地县城的防守力量。


  第二天李植派人去召集这些守备,第三天下午,这三名守备快马赶到了范家庄。


  李植让这几个下属在二堂等待自己。


  静海守备叶贤才是个高大的汉子,身上穿着绯色的正天机营的官服,倒有些武官的威风。他坐在三人最前面,有些紧张,朝旁边的青县守备石杰高说道:“石兄,龙虎将军威名远传,你说他新官上任会不会烧三把火,刁难我们?”


  那青县守备石杰高是个干瘦的中年人,正在那里闭目养神。他听到叶贤才的话,睁开眼睛抚了抚胡须,说道:“应该不会,我听说参将此前对下属的要求很简单。”顿了顿,石杰高又说道:“而且参将做游击时候,还花钱从手下的操守那里买了好多荒地开为军田,白送了钱给下属。”


  兴济守备郝正朝是个方脸无须的中年人,他说道:“防是要防的。不过我们三人是老相识了,三个人进退一心,料想他不敢刁难我们!”


  叶贤高点了点头,说道:“对,我们进退一心!你们送的银票都是一百两银子,礼单财货是一百二十两银子么?”


  郝正朝说道:“都是刚好二百二十两银子,银票一百两加一百二十两的财货!参将看了礼单,就知道我们三人同心,会有所忌惮了。”


  石杰高点了点头,说道:“参将也是人,看到我们这么团结一定会识趣的!哪里敢烧三把火?”


  说完这话,他就放心地闭起了眼睛,养起了神。


  半晌,李植从堂后走了出来。


  看见参将出来了,三个守备对视了几眼,跪在地上唱道:“叶贤高见过龙虎将军!”


  “石杰高见过参将大人!”


  “郝正朝见过龙虎将军!”


  李植坐在主位上,说道:“免礼,起来吧!”


  三个手下爬了起来,从怀里取出礼单,一个个上来把礼单递给了李植。李植一看那三份礼单,倒是愣了愣——三个手下送的全是一百两银票,外加一百二十两的财货。


  李植抓着礼单想了想,暗道这是什么意思?向自己展示三人关系好?威胁自己?


  三个明末武官能有多团结?都是官痞,随时会为了利益反水。这样昭示他们的团结不是一个笑话么?


  李植笑了笑,说道:“你们三人的礼单,怎么一模一样?”


  叶贤高说道:“不一样,大人,不一样,我们的财货选的都是不同的丝绸,不会一样的!”


  李植冷笑一声,说道:“好,不错!我收下了你们的礼单。”


  三个守备对视了一眼,暗道这参将被自己震慑到了,料想对自己三人的要求都会降低了吧。三人心里得意,不等李植喊坐,就自己坐回椅子上去了。


  李植看了看三人的得意神色,心里琢磨破解这三人团结的办法。李植看了看静海守备叶贤才,觉得这人外表粗豪,想来心计会少些,便随口说道:“叶贤才,你静海县离我范家庄最近,我计划在静海县开垦十万亩荒地,耕为旱田。这些无主荒地我跟你的守备府买,每亩荒地二十文钱。”


  叶贤才听到这话,眼睛一亮。


  十万亩荒地啊,按李植购买荒地的价格,二十文一亩,买十万亩荒地也有二千两银子。这些银子明面上是以公款形式进入守备府,但一转手还不是随便叶贤才随便使用?龙虎将军这是给自己送了一份大礼啊!


  自己才给龙虎将军送二百两财货,龙虎将军就还了十倍给自己。


  叶贤才满脸堆笑说道:“龙虎将军有此打算,小的一定配合,做好规划协调各方,一定让龙虎将军满意!”


  听到李植的话,坐在旁边的两个守备不淡定了。二千两银子可不是小数字!一个守备也就几百兵额,发下来的兵饷本来就少,就算大把吃空饷大口喝兵血,一年到头也就收入两、三千两银子。而且还要孝敬各级上官,真正落入自己口袋的银子只有几百两。


  二千两银子在三个守备眼里不啻于一笔巨款。而李植一句话,就送了这样一笔巨款给叶贤才花销。


  兴济守备郝正朝抢先说道:“将军,将军不如在兴济县也开垦一些旱田。”


  李植淡淡说道:“开垦的地方还没定,但是只开垦十万亩这是肯定的。”


  听到李植的话,叶贤才有些不淡定了,紧张地看了一眼李植,生怕他不在静海开新田,全挪到兴济县去了。


  郝正朝看也不看叶贤才,马上说道:“大人,兴济县河流众多,更适合开垦新田。”


  为了二千两银子,郝正朝和叶贤才脆弱的同盟刹那间就崩碎了。


  叶贤才恼怒地看了郝正朝一眼,大声说道:“大人,静海县离范家庄更近,更适合管理!”


  最后青县守备石杰高忍不住了,站起来拱手说道:“大人,青县河流不少,而且离范家庄也近,才是开垦新田的最好地点啊!”


  听到石杰高的话,叶贤才和郝正朝哼了一声。三人所谓的共进退同盟,在利益面前早已烟消云散。


  其实李植暂时还没有开垦新田的计划,他拿这个出来说,只是为了让三个守备争夺利益,破解他们的同盟。此时三人已经互相争夺起来,没有了共进退的情分,李植的目的就达到了。


  李植点了点头,说道:“你们三人说的都有道理。此事我还要再考虑考虑!等我想清楚了,就会通知你们。”顿了顿,李植严肃说道:“说正事,做我的下属,只有两条要求,你们都听好了!”


  三个守备发现此时自己三人已经变成了三个孤零零的个人。没有了进退同盟,单个守备在名满天下的龙虎将军面前,实在是力量太小不堪一击。听到李植的话,三人都不敢坐下,毕恭毕敬地站着领命。


  李植此时已经是营兵制下的参将,只管一路的兵伍训练作战之事,不管屯田。虽然守备们依旧管管理屯田,但屯田事宜归兵备道管,守备们要向兵备道汇报屯田事宜。因此李植一直以来的两条要求有所变化:


  “我的要求,第一、就是吃相好看些,不要引起兵变民变!”


  “第二、如果我要在你们辖区内开垦私田时候,你们要全力配合!”


  三个守备赶紧答应下来:“将军大人,我晓得了!”


  “下官明白了!”


  “龙虎将军但有命令,下官一定效犬马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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