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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管热播“听风的蚕说评书”原著小说《我在明朝搞工业》《明末工程师》完整版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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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6-26 00:4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二十一章 圣旨

  和李植商量好了四个文官的处理,王承恩才回到酒席上。他从怀里掏出一份圣旨出来,看了看,发现不对。他把圣旨塞了回去,又掏出另一份圣旨出来。


  显然若是李植不肯交人,天子还有另外一套方案。那种情况下天子如何反应,就不得而知了。


  “太子太保,后军都督府左都督,天津总兵官李植接旨!”


  李植率领在座官员跪伏在地,接受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李植虽攻击巡抚兵马,然实属巡抚逼迫,情有可原。拘禁巡抚,亦为事急从权...四名文臣交三司会审,待有司审查后再定罪罚,此礼制也...以后再遇此等事体,李植诚当上奏天子,再做决断...”


  圣旨说了李植几句,但没有惩罚。所谓上奏天子再做决断,自然是场面话,天子根本不敢和文官体系对抗,又岂会帮助李植镇压反抗商税的文官?如果凡事上奏天子,就什么事都做不成。


  商税的事情,天子根本不提,仿佛不知道这件事。李植征商税天子也能分到银子,天子心里是支持李植征商税的。但显然天子还不是不敢开罪文官,不敢在正式文件中提及商税事宜,怕落人把柄。


  天子对商税的事情含糊其辞,只闷着头收李植的银子。


  不过此时天津的商税已经开征,尘埃已经落定。此时天子来一封圣旨,有点盖棺定论的意思。这个最终裁决,没有处罚李植,更没说李植是造反,自然就是默许天津的现状,默许商税的征缴了。


  李植在天津大刀阔斧的动作,算是成功,没有激起朝廷的反弹。


  李植在心里琢磨了一阵天子的意思,爬起来接了圣旨。


  跪在地上的天津官员听到圣旨,或忧或喜。


  那些文官像是被人从头上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了脚。


  文官心里都是忿恨李植征收商税的,他们杀了李植的心都有。但是他们被李植的武力威慑,不得不与李植强颜欢笑。如今李植一句话,就能把它们从各地召来到总兵府议事,他们俨然已经成为了李植的下属,只能听一个武夫指挥。


  他们心里寄希望于朝堂上诸公能够给予李植雷霆一击,要求李植停了商税。他们甚至希望朝廷把李植定为反贼,调兵来攻打李植。


  最不济,也该把李植召到人少的地方,埋伏刀斧手当场拿下,押解入京。


  他们没想到天子派心腹王承恩来宣旨,还和李植把酒言欢。最后他们日夜等待的天子圣旨对李植的造反行径轻飘飘一笔带过,一句话让李植下次不要这样,说了等于没说。


  地上的文官们此时心里苦楚,说不出来。四个被李植拘禁的文官交给三司会审,不知道又是怎样的结果。如果四个文官最后还是不免一死,那天津以后就没人敢反抗李植了。


  难道我大明朝以文御武的规矩,在天津的官场要倒过来?以后天津以李植为首?巡抚和兵备们只能甘居其下?这样的局面,当真要成为天下文官的耻辱!


  文臣们跪在地上对视了一阵,眼神中带着绝望。


  跪在地上的副将、参将之类的武官听了这圣旨则相对轻松。虽然他们也有生意,这次也要被李植征银子,但三十税一的税率,损失也是有限的,就当是给李植送礼了。他们可没有文官那样的权力,没有像文官那样收取商人贿赂为商人保驾护航,更没有文官那种为天下商人代言的使命感,对李植的商税也没有那样强烈的排斥。


  他们琢磨的是经过这次大战,天津的官场怕是要变成李植的一言堂。总兵直接抓捕巡抚,这在大明的官场当真是闻所未闻。


  大明朝高官的赏罚升降,都掌握在朝廷的手中,从来没有给过任何一个地方大员直接抓捕其他高官的权力。即便给尚方宝剑,也往往是虚名,真正动用宝剑的极少。李植这次抓捕查登备,确实是惊世骇俗。


  也只有造反的武将,才做的出抓捕巡抚这样的事情来。


  而天子居然不惩罚李植。这也只能是李植才有这样的待遇,否则换一个武官来拘禁巡抚,恐怕早就被押解入京斩于菜市口了。


  武官们这次大多参与了查登备攻击范家庄的大军,但李植似乎并没有因此怪罪武官们。众将都觉得李植前途无量,以后的权势恐怕还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若是能让李植信任,被当作自己人,以后高官厚禄还不是手到擒来。武官们暗道以后要少听巡抚的话,多到总兵府走动,博一个前程出来。


  李植的手下们,则是欢欣鼓舞。


  李植大开杀戒,天子却没有惩罚李植,以后还有谁敢和李植对抗?


  这天津,以后就是我范家庄诸将说了算了。原先高高在上的巡抚、兵备,以后都要看我们的脸色行事。


  众人想不到跟随李植短短几年,就能从市井小民成为天津的实际主宰者。所谓青云平步,也不过如此。


  李兴几人此前还担心这次要被定为反贼,没想到最后的天子决断是这么轻飘飘几句话。他们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有喜色。


  王承恩把圣旨交到李植手上,说道:“太保大人,你是没看到朝堂上诸公的模样!那是炸了一片。天子这次可是顶住了百官的压力,从轻从权略过了此事。然事可一不可二。太保大人以后行事可要三思,否则如果天子也顶不住,那局面就难看了。”


  李植眨了眨眼睛,没有多说,把圣旨收进了怀里。他举起酒杯,说道:“公公所言极是,如今圣旨已宣,公公再无公事。今日李植与公公不醉不休!”


  王承恩看着李植,暗道这真是个军阀,是个权臣,如今天子也拿他没办法。难道我大明以后要重蹈前唐藩镇割据之局面?王承恩琢磨了一阵,笑着说道:“咱家也要试试太保的酒量,今日看谁先倒下去!”


  李植哈哈大笑,把玻璃酒杯放在王承恩手上,便要给他倒酒。


  李植没想到那王承恩身形瘦弱,酒量却极好,当晚竟被王承恩喝趴下了。
 楼主| 发表于 2025-6-26 00:4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二十二章 水涨船高

  在天子的多次亲自过问之下,经三司会审,查登备等四人贪赃枉法证据确凿,论律该斩,于崇祯十二年十月十五日午时斩于京城菜市口。查登备等人的府邸,一律抄查,所得财货变卖后充入天子内库。


  消息传来,天下士林为之一震。天下人从此更知道了李植的厉害——这李植竟然靠蛮力斗倒了天津巡抚。世人不知道天子内心对李植的愤怒,都说是天子被李植战功蒙蔽了天子。士林中骂天子的不少,士人皆说:若是让李植这样屠戮士林的人得势,那打鞑子还有什么意义?宁愿把辽东永远让给鞑子,也不该让李植这样的小人得志。


  天津的官场上,就更是一片哀鸿遍野。文官们听到查登备四人被抄斩的消息,仿佛死了家人,一个个失魂落魄。天津已被视为斯文扫地之地,不服教化之所。不少文官羞于与李植为伍,上下活动打通关节,一门心思只想调离天津。


  当然,这些活动都是私底下进行的。场面上,天津的文官们出于恐惧,对李植都毕恭毕敬,见到李植都执见上官之礼。李植可是随时把文官抓起来的角色,谁敢惹?李植在天津基本说一不二,把以文御武的大明规矩打得稀烂。


  李植手下的武官,在天津基本上是横着走。


  文官被打压,连带着天津的其他武官的地位也高起来了,参将、游击们在文官面前不再唯唯诺诺,逢年过节送过去的银子都少了些。


  文官们投降后,天津的商税征收工作十分顺利。很快,各地的商贾们就一个个到征税点排队报税。


  十月十五日,天津一府二州二十县的报税结果已经统计出来,以四十两以下不税,三十税一的标准,天津一镇一年可收取商税四十一万六千两。当然这是报税收入,估计有些商户还会少报,最后经过查税后实际征收的税收会更多一些。


  这四十一万两银子,除了十万两上缴天子外,李植还有三十余万两结余。这些结余,李植准备拿来扩充部队。


  募兵之前,李植先统计了一下旗下产业的收入开支。


  如今李家精钢一月份一个月能卖出五千斤,月利润从四千两变成了七千两。


  而李植的玻璃镜产业,在开通了平户的贸易后销量也显著增加,每个月的利润从平均两万一千两变成了平均两万九千两。同样,玻璃酒具产业,在开通平户市场后销售量大涨,每月盈利从以前的平均一万七千两涨到了平均两万二千两。


  李植两条贸易船,每个月有两万多两的收入。刨去查云克信德号的三成股份,一个月平均下来也有二万两收入。


  加上纺织工厂扩产后利润大增,利润大增:有了日本平户的销路,纺织工厂每个月都在扩大,如今已经扩大了两倍,已经有五千多纺织工人。纺织工厂的利润,也从八千两变成了二万二千两。


  如今李植一个月利润高达十三万四千两白银。加上商税平摊到每个月有二万五千两银子,李植每个月收入近十五万多两。


  这个收入水平比以前大幅增加了,大头是海洋贸易带来的。海船每两个月可以跑三趟平户,给李植各项产业带来了巨大的需求,让李植的产业利润大大增加了。


  开销方面:李植养有一万二千精兵,还有城防炮兵一百三十人,每个月的月钱加伙食就要五万五千两。另外每个月训练打靶花费的硝石火药也不少,大概要三千两银子。加上步枪作坊,龙尾车作坊、以及各种行政人员的开支,李植每个月支出约七万两。


  一加一减,算下来李植每个月有净利润八万余两。


  有这八万两净利润,李植决定再招募八千新兵。一个士兵一个月月钱三两,加伙食花销一两五钱,每个月开销四两五钱,八千新兵每个月花费三万六千。刨去新兵的花销,李植还能保持利润盈余在五万两的水平,保持财政健康。


  按理论上的月收入,李植可以募集更多士兵,但那样对财政是十分危险的。这年头兵荒马乱,产业波动剧烈。


  比如崇祯十一年秋到十二年春的这次满清入塞劫掠,京畿道路全部不通,李植的产业没有原材料运入也没有产品卖出,停工了大半年。如果不是靠以前的积蓄支撑,李植的产业和大军就要崩溃了。


  这乱世中的经营,财政上不能绷得太紧。


  得知李植要招募八千新兵,李兴、钟峰等军官十分高兴。多了八千新兵,他们的身份也会水涨船高更进一步,更有实力。他们聚到了总兵府,和李植一起讨论雇兵的事宜。


  “大哥,如果有两万精兵,我们可以对阵五万鞑子不落下风!”


  李植沉吟说道:“鞑子被我们痛宰了两次,不知道会不会有了教训,改变武装形式。皇太极是个十分狡猾的人,不可不防。”


  李老四点头说道:“鞑子的亲王,贝勒们都是兄弟子侄,又团结又狡猾。如今吃了两次我们的亏,一定会想法设法改变战法。”


  钟峰笑道:“无论如何,有了这八千新兵,我们的实力会大涨。那些文官们以后就更要听我们的了!”


  众人听到这话,哈哈大笑,都很畅快。


  李兴挥手说道:“就是天子,考虑天津的问题时候,都不能不考虑我们的两万大军!”


  众人对视了一眼,十分得意。


  李植说道:“我们虎贲师威名远镇,有不少屑小觊觎窥视我们。这次招募新兵,人数远超以往,要担心的是混入奸细。此次招募手续上要严,应募者首先要有当地乡老做保,要带上户贴来应募,还要有虎贲师的在役士兵做保。”


  钟峰说道:“一名士兵可以为几人做保?”


  李植说道:“一名士兵可以为五人做保,这样我们就可以从六万应募者中选出八千精锐。如果招募的新兵中混入奸细,做保者斩!”
 楼主| 发表于 2025-6-26 00:4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二十三章 异心

  李兴从总兵府出来,带着亲卫打着旗牌仪仗往范家庄骑去。


  如今李兴是都指挥同知,范家庄游击,官拜从二品,也是响当当的大官。路上行人见到游击将军旗牌开路,尤其是“范家庄”游击将军,知道来人身份不俗,纷纷让开道路。


  李兴正往前走着,看到远处也行来一支旗帜队伍。李兴仔细看了看远处的旗牌,看到“山东承宣布政使司右参政”,“山东提刑按察使司佥事”,“整饬天津中路兵备”几个旗牌。前面来人,正是新任天津中路兵备道杨秀明。


  山东承宣布政使司右参政,山东提刑按察使司佥事是杨秀明身上兼任的官衔,杨秀明真正干的事情,是天津中路兵备道。


  范家庄正是归天津中路管辖,这个中路兵备说起来是李兴的直属上司。李兴正要让仪仗让开道路,却看到前面杨秀明的队伍已经挪到了道路左边,把道路中间让给了李兴。


  李兴愣了愣,还以为自己身后还有大官。但李兴回头看了看来路,却没看到官员仪仗。


  这兵备道杨秀明,是把道路让给李兴的。


  李兴想了想,带着仪仗笑着迎了上去。他走到了杨秀明马驾前,在马上拱手说道:“想不到能在这里见到杨大人。”


  本来按照大明的规矩,李兴这个游击将军见到上官兵备道是要行跪礼的。但李兴有兄长李植撑腰,倒也不把兵备当作上官,拱手就算是见礼了。


  而且如今杨秀明已经把道路给自己让开了,自己再行跪礼当真要吓到杨秀明。


  杨秀明跳下马来,站在李兴马边拱手说道:“多日不见二将军,二将军别来无恙。”


  李兴见杨秀明跳下马把自己称为二将军,暗自好笑。


  李植是大将军,自己就是天津的二将军了?看来抓捕了查登备等四个文官后,天津的文官们已经没有一点胆量和李植分庭抗议了。如今这个杨秀明都要巴结李兴一句“二将军”,和自己行礼要跳下马来,哪里还有一点上官架子?


  李兴笑道:“今日李兴有俗事缠身,改日再去兵备府上拜访,告辞了!”


  “二将军慢走!”


  李兴志得意满,一挥马鞭往前面行去。


  蒋充坐在十几户街坊中央,淡淡地喝了一口茶。


  蒋充如今是虎贲师的骨干了,已经是陷阵团连长。他崇祯七年九月应募加入选锋团,从小兵做起,依靠战功于崇祯九年升为破虏团班长。后来陷阵团成立,他又调到陷阵团做排长。崇祯十一年底十二年初他率兵随将军大人在京畿杀鞑子,依此战功,升为陷阵团连长。


  如今蒋充手下有一百二十四士兵,一个月月钱九两,已经是范家庄的中层军官。


  这次蒋充回到范家庄“老城”,是来为十几户街坊做保。


  所谓范家庄老城,其实就是李植来范家庄做百户管队官之前的范家庄。这一片区域已经于崇祯八年修城墙和别墅的时候被推平,李植给范家庄老居民每户人补偿了一幢小别墅。这些范家庄土著住在城东北,经过这些年的发展,大多数人都在范家庄从事商贩买卖,生活小康。


  但是和范家庄的士兵,李植工厂的职工比起来,范家庄的这些土著生活水平就相对落后了。年轻人做商贩一个月也就二两多的收入,和李植每月花费三两半支持的工人,四两半支持的大兵比起来,还是有差距的。


  这些土著中,最出息的就是在虎贲师当军官的蒋充、华彰二人。如今两人都是连长,都娶了如花似玉的媳妇,住富丽堂皇的豪华别墅。两人年纪轻轻就都已经有了孩子,过着人人艳羡的生活。


  蒋充和华彰的境遇让范家庄的土著明白了,要想过上好日子,就要紧紧跟随着将军大人的脚步。在范家庄内跟着还不够,还要到工厂、军队里追随,才会有似锦前程。


  这一次虎贲师再次招募新兵,范家庄的土著们不愿意再落后了,他们找到蒋充,要蒋充为范家庄的土著们做保。


  看着儿时老街坊们殷切的目光,蒋充咳嗽了一声,转身和身边的老邢头问道:“邢老爹,你先说几句?”


  老邢头六十岁了,是范家庄土著中年纪最大的人,原先在范家庄中颇有威望。但等李植来了,把范家庄变了样,老邢头就渐渐有些落伍了。他唯一一个儿子在城北市场卖鱼,收入和蒋充、华彰比起来差得太多了。


  比起来,老邢头一家和蒋充一家翻了个个。蒋充原先家里是范家庄最穷的几户人之一,崇祯七年蒋充差一点就逃离范家庄了。但在蒋充逃亡前夜,将军大人来了,蒋充应募成为了将军大人的士兵,从此步步高升。


  如今在这群土著眼里,蒋充一句话顶得上老邢头十句话。


  听蒋充让自己说话,老邢头有些不好意思,叼着烟斗说道:“我不说,你直接说!你现在是连长,大家都指望着你,等着你说话呢!”


  蒋充听到这话,便站了起来,说道:“街坊们,这一次将军大人要招募八千人,这是个机会!”


  “为什么说是个机会呢?因为这次招募新兵,需要老兵做保,一个老兵只能保五个人。也就是说,这八千个缺最多只有六万多一些人来竞争!”


  “和以前动辄十几人争一个位置的情况比起来,这次的竞争就没有那么激烈了。”


  “跟着将军大人干,就是平步青云。我和华彰的境遇大家都看到了。如今我家媳妇不但不需要纺纱织布,家里还买了一个丫鬟做杂事,媳妇只管带孩子。只要跟上将军大人脚步,好日子就在眼前。”


  蒋充扫视了十几户眼巴巴看着自己的街坊们,知道这些街坊都在等自己说能不能为他们做保。


  蒋充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这次作为连长,我可以保十五人”


  听到蒋充说可以保十五人的话,下面的土著们一片兴奋,欢喜地议论起来。这里有十二户人十四个壮丁想入伍,蒋充可以都保下。


  但蒋充又说道:“不过我要说清楚,做保我是要负责任的。出了奸细,做保的人要掉脑袋。这三年一直在范家庄做事没有出城的十三人我可以保。陈二蛋前年到徽州投靠舅舅,在范家庄外面待了两年,我不能保!”


  听到蒋充的话,陈二蛋急急说道:“蒋大哥,我在徽州学了两年账房,什么坏事都没有做,如今已经不做了回来了!你怎么就不保我?”


  蒋充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你在徽州见了什么人经历了什么事,我不敢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


  陈二蛋十分失望,一气之下蹲在了地上,再不愿意站起来。


  看着陈二蛋的遭遇,其他街坊都吸了一口气,暗道幸好自己这些年都守在范家庄。范家庄是乱世中的乐土,只要跟紧将军大人,就有好日子过。这兵荒马乱的年头出去投奔亲友,都是不着调的事情,回来还要被怀疑有异心。
 楼主| 发表于 2025-6-26 00:4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二十四章 大兵

  谢晋的妹妹看着空手回来的谢晋,忍不住流了一滴眼泪出来。

  家里三口人已经饿了一天了,谢晋出去借粮,却借不到一粒米。


  谢晋一家是河间府吴桥县的佃农,一家三口人佃种十九亩旱田,本来刚好糊口。但去年年底鞑子入关劫掠,经过吴桥时候大肆劫掠。谢晋一家三口人躲进县城去,没有被鞑子杀死。但田里的庄稼,却因此荒废了。


  在县城里躲了一段时间,等谢晋再回到家里时候,小麦错过了灌溉期,田里已经满是野草。这一年的收成,极差。打下来的粮食吃了五个月就吃完了,如今这青黄不接的时节,不知道怎么过。


  谢晋想去亲友家借粮食,但亲友同样遭了灾,哪一家都不好过。谢晋头几次去祈求,还能借到几升米。但这一次谢晋再去,亲友们也没有多余的粮食借给谢晋了,谢晋空手而归。


  谢晋也一天没吃东西了,饿极了。他有气无力地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


  谢晋他娘说道:“我儿,没有米面,这接下去的日子怎么过啊?”


  谢晋去年死了爹,如今家里只有一个老娘亲,一个妹妹。谢晋想不到自己当家第一年,就遇到这样的困境。如今借不到粮食,难道一家人就要饿死?


  谢晋无奈地说道:“再拿一件冬衣去城里当吧!”


  谢晋他娘说道:“马上就要入冬了,家里只剩下三件冬衣,再去当冬天就要冻死。”


  谢晋用手搓了搓脸面,说不出话来。


  一家三口人正坐在院子里饿肚子,却突然听到前面一片喧闹之声。在几十个人的簇拥下,一个精壮汉子大步走在乡间的土路上,正往谢晋家走来。


  看见那些吵闹的人群,谢晋胆小的妹妹吓了一跳,便往屋里躲去。


  谢晋愣了愣,暗道自己没犯事啊,这么多人冲自己家院子来是做什么?他仔细一看,才看到那些拥过来的人大多是附近的小商贩,中间走着几个本里甲的名望老人。而被众商贩围在中间的那个精壮汉子穿着范家庄军装,显然是范家庄的大兵。


  谢晋隐隐猜到什么,赶紧迎到了门口。


  那一群人走到谢晋门口,中间那个范家庄大兵喊道:“这是谢晋家么!”


  谢晋赶紧答道:“是,我就是谢晋!”


  那个范家庄大兵看了看身边的老人,那几个老人都点头说道:“对,这就是谢晋!”


  那个范家庄大兵笑了笑,把一个腰牌和一封文件交到谢晋手上,说道:“恭喜啊谢晋,你已经被我们范家庄将军大人募上,以后就是范家庄的大兵了。这是你的腰牌和录取证,你凭这两样东西下个月到范家庄去报道!”


  听到那个大兵的话,谢晋激动得满脸通红,有一种幸福突然间到来的昏晕感。


  范家庄的大兵,自己募上了。以后自己就要做三两月钱,三餐有肉的大兵了?自己的老母和妹妹,再也不愁吃喝了!


  谢晋双手发抖地举着那个腰牌和录取证,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旁边的乡老一柱拐杖,笑道:“谢晋,这是喜事,你哭什么?”


  谢晋颤声说道:“我家一天没吃饭了,如今我却募上范家庄的兵了...你让我...你让我...”


  不过虽然自己募上了,但报道还有一个月,离发月钱还有两个月,这两个月家里没有米,家里人日子怎么过?谢晋突然又迷茫起来,看着那个来送信的范家庄大兵。


  谢晋话音未落,旁边一个挑着沉重扁担的小商贩就大声喊道:“谢晋,你家没粮怎么不早说,我赊给你!”


  谢晋愣了愣,便看到那个小贩把扁担挑到了谢晋面前。沉甸甸的扁担一掀开盖子,里面赫然是雪白的米面。


  那个小贩讨好地说道:“谢晋,这一百斤白米面作价一两六钱卖给你。你给我立下欠条,等你到了范家庄拿了月钱了,再给钱给我!”


  那小贩掏出一张欠条出来,只要谢晋按了手印,这米面就是谢家的了。


  谢晋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个小商贩,又看了看那白米面,仿佛喜从天降。


  其实谢晋不知道,这些天这些小贩已经做惯了谢晋这样的生意。只要跟着范家庄报信的大兵,把米面卖给应募上的农民,就能稳稳赚钱。此时赊卖的粮食,自然比平日卖的价钱高一些,而且这些被募上大兵的农民以后都是高收入的,有借条在手,不愁他们不还银子。


  一百斤米面市面上只能卖一两四钱,赊给新兵们可以卖到一两六钱,一下子就赚了两钱银子。这是十里八乡难寻的好生意。


  谢晋他娘激动地走到那一担米面面前,用勺子勺了一杯米面出来看了又看,破涕为笑,说道:“我们家有米面了?”


  那个米面小贩见生意做成,心情愉快,拿出背上的唢呐吹了起来。一时间,谢晋家门口的人群一个个喜气洋洋,那情景,当真不像是要去当兵,倒像是谢晋中了秀才。


  谢晋妹妹见那一群人不是来寻仇的,也从屋里跑了出来,站在那一担米面面前,一边哭一边擦着眼泪。


  “大哥,我们有吃的了?”


  一个布庄伙计走了出来,说道:“谢晋,我看你妹妹身上穿得破破烂烂,要不要到我这里割几尺布,给妹妹做几套新衣服?”


  谢晋说道:“我没钱...”


  那个布庄伙计大声说道:“谢晋你多买几尺布,我赊给你,等你在范家庄赚钱了再给钱给我!”


  谢晋愣了愣,看了看眼巴巴的妹妹,说道:“好!”


  谢晋的妹妹一年多没做新衣服了,听到这话高兴得跳了起来,满脸笑容。


  看见谢晋这么豪爽,那些小贩们一个个十分激动,全部冲到谢晋面前,喊道:“谢晋,我赊油给你!”


  “谢晋,我赊棉被给你!”


  “谢晋,我赊大米给你!”


  谢晋一个个答应,那些小贩就往他家门口放货物。那货物一点点堆积起来,最后竟堆了半人高,什么东西都有。


  一下子,刚才还要饿肚子的谢家就什么都不缺了。


  一个当铺伙计走了出来,说道:“谢晋,你现在手头没钱不方便吧?我借钱给你。我借十两银子给你,三分息,不要财货抵押!等你去范家庄做了大兵,再把钱还到城里的王家当铺来。”


  谢晋愣了半天,问道:“这可是十两银子,你不怕我跑掉么?”


  那当铺伙计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一个最好笑的笑话,说道:“你在范家庄做大兵,三个月就能赚十两银子,哪里会为了这点钱跑了?”


  谢晋想了想,说道:“好,我借这钱!”


  那当铺伙计眉开眼笑,当场就拿出一张借据给谢晋摁手印,然后就把白花花的十两银子交给了谢晋。
 楼主| 发表于 2025-6-26 00:4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二十五章 褒忠

  李植的新兵兵营建在范家庄城墙南面。这里的一片区域是范家庄新城的规划地区,不过目前还没有建起城墙,要等农民农闲了才过来修城墙。兵营由泥瓦匠加班加点修建,赶在十一月二十日新兵入营前修好了。


  十二月新兵一入营,就开始了艰苦的训练。


  这些士兵是李植如今的依靠,训练上绝对马虎不得。新兵前两个月不摸枪,就练体能和队列。每天天不亮,各级军官就带着八千新兵站队列走队形,一练就是一个上午。下午则在范家庄的郊野拉练体能,动不动就越野几十里。


  新兵们伙食上三餐管饱还有肉吃,在蛋白质供应充足的条件下高强度训练,肌肉迅速长了起来。很快,入营时还瘦弱的年轻人就成为了一个个精壮的大兵。


  这个时代的明军训练强度很低,即便是号称精锐的关、宁军,往往是三天一练,四天一练。和明军比起来,每天早上练到晚上的虎贲师士兵是当之无愧的精兵。也只有虎贲师这么高的月钱,才能让士兵们练得这么辛苦毫无怨言。


  前两个月不摸枪,是因为李植要对新兵进行政治审查。如今虎贲师每个排上都配有镇抚官,这些镇抚官负责处罚违反军纪的士兵,同时也负责对士兵进行政治审查。镇抚官们用两个月的时间观察新兵,看新兵中有没有混入奸细,有没有偷偷和外界细作联系。


  两个月后经受了政审检查,士兵才能真正摸枪。


  如今虎贲师已经有了两万人,依旧分为四个团。每个团都有五千士兵,每团下辖五个营,每营一千人。每营下辖五个连,每连二百人。编制增加了,又需要一批新的军官,不少表现优异的老兵被提拔为军官。


  虎贲师战力大为膨胀。李兴等几个团长感觉到自己手上的实力又提高了,一个个十分兴奋。他们每天泡在训练场上,希望早日将这八千新兵练出来。


  忙完了招募新兵的事情,李植规划的褒忠祠也建好了。


  褒忠祠是供奉各次战斗中牺牲士兵和军官的供舍,建于城南新城中。


  只有有荣誉感的军队,才有战斗力。而只有褒扬历次战争中英勇战死的士兵,善待烈士家属,士兵们,才会有荣誉感。李植如今已经建立了勋章体系,抚恤体系,再建立颂扬烈士的褒忠祠,就能在全军形成战死光荣的荣誉感。


  褒忠祠是一个建筑群,第一进院子中有前殿,供奉关云长神像。第二进院子中有中殿,供奉岳武穆神像。第三进院子中的正殿最大,其奉列次战斗中牺牲士兵的牌位。


  正殿规格宏大,采用单檐歇山顶,长十四丈宽八丈。时时有祭祀上香,终年香火萦绕。每年春秋二季,李植率领麾下官员祭扫一次,供上祭品。


  褒忠祠建成的那一天,李植在新城地方上举行了盛大的授勋仪式。十一月二十三日这一天,城南的褒忠祠面前人头耸动。在李植的提前宣传下,当天起码有上万范家庄市民、农民聚到了褒忠祠门口,观看将军大人的授勋仪式。


  这次授勋,主要是针对在崇祯十一年至十二年京畿之战中立功人员和伤残人员。


  李植的部队以热武器作战,强调纪律和整体,单个士兵立功的机会不大。所以这次授勋的立功人员主要是一些侦查敌情出色的斥候,授予的都是三等战士勋章。而阵亡、伤残人员则比较多了。


  这次京畿大战,虎贲师有二百二十七名士兵战死或者不治,这些人的家属都将被授予一等英雄勋章。如今在范家庄,经过李植的宣传和引导,已经形成了尊重礼让有勋人员的社会风气。授勋家属得到了勋章,可以直接提高他们在范家庄的社会地位。


  勋章具体授给烈士的哪一个家属,是由烈士生前的遗嘱决定的。有的战士把勋章给自己的妻子,有的没有成亲的把勋章给父、母,还有的把勋章给儿女,各不一样,李植充分尊重烈士的意愿。


  一个个烈士家属走上了授勋台,由李植亲手给家属别上勋章。家属们想起烈士们牺牲前的音容笑貌,看着自己胸前黄灿灿的青铜勋章,一个个哭得泣不成声。


  一个八岁的男孩走上了台,代死去的父亲接受一等英雄勋章。


  李植看着这个孩子,问道:“你叫什么?”


  “我姓俞,小名叫馒头!大名还没取!”


  李植点了点头,说道:“馒头,你知道你爹爹是做什么的么?”


  男孩举起了拳头,说道:“爹爹是在杀鞑子的英雄,在战场上战死了!”顿了顿,孩子又说道:“爹爹对我最好了,时常买糖给我吃。我最听爹爹的话了,别的孩子出去玩时候我都在家识字!但爹爹怎么就这么死了,再也不管我了!我已经一年没看到爹爹了,我好想爹爹。”


  说完这话,男孩哭了起来,用小手擦着眼泪。


  李植摸了摸孩子的头,说道:“馒头,你不要哭,你爹爹是杀鞑子的大英雄,即便死了,大家也永远记得他!”


  李植把一等英雄勋章别在男孩的胸前,大声说道:“以后,你就代你爹,做我范家庄的英雄了。”


  男孩擦着眼泪,说道:“大将军,以后我长大了,也要参军当兵,为我爹报仇!”


  李植摸了摸孩子的脸蛋,说道:“会有那一天的。”


  发完了一等英雄勋章,李植给一百零六名负伤残疾的士兵发放二等勇士勋章。伤员们如今有抚恤金衣食无忧,再加上李植颁发的勋章,从此将受人尊敬,当真是觉得自己伤得值了。他们感激大将军的恩德,也一个个哭得涕泗交流。


  一些在斥候战中立了战功的斥候,以及英勇战斗受了轻伤的士兵则被颁发战士勋章。


  范家庄士兵战死的和伤残的每个月有二两银子抚恤金,轻度伤残还可以工作的由范家庄官厅安排合适的工作,月钱二两三餐有肉。士兵们在这样抚恤制度下已经后顾无忧。如今再给予伤亡人员和家属勋章,建褒忠祠祭拜牺牲战士,就更让士兵们不害怕伤亡。


  只有不害怕伤亡的士兵,才能在战斗中站稳阵脚守住纪律,守护左右前后的战友。


  仪式最后,烈士牌位在鼓乐声中进入褒忠祠,接受供奉。


  如今的范家庄百姓生活富裕,生活水平远超大明其他地方的百姓。市民和农民们都知道自己的好日子是战士们用生命维护的。仪式结束后,百姓们排起长队,一个个都要进入褒忠祠给烈士们上一柱香。


  看到伤亡士兵的荣誉,褒忠祠外维护秩序的其他士兵站得笔直。他们被荣誉感鼓舞得已经再不害怕伤亡,恨不得明日就上战场立功。
 楼主| 发表于 2025-6-26 00:4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二十六章 小琉球

  这天早上起床,李植正要穿衣服去二堂,崔合突然说道:“夫君,我有了!”


  李植愣了愣,笑道:“你又怀上了?”


  崔合点了点头,问道:“你说是男的是女的?”


  李植想了想说道:“我觉得是个女儿,这样欢儿就有妹妹了!”


  崔合点头,摸着肚子说道:“囡囡要乖,在肚子里乖乖长大,乖乖生出来!”


  李植捏了捏崔合的脸,和崔合聊了一会,才去二堂办公。


  成为总兵后,李植的案牍工作大大地增加了。之前李植只是一个参将,各种文书还有限,但如今李植已经是镇守一方的总兵,需要处理的文书工作直线增加。李植虽然这些年已经熟悉了繁体字文言文,但每天要花几个小时处理文书,还是觉得不划算。


  李植决定招募一批幕僚,专门为自己处理文书。


  幕僚的要求是擅断文章条例,忠实可靠。李植想了想,觉得最佳的人选便是崔合的弟弟崔昌武。


  崔昌武是李植的小舅子,是自己嫡长子李欢的舅舅,政治上十分可靠。而且崔昌武去年中了秀才,可见八股文写得是好的,处理文书自然没有问题。如果以崔昌武为首招募一些幕僚来,自己的工作量会大大降低。


  李植让人把崔昌武召来,问道:“武哥儿,你愿不愿到我的幕府中做幕僚,我让你做文书幕僚之首,以后给你报个武官职位下来。”


  崔昌武笑道,说道:“姐夫如此盛情,弟弟自然愿意。”


  听了崔昌武的话,李植脸上一喜。崔昌武这么爽快答应李植,显然早就想跟李植干了。


  如今兵荒马乱,做科举进仕途的道路是越来越窄。虽然如今以文御武的惯例还在,但武将已经越来越跋扈。比如剿贼的左良玉、贺人龙,就根本不把杨嗣昌放在眼里。崔昌武与其继续苦读以求跃过龙门,倒不如跟着李植做武官。


  李植点了点头,摸着下巴说道:“好,以后你就是我幕府文案厅大使了,月钱十两,你先把总兵府的文案全部接手过去。有不明白的,问我问郑晖都可以。”


  崔昌武见李植上来就任命他为大使,十分高兴,又说道:“我看姐夫的幕府中不过寥寥数人,当真需要及时扩充人才!”


  李植顺口问道:“武哥儿有人才推荐给我么?”


  崔昌武点头说道:“我认识一个有才豪杰。若是他到姐夫的幕府中做事,必能助姐夫一臂之力。”


  李植说道:“我这里缺的就是人才。叫他来,我虚席以待。”


  崔昌武唱了一声喏,便立即去叫人了。


  到了下午,崔昌武带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干瘦文人进来。那文人腰上佩着一把倭刀,虽然瘦,但浓眉大眼留着胡须,看上去十分精神。


  一进二堂,那文人就跪伏在地,大声唱道:“学生高立功见过太保大人!”


  李植喝了一口茶水,笑道:“高先生坐!”


  那高立功坐了下去。不过他不敢托大,只拿半个屁股坐在椅子上,神态有些拘谨。


  “高先生有功名在身?”


  “学生是个生员。”


  “原来如此!”李植笑道:“我妻弟崔昌武盛赞高先生大才,今日得见高先生,一定要好好请教高先生一番。”


  “学生不敢妄言!”


  “高先生不怕,这里没有外人,说什么都不会传出去!”


  高立功听到李植的话,这才拱手朝李植说道:“既然大将军问学生,学生便斗胆直说了。学生以为,如今大将军之势,却有龙困于池之形。”


  李植愣了愣,问道:“此话怎讲?”


  高立功拱手说道:“如今大将军兵强马壮,据守于天津。天津是南北漕运中心,商贾云集贸易繁荣,看似福地,实际上却是天子日夜关注之所,恰似困龙之池。”


  “如今天下局势败坏,烽火四起,大将军又屡立战功,正值用人之际,天子尚未对大将军起疑。但卧榻之内岂容他人安睡?只要边境安定局势稍好,天子定会对此京城锁钥之地有如此强军生疑。”


  “若到时候天子怀疑大将军,大将军如何进退?如何能壮大事业?到时候岂不是枉费大将军忠君报国的赤诚之心?”


  这高立功虽然看上去有些紧张,但一开口说起话来,却是十分大胆。连天子的心思他也敢议论。若此时对上的不是李植而是一个迂腐官员,把他轰出去都有可能。


  李植笑了笑,问道:“高先生有何良策?破此困局?”


  高立功拱手说道:“我愿助大将军取东南小琉球,开荒殖民于彼地,成可进可退之局面。”


  李植摸了摸下巴,沉吟不语。


  小琉球就是台湾岛,此时人烟稀少,被称为小琉球。小琉球上面现在有荷兰人的城堡,有郑芝龙的小股移民点,但总的来说还是一片荒芜,亟待开发。


  李植说道:“小琉球离天津太远,来回不便。”


  高立功摇头说道:“我听闻大将军的蒸汽机船六天可以到日本平户,如此算来,十天便可到小琉球,二十日便能往返。这如何算远?即便是天津和京城之间交通来回,往返也要五日。”


  李植没想到这高立功连自己轮船的情报也知道。不过说起来,李植的三条船日夜在大沽和平户之间的航线上跑海,也不算什么秘密了。


  李植沉吟说道:“我如今只有三条船,一条船装三百人的话,三条船一个月也只能运一千人到小琉球。这要何时才能把小琉球发展起来?”


  高立功说道:“大将军只有三条船,可是因为造船工匠不足?”


  李植点头说道:“我在天津只找到一批造船匠,两个半月只能造一艘船。”


  “此事容易,我前些年也出过几次海。我知道在登州、莱州等地有不少船匠。造大人新星号那样的尖头船,可以在多地联系多批工匠五艘一起造,三个月可以造出五艘。”


  “大人招兵买马,容易引起天子的怀疑。但如今海禁实际上已开,以大人的身份造几艘大船,天子不会怀疑什么。”


  这高立功还跑过海,还认识造船匠?倒不是个只会虚谈的秀才,李植高看了他一眼,琢磨着殖民台湾的可行性。


  高立功说道:“若是大将军还担心船舶不足,可以买海商现成的商船改造。就我所知,查云克的四艘船就停在港里不开了,天津另一家海商张家的两条船也因为生丝价格太高不跑海了,大人大可以把他们的船买过来。船上的船工也可以一起雇下。”


  “有查云克和张家的六条中型船,再在登州造五条大船,在天津造一条大船,三个月后大人就有九条大船六条中型船,一个月可以运三千多人到小琉球,一年可以运送几万人过去!”


  “到时候垦殖小琉球,自成一片我汉人的王道乐土。”
 楼主| 发表于 2025-6-26 00:4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二十七章 垦荒

  听着高立功的话,李植沉吟不语。


  高立功说道:“将军大人,如今粮价一日比一日贵,已经涨到三两一石。我听闻将军大人在范家庄开设平价粮店,以二两一石的价格向民众售粮,让百姓凭粮票购粮。但若是将来粮价涨到四两、五两,将军的平价粮店如何能继续维持低价?”


  “粮价一涨,物物都涨。将军大人不涨月钱,范家庄的百姓就陷入贫困。将军如果大举涨月钱,又如何涨得过这纷乱时局下的物价?如果将军大人的事业局限在范家庄,危如累卵,必将受外界动荡影响。”


  “小琉球地方辽阔,土地肥沃,只有开发了小琉球,大举垦殖稳定粮价,将军大人的产业才固若金汤。”


  “小琉球地处南方,日照充足,一亩地年收三石大米。一个农夫耕作二十亩水田,可以养活几十人。”


  李植终于被高立功说动了。


  乱世中产业,实在是太容易受外界波动影响。大明朝的物价一天一天上涨,一天比一天乱,在受灾地方甚至出现拿着银子买不到粮食的局面。如果不找一个地方大力垦殖作为后方,范家庄的安逸生活也难以维持。


  李植给工人二两月钱,如果这二两月钱买不到一石、半石粮食,那工人的家眷如何生存?工人如何还有心思为李植生产产品?


  虽然李植在天津各县开有私田,如今有三十九万亩私田。但这些私田产量低,所产的粮食对于稳定天津的粮价来说,可谓是杯水车薪。而在台湾开垦水田,一亩地的产量是天津旱田的三倍,事半功倍。


  只有把台湾的农业发展起来,李植才有足够的基础支撑天津的工业。


  李植点头说道:“高先生大才,所言确有道理。”


  “大将军缪赞了,学生只是跑过几年海,知道一些海外事情。”


  李植说道:“那就请高先生为我联系造船匠人,在山东开造大船。高先生既然去过小琉球,自然是知道哪里有跑琉球航道的向导的?再请高先生为我联系几个老练的向导来。”


  高立功拱手说道:“学生一力为将军大人联络!”


  李植沉吟说道:“高先生熟悉海外事务,不如就在我幕府海外厅中担任大使职位吧,专门参赞开拓海外事务的种种事情。他日若是高先生立下功勋,我必为高先生求个官位来。”


  高立功听到李植这样重用他,脸上一喜,匍匐跪地喊道:“学生愿为大将军效鞍前马后之劳!”


  和高立功说好了造船的事宜,李植就让高立功到登州、莱州等地联系船匠开造大船。造五艘船大概要五万两银子,李植预支了二万两,让十个信得过的老会计带着银子去各个造船地做财务,控制支出制作账簿。


  李植又从王家湾中找了十个懂得高密度肋骨怎么造的造船匠,去登州莱州指导那些传统船匠——大明的商船往往都不造肋骨,即便有也很少,造船匠不了解密集肋骨的船只结构。王家湾的船匠已经造了三条密集肋骨大船了,在这方面已经是专家。


  高立功动作很快,十二月三日,山东就传来消息,五艘大船已经开造,要不了三个月就能全部造好。


  十二月五日,李植以郑晖为帅,让他带上两百士兵,八百泥瓦匠和烧砖、烧石灰匠人,在向导的指引下,开三条大船前往小琉球。


  三条大船暂时不跑日本贸易也没关系,李植每个月利润都有盈余,能够承受轮船在别处使用的成本。


  说起来,在台湾开垦新田是一本万利的买卖。这年头最贵的就是粮食,如果李植能够成功开发大量农田,那到时候的利润甚至会超过日本的贸易收入。


  这次开发小琉球,李植决定让郑晖挂帅。


  郑晖精明沉稳,善于组织复杂事务,李植的四十万亩私田都是他组织开垦的。如今天津武清、宝坻二县的二十万亩李植私田都已经建成,冬小麦已经种上了。郑晖没有什么事情,正好让他去小琉球张罗开发的事情。


  李植第一个运到小琉球去的,是泥瓦匠、烧砖瓦匠和烧石灰匠。


  到了小琉球百废待兴,首先要建房子住。支持新移民的粮食和衣服都可以运过去,但是砖瓦和石灰运过去就不划算了。烧砖瓦和烧石灰的原材料随处可得,所以李植让烧砖瓦和烧石灰的匠人先去,在当地建成烧砖烧瓦的砖窑和烧石灰的石灰窑,供应产品给后续移民盖房子。


  水泥是作为压舱物,随船运去台湾的。有了水泥、石灰和砖瓦,上岛的泥瓦匠就可以开始建造房屋。


  至于士兵,则是保护这些匠人的。


  李植给雇佣的开荒匠人三两每月的月钱,这些匠人都十分兴奋,忘掉了开荒时候的危险。他们平日里在天津只有一两多的收益,一下子收入翻一番如何不兴奋?


  李植也给士兵们每月一两的开荒补助,并承诺开荒时候伤亡同样有抚恤,有荣勋。


  李植让郑晖注重勘探,选一个好的落脚点。第一个落脚点要位于河流附近,以利于灌溉,还要有大片平原适合耕作。


  出发时候,李植带着锣鼓队,敲锣打鼓把第一批出发开荒的人员送到了大沽港口。上船前,李植又叮嘱了郑晖一句:“小琉球多疟瘴,建立定居点时候要把周围的草木烧干净,避开大规模的蚊虫,清除定居点旁边的积水。到了岛上第一时间要把厕所建起来。定居点建好后就挖井取水,避免喝不干净的河水。”


  郑晖虽然比李植年长一些,但这些年跟随李植,已经习惯了听从李植的命令,点头说道:“好的大都督,我一定注意卫生,把第一个定居点建好。”


  “如果有野人来骚扰,士兵立刻格杀勿论,不需要手下留情。”


  “我明白了,大都督。”


  李植说道:“这次若是成功开荒,明年我为你叙功升官。”


  郑晖是个上进的性子,听到李植的话眼睛一亮,大声说道:“大都督放心,我一定不辱使命,在那里盖好大房子等你。”


  李植笑道:“小琉球多鹿,没事时候可以打几只野鹿改善伙食。”


  郑晖等人哈哈大笑,挥手上船。


  三艘大船用船桨划出大沽港,在港口外燃起了蒸汽机,喷着浓黑的烟雾向东面开去。李植一直目送到船只看不见了,才回天津。
 楼主| 发表于 2025-6-26 00:4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二十八章 稻农

  送走了郑晖,李植就开始在天津征募佃农。


  如今范家庄附近十几个州县的百姓都知道跟着李植干有好日子过,那些跟随李植开荒范家庄和静海县的头两批佃农,如今已经过上了缙绅老爷一样的生活——吃饱穿暖,住砖瓦房子,有肉吃,有烟抽,有茶喝。


  即便是大将军今年在武清、宝坻二县新招的佃农,好日子也马上就要到了。将军大人的旱田水利设施完善,每五口人还借牛一头,那新开的田里麦子长得十分肥绿,眼看着就要有一个大丰收。


  附近的百姓都红着眼等着李植再募新佃农,一个个只揪心自己在范家庄没有亲戚,无人做保。这次他们听说大将军要雇人到小琉球开荒,不需要亲属做保也能应募的消息,一个个争先报名,唯恐落后。


  只用了十天时间,李植派到各地去募集佃农的吏员就收到五万农民的报名。要不是吏员们不再接受新的报名,那报名的人还要更多,十万人都止不住。


  农民们只认他们看得到的东西,他们这些年看到了跟着李植干有肉吃,他们就认准了跟着李植的道理。


  至于这次招募的佃农是去小琉球开垦的事情,农民们也没有多想。反正跟着大将军干不会错,就算是去别处开荒生活也不会差的。


  得知招募佃农这么顺利,李植颇有些感慨。如今在天津附近,自己的名声已经打出来了,附近的百姓们一听说李植召集人手做些什么,就千方百计地加入进来,根本不怀疑会有不好结果。如今李植在天津,说得上是一呼百应。


  天津已经成为李植的大本营。无论海外的殖民地建得如何富饶,李植都不会离开这个大本营。李植的工厂在这里,军队在这里,亲人们也在这里。海外的建设,只是锦上添花的手段。


  得了五万应募佃农,李植让吏员们从这些佃农中选取了五千户已经成亲,但年龄不超过三十岁的健康佃农作为第一批移民。这些佃农年富力强,有利于整个垦荒点渡过最初开荒时候的疟瘴高发期。同时他们都已经成亲,以后就不会有给他们找媳妇的困难。


  这年头结婚讲究说媒,大姑娘是不会自己去台湾的。如果运到小琉球的汉子没有媳妇,让他们回天津说媒可有些路途遥远。成亲了的农户就没有这样的问题。而且成亲了的夫妇很快就有孩子,也利于整个殖民地的人口增长。


  不过雇佣了这些佃农,李植却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这些天津的佃农只会种小麦,不会种水稻。到了台湾那里气候温暖湿润,种水稻比种小麦收成高得多,难道还让这些佃农种小麦?那也太可惜了。


  但是种水稻和种小麦方法有不同,一时间去哪找那么多师父教这些佃农种水稻?


  李植在总兵府琢磨了几个时辰,想不出什么办法,便又找来了高立功。


  “高立功,你让我招天津农民去小琉球种水稻,但我的佃农只会种麦子,这怎么办?”


  高立功拱手说道:“大将军,此事也不难,种水稻和种小麦大同小异。若是有一户师父,当年就能教出十户徒弟出来。”


  “去哪里找这一户师父来?”


  高立功拱手说道:“学生的舅舅在台州府太平县担任县令,颇有些好财。大人若是愿意出二千两银子,学生便能说动他,让他为大将军招募两千户种稻老农。有这两千户老农指点,大人今年运去小琉球的麦农都能学会种稻。”


  太平县李植知道,是浙江临海的一个县。这个县离台湾很近,如果能从那里招募稻农,李植的船队来回几趟就能把两千户人全运到台湾区。


  李植闻言十分高兴,说道:“好,我给你二千两银子。你去和你舅舅说,招募两千户稻农来。你把稻农都组织好了,我船到了太平县你就带人上船。”


  高立功拱手说道:“大将军,走陆路太慢,我等轮船回来了,跟船去太平县。”


  李植点了点头,说道:“好,到时候你跟船去。”


  韦老大是崇祯十一年进入陷阵团的。


  刚入团的时候,韦老大还怀有幻想,以为自己可以在虎贲师中青云直步当上军官,过几年把自己村里的发小全部招进虎贲师里。但没想到现实十分残酷,韦老大入伍后花了三个月才分清左、右,弄清楚该往左转还是往右转。所谓的成为上等兵升为班长的想法,最终证明是个幻想。


  一年多了,韦老大一次上等兵都没做到过,至今仍是一名基层士兵。韦老大慢慢接受自己没有当军官才能的这个事实了,回到韦家围子再也不和发小们吹嘘。


  韦老大慢慢觉得,做一名普通大兵也没什么不好的。一个月有三两月钱。上个月父母帮韦老大说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邻村最漂亮的姑娘。明年四月,韦老大就回去成亲。


  不过成亲之前,韦老大出征了。这一次韦老大所在的连队被调上了船,随船来到了小琉球。和韦老大部队一起来的还有八百匠人,说是要开拓“殖民地”。


  所谓“殖民地”,是大都督发明的新词。顾名思义,就是繁殖子民的地方。听说大都督要逐渐运送更多的农民来,要把整个小琉球能种田的地方全种上,变成汉人的海外土地。


  大都督还把小琉球叫作台湾,说小琉球这名字会引起误会,以后这个岛就称为台湾岛了。


  开拓殖民地说起来是好事,但实际操作起来,却是十分麻烦的事情。


  韦老大跟着三条大船来到了小琉球北部,在一个海湾上了岸。上岸后韦老大跟着班长到处勘探地形,画地图,最后否决了这个登陆点,又随船往南面开了五十里。到了新地方发现还是不好,又往南开了五十里。


  折腾了几天,否决了五、六处地方,郑指挥使终于选好了地方,让匠人和士兵们上岸干活了。


  首先是烧荒。指挥使选了小河边一个高出周围土地的小山头,让士兵和匠人们在山头下面砍树砍出隔离带,然后就一把火把山头上的干枯树木全烧着了。大火烧了整整两天,在山头上烧出一片遍地焦黑的空旷土地出来。


  在这片空旷的焦土地上,一千人下船扎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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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九章 生番

  扎好了营,烧砖瓦的匠人们便去找黏土,烧石灰的匠人们则去找石灰石。


  韦老大则随着班长四出搜索,确定周围的地形,描绘地图。


  这一天,韦老大这个班走到密林深处,发现了一处生番营地。


  生番就是台湾岛的土著,这些土著的文明还处在渔猎游耕阶段。台湾的生番有不同的族群,韦老大这个班发现的这一群生番住在竹子和茅草搭建的屋子里:那屋子用粗大竹子插入地面做屋架,在这个竹架子上面搭上其他竹子做地面和屋墙,然后在屋顶覆盖茅草做屋顶。


  那些生番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男女都穿裙装。他们脸上纹着各种颜色的图案,看不见皮肤颜色。


  韦老大发现这些生番后,生番们很快也发现了韦老大这个班八名士兵。这些生番们对待外人十分不友好。一见到韦老大八个人,三十个生番们就嚎叫呼号着,举着刀剑长矛冲了上来。


  韦老大的班长下令士兵们自由射击。


  韦老大早就给步枪装好了子弹,此时举起步枪就瞄准了一百步外冲过来的一个生番头领。那个头领看上去比较老,手持一把铁头长矛,其他的生番都围在这个头领旁边。


  韦老大摁下了扳机,火花猛地从火门处冒出,“啪”一声巨响,接着整个步枪往后一挫,从枪口喷出了火舌和烟雾。韦老大的肩膀顶在枪托上,此时肩膀被步枪的后座力顶的一冲。等韦老大抬头再看那个生番头领时候,那个头领已经倒在地上抽搐了。


  韦老大兴奋地喊道:“我打死了头领!”


  不过没人搭理韦老大,大家都在射击,装弹。韦老大也赶紧开始再次装弹。


  这边的士兵很快就打了十几枪,几乎是一枪放倒一个生番。很快,这边的火力把那些生番吓到了,他们丢下了地上的伤员,撒腿往远处逃去。


  班长没有追击这些土著人,而是带队回扎营地,向郑指挥使报告。


  郑晖听说不远处就有生番,皱了皱眉头。为了防止意外,郑晖让士兵们在营寨外围布置了警哨,日夜轮班监视营寨附近的安全。


  三艘大船已经返航,船上的物资全部堆积在营帐里。小山山头的营寨是这第一批移民的核心,是万万不能丢失的。


  周围的地形已经基本摸清楚了,地图已经画出来了,不需要再外出侦查了。韦老大从此不再离开营寨,每日只做些基本的训练,其他时间就是挖保护营寨的壕沟。有时候下山和战友一起砍伐树木,修建通往黏土矿和石灰采集点的道路,做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十二月二十四号,韦老大和一个战友正在小山下面砍伐木材。


  “韦老大,你说这小琉球,不,台湾岛好不好。”


  韦老大一刀砍在眼前的杉木上,说道:“这岛挺好的,有阳光有水,就是”


  韦老大又一刀砍在杉木上,顿了顿,说道:“就是太荒无人烟了!什么...”韦老大又一刀砍在大树上,“什么都没有,除了树就是树...”“这叫什么?这叫化外之地!”


  “不是有野人么?”


  “那些野人也算人么?话都不会说...”“我们出征四个月就回去了,到时候...”“到时候就不用待在这化外之地了!”


  “你回去就娶媳妇了?”


  “俺媳妇,那是十里八乡...”“十里八乡的俊姑娘,也就...”“也就俺配得上!”


  韦老大的战友笑了笑,狭促地说道:“听说韦老大你刚入营时候,说一年就要做军官!”


  韦老大脸上一红,站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他一刀狠狠地砍在杉木上,沉声说道:“那时候不懂事...”


  两人正在砍木头,却突然看到东面的警哨处升起了狼烟。


  很快,小山营寨上的集合号角声就吹响了。韦老大和战友对视了一眼,丢了伐木刀,撒腿往小山上面跑去。


  韦老大跑到营寨内,连长已经在整队了。没多久,各个警哨处的哨兵全部跑了回来。点起狼烟的哨兵和郑指挥使汇报着什么。郑指挥使一脸严肃地走到士兵们的前面,大声说道:“生番来攻击我们了!所有人,进入射击位置!”


  韦老大不但怠慢,从背上取下了步枪,开始给步枪上药装弹。装好了弹药后,他站在壕沟后面,准备战斗。


  营寨外面挖了三道深壕沟,料想生番们冲不上来。


  韦老大等了半刻钟,才看到出现在山脚下的生番们。


  三三两两,那些生番从树林里走了出来,站在山脚下。他们朝山顶上的营寨看了一会,发现山脚下没有危险,便有人往树林里跑,大概是去汇报情况。过了一会,几个头戴花色帽子,帽子上插着长长羽毛,身材粗壮,显然是酋长的生番走了出来。跟在他们后面,越来越多的生番走了出来,在山脚下集结。


  韦老大静静地抓着步枪,等待生番的集结,最后发现竟来了两千多生番。


  这些生番们被李植的人马夺了土地,把周围的其他部落全部叫来助阵了。一大群生番聚集在山脚下,看上去颇有些壮观。


  那些生番们都穿着花花绿绿的裙装,戴着粗布帽子。他们手上抓着刀剑长矛,聚集时候不停地吼叫着,似乎是在给周围的人鼓气。


  大概在山脚下喊叫了一刻钟,生番们的勇气到达了最高峰。一个生番酋长大叫了几声,把手上的长矛往山顶一指。生番们就抓着武器,朝小山顶上的虎贲师走了过来。


  距离三百步,二百步,韦老大瞄准了一个走在最前面的生番。那个生番头上戴着圆形帽子,帽子上别着一根长羽毛,看上去十分强壮。


  距离一百四十步,韦老大的排长大声吼道:“开火!”


  韦老大摁下了扳机,只听到啪一声巨响,韦老大身子被后座力带得往后一顿。远处那个戴着羽毛帽子的强壮生番身上冒出了血花,倒在了地上。


  韦老大笑了笑,让出了左边的射击位,从右边退了下去。他退到三列排枪阵的最后一排,最快速度给步枪装火药上子弹。


  韦老大上子弹的这一会,前面两列都完成了射击,纷纷走到韦老大的后面,最后把韦老大又让到了前面。


  韦老大端起步枪,这次瞄准了一个光着上身,个子粗矮的生番。那个生番似乎是被山上步枪的火力打懵了,不停地左右张望身边的尸体,半天才往前走几步。


  “射击!”


  韦老大摁下了扳机,步枪带着肩膀往后一顿,让韦老大的视野乱了。等韦老大再往前看过去,看到那个粗矮的生番已经中弹了,捂着肚子倒在了上山的路上。


  仿佛是被韦老大这一枪打崩了,韦老大一射完这一枪,两千生番就开始逃跑了。这些生番哪里和这么强大的敌人作战过?他们像是一群受惊了的山羊,慌不择路地从山坡上溃了下去。


  山脚下那些酋长也转身往来路逃去。没一会,两千生番就逃了个干净,全消失在树林里。


  山顶上的陷阵团士兵见战斗这么轻松,哈哈大笑。


  韦老大得意地拍了拍步枪,掏出刺刀在步枪枪柄上刻了一横。那上面已经有一横了,加上这一横便有了两横。


  左边的一个战友看了看韦老大的枪柄,问道:“韦老大你刚才不是打死了两个么?怎么只刻一道?”


  韦老大抬头说道:“这些生番能和鞑子比么?一个鞑子一横,三个生番也一横。这些天打死三个生番,刚好刻一道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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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章 开花弹

  十二月二十五日,李植扩大了火炮作坊。


  火炮作坊现有五个炮匠,每个月能浇铸十门大炮,一年全力生产大炮的话能生产一百多门炮。这五人的产能供应李植的陆军是足够了,李植发展了这么多年的陆军也只装备了一百四十门野战炮。


  但如今李植发展海军,这些火炮产能就显得不足了。李植一艘大船上要装二十门大炮,而经过高立功的介绍后,李植在六地同时生产大船,每两个半月就有六艘帆船下水。也就是说,李植每两个半月就需要一百二十门大炮。


  要生产这么多大炮,李植必须要大力扩展火炮作坊。


  李植从生产龙尾车的作坊调配了二十五个熟练的铸造工匠到火炮作坊,把火炮作坊的人数提高到三十人。原有的五个炮匠都作为师父,教授新来的铸造工匠怎么铸炮。


  李植给五个炮匠设定了奖励机制,每个炮匠带五个徒弟。规定每教会一个徒弟,师父月钱就增加一两。五个徒弟如果全部出师,能够参与铸炮提高火炮产能,师父的月钱就增加五两。


  争取经过几个月的传授,让火炮作坊每个月能生产几十门大炮。


  这样的奖励制度十分诱人,五个炮匠原先只有三两一个月的月钱,听说教会徒弟能把月钱涨到八两,一个个感觉喜从天降,都不再藏私。他们手把手教授徒弟,争取最快速度把徒弟培养出来。


  其实铸炮和其他铸造工作大同小异,把铸炮技术教授给熟练的铸造工匠是不难的事情。闻名远东的澳门卜加劳铸炮厂,其雇佣的铸炮匠就都是广东福建的汉人,就培养出了大量的铸炮师,把西方铸炮技术带到了东方。


  而李植的火炮作坊中五个老炮匠做领头人,其他新炮匠打下手,并不需要新炮匠完全掌握铸炮细节技术。估计火炮作坊产能的提高,只需要几个月的时间。


  为了应付以后海上的战争,李植决定发展出开花弹出来。


  所谓开花弹,就是击中目标后爆炸的大炮炮弹。和实心铁炮弹比起来,开花弹的破坏力就大多了。在海上炮战中使用开花弹,能极大破坏敌方舰船。十八磅重炮发射的开花弹只要有几枚射入敌舰,就能把敌舰炸沉。


  早期的开花弹结构简单制造容易,李植在穿越前就了解过。


  实际上,明末时候大明也有开花弹。不过这种开花弹技术掌握在京营的少数精锐炮兵手上,从不外传。而且据李植的打听了解,这种开花弹技术似乎是分别点燃炮弹的引信和大炮的发射药。炮弹和发射药之间要垫层层阻隔物,操作十分复杂。


  李植要发展的开花弹则要先进一些,是利用大炮发射药爆炸时候激出的火焰点燃炮弹的延时引信,操作简单。这种开花弹技术本是十八世纪逐渐成熟的,如今被李植一下子就带到了明末。


  李植来到铸造龙尾车的铸造车间,指挥工匠们生产开花弹。


  李植的开花弹说起来也简单,就是铸造一个空心铁球,里面放入黑火药和作为杀伤物的霰弹铁珠,在炮弹的顶端有一个口,口子里插上木质延时引信。


  具体开炮时候,炮手根据敌舰的距离剪断一些引信长度,从而控制引信的起爆时间。舰炮开花弹只需要保证炮弹射入敌舰后再爆炸即可,爆炸时间上并不需要掐得太准,时间略长一些都可以。


  插引信的口子上面需要用车床车出螺纹,木质延时引信身管上也有螺纹,这样可以把延时引信拧进炮弹里,不至于在飞行时候掉下来。


  木质引信也很简单,就是一根中空的木管里面装上硬质黑火药。黑火药密度大时候会按照平行层规律稳定燃烧,达到延时点燃炮弹中爆炸药的效果。


  木质引信的木管需要选用硬质木材。制造前要用先用醋液,之后再用明矾溶液浸泡木材,可以增强其抗燃性,防止木头被引燃带动下层黑火药燃烧。


  早期不成熟的开花弹,炮弹中的火药和作为杀伤物的霰弹铁珠直接接触,这种炮弹比较危险,在发射时霰弹珠相互碰撞有可能直接引燃火药引起炸膛,并且在飞行时也是,因此有效到达预定目标处的并且顺利起爆的炮弹很少。李植生产的改进型是将弹体炸药和霰弹珠用铁板隔离开,这样更安全,因为火药和弹丸是不接触的。


  为了增加破甲能力,李植生产的开花弹弹壁是比较厚的。


  在开花弹的后面,李植还给开花弹加上了木质弹托。


  木质弹托和十八磅炮的口径一样大,可以使大炮的发射药点燃时密闭性更好。炮弹与木托是合二为一的,木托用铁片固定在炮弹尾部。这样炮弹在外弹道状态飞行时由于木托密度低,会使得炮弹的飞行时头部始终朝前,有类似羽毛球的头重尾轻自稳定结构,增加了射击精度。不仅如此,木质弹托还有缓冲膛压的作用,能够降低炮弹受到的峰值膛压。


  铸造龙尾车的工匠和操作车床的范家庄车工在李植的带领下忙碌了几天,造出了这个时代最先进的开花弹。


  李植把十八磅重炮推到校场上,试验这种开花弹的效果。


  炮长根据李植的指导,在标有刻度的炮弹引信上瞄了瞄,用大钳子截短了一段引信。然后炮手们给大炮装击发药,装发射药,舂实火药,把连着木托的开花弹放入炮管中,舂实,瞄准两百步外的目标。


  明代一步为一点五米,两百步就是三百米。


  李植一声令下,炮长点燃了火绳后,撒腿跑到了十几米外。


  开花弹是第一次试射,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还是躲远一点为妙。


  只听到轰一声,开花弹射出了炮膛。炮弹打穿了三百米外的一片木牌,在木牌上打了一个大洞,落在木牌后面。


  众人等了几秒钟,便听到轰隆一声巨响,那落地的开花弹爆炸了。火光四溅,十几斤的炮弹在三百米外炸出一片耀眼的火花。


  李植看到那炮弹爆炸的火花,大喜过望。试想这样的炮弹射入敌人的舰船中,破坏力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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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一章 新天地

  十二月二十八日,李植的三艘尖头大船返航了。


  船只几乎是空船回来的,船上除了船工就只有三个信使。李植把三个信使接到总兵府中,询问殖民地的开拓情况。


  “狄班长,你们在台湾岛上顺利扎营了吗?”


  那个姓狄的班长听到李植问话,猛地站了起来,站得笔挺地答道:“回大都督,郑指挥使找到了一个山下有小河的小山头,在山头上扎了营,挖了三道壕沟。”


  李植见这个班长有些紧张,挥了挥手让他坐下,笑着问道:“当地生番有攻击营地么?”


  那个班长慢慢坐了下去,大声答道:“回大都督,我们在树林里侦察到有一个生番部落。但我们十八号启航回来的时候,生番还没有攻击营地的行为。”


  李植想了想,点了点头。


  那个班长见李植不问了,说道:“大都督,我们在回程时候遇到了红毛夷的九艘大船。那些红毛船似乎是在劫掠途中,一看到我们的船就上来打劫。”


  红毛是这个时代明人对荷兰人的叫法。这个时代荷兰人的海商或者说海盗已经杀到了东亚,有时做贸易有时劫掠,和明朝打过许多次仗。明朝被劫掠几次后禁止荷兰人登陆大明,这让荷兰人失去了中国货源。


  荷兰人在台湾南部有据点,主要是一个叫作热兰遮城的城堡。荷兰人想购买丝绸只能在热兰遮城中等华人海商贩卖过来。所以这个热兰遮还是一个重要的贸易点。


  荷兰人的武装商船,就活跃在台湾南北的这一片海域。


  李植愣了愣,没想到三艘船回程途上还遇到了荷兰海盗,问道:“后来呢?”


  “大都督,后来吕指挥佥事让我们三条船往东面开,我们船快,躲开了红毛海盗。”


  李植点了点头,说道:“这些荷兰海盗是找死!等我们船多了,就把他们全轰海里去。”


  三个信使又向李植汇报了台湾岛上的种种情况,李植仔细听着,和信使聊了足足一个时辰。


  李植的三条大船在大沽停了两天,不等过年,又载着一千人往台湾去了。李植有心加强郑晖扎营地的武装,这次又派了两百士兵过去。除了士兵,这次赴台的其他人员全是应募开荒的农民。这些农民到达台湾后将开始修建水渠开垦荒地,争取在三月前开出土地,开始播种。


  方老三是陷阵团的排长,他是崇祯九年入伍的,如今已经是四年的老兵了。依靠历次战斗积累的战功,他做到了连长。


  这次大年都没有过,方老三就率领四十名士兵登上了船,开到了小琉球。


  方老三是第一次坐海船,那尖头大船看上去挺大,但在海上却颠簸得厉害。大船随着海浪上下摇动,方老三路上吐了十几次,肠子都快吐出来了。花了十天到了台湾,方老三在扎营地休养了好几天才算是缓过来。


  不过到了台湾,方老三四处看了看,立刻就明白,这颠簸几千里来到台湾,是值得的。


  这是一片富饶的处女地。


  从扎营的小山上面四目望去,视野内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阔叶林。方老三知道,这树林长得这么密是因为地肥,只要一把火把这些林子烧了,这些土地就会变成肥沃的农田,那林子烧出来的草木灰更是最好的肥料。


  一条宁静的小河穿过一片平原,取水十分方便。只要在河边架上龙尾车,河水就能源源不绝地灌溉到水田里。


  这里没有刮地三尺的吏员,没有压迫小民的大明官员,没有整日盯着小农土地的卑鄙缙绅,只有取之不尽的阳光,水和土地。只要农民们用心种田,很快就能富裕起来。


  听说将军大人要给每个开荒的男丁和壮女分二十亩有灌溉水渠的水田。每五个男丁、壮女借给水牛一头,地租六成。台湾这地方气候温暖湿润,一年可以种早晚两季稻子,一年下来每亩收二石半大米绰绰有余。


  这样算下来,除去给将军大人的六十石地租,一户农民夫妻二人可以收四十石粮食入仓。


  这是什么概念?


  要知道一石米卖给大都督的平价粮店可得银二两,四十石粮食就是八十两。相当于每个壮丁月收入三两三钱银子。


  每月收入三两多银子是怎样的好日子?


  如今天津的年轻人只要进了范家庄的工厂,就会变成最热门的王老五,附近的姑娘随便挑。而这些工人的收入不过二两银子。就算算上将军大人提供的伙食,工人一个月收入也只有三两五钱银子。


  而农民们在田地里耕耘,不需要早出晚归在工厂里干活,也不需要挤破头和别人竞争工人的岗位,就能过上月收入三两三钱的富裕生活。


  夫妇两人每月收入六两多银子,可以养活八口人!


  方老三觉得这地方真的好,他决心写信给大哥、姐姐和弟弟,让他们都报名到台湾来。与其一家几口人在天津守着家里那三十多亩旱田,吃糠喝稀,倒不如到这南方来开辟一片新天地。


  方老三这些年参加将军大人的夜校学识字,如今已经会写信了。家里的兄弟姐妹不识字,但是可以找读过书的人念信。三艘大船每个月就在天津和台湾之间往返一次。方老三的亲属们很快就能收到方老三的信。


  想着未来亲人们在这片新土地上的好日子,方老三越发喜欢上这片处女地,做起事来心情很好。


  郑指挥使这些天已经规划好了第一批农田的位置,这第一批新田位于小河的两岸,连绵三十多里,刚好位于扎营地的东西两侧,足够五千农夫耕作。八百农夫和四百士兵出动,在这规划的新田外围砍伐清理出一片没有草木隔离带,准备烧林子。


  一月十三,元宵节还没过完,方老三带着正带着五十个士兵在林子边忙碌,却突然看到远处升起一片狼烟。


  方老三愣了愣,怀疑自己看错了,看了看手下的一个班长。方老三手下的班长也是一脸的惊愕,从他的脸上方老三明白自己没看错。


  难道生番又来了?


  方老三大声喊道:“所有人回扎营地,所有人收工!回扎营地!”


  四十名士兵跟着方老三快步往扎营地赶去。赶了半个时辰,方老三回到了扎营地小丘上。


  方老三从营寨大门走进营寨,朝站在大门旁边的站岗士兵喊道:“怎么回事?生番来了?”


  那个站岗的士兵答道:“不是生番,是红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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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二章 红夷

  方老三愣了愣,没想到这次来的是红夷。


  听说红夷一个个十分高大,一身的红毛,像是赤发鬼一样。这些红夷茹毛饮血,是吃生肉的,就和野兽一样。红夷的船队长期在福建沿海劫掠,杀了好多大明百姓。不知道这次来了多少红毛,来的红毛厉害不厉害。


  方老三带着四十名手下到达了集合点,指挥使郑晖正叉着腰在那里鼓舞士气。


  “红毛只来了几百多人,不值一提。我们连鞑子都杀过,又怎么会害怕这几百红毛?”郑晖顿了顿,大声说道:“我就希望他们船上的人马全部下船,这样我们打死他们就可以夺他们的船了。”


  听到郑晖的话,士兵们哈哈大笑,渐渐不再紧张。


  郑晖挥手说道:“这批红毛大概是突然发现我们这个营寨,他们小看我们,大概是准备进来抢一把的。我们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好惹的。”


  “两个连四百人都守在壕沟后面,等红毛过来冲壕沟,我们把他们全打死在壕沟前。”


  此时外面港湾里的三艘大船都已经离港北上,营寨外面没什么可以抢的。红毛下船后估计会直扑营寨过来。营寨里有猪、羊、布匹、铁器和粮食等物资,若是这些物资被红毛抢了,开拓台湾的事情就要黄了。


  两个连长大喊得令,开始布置队伍。士兵和军官们跑到各自的营帐里穿戴盔甲拿出步枪和弹药,然后跑出来站队。方老三一排四十人素来敢战,此时被布置在营寨西面最前列,四十个士兵分三列站在第一线。


  方老三身穿军官服,手持钢刀站在队伍旁边指挥。


  范家庄大兵的军服冬装和大明的鸳鸯战袄是一个颜色的,都染成红色。不过为了适应密集站阵的射击阵需要,虎贲师军服的衣摆和袖口做得很小。军服左右襟是用纽扣扣在一起的,十分结实。裤子比较宽大,裤子下面是易于越野的长筒皮靴。士兵腰上扎着皮鞓带,鞓带上面挂着定装子弹袋,让整套服装看上去很接近后世的现代军装。


  军官的服装颜色比士兵军装更深一些。虽然士兵和军官们都穿着缴获得到的锁子甲,但是还是能从铁甲的间隙处看到下面的服装颜色。另一个区别军官和士兵的地方是头盔缨穗:排长的缨穗是蓝色的,和士兵的红色缨穗不同。连长是黄色的,营长是绿色的,团长是黑色的,师长李植的缨穗是白色的。


  此时方老三身上就穿着深红色军装站在队伍的最右边,军装外面套着一套锁子甲,头上戴着蓝缨盔甲。


  方老三在壕沟后面等了半个时辰,才看到缓缓行过来的红夷水兵。


  这些红夷水兵十分高大,普遍比陷阵团的士兵高一个头。他们头上戴着宽边帽子,穿着裙子似的军装,军装外面套着一件咖啡色的夹克,身上斜跨一个包。红夷的士兵们大多举着火绳枪,手上还抓着一个火绳枪支架。有一些红夷士兵则举着长矛,保护着火绳枪手。


  和山上的陷阵团一样,红夷士兵也排着三排横阵。前两排士兵是火绳枪手,最后一排士兵是长矛手。


  方老三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些红毛也不全是红色头发的,金发有一些,黑发的也有一些。


  红夷水兵大概有八百多人,他们站在小山底下观察了一阵山头上。显然是那几道壕沟让山下面的红夷军官有些怀疑,他们聚在军列前商量了一会。


  方老三举起右手,大喊:“步枪装弹!”


  四十名士兵很快就完成了装填子弹,把枪口对准了小山下面的红夷。


  几个红夷将领商量了一阵,最后还是决定冲击山头。只听到那几个红夷军官们冲士兵们喊着什么,红夷军中的军鼓就响了起来。在炮竹一样的鼓点中,红夷士兵们举着火绳枪,朝小山上的陷阵团四百士兵压了过来。


  距离两百步,一百八十步,一百六十步,一百四十步,红夷士兵进入陷阵团的射程了。方老三大吼一声:“第一列射击!”


  十三把步枪喷出了火舌,十三个士兵身子一顿,在枪机喷出的浓雾中歪了歪身形。射击后,士兵粗粗看一看射击的成果,便赶紧从右边退了下去。


  方老三的第一列刚射完,隔壁的另外一个排也开始了齐射。很快,八个排都完成了第一列齐射。


  随着鼓点前进的荷兰水兵像是被点了名,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了。这些红夷水兵们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有几十个人倒在了血泊中,呻吟抽搐,惨叫连连。前排还活着的红毛被溅了一身的血,整个人都变成红色的。


小山上的白烟浓厚起来,到处都是呛人的硝石火药味道  方老三拿眼睛去看前面的红夷,感觉到他们一下子被打懵了。红夷们没想到山上的明人也有火绳枪,而且能打这么远。在欧洲可没有这么厉害的火绳枪,欧洲的火绳枪能在一百五十码,或者说一百三十多米上能打中排队列阵的密集敌人,就已经算是走运了。


  哪怕是打鼓的红夷鼓手,也一下子停住了鼓点,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向前。


  最后荷兰人的军官跳了出来,大声吼了一句什么。荷兰人们鼓起勇气,再次朝山上行进。


  方老三冷笑了一声,举起了左手。他的左边,第二列十三名步枪手早已经瞄准了红毛,只等方老三下令了。


  “射击!”


  方老三这个排再次抢在其他排前面,开始了第二列射击。十三发子弹朝红毛的线列阵射去,在那些迎着弹雨前进的红夷士兵身上打出了一朵朵血花。欧洲来的水兵们已经习惯了火绳枪对射,他们身上很干脆地没有穿防范冷兵器的盔甲。米尼弹轻而易举地撕裂了这些欧洲人的衣服和皮肤,钻进了血肉中狠狠地搅拌。


  方老三身边,其他排也开始了射击。噼哩啪啦的枪声中,山脚下荷兰士兵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他们惨叫几声后,就一个个像是失去了灵魂的石柱一样倒在地上,沿着山坡往山脚下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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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三章 新竹

  荷兰强盗们被两次步枪齐射打晕了。巨大的伤亡让他们进入一种狂暴状态,开始做出不合常理的行为。


  距离一百二十步,荷兰人居然架起了火绳枪,要和山顶的步枪手对射。这个距离远远超出了滑膛枪的有效射程,举枪射击只能是乱打。


  滑膛枪手早就装好了弹药,此时架着支架,就开始往山上射击。


  一片一片的火光在小山山脚下冒出,噼哩啪啦的枪声汇成了一片巨大的爆破声。三百多发铅弹往山顶上飞来。


  这些铅弹毫无准头,在近两百米的飞行后散布极宽。三百多发铅弹大概只有三十发命中了陷阵团士兵。


  不过这些红毛的滑膛枪口径很大,威力不小。三十名中弹的陷阵团士兵锁子甲全被射穿,惨叫着倒了下去。


  其他陷阵团士兵见红毛伤了战友,怒发冲冠,马上开始了第三次齐射。


  第二排的荷兰滑膛枪手还没有走上前排射击,陷阵团的第三次齐射扫了过来。几十名红毛水兵身子猛地一顿,身上绽开血花。他们惨叫着用手捂着伤口,却摁不住啾啾流出来的鲜血。


  有不甘心这样倒下的水兵死死抓着身边同伴的肩膀,大声嘶吼着,最后整个人挂在同伴的身上死去。


  营寨里的五门十六磅大炮也朝红毛开火了。五门大炮射出了一千五百枚霰弹弹丸,像是一片雨点一样射入了红毛的排阵中。


  被霰弹击中的荷兰士兵再没有活路。血和肉化成了碎末,在空气中抛洒。前排还活着的荷兰人像是沐浴了一场血雨,被身边中弹同伴的血喷得血红。有些人身上还挂着中弹同伴身上飞出来的一些碎肉,分外可怕。


  荷兰人退却了。


  八百多人一下子被打死两百多,伤亡已经高到无法承受,而这边的滑膛枪还没有进入有效射程。这样的战斗没法打。带头的军官大吼了一声什么,那爆竹一样的鼓点停了下来。荷兰士兵们放弃了冲击小山,扛着滑膛枪往来路逃去。


  方老三转身看向郑晖,听到指挥使大声喊道:“全军追击!”


  三百多士兵扛着步枪,朝溃逃的荷兰人追去。


  营寨距离红毛停船的海湾有十几里,红毛们见虎贲师追了出来,跑得十分狼狈。陷阵团的士兵们举着装好子弹的步枪追在后面,看见落伍的红毛就开几枪打死。一直追到海边,陷阵团又打死了四十多个红毛。


  荷兰人这次损失惨重,要知道即便是几年前威震东南的料罗湾海战,郑芝龙也只割了一百多红毛首级。而今天,荷兰人一下子就在这个不知名的小营寨下抛下了三百多尸体。


  一直追到海边,追到荷兰船上的大炮威慑范围,郑晖才停止了追击。荷兰船上的大炮实在太多,一打过来要造成十分惨烈的伤亡。


  荷兰人手慌脚乱地挤上小船,划小船离开了岸边,往大船上划去,再不敢回头和陷阵团的士兵交战。


  方老三躲在海边的松树林里,在那里观察远处红毛的九艘大船。那九艘大船都不小,有新星号差不多大,有两艘比新星号还要大。那些船肚子宽大,船上挂着密密麻麻的软帆。每艘船肚子上都装着不少大炮,有的十几门,有的二十几门。


  红毛的大炮还真多!这一个舰队的大炮,就比关外鞑子所有的大炮都多得多。


  这些红毛大船到处劫掠,将是大都督开拓台湾的头号敌人。


  方老三正在那里观察船只,不知道谁在身后带头大喊了一声“万胜!”四百名士兵就齐声喊了起来。方老三转过头,看了看兴奋的陷阵团士兵们,也举起了拳头,大声喊道:“万胜!”


  一月份,王家湾的船匠们又交付了一艘船,李植的船队扩展到了四艘船。四艘船投入台湾的开拓,便又有一百陷阵团士兵和一千四百农民到达了台湾。到了二月中旬,台湾的人马已经有了三千五百人。


  韦老大听说大都督在天津研究了地图,把这三千五百人占领的这一片区域称为台湾新竹。


  新竹,韦老大觉得这名字听上去还可以,附近竹子确实不少。


  韦老大这段时间一直在树林里面砍伐隔离带。四百士兵和八百农民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终于把第一片规划农田周围砍出了隔离带,开始烧荒。


  烧荒那天,韦老大举着火把在树林里到处点火。烧荒的时间点选的是好几天没下雨的时候,树林里十分干燥,一把火就烧着一大片。韦老大和两个战友三人一组,先在树林深处点火,然后一点点往外面退,顺路点着其他地方的。最后那火势扑面而来,差点把韦老大三个人烧了。


  好在之前砍出了隔离带,三人撒腿逃到了隔离带外面。


  大火烧了整整五天,让附近的气温都升高了不少。烧了三天后韦老大又奉命进入火区检查,继续点着大火没烧到的地方,直到把那一片十万多亩的森林烧平。


  最后扎营地东西两侧的森林全烧没了。站在扎营地小山上看过去,只看到小河两岸一片焦土,除了黑色的草木灰什么都没有。


  接下来就是修建灌溉渠了。郑指挥使这次规划的灌溉渠足足有四里长,要灌溉好大一片地方。这样的灌溉渠在河边要高于地面六尺,从河边到远处逐渐低下去,才能让水顺着灌溉渠往远处流去。


  韦老大跟着班长,开始用铲子挖土,用石锤夯土,开始修建灌溉渠。


  这一天,韦老大正在铲土,突然感慨道:“袁进,这烧出来的土真肥!”


  那和韦老大一个班的袁进一铲子铲进泥土里,笑道:“那是,这草木灰是最好的肥料。我听排长说,这福建的寻常水田一亩地能产二石五斗的稻谷。我们烧出来的这些田这么肥,收成还要高!”


  韦老大也参加了士兵夜校,如今也能算数了。他站在那里算了算,说道:“这来新竹的开荒农民,富得流油啊。”


  袁进笑了笑,又铲了一铲土到推车上,没有说话。


  韦老大想了想说道:“我要写信给我那些发小们,让他们赶紧报名来台湾开荒。虽然我不能做军官把他们招进范家庄,但来新竹做农民,也不比当兵差多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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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四章 福尔摩沙

  从一月到四月,李植的纺织工厂一直在扩大生产。


  但轮船开通了平户的航线后,李植就拥有了日本市场,可以把物美价廉的李家精布倾销到日本去了。


  当然,机械化大生产的李家精布倾销到倭国去,也会造成倭国的织工破产。不过那是倭国人的问题,李植就懒得考虑了。


  这一段时间李植的贸易船队一直在跑台湾航线,纺织工厂生产出来的棉布都堆在仓库里。李植准备让船队继续跑台湾跑到五月中旬为止。农历五月中旬到八月底这段时间东南沿海会有台风,船队就抽出来跑天津—平户航线,避开台风。


  到了四月底,李植又招募佃农,开始在青县和兴济县的河流两侧开垦二十万亩私田。虽然在台湾开垦的水田收成更高,但天津的建设也不能落下。天津毕竟是大本营,本地有大量农田还是有利于当地的稳定和繁荣的。毕竟台湾的大米要跨海运来,谁也不知道海上会不会出问题。比如台风期间,舰队就不能在两地来回跑。


  郑晖不在天津,李植便让李兴负责组织开垦新田。如今李植在天津的威望如日中天,各地的守备都极为巴结李植,地方上的缙绅也不敢阻拦李植修灌溉水渠。在各方的配合下,开垦新田基本上没什么障碍。李兴虽然第一次干这个,也能够把一万佃农组织起来开荒。


  这一段时间,李植的造船匠人们不断下水新船。其中在二月下旬,高立功联系的在山东登州、莱州建造的五条大船下水了。到了四月初九,王家湾又建好了一条大船,李植便有了十条大船。


  有这十条大船,李植一趟就能运送三千多农民到新竹去。


  虽然船有了十条,大炮却没有那么多。火炮作坊的新炮匠们还不熟练,火炮作坊的产能仍在慢慢提高。从一月初到四月底,李植的炮匠们四个月只生产了八十门重炮。李植十条船只有八条船装上了炮,还有两条船没有火炮。


  不过即便如此,八条炮舰也是十分强大的武装了。即便是荷兰人的海盗船队,也只有九条炮舰。而且李植的蒸汽船跑得比帆船快,遇到打不过的大舰队可以跑。所以综合来说,李植的船队十分安全。


  五月初,李植跟随船队,往台湾的据点新竹开去。如今新竹已经运送了一万人过去,每个月都要消耗李植两千石粮食、大量银子和各种物资,李植要去看看建设得怎么样了。


  一路上风清云淡,十条轮船在海浪中破浪前行,用了八天到达了浙江外海。


  这一天,李植端着一杯龙井茶站在新星号尾楼上,正和舰队长吕虎闲聊。


  “大都督,台湾如此蛮荒,大都督为何不等建设好了再去?”


  李植笑了笑,说道:“蛮荒才是好地方。正是因为蛮荒,我们才能开垦获利。若是处处都像大明这样高度成熟,我们随便做个什么事情都阻力重重,我们的事业就极难开展。”


  吕虎点头说道:“大都督不惧瘴疠,亲自到蛮荒的台湾去视察,我等佩服!”


  李植看了看跟随着船尾的海鸥,说道:“以后我们还要开拓更多地方,征服更多的蛮荒之地。和欧洲人一较长短,把汉人的血脉占满整个世界。”


  两人正在那里说话,却突然听到桅杆上的阿班大喊:“南面有船队!”


  众人愣了愣,齐齐看向了南方。李植举起望远镜在海平线上观察了一会,果然看到一支舰队渐渐从海平线下冒了出来。


  又过了一会,两支舰队渐渐靠拢,李植看清楚了对面的舰队。那舰队挺大,足足有九艘船。舰队里的船只也不小,每条船看上去都有新星号这么大,最大的两艘船甚至比新星号还要大一圈。


  船上的阿班大喊:“三色旗!是红毛的海贼船队!”


  听到阿班的话,船上的人有些紧张起来,齐齐看向了李植。


  吕虎说道:“大都督,我们的船只有八艘有大炮,不一定打得过荷兰人。我们船快,绕开他们逃走吧?”


  李植仔细观察着荷兰人的舰队,没有说话。


  吕虎没办法,也举着望远镜看着荷兰人的舰队,却看不出什么名堂出来。


  “大都督,我们逃不逃?”


  李植放下望远镜,摇头说道:“我们的炮弹比他们厉害多了。我们不逃,我们把他们全打沉了!”


  吕虎愣了愣,说道:“大都督”


  李植挥手说道:“传令下去,舰队摆成一字阵,迎接冲上来送死的红毛。”


  吕虎没办法,只有朝管旗语的水兵大声喊道:“舰队排一字横阵迎敌!用侧舷大炮对准红毛的船。”


  “尼德兰联省共和国联合东印度公司福尔摩沙联合舰队舰队长兼旗舰布雷丹号舰长”福雷斯顿用单筒望远镜看着远处的明国舰队,没有说话。


  福尔摩沙是荷兰人对台湾的称呼。福尔摩沙联合舰队就是以台湾南部热兰遮城为据点的舰队。这支舰队一直在台湾附近劫掠,有时候打劫商船,有时候冲到大明境内劫掠,俨然是当地一霸。


  除了一月在福尔摩沙西北部上岸抢劫时候被郑晖击退外,这支海贼舰队从未遇到能匹敌的敌人。哪怕就是郑芝龙的船,这支舰队也敢抢。


  许久,福雷斯顿才放下望远镜,说道:“又是这支不用船帆,头顶冒烟的明国舰队,舰队里的船舶比上次又多了!”


  想了想,福雷斯顿笑道:“明国人摆出了横阵,这是想用大炮对付我们的舰队!”


  他身边的大副卡隆放下了望远镜,冷冷说道:“这些明人根本不会海战!他们学习我们在船上摆放大炮,就以为可以靠大炮决胜负了。他们不知道我们的船只有多坚固,就算被上百们大炮齐轰,也只不过在船板上打几个洞而已。”
 楼主| 发表于 2025-6-26 00:4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三十五章 盖伦船

  二副符尔堡凑上来说道:“船长,这是明国总兵李植的舰队,他们一直往福尔摩沙北部的殖民地运送农民。他们船上全是农民没有水兵,无法接舷战,所以只能用大炮对准我们,想用炮战分出胜负。”


  大副卡隆说道:“对!他们的船上只有农民没有水兵。我们冲上去接舷战把他们的船缴获了!研究研究他们的船为什么不需要风帆!”


  福雷斯顿点了点头。


  虽然在一月份进攻新竹时候被郑晖打死三百多人,但福雷斯顿这几个月在福尔摩沙西部劫掠成果颇丰。巴达维亚的联合东印度公司总部对福雷斯顿颇为重视,三月份时候给福雷斯顿补充了人手。总部给他补充了三百士气高昂的尼德兰水兵和两百名强壮的爪哇水兵。


  如今福雷斯顿九艘船上有一千二百名水兵。如果和对面只载有农民的明国船只接舷战,福雷斯顿相信自己一定能战而胜之。


  至于李植的大炮,福雷斯顿没有太放在心上。这个时代的战船虽然都配备了大量火炮,但起决定性作用的往往还是跳帮战。相信在自己的船队跳帮作战之前,敌人的大炮最多在联合舰队的船只上打几个洞。


  “传令下去!所有船只往敌方舰队冲去,争取接舷战!”


  传令兵在旗舰的桅杆上挂上了五颜六色的令旗,通过旗语把福雷斯顿的命令传到了其他八艘战舰上。九艘战舰挂满了帆,对准了李植列在前排的八艘炮舰,准备冲上来肉搏。


  借着南风,尼德兰人的船开得很快,起码有七、八节的速度。一艘十八门火炮的盖伦船冲在最前面,直接往李植的旗舰新星号冲来。


  李植的八艘炮舰装弹装药,准备射击。


  炮手们用药勺在火药桶里抓一把发射药,把发射药倒入炮膛。接着炮手用木舂舂实火药,放入开花弹弹丸,然后再舂实一次;完成装弹后炮手们把炮口推出炮孔,炮手在大炮尾端的火门处倒入少许火药作为击发药。


  荷兰人的九艘帆船排成一条线冲过来,各船之间距离不过百米。最前面的盖伦船距离新星号三里,二里,一里,李植的新星号开火了。


  炮长们调整炮口瞄准了冲过来的盖伦船,猛地一拉燧发击发器,用燧石点燃了火门上的黑火药。火花瞬间就蔓延进了大炮底部,点燃了那里面的黑火药。黑火药轰一声炸开,化作了火焰和烟雾,把十六斤重的炮弹狠狠射了出去。


  新星号上左舷的九门火炮从前到后,一门接一门地射击。黑色的烟雾立即在左船舷边炸开,像是一朵朵黑色的花朵。整条轮船震了一下又一下,往右边一压再压,在海面上压出一排浪花。


  不仅是新星号开火了,新星号旁边的三艘轮船也同时开火。轰轰的炮火声震耳欲聋。


  三十六发炮弹呼啸着飞向荷兰人的盖伦船,有两发炮弹命中了盖伦船,从盖伦船船头砸了进去。


  两发射进船头的炮弹,一发射入了第三层甲板,撞破了两层船内隔板停了下来,另一发射进了第二层火炮甲板,撞在了一门二十四磅重炮身上停了下来。


  荷兰人情绪很稳定,毕竟这些荷兰人没见过李植的开花弹。按这个时代的实心弹的威力,即便挨上十几发炮弹,盖伦船还是会安然无恙速度不减地冲刺。最多,也就是冲到船里的铁炮弹砸死几个水兵。又或者炮弹砸开船板时候带出来的飞舞木块刺死个把水兵。


  但事情的发展,却让荷兰人惊得目瞪口呆。


  两发炮弹被障碍物阻停后,在盖伦船的中段爆炸了。巨大的冲击波分别在第二层船甲板上和第三层甲板迸出。第三层甲板还好,这是水兵的休息区,此时没什么人。而掉在第二层甲板上的开花弹则掀起了一片铁血风暴。无数铁弹丸从炮弹中迸射而出,射进了甲板上操作火炮的几十名炮手身体里,刹那间就夺去了他们的生命。


  不仅如此,炮弹爆炸掀起的冲击波炸破了船身和甲板。从新星号炮手的角度看过去,那炮弹炸得盖伦船船身木屑纷飞,像是开了两朵花一样,在船身上炸出了两个三、四尺大的巨洞。


  荷兰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剩下的四艘轮船开炮了,第二波三十六发炮弹又射向了这艘盖伦船。


  这次有三发炮弹命中目标,射进了船体中。


  恐怖的爆炸又在船身中发出,火花和铁弹丸像是一片暴风雨,在船舱中横扫,将第二层甲板和第三层甲板炸得稀里哗啦,也不知道炸死了那里面的多少人。一枚最晚爆炸的炮弹顺着前面炸开的甲板大洞滚进了底层甲板,轰一声把船底炸开了。


  海水像是喷泉一样从船底涌了出来,飞快地吞噬着整条盖伦船。盖伦船上的水手、水兵们慌了,船底漏了船就会沉下去。他们本来都站在最上面的甲板上准备接舷战,此时一个个丢下武器冲到底层甲板里去,用木板拼命去堵住涌出来的海水。


  荷兰人的旗舰上,舰队长福雷斯顿惊讶地看着最前面的盖伦船,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好久,他才结结巴巴地说道:“天啊,明国...明国的炮弹会爆炸?”


  大副卡隆脸色一片惨白,喃喃说道:“我的主啊,我从没见过这样的炮弹。”


  二副符尔堡已经失去了继续战斗的信心,说道:“船长,明人的炮弹会爆炸,我们的船这样冲上去会被炮弹炸沉的!”


  福雷斯顿讪讪说道:“那怎么办...火炮对射更射不过他们...只有逃了么?”


  “可李植的船,比我们的船快...”


  福雷斯顿感觉身体有些无力,扶着船舷,脸上越来越白。


  最前面的盖伦船上,几十个水手拼命地用木板堵水用钉子封洞,花了几分钟,好不容易封住了船底的大洞。


  然而噩运才刚刚开始。


  新星号率领八艘炮舰用明轮和尾舵快速转了个身,朝北方开去。蒸汽机带来的澎湃动力作用在明轮上,让八艘轮船比顺风的荷兰人开得更快。八艘轮船把距离拉开了一些,又调转船身,用右舷的大炮向荷兰人开火了。
 楼主| 发表于 2025-6-26 00:5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三十六章 征服者

  七十二发炮弹像是七十二颗流星,笔直地射向了摇摇欲坠的盖伦船。


  六发炮弹射进了盖伦船,恐怖的爆炸声再次在盖伦船里响起。船舱里被炸得一片破烂,第二层甲板上炸出了两个大洞,两门几吨重的重炮从第二层甲板上掉了下来,砸在第三层甲板上。


  水线下面的船舷边被炮弹炸出了三个大洞。水压下,海水喷涌着冲入了船体,开始吞噬这艘饱受劫难的木质帆船。


  这一次,船上幸存的水手们绝望了。他们跳下了盖伦船,朝后面的其他荷兰船上游去。


  被炮弹击中的盖伦船,一点点沉了下去。


  荷兰人如梦初醒,知道追不上李植的船跳帮,不得不调转船头开始和李植进行炮战。


  两个阵营的十六条炮舰摆成两条直线,纷纷用侧舷对准敌船,在距离一里上比拼大炮。大炮炮口喷出的火焰和烟雾像是花朵,不断在浩瀚的大海商点燃。轰隆隆的炮击声统治了这片海域,让人听不到其他声音。炮弹像是一枚枚流星,在两边的炮舰之间来回穿梭。大多数炮弹都打在了水里,激起巨大的水花。但有时,也有个别炮弹射进了船只里面。


  李植站在甲板上,用望远镜看着对面的荷兰炮舰。


  十几发炮弹突然从荷兰人的旗舰上射过来,齐齐射向李植的新星号。大多数炮弹都落空了。但有一枚炮弹砸进了新星号的第二层甲板。那实心铁弹破开船壳后砸在一门大炮炮管上,砸出巨大的金属撞击声。炮弹砸歪大炮后又变道往天花板上撞,砰一声撞在第一层甲板上,才失去了速度,弹落在地面上。


  一门大炮被荷兰人的大炮砸坏了,不过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新星号报复性地瞄准了荷兰人的旗舰,射去了八枚炮弹。一发炮弹命中了敌舰,落在了荷兰船的首层甲板上,掀起了一片血雨风暴。炮弹没有爆炸前就撞死了三个水兵,等炮弹爆炸了,那迸射出来的铁弹丸更像是暴风雨一样横扫甲板,夺去了十几个荷兰水兵的生命。


  还活着的荷兰水兵们抱头逃窜,只往桅杆和水桶后面躲藏,乱成一片。血液和碎肉洒在荷兰船的甲板上,混合着中弹者的惨叫声,那场景仿佛是修罗地狱。


  李植船队的每一枚炮弹射中敌船,都会在荷兰船只内发出巨大的爆炸,把船壳里面脆弱的内部组织炸得一团乱麻。如果炮弹落在人员密集的首层甲板和第二层火炮甲板上,就是大屠杀。


  如果落在船壳边上爆炸,炮弹能把船壳炸出大洞。


  对射了八轮大炮,李植的八艘船上只是破了几个洞,损失很小,荷兰人的船却是惨遭重创。且不说那些被开花弹炸死的水兵,就连二层甲板上的炮手也损失惨重。不少船只已经被突入船只内部爆炸的开花弹杀伤了大量的炮手,已经凑不够开炮需要的人员了。荷兰人射出的炮弹,越来越少。


  有几艘船被开花弹在水线下面炸出大洞,全靠水手们用木板堵住破口,才勉强没有沉没。临时钉上的船板并不完美,会不停地漏水,需要水手们不停用水泵从底舱吸水才能保证船舶浮在水面上。


  看着战场上越来越不利的形势,福雷斯顿脸上有些发白。


  李植的船速度又比荷兰人的船快,荷兰没法冲上去接舷战。而李植的炮弹会爆炸,打炮战荷兰联合船队也不是李植的对手。


  这样下去,联合舰队的战舰只会一艘一艘地被李植打沉。


  福雷斯顿是个老船长,他很快就明白了自己所处的困境,做出了最后的决断。


  他大声喊道:“所有船转舵,我们逃!”


  大副卡隆说道:“可是李植的船比我们的快,我们的舰队逃不掉...”


  福雷斯顿说道:“舰队分开,向八个方向分头逃跑,甩掉李植后到热兰遮汇合。”


  福雷斯顿要让整个舰队上演大逃亡了,连成建制退下去都不指望了。船队分头逃跑,只求李植不会分八路追击,让荷兰人能逃下几条船。


  大副卡隆脸色惨白,点了点头,跑到了旗令兵那里传令。


  八条伤痕累累的荷兰炮舰看到了旗舰挂出的旗令,放弃了越来越形势不利的炮战,调头往八个方向逃去。


  看到红毛掉转船头逃跑了,李植的船队里响起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得胜的水手们高举双手庆祝胜利。就连船上的三千多农民们也长舒了一口气,一个个大声叫好!


  “好啊!大都督就是厉害!”


  “大将军打赢了红毛!”


  “跟着大都督干没错的!”


  红毛可是台湾附近的一霸,吕虎见李植这么轻松就击溃了红毛,崇拜地看着李植,说道:“大都督的开花弹太厉害了!”


  李植用望远镜看了看荷兰人的船只,冷笑了一声,对吕虎说道:


  “荷兰人想逃,我们的八艘炮舰分为四路,追击荷兰人最大的四条船,击沉敌舰后在新竹汇合。”


  李植舰船上的炮兵都是选锋团中抽出来的老手,但新船上的船工不少是新手,操作船舶并不十分熟练。李植担心兵分八路追击,会有某一路船上的水手们出岔子,所以退而求其次兵分四路,每路都以两艘船追击荷兰人的一条船。


  十艘船分为四路,朝荷兰人的四条大船追去。


  李植率领两条炮舰和两艘没有炮的轮船追击荷兰人的旗舰。荷兰人的旗舰此时在东南风中往西南方向逃跑,速度并不快。李植的轮船用蒸气作动力,在南风中开出了九节的高速,可以轻松咬着荷兰人的旗舰,时不时就追到荷兰人一里之内射上一轮炮弹。


  开花弹不断地射入布雷丹号的船尾,在荷兰旗舰的腹中爆炸,把那艘巨大的军舰炸得一片狼藉。


  新星号和德信号左右两舷轮流开火,打了一百多发炮弹,终于把荷兰人的军舰打得投降了。


  荷兰人挂起了白旗,收了帆,乞求明人放他们一条生路。


  李植让二十名炮兵上去把荷兰人全绑了,然后自己登船检查了荷兰人的旗舰。


  李植以征服者的姿态登上了荷兰人的大船,在荷兰人的旗舰上检查了一番。李植希望能在西方人的船只上找到一些有用的技术,补充在自己的船队上。但检查的成果却让李植很失望。


  “垃圾!”


  “垃圾,荷兰人这个时代的技术怎么这么垃圾。”


  荷兰人这个时代并没有太多领先明人的技术。无论是他们的火绳枪还是他们的大炮,都十分粗陋,比不上李植的技术。


  唯一让李植有些兴趣的是荷兰人的炮车,那炮车用滑轮组和麻绳缓冲火炮的后座力,让荷兰人的三十六磅重炮能够装上木质帆船。


  水兵们在船上翻了个底朝天,翻出一万多两银子。


  李植看了看那些青铜大炮,说道:“这些青铜大炮的材料倒是值些钱,把这艘船拖到新竹去,把大炮融了换铜!”
 楼主| 发表于 2025-6-26 00:5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三十七章 跋扈

  川楚交界的夔州城外,左良玉的中军大帐里,左良玉看着张献忠的信使,脸上阴晴不定。


  此前,张献忠在玛瑙山和何家坪接连大败于官军,张献忠只能带领几千人突围逃窜入川楚交界的兴归山中。如今,张献忠已成苟延残喘之势,只要左良玉施以铁拳入山剿贼,张献忠恐怕就要大难临头。


  此前玛瑙山之战,张献忠占据玛瑙山固守,本想以逸待劳击败官军。谁知道官军左良玉、贺人龙和郑崇俭等将帅团结一心,迎着张献忠山上的工事猛攻。官军不但团结,还收买了投诚的流贼刘国能伪装成给张献忠运粮的农民,在张献忠军阵中大肆放火,里外夹击张献忠。


  官军那时内外合围,差一点就阵斩了张献忠。


  张献忠率领几千精锐,冒死突阵,从官军包围的薄弱处冲了出来。而张献忠麾下的其他人马,就全部被官军围歼了。


  张献忠麾下的扫地王曹威,白马邓天王等全部被官军斩杀。飞山虎、过天龙、扒山虎,走山飞、过天蟒、钻天鹞、上得天、下得海、展翅飞、霍宗等先后被俘。张献忠的妻子被俘后被官军杀死,张献忠八岁的儿子被俘后自刎。张献忠另外两个妾也被俘,军师徐以显、潘独鳌也在水石坝被俘。


  献军的一万多骡马,全部被官军夺取。张献忠的印信,虎符,金鞭等,全部落入官军手中。张献忠几万人的大军,几乎全军覆没。


  不仅如此,张献忠从玛瑙山突围后,在何家坪迎战官军四川副将张令的时候,又被官军包围。左良玉、贺人龙等再率十万大军包围张献忠。张献忠抵挡不住,率军再次突围逃跑,从此躲入了兴归山中,收拢人马蛰伏不出。


  消息传到京城,天子大喜过望,进杨嗣昌太子太保,进左良玉太子少保,发御前赏功银一万两,再发五万金,锦帛千端为军赏,期望官军能一鼓而下,擒拿张献忠。


  此时的流贼陷于低谷,不但张献忠躲入深山中,李自成也躲在山里面。李自成被官军围于鱼腹山中,军中将领许多人都出降于官军,李自成弹尽粮绝,差一点就自尽了。


  只要拿下张献忠,可以说天下就再无大贼。就算李自成再突围而出,追剿张献忠的大军汇合追剿李自成的大军齐攻李自成,那李自成也绝无生路。


  兴归山位于川楚交界一带,说起来是易守难攻的雄山峻岭。然而此时献军一败再败,对阵官军时候已经毫无士气。围剿张献忠的官军中最能战的是左良玉部,献军最怕左良玉。只要左良玉用心搜山攻打,张献忠是插翅难飞,只有被杀被俘一个结局。


  然而在此关键时刻,左良玉动摇了。


  左良玉这些年来极为跋扈,无论带兵经过哪里,他都是纵兵大掠,劫掠钱财妇女,作风和流贼几乎没有区别。正是因为有纵兵劫掠的收益,才让左良玉的兵马士气高昂敢战能战。


  杨嗣昌作为剿贼总督,对左良玉是不得不用,却又十分不满,处处猜疑,一心想削弱左良玉。


  左良玉是援剿总兵,挂平贼将军印。明代的宣府总兵、辽东总兵、援剿总兵等总兵有将军号,称为镇朔将军、征虏将军、平贼将军等。这些有将军称号的总兵地位高于一般的总兵。


  左良玉挂平贼将军号,战时可以节制其他总兵。


  杨嗣昌为了削弱左良玉,此前和贺人龙说,只要贺人龙敢战,就让贺人龙取代左良玉的地位。


  然而玛瑙山,何家坪大捷后,左良玉连取大功,杨嗣昌又改变了主意,想留下左良玉。贺人龙羞愤之下,把杨嗣昌的话说给了左良玉听。左良玉从此每日猜忌杨嗣昌,处处保存实力,不敢搜山死战。


  张献忠显然感觉到了这一点,决定再加一把火,便派使者来游说左良玉。


  此时在夔州城外,左良玉的中军大帐里,张献忠的使者就跪在左良玉面前,侃侃说道:“将军骄纵已久,屡屡不听帅令,又在多地四出劫掠。杨阁部久有不满。如今因为我家大帅张献忠在,所以杨阁部才重用左将军。若是我家大帅不在了,左将军的祸不久矣。”


  听了这个使者的话,左良玉脸上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白,许久都没有说话。


  那个使者看着左良玉的脸色,知道火候已到,再不多说,拱手退出了左良玉的营帐中。


  左良玉坐在大帐中,看着帐外的兵马,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左良玉的部将赵柱走入了大帐,问道:“大帅,明日我率三千人入山搜贼,大帅有什么要交代的么?”


  左良玉看了看赵柱,说道:“明天不入山搜贼了!”


  赵柱愣了愣,有些反应不过来,问道:“不搜山了?”顿了顿,赵柱拱手说道:“大帅,献贼已是强弩之末,我部再加一点力,献贼就要灰飞烟灭,此时是最好的时机。”


  左良玉淡淡说道:“这段时间多雨,搜山作战太艰难,待雨季过了之后,再做打算!”


  赵柱张了张嘴巴,觉得左良玉这命令有些不可思议,却又不敢多问。


  五月十三日,李植带着郑晖和亲卫骑马走在新竹的新田边,看着正在田里播种育秧的农民们,心情愉快。


  高立功在浙江太平县联系了两千户种稻老农后,李植便派船把他们接了过来。如今这七千户太平县老农和八千户天津农民按照每成丁或壮女二十亩的配额,栽种刚刚修好灌溉渠的七万多亩水田,是新竹的第一批农民。


  高立功还在福建联系了一批耕牛,李植用轮船运到了新竹,借给了农民们。


  此时农民种的是晚稻,五月播种,预计十月底收获。新竹这里烧出厚厚一层草木灰的新田极肥,若是管理得当,估计这一季稻子就有每亩一石五斗的收成。虽然今年这些水田只能种一季,收成也远超天津的旱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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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八章 好日子

  李植看着水田里郁郁葱葱的禾苗,朝郑晖问道:“如今新竹有多少人了?”


  郑晖答道:“大都督,如今新竹有各色人员一万五千多人。其中农民一万二千人,三千七百人分了田,开始耕作。剩下八千多农民还没有田,这些农民每个月二两银子月钱,在修建灌溉水渠。另有陷阵团士兵一千人,也在帮助农民修灌溉水渠。有泥瓦匠两千人,在为农民修屋子。最后还有一些烧石灰和砖瓦的匠人。”


  李植点头,问道:“如今造了多少间屋子了?”


  “如今已经造了砖瓦屋子六千多间。除了两千新到农民还住在帐篷里外,其他人员已经全部住进砖瓦屋子中。”


  李植点了点头,继续往前面骑去。


  赵老三是报名到小琉球垦荒的第一批人。


  报名的时候,他也不知道小琉球是什么地方,只听人说是南方的一个大岛,上面有野人。报名的范家庄吏员说开荒的人是做大都督的佃农,每人分二十亩佃田。


  赵老三是知道大都督的佃农有多富的。他的一个堂叔就在静海县种大都督的私田,现在富得流油。堂叔三十多岁了,膝下已经有一儿一女,却还张罗着要再生一个儿子,说养得起。


  赵老三以前想做大都督的佃农,但是那要老佃农做保。赵老三的堂叔有好多亲戚要保,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轮到帮赵老三做保。


  赵老三过得苦,他在郭家地主家佃租十三亩旱田,和媳妇二人住在两间土屋子里,过着紧巴巴的日子,一年到头也赚不到一件新衣服,每年都有一两个月要吃糠稀。成亲三年,赵老三都不敢和媳妇合房,就怕生了孩子出来白白饿死。


  他眼巴巴地看着堂叔家的富裕,十分地羡慕。


  但是今年机会来了,赵老三那天听村里读过书的人说大将军招人开荒小琉球,不需要人做保。他想都没有想,第一个冲到报名点摁了手印。赵老三和那个负责报名的范家庄吏员好说歹说,说如果开动了一定把自己第一个带上。


  不知道是不是赵老三的热情感动了那个报名的吏员,还是赵老三和媳妇两人年轻力壮符合大都督的标准,大都督真的第一批把赵老三带到了小琉球现在被大都督叫作台湾的大岛。


  来台湾的船上很颠簸,赵老三吐了三、四次,赵老三的媳妇也吐了好几次。不过两人都没有怨言,好不容易有了跟着大都督干的机会,赵老三不会因为这一点颠簸就打退堂鼓。


  到了台湾,下了船,赵老三现这台湾岛是一个十分富饶的地方。


  成片的树林,成群的野鹿,一条小河穿越其中。站在扎营地的小山上望过去,小河两岸是一望无垠的平原。这显然是一个耕田的好地方,把那些树林一烧,就是最好的农田,这地方种的庄稼一定会有好收成。到达台湾的当天晚上,赵老三就和媳妇在帐篷里又蹦又跳。


  一起来的开荒农民们被赵老三感染,那天晚上都蹦呀跳呀闹了起来。大家围在火堆边,憧憬着未来的好生活,一个个都是兴高采烈的。


  后来的事情很顺利,指挥使郑晖大人指挥大家烧荒开垦新田,修建灌溉水渠,其间还打退了一次生番,一次红毛。毕竟这台湾岛如此富饶,觊觎争夺的人还是很多的。


  指挥使打生番和红毛的时候,赵老三几次和指挥使说,给自己一把刀,自己也和那些大兵一起战斗。指挥使当时没有理睬赵老三,叫赵老三一边去,但过后却对赵老三高看了一眼。分房子的时候,指挥使第一个分给了赵老三。


  赵老三到台湾两个月,就分到了两间砖瓦房子。这可是刮风下雨都不漏水的房子,赵老三只有每年交租时候在缙绅郭老爷家进过这样的屋子,在静海县堂叔家睡过一晚这种砖瓦房子。赵老三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也住上了这样的好房子。


  屋子外面还带有一个厕所,十分的方便。


  分房子的那一天晚上,赵老三和媳妇抱在一起哭得稀里哗啦的。媳妇跟了自己过了三年多的苦日子,现在总算要盼来好日子了。


  赵老三的媳妇当时擦着眼泪,说好日子都是大都督给的,要给大都督供一个长生牌位。赵老三便去找那些泥瓦匠中会做木工的,帮自己做了大都督的长生牌位。


  那些泥瓦匠听说赵老三要给大都督供长生牌位,没收赵老三的钱就帮赵老三做了。


  没过多久,到了五月时候,郑晖又把赵老三列为第一批分田的农民。赵老三便有了可以耕作的水田。


  足足四十亩有灌溉渠的肥田,就在赵老三的村子不远。


  赵老三当时看到那四十亩水田,好半天说不出话来。他给办事的吏员摁了手印,就哭着跑回了自己家里,给大都督的长生牌位磕了三十个响头。


  赵老三知道,要不了多久,自己家就会富起来了。比堂叔家还要富。


  五月十三日,更惊喜的事情生了赵老三在自己的田里除草,居然看到了大都督。


  大都督很年轻,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大。但大都督就是大都督,自有一副威严尊荣,和自己这样的小百姓完全不同。赵老三当时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一声。


  当时,大都督居然走到了自己面前,朝自己问话。


  “你叫什么?”


  赵老三当时结结巴巴地答道:叫赵老三。”


  “赵老三,你学会种稻子了?”


  赵老三骄傲地抬起头,说道:“回大都督,小的学会了。太平县的那些稻农手把手教我的,我知道怎么播种,怎么插秧,什么时候灌水,都知道了。等今年我种出稻谷,便按郑指挥使说的,分一石粮食给太平县的师父做学费。”


  大都督点了点头,似乎觉得赵老三说话还算清楚,便多问了赵老三几句:“你这一季晚稻能产多少谷子?”


  赵老三答道:“听太平县的师父说,一亩地能产一石五斗的稻子。”


  大都督听了赵老三的话,沉吟了一会,似乎是在计算什么。


  半晌,大都督说道:“好,你们这一季晚稻,便只收五成地租。明年种上两季稻子,再收六成地租。”


  赵老三愣了愣,没想到几句话,大都督就给自己减了一成地租。


  大都督旁边的郑指挥使算了算,大声朝跪在地上的农民们说道:“大都督收五成地租,第一年农民每个男丁可以收十五石粮食进自己家里,相当于三十两银子。”


  “这只是大半年的耕耘所得,相当于每个男丁或壮女每个月能赚三两七钱五分银子!夫妇两人一个月算下来赚七两五钱银子。”


  赵老三当时听到郑指挥使的计算,就激动得气血往脸上涌。帮大都督做佃农,夫妇两人一个月可以赚七两五钱银子?


  自己以前在郭家做佃农,一年到头刨去吃喝,也赚不到七两银子。


  赵老三跪在地上,抬着头看着大都督傻笑。


  好日子终于来了。
 楼主| 发表于 2025-6-26 00:5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三十九章 五十米

  郑晖看着赵老三激动的脸蛋,说道:“大人,你可把这些农民们激动坏了。”


  李植笑着和郑晖说道:“农民们跨越重洋随我们来台湾开拓新田,自然要给他们一些甜头。第一批农民得利了,后面的农民才会源源不绝跟来。以后就这么定下来了。若是能赶上种早稻的,就收六成地租。如果赶不上早稻,只能种一季晚稻,就只收五成地租。”


  郑晖拱手说道:“大都督仁德,下属佩服。”


  李植点了点头,不再在地头视察,骑上马往回走。


  郑晖一路上算了算,又和李植说道:“大人,如今开始耕作的有六万余亩水田,预计今年年底能收稻谷九万石。大都督收五成地租,就是四万五千石。台湾的水田不需要交纳屯田子粒,这样算下来,这六万亩水田半年的地租就超过二十万亩天津旱田一年的地租。”


  李植听到这话,点了点头。


  之前听高立功说台湾的水田收入是天津旱田的几倍,只是一个概念。真的把田开出来了,才切身实际地感觉到这里的事半功倍。大半年收益四万五千石地租,相当于九万两白银,以八个月算,相当于每个月收益一万多两白银。


  而这才仅仅是一个开始。随着舰队的扩大,台湾后续的扩张会越来越快。


  这台湾的开拓,利润实在丰厚。后续的发展,大有可为。


  五月中旬,李植随船队返回了天津。


  如今范家庄新城的城墙已经修好,范家庄的城内面积扩大了一倍。两座城之间的城墙,也就是范家庄原先的南城墙被拆除了。新城旧城连在了一起。


  不过新城刚一建好,就被新军军营和扩大的纺织工厂占据了不少地方。尤其是纺织工厂,每个月都在扩大――如今李植有了日本市场,可以倾销自己的廉价精布,李植准备把纺织工厂扩大到一万五千人的规模。


  一万五千人的工厂会为李植带来巨大的利润,估计每个月都会有几万两银子,可以支持李植的其他事业。


  不过纺织工厂的扩大无法一蹴而就,扩产不但需要建造机器,修建厂房,还需要建造别墅给工人居住。范家庄附近的泥瓦匠几乎都被李植雇来了,他们日日不停的搬运建材,打桩砌砖,糊泥刷粉,把范家庄城南变成了一个大工地。


  不断扩产的纺织工厂这几个月产出了不少李家精布,全部堆积在仓库里,几乎把仓库都堆满了。


  好在从五月底开始,李植的船队就开始跑平户航线了。李植没有把查云克和天津张家六条海船买来――那些小船也需要一套船工,效率实在有些低。但是李植把这六条小船的熟练船工全部雇佣了,让他们在自己新造的船舶上出海。


  五月上旬登州、莱州的造船匠们又造好了五条尖头大船,装上蒸汽机后,五艘新船便在五月下旬开始跑日本航线。如此一来,李植便有十五条大船跑日本航线。这些蒸汽机轮船不需要等待季风,日日在中日之间来往,运量惊人。


  除了李家精布,李植还把中日之间有差价的生丝、瓷器、铁器、纺织品、白糖等等全部运到了日本,把两国之间的差价越压越低。


  五月底,李植去盔甲锻造作坊看了看。


  经过一年的发展,这个盔甲作坊已经有相当的规模。盔甲作坊用蒸汽机带动锻锤锻造钢质盔甲,效率颇高。虽然开始时候李植只准备装备三十台蒸汽机,但最后随着对盔甲的需求越来越大,李植还是把蒸汽机数量提高到了六十台。


  如今盔甲作坊有一百多工匠,两人操作一台锻锤,还有杂役六十名,管理蒸汽机。


  这个盔甲作坊如今一年能生产盔甲一万多套。


  当然,盔甲作坊的扩产对坩埚钢的需求又增加了。李植同时还把炼钢作坊的规模扩大了两倍,让钢产量提高到每月六万斤。


  李植对盔甲的要求是三十步上能防范弓箭直射,所以工匠们锻造的钢甲颇厚。正面胸甲足有三毫米厚。而且一套盔甲不仅有胸甲,还有裙甲、护腿、护肩和护臂。正面防护十分完善,算得上是全身甲了。


  不过这盔甲只有正面防护,侧后方没有钢板。李植的部队一般都是正面对敌,侧后方的防护就交给战友了。


  李植相信士兵们如果穿着这样的一套板甲,鞑子的弓箭手根本射不穿。士兵们就算挨上十几箭,大概也只是破点皮的小伤。如此一来,鞑子靠骑射的老办法就根本拿虎贲师没有办法了。


  不过这种盔甲比较沉重,足足有三十多斤。平时行军是无法穿戴的,必须由辎重车队携带。这样倒是增加了对辎重队的要求。好在李植历次战斗中缴获的骡马十分多,有足够的马车,这也不算是大问题。


  在盔甲作坊里,李植把一套新做出来的全身甲挂在一百米外,用一把没有拉膛线的燧发枪射击。


  李植没事时候也经常拿步枪来玩,装弹上膛也十分熟练了。他用了十几秒就装好了子弹和火药,把滑膛枪对准了全身甲。


  “啪”一声枪响,圆形铅弹射中了胸甲左侧,在钢甲上打出了一个凹陷出来。不过那凹陷不大,也就几毫米深,想来不会对穿戴者造成大的伤害。


  李植想了想,又把射击距离缩短到七十米,再次装弹射击。


  又是一声枪响,子弹击中了钢甲右侧。子弹还是没有击穿钢甲,在钢甲上打出了一厘米深的凹陷。不过钢甲不是贴身穿戴的,本来就和皮肤有一定的距离,料想一厘米的凹陷也不至于让穿戴者受重伤。


  李植再往前走了二十米,在五十米的距离上朝钢甲开火。


  只听到“哐”一声巨响,铅弹射穿了钢甲。挂在木架子上的钢甲受到剧烈的震动,掉了下来,哐哐当当地掉在了地上。


  李植取来钢甲检查,发现铅弹在钢甲上打出一个洞口。


  看来在五十米的距离上,一般的滑膛枪也能击穿三毫米厚的钢甲。以后若是遇到红毛,不能让红毛接近到五十米射击。一旦让敌人在五十米内和虎贲师对射,即便装备这样精良的钢甲,也会造成大量的伤亡。
 楼主| 发表于 2025-6-26 00:5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四十章 天津一镇

  转眼,已是崇祯十三年七月。。:。


  乾清宫内,盛夏的热‘浪’席卷各处。一个小太监正举着大扇子为朱由检摇扇祛暑。但朱由检的脸上,却是一片铁青,仿佛挂着寒冰。


  朱由检手上握着杨嗣昌从襄阳发来的塘报。虽然杨嗣昌在那塘报里百般辩护,却依旧掩饰不了连番大败的局面。


  张献忠败了两场后,蛰伏在兴归山中,逐渐收拢溃卒恢复了实力。在张献忠最脆弱的这几个月,左良‘玉’、贺人龙等明军将领养贼自重,只在山外坐视,没有一支官军真正深入深山歼灭张献忠。


  六月,张献忠在大山中休养了两个月后,杀了出来,往四川攻去。与此同时,在大山外包围张献忠的官军却是莫名其妙地士气低‘迷’,疫疾横行。张献忠的贼军仿佛下山猛虎,在川东楚西的两省‘交’界处大杀八方。


  六月初九,张献忠在川东的土地岭大败京营总兵张应元,副将汪云凤部,全歼五千余官兵,斩副将汪云凤。


  六月十七,张献忠乘胜攻击驻守黄泥隘,竹菌坪的四川总兵秦良‘玉’和四川副将张令。久有勇名的张令在战场上被弩箭‘射’死,三万官军大溃。秦良‘玉’收拢溃兵再战,官兵又溃。秦良‘玉’只身一人逃往重庆。


  六月二十六日,张献忠装粮饷不足,以计谋将四川巡抚邵捷‘春’‘诱’入深山。邵捷‘春’一入山,伏兵四起,他新募集的两万新兵被几万流贼团团包围,几乎被全歼。邵捷‘春’力战不敌,战死于军中。


  短短一个月,杨嗣昌夸口一片大好克期平贼的局势就变得一片狼藉。官军十万大军转眼间就被张献忠歼灭五万。官军战死巡抚一人,副将二人。杨嗣昌企图在楚、蜀‘交’界地带歼灭张献忠的“专剿圆盘”计划,化为泡影。


  大明天子朱由检上个月还沉浸在流贼已灭,中原太平的幻想中,给杨嗣昌和讨贼诸将大肆封官封赏。此时一下子被残酷的现实狠狠击碎了幻想,不禁有些恼怒。


  朱由检吸了口气,试图压住心里的怒火。他抬起头,只直愣愣地看着乾清宫的屋顶。


  好久,沉默了好久的朱由检才冷冷说道:


  “杨嗣昌所谓十面张网,就是加税增兵。所谓亲自督师,就是增兵围剿。如今十万大军包围几万人的张献忠,却无论如何都拿不下!反而被张献忠各个击破,十万人转眼就折了五万多。”


  “枉朕那时如此信任他,引他为入阁封相”


  “如今秦良‘玉’已败,左良‘玉’、贺人龙都不听他调度,坐视献贼攻击官军,各不相救。杨嗣昌还怎么剿贼?”


  “这杨嗣昌,当真是个蠢才!”


  朱由检说完这话,就啪一声把手拍在了御案上,然后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王承恩小心地看着朱由检的脸‘色’,说道:“圣上,张献忠这是要入蜀啊!张献忠一旦入蜀,怕是要愈发做大,没有兵马能拦得住他了。”


  朱由检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王承恩又说道:“圣上,事到如今,只有调李植的兵马平贼了!”


  朱由检身子一摇,似乎听到了最不想听的话。


  王承恩说道:“圣上,再不用李植,恐怕张献忠要压不住了!”


  朱由检睁开了眼睛,看着王承恩。


  许久,朱由检才冷冷说道:“不是朕不知道李植兵马强盛,实在是不敢用。”


  “那李植击退东奴立功后如此跋扈,已经要‘私’自杀天津巡抚了。若是让李植平灭了张献忠,朕拿什么赏他?封爵么?若是封了伯,他要骄纵到什么程度?恐怕天津诸官在他面前一个不字都不敢说。”


  “朕这一年来有心不用李植,就是害怕李植再立新功,把天津变为国中之国。”


  王承恩愣了愣,没有说话。


  朱由检站了起来,背着手在乾清宫中来回走动。


  “如今东奴又在攻打锦州,蓟辽的兵马都被牵制不得动弹”


  “十万多大军围剿张献忠,当真是不少了。然而这一群文官武将一个个束手无策。难道除了李植就无人可用了么?那么多总兵,那么多巡抚围剿,就连一个张献忠都平灭不了?”


  王承恩咬了咬牙,说道:“圣上,事到如今只能那个调李植平贼了。宁愿以天津一镇付李植,也好过让整个川蜀被张献忠蹂躏啊!”


  朱由检听到这话愣了愣,停下了脚步。


  王承恩说道:“圣上,李植再跋扈也只是个藩阀,并无反心。若是让献贼做大,那可是见谁杀谁,要一路杀到京城来的啊。”


  “而且闯贼李自成如今也破围而出突入河南,不知道要掀起多大的风雨。剿贼的兵马都在湖广,中原十分空虚。若是不尽快平定献贼,恐怕整个中原都再无宁日。”


  朱由检站在乾清宫中间,看着宫外那层层叠叠的飞檐斗拱,没有说话。


  王承恩不敢再多说,弯着腰小心地陪在一边,等待天子做定夺。


  许久,朱由检开口说道:“王承恩,你说的有道理。宁以天津一镇付李植,不能把中原川蜀全部‘交’给流贼蹂躏。”


  “传旨,让李植带兵入蜀,平灭张献忠!”


  天津总兵府内,李植‘摸’着崔合的大肚子,笑道:“再过一个月,就要生了呢!”


  崔合瘪嘴说道:“她老在肚子里踢我?”


  李植笑道:“他踢你疼不疼?”


  崔合挽着李植的胳臂,瘪着嘴说道:“有时候疼,有时候不疼。”


  李植俯身贴着崔合的肚子,说道:“给我听一听。”


  李植正在那里要听胎儿的声音,却被‘床’下面跑个不停哇哇‘乱’叫的儿子李欢吵到了,听不清崔合肚子里的声音。


  李植朝儿子喝道:“李欢,不要吵闹!”


  李欢睁着大眼睛看着父亲,大声说道:“我要吃糖!”


  “吃什么糖?”


  “状元糖!”


  李植无奈地从桌子上拿了一块状元糖给李欢,说道:“不准再吵了!”


  李欢志得意满的接过状元糖,一把就塞进了嘴巴里。


  李植这才俯身到崔合肚子上,仔细听了一会。


  “哈哈,我听到了!她在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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