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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管热播“听风的蚕说评书”原著小说《我在明朝搞工业》《明末工程师》完整版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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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6-26 10:5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八十一章 报仇

  听到钟峰的话,王公弼身后的家人女眷中,立即就有人嚎啕大哭起来。


  “大将军,饶命啊!”


  “大将军,我等读书人不曾作恶”


  王公弼一脸惊惶地看着钟峰,慌张说道:“我是堂堂巡抚,朝廷命官”


  钟峰啐了一声,骂到:“老头,我告诉你,在虎贲师眼里,只有朋友和敌人两种人。我们不管你是朝廷命官,是流贼,还是满清鞑子。只要侵犯了兴国伯,就是该杀的敌人!”


  钟峰看了看王公弼身后的家人,摇头说道:“你儿子不少嘛,三个儿子?这下子全没了,当真是可悲可叹!”


  王公弼已经无力地瘫在了地上,颤抖着说道:“这还有没有王法”


  钟峰厉声喝道:“你烧棉商棉花的时候,可知道什么是王法?你害死了七个范家庄友商,下手这么狠,可知道王法?”


  钟峰一挥手,大声说道:“押下去,等抓到其他人一起问斩!”


  把山东巡抚关押审问后,钟峰亲自杀到巡抚衙门里,去班房中解救贩卖棉花给范家庄的十一家棉花商人。


  其中一家较大的姚姓棉花商人还曾在范家庄和钟峰见过。他一看到钟峰率兵进入班房,就激动地眼睛血红,紧紧抓住女儿的手,说道:“雀儿,我们有救了!”


  钟峰带着一个巡抚衙门的管事衙役,正准备一一用钥匙打开班房的锁链。然而钟峰一抬头,看到第一间班房里就关着姚姓商人一家。钟峰愣了愣,暗道这可是熟人,他不等衙役上来,就拔出钢刀砍断了锁链,拉开了班房。


  “姚员外,让你受苦了!”


  那姚姓商人激动地热泪盈眶,跪在了钟峰面前,说道:“多谢钟团长来救命,救下我一家老小。”


  钟峰赶紧上去扶起姚员外,好声问道:“姚员外家人没有受苦吧?”


  姚姓商人听到这话,两行热泪就流了出来,擦拭着眼泪说道:“小儿子口渴,在班房里讨口水喝,被弓手们打了一顿,三天前死在牢房里。好在大儿子和两个女儿都没有挨打,挺了过来。”


  钟峰喟然长叹,说道:“我们来晚了,薛员外节哀顺变。薛员外这一次的损失,我范家庄一力承担。殴打姚员外小儿的弓手,薛员外帮我们指认出来。只要对薛员外小儿动了手了,一律斩首弃市。”


  此时形势已经完全倒转,原先沦为阶下囚的棉花商人顷刻间变成这些衙役的性命主宰,一句话就可以夺走这些衙役的性命。听到钟峰杀气腾腾的话,管钥匙的衙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喊道:“姚老爷明鉴,我一直老实管着钥匙,没对贵公子动手!”


  薛姓商人冷哼了一声,擦了擦眼泪说道:“我小女儿进班房时候走慢了一步,就被你用力一推摔在地上!”


  钟峰大喝一声:“孽障,原来竟如此猖狂!给我拿下!”


  两个陷阵团士兵冲了上来,一把摁住了管钥匙的衙役。那衙役吓得浑身发抖,跪在地上大声喊道:“大将军,我只是推了一下,罪不至死啊!”


  钟峰冷笑一声,说道:“要是兴国伯在这里,他可能打你五十大板把你放了。”顿了顿,钟峰又说道:“不过你碰上了我钟峰,你就倒霉了。我钟峰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杀人,尤其是杀你们这些贪官污吏。”


  钟峰挥挥手,让士兵们去救其他的棉商。然后他转身对姚姓商人说道:“姚员外,巡抚衙门的衙役弓手我已经全部抓来了,都抓到了巡抚衙门的院子里。你随我们出去指认,哪些衙役抓你来的,哪些弓了你公子,一一指认,一律处决。”


  姚姓商人被杀气腾腾的钟峰吓到了,点头说道:“那时候场面慌乱,具体哪个衙役哪个弓手我也只是看了一眼,我怕我会认错人。”


  钟峰笑着说道:“没关系,姚员外,这些胥吏衙役一个个都该杀,你认错了几个,也是无妨的。”


  姚姓商人听到钟峰的话,愣了愣。终于,他明白自己现在是兴国伯的友商,地位特殊。自己现在手握权柄,可以决定这些衙役弓手的生杀大权。


  报仇雪恨的机会,就在眼前。


  他激动地脸上血红,咬牙切齿地说道:“好,我就出去指认,为小儿报仇!”


  抓完了作恶的衙役、弓手,钟峰又带人全城抓捕打砸范家庄商品的士绅。济南城是大城,城中本有七家商铺销售范家庄商品,此次全部被打砸一空。钟峰的大兵带着商家上门抓人,抓了十多户士绅家主和家丁。


  到了晚上时候,抓捕行动全部结束,上百名要处决的犯人全部被绑着,押在巡抚衙门院子里。


  第二天中午,犯人们被押到了城北的菜市口。


  然而菜市场今天根本没人。本来钟峰的大军攻下济南后百姓就不敢出门,菜市场的商贩见大兵们控制了城门,哪里敢出城收购蔬菜?菜市场空空荡荡的。


  钟峰看着无人的街道,讪讪说道:“这没有人旁观处决犯人,像偷偷摸摸似的。”


  一挥手,钟峰大声朝一个营长们说道:“你带兵去,去请一千名百姓来旁观见证!”


  营长愣了愣,问道:“团长,怎么请?百姓不敢来怎么办?”


  钟峰眼睛一横,骂道:“你们有步枪,还请不来几个百姓?”


  高立功赶紧说道:“钟团长,此话不妥。若是让伯爷知道团长强征百姓,怕是会责罚团长。”


  钟峰看了看高立功,笑了笑,转身对那个营长说道:“你们挨家挨户去敲门,就说兴国伯的大兵杀贪官污吏劣绅,请济南的百姓来见证,好好说,不用枪!”


  营长大喊得令,便带兵挨家挨户去请百姓了。钟峰等了一个时辰,终于在午时之前,在菜市口门口等来了一千多名围观的百姓。


  钟峰走到百姓面前,大声喊道:“诸位街坊父老,我是天津兴国伯麾下团长钟峰,率领兴国伯虎贲师兴师伐罪,来济南抓拿妄图阻挠兴国伯收税,妄图断绝兴国伯商路的贪官、污吏和劣绅。”


  “兴国伯此次在天津对士绅收田赋,没有人能够阻挡!”


  “这一百名罪犯,包括山东巡抚王公弼,打砸范家庄商品,扣押棉花商人,意图阻拦兴国伯对士绅收税,都是罪不可赦,该斩!”


  钟峰口才不太好,说不了太多大话。不过他几句话,也把这次征伐的原因说清楚了。


  听到钟峰的话,围观的百姓们一个个心里打鼓。这天津兴国伯也太厉害了吧。别人在济南打砸商品,扣押商人,他居然派兵来济南杀人。济南那么厚的城墙,居然连一天都守不住,就被兴国伯的人杀进来了。


  连巡抚都敢杀?


  这天下,还有哪个敢阻止兴国伯收税?


  钟峰看了看山东巡抚王公弼,笑道:“老叟,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王公弼浑身发抖,颤颤说道:“你不能杀我我是巡抚”


  钟峰笑道:“杀的就是你这个巡抚!”


  “开枪!”


  “我是巡抚!”


  一个士兵用步枪对准了王公弼的心脏,冷哼了一声,摁下了扳机。只听到啪的一声,王公弼左胸冒出一片血花。王公弼不敢置信地看着冒烟的步枪枪口,死命捂着心脏的位置,猛地吸了几口气,睁大眼睛倒在了地上。


  “开枪!”


  端着步枪的一百多士兵走上一步,把枪口对准了犯人的脑袋。噼哩啪啦的枪声接连响起,跪在菜市口的百余民奸吏劣绅,包括王公弼的三个儿子,全部被枪决在地。
 楼主| 发表于 2025-6-26 10:5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八十二章 炸镗

  五月二十一日,李老四率领荡寇团乘坐蒸汽轮船,南下苏州,抓拿煽动天下的复社领袖张溥等人。


  大兵们第一次坐船,心怀忐忑地从大沽港口上了船。船一出外海,没坐过海船的士兵们吐得稀里哗啦,不少人连续几天都吃不下一点东西。好在轮船开得很快,只花了四天就到达了长江出海口。


  张溥、张采等人是太仓县人,陈子龙是松江府华亭县人,距离长江出海口很近。李植希望李老四的大军能够一鼓作气拿下这些败类。所以吕虎直接把舰队开到了上海县东境,让荡寇团从川沙堡附近的港口下了船。


  大军上了岸,便有密卫大使韩金信的线人来报:张溥、张采和陈子龙都在苏州活动。


  荡寇团直奔苏州而去。川沙堡距离苏州城有三百里,荡寇团每天行军五十里,走了六天攻到了苏州城下。


  一路上,李老四看到乡野间阡陌交通,鸡犬相闻。虽然最近年景不好,但是江南灾荒不重,依旧富庶。


  等荡寇团杀到苏州城下,发现苏州府内已经得到消息,四门紧闭,城上士兵死守城墙。


  苏州府是天下有数的大城,城墙全部包砖。城墙南北十六里,东西十二里,周长六十二里三十步,高三丈二尺,阔五丈。城楼二十一座,垛口一万五千六百八十个,炮楼二十三座。八座城门皆有瓮城。城外有护城河,宽窄不一,最宽处有二十余丈,最窄处也有五丈宽。


  苏州城内有守城乡兵一千五百人,归知府统辖。又设有守城守备一员,实兵八百人,共有守城兵士两千三百人。


  荡寇团包围了苏州八个城门,防止张溥跑了。李老四骑在马上,看着城墙高耸的苏州城,和同行的“幕府文案厅大使”崔昌武说道:“崔大使,这苏州城城墙这么厚,我们没带重炮来,恐怕要花些时间才能入城。”


  这一次李植打败张献忠和李自成后,帮崔昌武报了个千户武官衔下来。虽然李老四是都指挥同知,官位远大于崔昌武,但崔昌武是李植的妻弟,一上来就做了文案厅的大使,李老四却不敢小瞧崔昌武。


  一路上,李老四都对崔昌武很客气。


  崔昌武说道:“就怕攻城耽误时间,附近军镇有援兵来。”


  李老四笑了笑,说道:“有援兵来也不怕他,打溃便是!”


  李老四和崔昌武骑马在城外转了一圈,李老四说道:“东北角护城河最窄,我们就从这里攻城!”


  崔昌武点头说道:“李团长所言在理。”


  李老四想了想,冲一个嗓门大的士兵说道:“上去喊话!”


  那个士兵举着盾牌走到护城河边,朝城墙上的守兵们大喊:“城上的士兵们听着,我兴国伯虎贲师兴师伐罪,抓拿张溥的煽动天下的罪犯,攻入苏州后只惩罪犯,不杀无辜!城上的士兵不要心存侥幸负隅顽抗,以免大军一冲玉石俱焚,尔等守兵性命不保!”


  那个士兵喊了几遍后,城上没有动静。


  李老四见城上的守军不投降,朝营长们说道:“第一、第二和第三营的士兵们拿铲子和扁担,挖土填埋护城河。第四和第五营士兵到附近伐木,制作井栏压制城墙上的守兵。”


  营长们大声唱喏,便率领士兵们各自忙碌去了。


  士兵们挖土挑担,开始填埋东北角的护城河。但填埋工作刚开始,城上就传来一声轰隆巨响。


  李老四以为是城上的守城大炮开火了,有点担心填壕士兵的安危。他屏息静气,想看看炮弹从哪里飞出来。


  但他等了半天,却始终没看到炮弹落下来。


  李老四正在那里发愣,却看到城墙上一个守兵惨叫着捂着面孔,在城墙上乱冲,最后竟从城墙上摔了下来,掉在了城墙和护城河之间的土地上。那个守兵摔了个半死,却还是死命捂着脸庞,惨叫连连。


  李老四笑了笑,朝崔昌武说道:“守兵的大炮,怕是炸膛了!”


  崔昌武笑道:“自从倭寇之患平息后,江南几十年无战火,士兵不习操练。没想到竟技艺生疏至此。人言嘉靖年间几十个倭寇就杀溃几千明军,甚至敢攻打应天府,今日才知传言不虚。”


  李老四笑了笑,没有说话。


  炸了一次膛后,城上的守城大炮就再没有响起。恐怕城上的守兵平日里是从不操炮的,这一下子炸镗一次,再没一个人敢去操作大炮。


  李老四放下心来,让士兵们加大力度填埋护城河。


  荡寇团士兵们身上穿着全身钢甲,根本不怕城墙上零零星星射下来的弓箭。特别是井栏做好后,步枪手们爬上井栏用步枪居高临下对准城头,打死了三十几个冒头出来射箭的守兵,守城士兵们就更不敢射箭。


  花了五天,荡寇团士兵把苏州城东北角两百步长的一段护城河填平了。


  此时井栏已经做好了一百多个,一千士兵站在井栏上压制城头上的守兵,苏州城的守兵们根本不敢离开雉堞,一个个冒着腰躲在垛墙后面。要不是守城的军官看着,估计城墙上的士兵们早就一哄而散了。


  第一营的士兵们做好了长长的梯子,架上城墙往城墙上爬去,也没有守兵敢冒头出来射箭。


  士兵们爬在梯子上,两人配合点燃了手榴弹,一枚一枚地往城墙上扔去。


  只听到一片轰轰巨响,几十枚手榴弹在城墙上炸开了花。躲在城墙垛墙后面的守军倒了大霉,一个个被手榴弹里炸出来的碎铁渣子刺伤,鲜血淋漓。一些挨得近的,要是离手榴弹爆炸点只有两步,更是活活被炸死。


  每个攻城士兵腰上都别着三颗手榴弹,弹药充足,梯子上的陷阵团士兵们不停地往城墙上扔手榴弹,炸得城墙上的守军鬼哭狼嚎。


  守军们崩溃了。


  这仗没法打,一冒头就要被步枪死,躲在垛墙后面也要被炸弹炸死。再看看天下强军虎贲师的装备,看看那些钢甲,这城墙如何守得住?


  一些守军撒腿往城墙下面跳去。这些守军的溃逃很快带动了其他的守军,最后守在城墙东北角的一千多守军全部逃下了城墙,逃进了城内躲藏起来。
 楼主| 发表于 2025-6-26 10:5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八十三章 女妆

  荡寇团的士兵从城墙上走到了八座城门处,从城墙上控制了苏州全城。


  城门被打开,吊桥放下,钟峰率领兵马进入苏州城,开始抓捕此行的目标。


  荡寇团的士兵们结队走在大街小巷上,大声喊道:


  “兴国伯虎贲师兴师伐罪,只执罪犯不扰民居,百姓勿忧!”


  “复社张溥、张采、陈子龙,煽动天下抗税,杀!”


  “打砸范家装货物的劣绅,杀!”


  “纵容败类打砸的苏州知府,杀!”


  “其余人等,一概无罪。百姓守好家门,我虎贲师秋毫不犯!”


  百姓们见这杀气腾腾的军队占领了全城,都惶恐无比,死死关上院门不敢出来。不过也有个别胆子大的,见这些士兵并不扰民,还打开家门站在门口看热闹。


  很快,密卫大使韩金信的线人就找到了李老四,向李老四汇报张溥的行踪。


  “李团长,事情不妙啊。昨天张溥、张采和陈子龙三人还住在城东的汪举人家,今天眼看城池要被攻破,他们就从汪家搬出去了。目前也不知道逃到哪处人家里了。”


  李老四闻言皱了皱眉头,说道:“这还能让他们跑了?”


  线人吓得跪在地上,说道:“大将军,小的只是一个汪家的一个仆人,也不能时时盯着三人。三人得隙脱逃,藏入民居,小的根本问不出个究竟来。”


  崔昌武吸了一口气,说道:“李团长,苏州城这么大,要藏三个人实在太容易,这一旦藏了起来,怕是难以揪出来。”


  李老四挥手说道:“让士兵们控制城门,只许女子进出,严禁男子外出。”想了想,李老四说道:“如今苏州府在我们控制中,这三人跑不掉。先去抓砸货的士绅和纵容士绅的苏州府知府。”


  荡寇团的士兵找到了被打砸货物的店主,让他们带路,很快就把砸货的士绅和家丁全部抓了起来。一个连的士兵攻进了苏州府知府衙门,把准备上吊自杀的知府控制住了。收藏张溥并且让张溥私自逃跑的汪家家主也被抓了起来,作为重要胁从犯论罪。这些被抓住的罪犯,全部关入牢房中,等待抓到张溥三人后一同问斩。


  钟峰骑着马进入了知府衙门,把衙门当成了临时的指挥所。


  衙门大堂里,崔昌武坐在下首,朝李老四说道:“李团长,如今我们怎么办?”


  李老四想了想说道:“首先要审问汪家人。张溥三人离开汪家搬到其他地方去,汪家人说不定知道一些线索。其次要广发布告,全城通缉张溥三人。三人在城中逃窜,总有人看到行踪。对百姓要晓之以义,让他们知道三人煽动抗税对天下人的危害。”


  崔昌武点了点头。


  李老四很快登出了布告,在全城大街小巷张贴。但过了六天,汪家人那边没有审出什么线索,也没有人揭下布告举报张溥三人的行踪。


  一众军官们每日带兵在城中巡逻,却丝毫找不到张溥的踪迹,都有些气馁。这一天,营长们结束了白天的巡逻,坐在知府衙门里议论。


  “这张溥是苏州人的骄傲,城中百姓颇为袒护他,不愿意举报。”


  “团长,若是有人成心隐瞒,将三人藏在院子里,日日不让他们三人出门,我们哪里抓得到?”


  “难道要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搜查?这苏州城这么大,五千人要搜到什么时候才能搜一遍?”


  李老四吸了一口气,说道:“苏州城太大,搜不过来。我们只有多帖布告,增加悬赏奖金。对市民晓之以义,动之以利,鼓励市民举报。”


  一个营长说道:“若是三人坐轿子进别人家门,然后就藏在里面不出,恐怕也没有百姓看到他们的行踪。就算是悬赏千两银子,也未必有人赚得到这银子。”


  李老四沉吟不语,心里有些焦急,暗道莫非好不容易攻下苏州,却要被这三个人逃脱?


  李老四用手指敲着桌子,正在那里思索,却看到一个亲兵跑了进来,欣喜地喊道:“团长,有人揭帖举报张溥三人的行踪!”


  李老四和一众营长对视了一眼,眼里都是大喜过望的欣喜。李老四站起来说道:“哪里来的义民,快快请进来!”


  半晌,一个头戴方巾腰佩倭刀的秀才走进了衙门大堂,朝李老四跪拜行礼。


  “学生何成标见过大将军。”


  李老四站起来扶起这个秀才,说道:“何相公,你看到了张溥三人?”


  何成标说道:“我没看到三人的行踪,但我昨天灌醉了一个同年进学的秀才,套了他的话,知道三人在哪里。”


  李老四愣了愣,说道:“这么说,有不止一人知道三人的行踪。”


  何成标说道:“苏州城里知道张溥三人行踪的,不下百人。只是苏州市民都以张天如为傲,百般维护,没有人出来揭发罢了!”


  李老四沉吟说道:“既然如此,何相公为何挺身而出,举报张溥?”


  何成标说道:“这张溥控制科举,十分可恶。按我的学问,十七岁那年便该录为秀才了。但因为没钱送给复社,我硬是一次次被压下来,熬到去年二十五岁才成为秀才。士绅出身的读书人只要给张溥送银子,就能轻松取得功名,都拥护张溥。我这样贫寒出身的秀才拿不出银子,就名落孙山,自然不会和他沆瀣一气。”


  李老四赞道:“何相公说得好!我等不该让此等龌龊小人逍遥法外,欺世盗名!”


  何成标说道:“只是我进知府衙门举报了张溥,以后这苏州城的士绅都会把我当作仇寇,我在苏州是呆不下去了。我素闻兴国伯的大名,愿在兴国伯麾下,谋一份差事。”


  李老四一指崔昌武,说道:“此事简单!幕府文案厅大使崔相公便在这里,若是何相公愿意,你便到幕府做文书。你举报有功,直接从第二级文吏做起,一个月三两七钱银子月钱。”


  何成标闻言满脸的欣喜,朝崔昌武拜倒,说道:“那下属以后就跟随崔相公做事了!”


  崔昌武扶起何成标,笑着问道:“何需大礼?”


  何成标这才站直,侃侃说道:“那张溥藏身于苏州府城西鹅毛巷子钱谦益的院子里,大将军派人去城西一搜便可抓住他!”


  原来这三人被钱谦益收留了。


  李老四心中一喜,正要调兵去抓张溥,却看到一个亲兵笑容满面地跑了进来,拱手说道:“团长,张溥、张采和陈子龙三人化妆成女子想逃出苏州城,已经被东大门的兵士当场擒住了!”
 楼主| 发表于 2025-6-26 10:5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八十四章 走狗

  何成标一走进知府衙门,苏州的士绅就知道何成标是去举报张溥了,赶紧把消息告诉张溥。张溥三人得了消息,知道钱谦益家已经被盯上,苏州城里是待不下了,便想方设法希望能混出城去。张溥等三人铤而走险易了容,打扮成女人,想趁乱逃出城。


  但城门口的士兵这几天查得特别严,硬是把三个打扮成女人的男人抓了出来。


  名动天下的复社领袖,一身女装,狼狈地落入了虎贲师的手里。


  李老四哈哈大笑,说道:“这下子总算能完成东家的托付,枪毙这三个罪魁祸首了!”


  崔昌武笑道:“李团长不如把三人带上来,我们也见识见识复社领袖的模样。”


  李老四一拍茶几,说道:“带人上来!”


  三个涂抹着胭脂口红的复社领袖被带了上来,被反手绑着手,垂头丧气地站在了衙门正堂里。这苏州知府衙门,三个复社领袖以前也经常来。但他们想不到,今天他们竟是以阶下囚的身份来到这里。


  那张溥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生着一对细长的眼睛。此时为了易容成女子,胡须都已经剃干净了。两团胭脂涂在发黄的男人脸上,看上去有些滑稽。


  李老四喝问道:“你们三人煽动天下士绅抗税,现在知罪否?”


  张溥冷哼了一声,说道:“李植败坏伦常,将税赋加于我朝优免的士绅,已为天下人之敌,我等顺天从人,何罪之有?”


  崔昌武用力一拍桌子,喝道:“张溥,你等劣绅不顾天下形势,以逃税为荣。如今朝廷缺钱缺得紧,甚至连边军的军饷都发不出。诺大的天下,万万子民,竟聚不起二十万边军剿贼。”


  “要是不兴国伯英武,率领虎贲师精锐平定了贼寇,这天下不知道多少百姓要惨遭兵祸。多少人家破,多少人身亡。那些中原百姓流离失所,在乱世中无处求生的罪魁祸首,就是你们这些抗税的劣绅。”


  张溥冷冷看了一眼崔昌武,说道:“你看上去像是个读书人。”


  崔昌武说道:“然也,我是个生员。”


  张溥哈哈大笑,说道:“你一个生员,居然和这些荼毒士绅的丘八们混在一起,真是士门败类,武夫走狗!”


  崔昌武冷冷说道:“兴国伯救国救民,是天下百姓的希望。我投入兴国伯门下,正是在兴国伯麾下为天下人计。孔曰成仁,孟曰取义,追随兴国伯正是实践圣人之道!尔等衣冠禽兽,只有私心毫无公利,又怎么能明白兴国伯的大义决然,虽千万人而独往之气魄。”


  张溥闭上眼睛,说道:“这天下,若不再是士绅的天下,又何必去救?”


  李老四听到这话,愤怒地一拍桌子,大声骂道:“衣冠禽兽!你可知道万万百姓之苦。这天下,是百姓之天下。为了百姓,便是要杀光你们这些劣绅,兴国伯也不会手软!”


  张溥被李老四骂得脸上一红,大声说道:“周延儒是我扶持起来的,他如今就要做首辅,你敢杀我?”


  李老四大声喝道:“别说一个周延儒,便是天子全力保你,我也替东家杀你!”


  李老四被这些自私的复社领袖激怒了,一挥手朝手下的营长说道:“在城东的菜市口搭一个高台,让苏州的百姓能看清楚这三人怎么死。今天搭台,明天午时问斩。”


  张溥三人听到这话,脸上一白,几乎就要瘫在地上。


  “周延儒不会放过你们这些李植走狗的...”


  李老四冷哼了一声,理都不理张溥。


  第二天,张溥三人被押到了菜市场门口的高台上,插上斩标,跪在台上。


  苏州城里的百姓见张溥张天如被虎贲师抓住了,还插上了斩标,一个个惊讶莫名。口口相传之下,几万人拥到了城东菜市口看热闹,把菜市场里外围得水泄不通。


  一些士绅子弟在人群中大声叫骂,若不是几百名荷枪实弹的荡寇团的士兵维持着秩序,恐怕这些士绅子弟要冲上去救人。


  午时时候,李老四穿着大红的二品武官官袍,骑着高头大马来到了菜市口。


  李老四分开人群走上高台,朝台下的苏州百姓作了一揖,说道:“苏州的百姓们,今天,张溥三人就要问斩!”


  李老四说完话,下面的苏州士绅们骂声一片,义愤填膺。百姓们识字的不多,平日里都听从士绅的,此时听到士绅叫骂声一片,不少百姓也怒视着台上的李老四,眼睛里充满了敌意。


  张溥是江南衣冠之首,是苏州百姓的骄傲,百姓们哪里愿意看到张溥被斩首?


  李老四说道:“苏州的百姓们,张天如是你们苏州的人士,你们维护他,情有可原!”


  “你们苏州没有遭兵灾,不知道京畿和中原的惨状,你们抗税,情有可原!”


  “可是你们知道不知道,若再像现在这样士绅逃税,把税赋压在小民身上,天下危矣!”


  李老四正色说道:


  “张献忠几千人谷城造反,一年之间就在湖广、四川发展出五万人!李自成五百骑入河南,四个月就有三万饥民从贼!这是什么原因?这是因为湖广、四川和河南的小农们,已经被田赋压垮了,所以只要有人登高一呼,便是应者云集。”


  “我大明朝的田赋标准那么低。可为什么闯贼说‘迎闯王,不纳粮’,百姓们唯恐闯贼不至呢?如果田赋很低,百姓怎么会那么向往闯贼治下不纳粮的生活?就是因为士绅不纳税,税赋全压在小民身上,小民的田赋已经高得离谱!”


  “各地的赋税,每年都是拖欠。朝廷把小民们压垮了也收不到赋税,没钱养兵。前年清兵入关,攻破五州二十七县,京畿一片废墟!”


  “你们在江南,富庶温饱,可知中原百姓衣食无着,鬻儿卖女之苦?你们可知庶民被清军鞭打驱赶,被绑着行走几千里出关为奴的悲苦?你们可知道从贼是死,不从贼也是死的惨淡?”


  “为什么我堂堂大明狼狈至此?”
 楼主| 发表于 2025-6-26 10:5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八十五章 利益

  “我皇皇大明,如此狼狈。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士绅不纳税!”


  “如果士绅纳税,赋役平摊,小民就不再遭受入不敷出的田赋之压,不会有那么多人愤而从贼!如果士绅纳粮,天下缴税的田亩能增加一倍以上,朝廷就不会收不上田赋,就有钱养兵,鞑子就不敢入关劫掠、残破乡邑!”


  听到李老四的话,下面看热闹的百姓们都有些动容。谁没有一颗赤子之心?谁愿意眼看着这大明天下垮掉?谁愿意被满清鞑子统治做包衣奴才?倾巢之下,岂有完卵?如果大明完了,那温饱富足的江南也会完蛋。


  李老四说的句句在理,百姓们不禁重新审视虎贲师的行为。大多数人眼里,那满满的敌意渐渐缓和下来。


  就是一直在那里煽动百姓情绪的士绅,一时间也不敢再吵闹。几万人围着的高台,从里到外渐渐安静下来。


  李老四一甩袖子,大声说道:“然而张溥三人,却号令天下士绅对付兴国伯,反抗税赋。宁愿把这个天下亡了,也决不让朝廷从士绅口袋里掏出一个铜板!”


  “这样的人,该斩!”


  “我李老四是个粗人。大家听我的名字,就知道我的出身。但今天,在苏州,我要做一件大事。我愿意承担天下的骂名,为兴国伯斩复社领袖张溥三人,以正视听!”


  苏州的市民们,听到这里,一个个都表情复杂。虽然张溥是苏州的骄傲,可李老四说的有道理。大明朝风雨飘摇,如果士绅再不交税,大明朝眼看着要坚持不下去了。


  一些士绅们见百姓已经不再仇视虎贲师,心里焦急。刑场木台的右边,一群二、三十人的士绅子弟突然大声喊道:“李贼蛊惑天下,杀我苏州衣冠!”


  “江南百姓丰衣足食,大明何曾有颠覆之险?大家切莫被他们蛊惑!”


  “如今流贼已灭,鞑子受创不敢入关,天下太平,交那么多田赋有什么用?交给天子挥霍么?天启皇帝修三大殿,花了天下百姓多少钱?还要更多的银子给他们挥霍么?士绅们不纳赋,士绅门下的百姓也同样受益!”


  这些士绅子弟,开始用利益煽动围观的百姓。


  确实,士绅不纳税,投献田地于士绅的百姓同样受益。那些取得功名的士绅,其本身能有多少田地呢?他们拥有的田地,相当部分是希望不交田赋的刁民投献而来。士绅朝刁民收取低于赋税的地租,刁民和士绅双赢。


  最后倒霉的,只是最老实的小民。田赋全压在最老实,最不舍得将自家田地投献给士绅的小民身上。


  大明朝几百年来,人口繁衍荒地不断开垦,明末的人口起码是国朝之初的几倍,交税的田地只剩下原先的一半。可见至少有一半的百姓是不交税的。一些苏州的市民,家里的乡下亲戚都是寄托在士绅旗下不交税的。


  这些人虽然不是士绅,却有着和士绅一样的立场。他们虽然被李老四言之凿凿的道理震动,但李老四说的是长远的前途。长远的前途太渺茫,眼前的利益在此,他们的立场一下子难以改变。


  那群鼓噪的士绅子弟中,为首一个三十多岁的读书人大声吼道:“大家冲,几万人冲上去,救下张天如!”


  听到这个读书人的鼓动,刑场旁边的人群一下子分为了几群:市民中一些人家里有亲戚是贫苦小民,被赋税苦压的,都站在了李老四一边,丝毫不动。而另一些市民,家里亲戚都是寄托士绅之下,不纳赋税的,则在那个读书人的鼓动下蠢蠢欲动。


  有些人两种亲戚都有,又或者两种亲戚都没有,则沉吟不语,不进不退。


  李老四看了看场上的几种人,冷冷说道:“言尽于此,敢抗税闹事的,杀!”


  那个读书人却豁出去了,他看到身边有些市民已经蠢蠢欲动,便一下子带头冲了上去,撞在了平台边维持秩序的大兵身上。


  他身后的读书人受到鼓舞,呼啦啦全部冲了上去,冲击维持秩序的士兵。


  士绅子弟的身后,一些市民都跃跃欲试,准备跟随士绅们一起冲击刑场,救下张天如。场面一下子十分混乱起来。


  要不是铁血的虎贲师杀名在外,让那些百姓不太敢上去,否则局面早已失控。


  李老四看着那二十多个推搡士兵的士绅子弟,一挥手喊道:“让他们进来!”


  受到冲击的士兵们得到命令,让开了空间,让几十个士绅子弟冲上了平台。那些士绅子弟一下子冲开了约束,脸上狂喜,便往平台上跑去,想要劫刑场。但他们脸上的笑容,只持续了一刹那,就全部消失了。


  李老四一挥手,一百把虎贲师步枪对准了他们,毫不犹豫地开火了。


  只听到噼哩啪啦一片爆豆般的枪响声,一百发子弹射向了冲上刑场的二十多人,一下子把这些人打成了筛子。血柱从冲击刑场的士绅子弟身上迸出,飞溅了几米,把本来干净的行刑平台染的大片大片的血红。


  冲上平台的二十多人,甚至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就全部被击毙于地。


  一百把步枪射击发出的烟雾弥散,把火药的刺鼻味道扩大到全场。火药的味道和地上二十多具尸体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那味道令人作呕。


  刚才还跃跃欲试的一些刁民,此时看到平台上的尸体,脸色惨白,一个个往后面躲藏,再不敢往前。


  一个身穿杭缎直辍的富家翁看着台上的尸体,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的儿啊!”


  李老四看也不看地上的尸体,只冷冷说道:“时辰已到,我为天下人,斩张溥三人!”


  “准备动刑!”


  行刑的士兵把枪口架在了张溥三人的脑袋上,冷冷看着这名动天下的三个复社领袖。


  张溥哈哈一笑,大吼一声:“周延儒不会放过你们,我已经看到李贼的死期了!”


  李老四一挥手。


  “开枪!”


  “啪”“啪”“啪”三声枪响。


  台下围观的一些百姓,听到杀张溥的枪声发出了惨叫,仿佛那子弹是射在他们身上。


  张溥后脑勺上爆出一朵血花,溅了几米远。他睁大眼睛,身子摇了摇,噗通一声朝前倒在了平台上,再没有了动静。


  张采和陈子龙同样脑袋中弹,倒在了血泊中。


  接下来,打砸范家庄商品的士绅和纵容士绅的苏州府知府也被枪决,行刑的枪声响成了一片。


  行刑结束,刑场上横七竖八地倒着百余具尸体,场面十分血腥。


  李老四站在平台上,冷冷说道:“天下还敢闹事抗税的,有如此贼!”
 楼主| 发表于 2025-6-26 10:5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八十六章 伏诛

  河间府府城,天津首富,举人于宣晋坐在自家的二堂里,和致仕的河南兵备道杜则仁议论着“大事”。


  两人屏退了左右,诺大的大堂里只坐有两个人,保证所谈论的东西不泄露出去。


  “杜兵备,李贼这些天加强了天津城门的盘查,我们的人进不去啊...”


  杜则仁吸了一口气,说道:“难道天津现在一个人都混进不去?”


  于宣晋说道:“空手进去是容易的,但如果带火龙弹进去就难了。现在就算是拳头大的盒子,城门口的士兵都要打开来盘查。四十个火龙弹,根本带不进去。”


  杜则仁脸上有些慌张神色,说道:“罢了,不要做这事了。万一被李植抓到了,那可是抄家灭族的下场。”


  于宣晋十分不甘心,说道:“杀不了李植,他可是就要对我们的田地收取赋役了!”


  杜则仁摇了摇头,说道:“于老爷,你还不知道吧?昨天济南的消息传来,李植因为济南巡抚王公弼阻断他的棉花供应,攻进济南大开杀戒,杀了上百人,连巡抚都杀了。如今李植眼中已经没有天子和朝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们两个财主,是斗不过他的!”


  听到杜则仁的话,于宣晋愣了半天,讪讪问道:“他连巡抚都敢杀?”


  杜则仁说道:“我们不要动手了。李植已经因为暗杀的事情族灭五家人了。我们的田产被征田赋,也就征了。那些当初投献于我们的奸猾下人要带田地离开,便让他们离开便是。田产是要少一些,但如今这世道,能保住命就万幸了!”


  于宣晋却还不甘心,狠狠说道:“李植攻打济南杀巡抚,这不是造反么?朝廷不杀他?”


  杜则仁不耐烦地说道:“于老爷,如今这是什么世道?张献忠那样的杀人魔王,攻打了多少州县杀了多少朝廷命官?连凤阳皇陵斗掘了!朝廷那时候还不是要招抚他?如今李植兵强马壮,谈笑间就剿灭张献忠,朝廷能不招抚他?”


  “只要李植不攻打京城,朝廷最后妥妥的招抚啊!”


  杜则仁毕竟是当过兵备道的人,对朝局的判断远强于于宣晋,十分地不耐烦起来。他站起来说道:“于老爷,暗杀的事就此作罢,你以后再也不要提了。交些赋役,流失些田地,少些仆人,都是身外之物,切莫因此铤而走险,落了下乘。”


  于宣晋坐在椅子上,脸上阴晴不定,用手托着嘴巴,似乎在思考着进退。


  杜则仁看着于宣晋的模样,叹了一口气,正要出去,却突然听到外面院子里传来轰一声巨响,似乎是于家的大门被人撞开了。


  几声大吼从门外传来:


  “兴国伯虎贲师拿人!”


  “河间府地主于宣晋,诛三族!”


  “河间府地主杜则仁,诛!”


  “无关人等跪地!以免枪炮无眼,伤及无辜!”


  杜则仁听到这一片吼声,一下子惊得满脸惨白,浑身颤抖起来。他踉跄着退了几步,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惨声说道:“完...完了...李植查出我们来了...”


  于宣晋听到院子里的吼声,箭一般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撒腿就往后院的后门逃去。


  但他只走了十步,就听到轰一声,后院的大门也被破开。兴国伯的虎贲师在后院大喊:“兴国伯虎贲师拿人!”


  “所有人跪地!以免枪炮无眼,伤及无辜!”


  于宣晋踉跄着退了几步,张大了嘴巴,脸上也是惨白一片。


  没多久,前后两路虎贲师踢开了二堂的前后门,手持步枪冲进了屋里。


  幕府密卫大使韩金信穿着黑色的劲装,脚踩虎贲师行军皮靴,背披披风,风尘仆仆地走进了二堂。他扫视了堂中的两个人一眼,冷冷问道:“哪个是于宣晋?”


  跟在韩金信身边的一个于家仆人指着于宣晋说道:“就是这个胖的!”


  于宣晋怒视这个仆人,冲上去大声吼道:“于八你吃里扒外?!我打死你!”


  但他没走一步,就被虎贲师的士兵一脚踢在肚子上,倒在了地上。


  那个被唤作于八的仆人哈哈大笑了几声,怒声喝道:“于宣晋,我叫王若梅,不是你家的于八。你七年前害死我父母,吞夺了我家田地时候,我就发誓要杀了你。你处处防着我,却不知道你想暗杀兴国伯的事情,都被我都知道了吧?”


  那个王若梅一朝雪恨,十分的得意,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王若梅大笑了几声,一指于宣晋说道:“于宣晋,这些年你勾结知府祸害了多少百姓?你今天夷三族,死有余辜!”


  那于宣晋捂着肚子瘫在地上,看了看身边荷枪实弹的虎贲师大兵,爬不起来。


  没多久,外面的士兵冲了进来,朝韩金信汇报道:“大使,于宣晋的父、兄和儿子已经全部拿下。”


  韩金信冷冷地笑了笑,淡淡说道:“好,午时押到菜市口,斩!”


  杜则仁看到韩金信要走了,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大声喊道:“韩指挥佥事,我没有做坏事啊,我是无辜的!”


  韩金信笑了笑,问道:“你怎么无辜了?”


  杜则仁磕头不已,大声说道:“于宣晋屡次让我和他一起做恶,我都是劝他不要动手啊。就在刚才,我还反复和他说不要干了,我是一心向着兴国伯的啊!于宣晋每次找我议论,我都是拒绝的啊!”


  韩金信笑了笑,说道:“于宣晋让你出五个人,你不是已经在府里选出人选,就等动手了吗?”


  杜则仁听到韩金信的话,一下子目瞪口呆。他没想到韩金信的口目这么厉害,已经渗入自己家里,连自己选出五个掷弹手的事情都知道了。


  杜则仁一下子如坠冰窟,浑身颤抖不已。


  韩金信笑道:“你们这些财主,和兴国伯斗,实在太嫩了点!看在你只动了心没动手的份上,我就不杀你全家了,你死了以后,我允许你家人给你收尸!”


  杜则仁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全身软倒,伏地不起。


  韩金信哈哈大笑了几声,大概是偷偷摸摸搜集情报的事情做得太多,他的笑声阴恻恻的。他看了看杜则仁,一甩披风,带着士兵走出了于家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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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七章 旧恨

  六月七日,李植坐在总兵二堂内,看着各地发来的报告。


  襄阳知府尤名贵、山东巡抚王公弼、复社张溥、张采、陈子龙等大贼已经全部拿下。这次席卷全国的抗税运动,组织者已经全部伏诛。不管如何,襄阳的纯碱矿和山东的棉花原料,是没有人再敢阻挠了。


  范家庄的各项产业,可以重新恢复生产。


  襄阳、济南和苏州打砸范家庄货物的劣绅,也已经全部枪毙。


  唯一可惜的是东林党钱谦益不在苏州府城内,而是躲在苏州府常熟县的老家中。钱谦益让家人藏匿张溥三人,已经上了李植的黑名单。要是李植抓到这个削籍归乡的东林党领袖,一定不会饶他的命。


  接下来,就是处理天津的内鬼了。


  李植率领两百士兵,杀向了天津巡抚衙门。士兵很快包围了巡抚衙门,封堵了衙门的前、后、侧门。李植带着郑开成,缓缓骑马到达巡抚衙门正门,朝士兵们一挥手。


  “喊话!”


  一个大嗓门的士兵走到大门前面,大声喊道:“巡抚衙门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兴国伯只拿罪犯,不伤无辜,速速打开大门。不要让我们动手,伤及无辜!”


  那个士兵喊了几句,衙门里面的人没有答话。


  李植点了点头,说道:“开门!”


  士兵们大声喊“喏”,几十个人一起抬起撞木,便开始撞击巡抚衙门的大门。那衙门的大门不知道是不是加固过,颇为坚固,李植的士兵撞了一会,倒是没有撞开。


  郑开成脸色有些难看,说道:“伯爷,我们这次攻打州、府大城,杀了这么多朝廷命官,朝廷会怎么对待我们?”


  李植笑了笑,说道:“开成你不愧是读了几年书的,就是懂得忠义,时时担心朝廷不高兴。”


  郑开成知道李植是在嘲讽他,吓得跳下马来,鞠躬说道:“伯爷,无论伯爷做什么事情,郑开成都一路追随到底,绝不彷徨犹豫!”


  李植笑了笑,说道:“开成,我是相信你的!”


  两人正在说话,士兵们已经把巡抚衙门大门撞开了,冲了进去。


  一些巡抚李继贞的家丁站在门后面,手拿刀剑,惊慌失措地看着被撞开的大门。李植的士兵冲进去,对那些手持刀剑的人一顿乱枪,打死了十几个人。


  “兴国伯率兵拿人!所有人跪下!”


  “胆敢持刀剑反抗者,格杀勿论!”


  巡抚衙门的家丁们不敢再反抗,纷纷放下刀剑跪地求饶。两百士兵冲了进去,很快控制了整个巡抚衙门。李植骑着马进入巡抚衙门,一直骑马骑到了二堂,看到了脸色惨白的天津巡抚李继贞。以及在李继贞身边,河间府知府陆化林,陆化林的弟弟陆化荣。


  李继贞旁边的横梁上,挂着一丈白绫,看来李继贞已经绝望,准备悬梁自尽了。


  李植跳下马来,朝李继贞说道:“好多天没看到巡抚了,巡抚这是不准备活了?”


  李继贞脸色惨白,朝李植说道:“李植,你杀了山东巡抚、苏州知府、襄阳知府、以及名满天下的复社领袖张溥、张采、陈子龙。这天下,还有没有你不敢杀的人么?”


  李植淡淡说道:“我为天津的百姓计,不得不杀这些狗官劣绅。天津小民的赋税之高,已经把小民逼在生存线上,稍有天灾,便是家破人亡。倘若不对士绅收税,天津的百姓迟早要从贼造反,天津一镇桃源地的美名,保不住。杀几百人,可以救百万人,本伯岂能不杀?”


  李继贞脸色发白,说不出话来。


  李植不再搭理李继贞,看了看在一边瑟瑟发抖的陆化林和陆化荣,笑道:“这里还有两个熟人!”


  陆化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伏地大喊:“兴国伯,下官已经挂印而去,未曾阻挠兴国伯的征税大计,请兴国伯饶恕下官的小命!”


  陆化荣也跪在了地上,伸出左手啪一声一巴掌打在自己的脸上,说道:“打死你这个贱人!”他见李植神色不变,又伸出右手,啪一声打在自己右脸上,又说道:“打死你这个有眼不识泰山的贱人,连兴国伯也敢得罪!”


  李植拉出一把椅子坐了下去,淡淡说道:“打自己的脸也没有用,自杀都晚了!我们的账,不是这么算的。”


  “崇祯七年,陆化荣图谋我的产业,雇佣青皮无赖上门打砸我的纺织作坊。被我的家丁击退后,陆化林包庇陆化荣,衙门里的差人还把要抓我进班房。”


  “就这一项,本伯就可以灭你二人三族!”


  陆化荣这些年看到李植飞黄腾达,早就知道迟早有一天要被李植清算。此时他听到李植这句话,话都不敢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他抑制不住恐惧,一下子竟尿在了裤子上。


  陆化林跪在地上,身上冒出来的冷汗竟湿透了官袍,苦苦哀求:“兴国伯大人大量,何必再提这已经过去的事情?这都七年了,早就淡薄了。”


  李植冷冷答道:“过去了?谁说过去了?那时候若不是我重金买通贺世寿,恐怕已经被你们整死了。”


  陆化林在地上拼命地磕起头来,颤声说道:“兴国伯饶下官一门的贱命,功德无量!”


  李植脸色一变,狠狠说道:“陆化林,我和你的旧账还没算清,又添新仇。这次我在天津收税,你居然狗胆包天地组织读书人去蛊惑农民。什么‘既然缙绅都被征税,毫无势力的小民很快也要加税’的谣言,就是你陆化林放出来的吧?”


  陆化林跪在地上,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


  “不杀你一家,你是不知道天高地厚,铁了心和我作对。”


  李植朝郑开成说道:“拿下陆化林和陆化荣,二人都诛三族,不要跑了一个!”


  郑开成答应下来,一挥手,让士兵把面如死灰的陆化林和瑟瑟发抖的陆化荣拖了下去。


  李植转过身来,看着面色惨白的李继贞,说道:“巡抚想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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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八章 义愤填膺

  李继贞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说道:“下官不曾反抗兴国伯的税收,只是写了一些书信给朝中诸公和南方士林名人,请兴国伯放过下官家中老小。”


  李植说道:“李继贞,你阴谋串联天下士绅,阻挠本伯收税。虽然没有直接阻挠本官,但这奔走呼告之罪,你是逃不了的。若不是你把天津的事情搞到张溥那里去,这次打砸范家装货物的风波可能不会来的这么快。”


  李继贞匍匐在地,浑身颤抖,已经说不出话来。


  李植点头说道:“不过你毕竟只是通风报信,没有直接出手阻挠,本伯就不杀你家人了。你想白绫自尽是不可能的,明日午时上刑场吧。”


  李继贞听到李植的话,匍匐在地嚎啕大哭,也不知道是因为要丢掉性命了,悲从中来,还是因为李植放过他的家人,心中欢喜。总之,李继贞就跪在地上大声哭着,老泪纵横,许久都停不下来。


  两个士兵走了上来,把李继贞抓了起来,押了下去。


  第二天,李植在范家庄城东市场门口搭起行刑木台,把巡抚李继贞,河间知府陆化林一家男丁、陆化荣及其三个儿子、财主于宣晋一家男丁和财主杜则仁全部插上斩标,摁在行刑台上。


  如今范家庄已经是五、六万人的大城,百姓富庶,城市繁华不逊于天津卫城。范家庄内如今各色人等不少,已经算是有影响力的城市。李植这次在各城大开杀戒,把最后一场行刑放在自己的主场范家庄。


  听说要枪毙阻挠伯爷大事的贪官劣绅,范家庄的百姓们万人空巷,全挤到城东看热闹。


  范家庄的工人们是要上班的,没有机会观摩行刑。但是范家庄除了工人之外还有大量的人从事各种服务业、零售业。那些小商贩,小店主,各种酒楼、茶馆、勾栏和妓院里打杂的小厮,合起来也有几万人。


  这些人虽然不是李植雇佣的,但他们的生意同样依赖于范家庄的繁荣,对李植同样是十分忠诚。


  午时还没到时候,已经有上万人挤在行刑台四周。不但街道上挤满了人,就连道路两边的别墅里都挤满了人。那些看热闹的好说歹说请别墅主人让自己上二楼,一个个挤在二楼的窗子上看行刑。


  李植身穿伯爵官袍,站在刑台上,朝范家庄的百姓们拱手一礼。


  下面的百姓们见伯爷朝自己行礼,十分兴奋,一个个大声喊道:


  “伯爷威武!”


  “威武!”


  李植挥手压了压,让百姓们安静下来。


  看到李植的手势,百姓们十分配合,一下子就没有了人说话,上万人的场面十分安静。


  李植说道:“百姓们都知道,大明的税制有一个大毛病,就是不向广有田地的士绅收税,把税收全部压在没有势力的小民身上。这一次,本伯要在天津朝士绅收取赋役,为的是减轻小民的负担,让小民们在灾年也有饭吃!”


  李植大声问道:“你们说,本伯做得对不对?”


  范家庄的百姓们听到这话,大声叫好,喊声冲天。


  “伯爷做得好!”


  “做得对!”


  “好!”


  李植见范家庄的百姓们十分支持自己,笑了笑,又压了压手示意百姓们安静,侃侃说道:“如果小民们的赋税负担能减轻一半,或者更多,百姓就有饭吃,不需要再吃糠喝稀。就算遇上灾年,也不会饿死。张献忠和李自成来了,没有人会追随他们。天下就不会有流贼!”


  “如果士绅也纳税,朝廷每年的赋税就不会被拖欠,朝廷就有钱粮练兵。朝廷有兵,鞑子就不敢破关而入抢劫京畿。”


  “本伯想为国家兴亡尽一份力!所以在天津,对士绅收税!对小民减税!”


  说到这里,李植话锋一转,说道:“但是,行刑台上的这些奸臣和劣绅们,却百般阻挠本伯的税收大计。他们有的串联天下士绅,抵制范家庄的商品,阻断范家庄的原材料。有的煽动农民,想激起民变。有的甚至直接雇佣死士,想暗杀本伯。”


  “对这些人,我们怎么办?”


  台下的百姓们沉默了一会,突然有人高举拳头,大声喊道:“杀!”


  听到这个带头者的呼声,其他的人一个个呼喊起来:“杀死他们!”


  “敢阻挠兴国伯救国?杀死这些害虫!”


  “杀死他们!”


  “杀!”


  李植本来还准备了长长的演讲稿,准备用些时间说服范家庄的百姓和自己站在一边。但李植没想到范家庄的百姓们反应这么快。


  范家庄的百姓们,早已经和李植形成了利益共同体。只要李植做的事情,这些百姓都会全力追随。李植的敌人,这些百姓也是唯恐不能杀之而后快。


  李植根本不需要煽动,这些百姓已经是群情激奋。全场的百姓不断地喊杀,生怕漏杀了一个伯爷的敌人。上万人的声音汇在一起,像是一片惊雷,让跪在行刑台上的死刑犯们面如死灰。


  李植在范家庄的威望,实在是太令人吃惊。这几万人的力量汇聚在李植身后,是李植权势的源泉,是李植之所以敢和天下士绅开战的原因。


  说范家庄是个国中之国,丝毫不夸张。即便是天子的圣旨,在这里也没有李植一句话管用。


  李植笑了笑,一挥手,大声喊道:“百姓们说得对!准备行刑!”


  陆化林和陆化荣两兄弟被首先推了出来,脑袋上被架上了步枪。


  陆化荣哭得和个泪人似的,在行刑台上磕头不已,大声喊道:“兴国伯,你饶我一命,我家所有产业我原封不动送给你!你杀了我,那些下人便要把我的财产偷藏起来,你抄家都抄不到的!”


  李植骂了一声:“贼鼠一窝!”


  “陆化荣,你还记得崇祯七年,我还是一个少年时候,你打到我纺织作坊前面的嚣张吗?”


  陆化荣哭得稀里哗啦,磕头不止,把头皮都磕破了,喊道:“贱民知错了,伯爷放过贱民一家老小!”


  李植一挥手:“行刑!”


  陆化荣身后的士兵,摁下了扳机。


  啪地一声,陆化荣脑袋中弹,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就往前一倒正面摔在行刑台上。噼哩啪啦几声枪响接着响起,包括陆化林在内,陆家其他七个男丁全部倒在了刑台上,一下子就死透了。


  李植和陆家的仇恨,以陆家被全灭为结局落下帷幕。


  接下来,又是几声枪声响起,于宣晋一家和杜则仁被枪毙在台上。


  最后轮到了巡抚李继贞。


  李植看着巡抚,问道:“李继贞,你可还有话说?”


  李植话还没说完,声音就被百姓们的喊杀声掩盖。百姓们都知道李继贞官最大,都猜测这李继贞是抗税运动的罪魁祸首,唯恐不能杀之而后快。


  “杀!”


  “杀了这个奸臣!”


  “杀!”


  李继贞看着义愤填膺的范家庄百姓们,脸色惨白,颤声说道:“若再让兴国伯经营几年,天下只知兴国伯,不知有大明矣。”


  李植笑了笑,一挥手:“行刑!”


  又是一声清脆的枪响,李继贞后脑勺中弹。他张大嘴巴惨叫了一声,身子摇了几下,往左边一倒死透在行刑台上。
 楼主| 发表于 2025-6-26 10:5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八十九章 忠臣?

  京城的紫禁城内,大明天子朱由检看着兴国伯李植发来的奏章,双手有些发抖。


  朱由检的身后,司礼监太监王承恩和王德化等踮着脚偷看朱由检手上的奏章,脸上的表情都有些紧张。


  奏章是王承恩拿来的,但这份奏章太过重要,王承恩不敢路上偷看,一路快跑送到了天子手上。如今天子在观看奏章,王承恩也十分想知道奏章上都写些什么。


  最近兴国伯李植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惊世骇俗了。


  李植在天津对士绅收税,结果天下士绅在复社张溥的号召下封锁李植的产品和原料。按道理说,李植被天下士绅封锁,就该乖乖认输改弦易张,把对士绅收税的计划抛弃。甚至连在天津征收的商税,也该一起停止,乖乖向天下士绅求饶了。


  天子和王承恩,听到张溥封杀李植产业的消息时,都以为事情会这样结局。


  天子那几天还窃喜,以为这下子李植算是栽了。李植的产业完蛋,说不定以后养兵都养不起。以后只能每天求天子拨银子,变成天子的一条忠犬了。


  但是李植不这样,李植不但不认输,反而逆势而起,派兵杀到了襄阳、济南和苏州,打下了大明的三座府城。他把截断他原材料的知府、巡抚杀了,把号召天下人封杀他的张溥、张采和陈子龙也杀了。


  襄阳、济南和苏州三座大城,都被李植攻陷。在大明朝,还从未有人因为私事越千里攻城的。攻了朝廷的城池,那和造反还有什么区别?


  更不曾有人曾几千里之外,攻下城池杀死一省巡抚,一府知府的。就是天子的锦衣卫到江南去拿人,有时都会被当地的群众围攻。而李植却在襄阳、济南和苏州大肆抓捕,杀戮几百人。几乎是但凡参与封杀李植活动的士绅官吏,全部被李植杀害。


  李植所作所为,已经无法用人臣的概念来理解了。


  这些天,外廷闹得不可开交。


  一开始,听到襄阳被打下的消息,那些文官们一个个十分愤怒,说李植是造反,说要以最严厉的手段打击李植,要派兵去讨伐李植。可朝堂上争论了几天,也没能说出调哪支靠谱的兵马讨伐李植。


  蓟辽的兵马被东奴牵制,大部分是动不得的。河南的五万官军在山中围剿李自成,此等关键时刻若是撤兵,李自成一定死灰复燃,也是动不得,最多抽出一部分。大臣们议来议去,发现大明根本聚不出十万兵马攻打李植。


  以李植虎贲师崇祯十一年在范家庄大战岳托的战力,以大明官军的战力,起码需要十万官军围剿才能真正对李植形成压力。没有十万官军,根本不是李植的对手。


  李植在襄阳的骑兵可以快速机动回范家庄,在济南的兵马距离天津近,几天就能回到天津。在苏州的兵马是做轮船去的,坐轮船回天津也就是十天的时间。如果朝廷征发大军讨伐李植,风声一漏出去,李植的兵马恐怕就会立即集结在天津。


  恐怕朝廷的兵马还没聚集好,李植的两万大军已经在天津严阵以待。


  议了几天,朝堂上的大臣们就一个个全蔫了。大家发现一个惨淡的事实,大明朝根本讨伐不了李植。这根本不是打不打的问题,是有没有能力打的问题。


  虽然东奴没有入关,虽然李自成已经逃入山中,但东奴和流贼依旧牵制着大明的主力。要打李植,就是在东奴和流贼之外再树一个可怕的大敌。大明朝这身板,几乎承受不住这第三个敌人。


  最后大臣们议论的结果:要打李植,恐怕就要把关宁防线全部放弃,弃地五百里,调蓟辽边军讨伐。这还不够,还要冒李自成死灰复燃的风险,从中原抽调剿贼的兵力。


  这样调兵的后果,是大明无法承受的。


  接下来,在大臣们无可奈何的时候,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李植不但攻占了襄阳,还打下了济南,甚至打下了江南最富庶的苏州城。


  李植在三座大城中大开杀戒,杀了几百士绅官吏。李植的兵马对士绅们抄家灭族,其滔天恶行,罄竹难书。


  文官们顿时集体跳脚,在朝会上当场就和天子对上了。说都是天子这些年对李植的纵容,才让李植今天有造反的资本,是天子生生培养出这样一个反贼出来。文官们一窝蜂地攻击天子,只差破口大骂了。


  这些日子,天子朱由检寝食难安。朱由检实在想不到,李植居然真的造反了。天子本还以为,李植会被士绅们打压下去,渐渐失去实力,收缩成为一个地方小军头的。没想到李植以铁血的手段,竟把张溥杀了,把天下的士绅打趴下了。


  李植不但成功控制住了产业的原料产地,还将了天下的士绅一军,让打砸范家庄商品的士绅们有所忌惮。


  朱由检这些日子朝天津派去了三批传旨太监,要李植就此收手,赶紧撤回大军。但李植根本就是见都不见这些传旨太监。


  前几天消息又传来,李植把天津巡抚李继贞也杀了。


  朱由检已经绝望了,暗道只能放弃山海关以北全部国土,只守山海关。调大部分关宁军入关,同时调河南五万剿贼兵马北上,一起讨伐李植的时候,李植突然上了这一封奏章。


  朱由检抓着奏章的手一直在发抖,好不容易把奏章看完了。


  看完了奏章,朱由检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王承恩踮着脚站在天子身后,也看完了李植的奏章。看完了奏章后,王承恩满脸的笑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唱道:“恭喜圣上,李植他没有反呐!”


  朱由检看了看王承恩,脸上阴晴不定,半天说不出话来。


  王承恩唱道:“圣上,李植说要把在襄阳、济南、苏州和天津抄家四十二家士绅、两家巡抚和两家知府所得的一百三十一万两银子送给天子充为内帑,李植这是要做忠臣呐!”


  朱由检把奏章放在御案上,颤抖着手扶在御座的扶手上,颤声说道:“忠臣?天下竟有这样的忠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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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章 芳名永传

  王承恩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低头唱道:“天子圣明,如今之际,征伐李植恐怕会让大明兵灾四起,民不聊生。圣上,以大局为重,不能不姑且放过李植啊!”


  东厂太监王德化也跪在了地上,唱道:“圣上圣明,当以大局为重。”


  朱由检看了看地上的两个小太监,吸了口气,没有说话。


  王承恩说道:“而且,圣上,李植这次大开杀戒,完全是为了在天津向士绅收税。士绅若能平摊田赋,小民就不会被田赋压垮,就不会从贼。这是一片忠心啊。如今的朝局中,这样忠心的大臣,绝无仅有啊。”


  朱由检本来就没有征讨李植的想法,但王承恩和王德化的大呼小叫,却是给了朱由检放过李植的台阶。顺着两个小太监搭起来的台阶,朱由检顺势而下,说道:“虽然可以饶李植不死,但此番李植实在太过分,不可不罚。”


  王承恩和王德化对视了一眼,不知道天子要怎样惩罚李植。如今李植兵强马壮,雄踞京畿,天子敢罚他?若是罚得狠了,让李植心生龃龉,以后举起反旗,倒霉的还是天子。


  王承恩跪地唱道:“圣上,兴国伯李植此番惊世举动,全是为了国家安危,忠心可嘉。既然李植已经上交抄家所得的一百多万两银子,就不要责罚他了。否则伤了兴国伯的报国之心,恐怕以后会生出事端出来...”


  朱由检看了看王承恩,讪讪说道:“不能不罚,便夺去李植太子太傅官位,罚李植俸禄一年吧...”


  原来是夺去太子太傅官位,罚俸一年。


  李植如今已经是兴国伯,太子太傅这官位可有可无,夺去了也没什么。至于罚俸一年,就更轻描淡写了。李植家大业大,名下产业广大,一年不知道要赚多少银子,又哪里在乎一年一千多石的俸禄。


  天子所谓的惩罚,也是意思一下,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王承恩和王德化对视了一眼,齐齐唱道:“天子圣明!”


  第三天的早朝上,百官群情激奋。


  他们昨天都已经读到了李植的奏章,见李植把大开杀戒抄来的银子全部送给天子,文官们义愤填膺。这李植每次发难,都给天子送银子。这么搞下去,岂不是天子和李植联手剥削天下的士绅和文官?


  虽然天子每次遇到李植闹事时候,都摆出一份气愤模样。但每一次,都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虽然满腔的愤怒,但总是轻描淡写地处理。以前李植杀巡按御史刘秉传一家时候天子是这样,后来李植收商税,杀天津巡抚查登备时候天子也是这样。


  这么弄下来,每次都是李植大获全胜。而天子表面上似乎是和文官们站在一起同仇敌忾,可一到该惩罚李植该见真章的时候,天子就倒向李植一边,让李植逍遥法外。


  结果每一次,都变成李植和天子双赢,聚敛财货收取税赋,倒霉的总是文官。


  这一次李植杀了几百士绅,杀了两个巡抚三个知府,天下文官们如丧考妣。可天子却因此得了李植的一百多万两银子,内帑因此大大地充实。


  这一百万多两银子,是文官,是天下士绅的血啊。


  这一次早朝之前,在午门之前时候,文官们就聚在一起议论纷纷。他们说好了,这次一定不能放过李植,不能放过天子。无论天子怎么说,这次都要拿李植问罪!


  等朱由检坐在御座上,看着满朝文武步入皇极殿的时候,便发现今天的气氛与以前有些不一样。


  文官们目光决然,行动一致,似乎随时就要发难。


  鸿胪寺官员一甩响鞭,喊道:“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礼部尚书贺世寿走了出来,大声唱道:“臣贺世寿有事奏!”


  “奏!”


  “圣上,此次李植攻破三座府城,灭士绅四十二家,杀巡抚二知府三,如何处置?”


  朱由检知道贺世寿这是打头的,接下来文官们会集体发难。看了看目光决然的一众文官们,天子朱由检说道:“批红上已经写得清楚,此次夺去李植太子太傅官位,罚俸一年!”


  朱由检话音未落,户科都给事中彭有德就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一个极好笑的笑话。


  听到彭有德的大笑,朱由检眉头一皱,知道没有好事。每一次说到李植的问题,这个彭有德都是冲在最前面。这一次李植杀了这么多人,这个户科都给事中彭有德肯定是要发飙了。


  鸿胪寺的官员把响鞭一甩,大声喊道:“肃静!”


  不过这时,朝堂上的文官也顾不上礼仪了,全场人都看向彭有德,看他要说什么。


  彭有德站了出来,大声唱道:“每一次李植大开杀戒,荼毒士林,天子都百般袒护。表面上火冒三丈,实际上从来不罚。李植的胆子越来越壮,这次居然敢屠戮朝廷命官。这种种不忍视之事,全是天子骄纵出来的。”


  “李植的罪,表面上在李植,实际上在天子!”


  “我提议,这次天子下罪己诏,斋戒一年,以示对张溥、王公弼、李继贞之死的责任。”


  “至于李植,传旨入京,在金水桥前拿下。传首九边!”


  朱由检吸了一口气,冷冷看着这个屡屡犯上的彭有德,说道:“李植一军尽是亲友,团结无比。拿下李植,若李兴、郑开成等人举兵作乱,拿什么去平剿?”


  彭有德哈哈大笑,说道:“如何平叛,是天子的事。不能任李植积蓄杀戮士绅,是天下人的事。今天,我代表天下人和天子论个清楚,这李植再不杀,天下人都要反!”


  王承恩听到这目无尊卑的话,大喝一句:“彭有德,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彭有德喊道:“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天子和李植联手敛财杀戮士绅,天下人看在眼里,该当何罪?”


  朱由检咬着牙看着彭有德,怒火中烧。


  半响,他愤怒地说道:“拖下去,廷杖五十!”


  听到天子的话,十个如狼似虎的锦衣卫冲了下去,抓着彭有德就往外拉。


  彭有德被锦衣卫往外拖拉,仰天哈哈大笑,大声说道:“今日天子杀我于朝堂上,一朝也。明日我声名传颂于天下,一世也。”


  看见彭有德的慷慨激昂,朝堂上的文官们对视了一眼,一个个都要挺身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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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一章 青史留名

  刑部尚书一甩官袍前襟,鞠躬唱道:“臣刘泽深有事奏!”


  不等鸿胪寺官员唱奏,刘泽深就大声说道:


  “圣上,若任李贼杀戮忠良,逍遥法外,天下人还知道王法乎?我皇皇大明,还有皇家威仪乎?那些总兵、副将,哪一个还会把朝廷法度放在眼里。李植这样轻罚,那些武官有样学样,一有事端就要向文官动刀剑。到时候被攻破的恐怕不是襄阳、济南和苏州,而是整个天下!”


  刘泽深话音未落,旁边的工部尚书走了出来,高声唱道:“臣刘遵宪附议”


  “臣以为,家国天下,有法度才有秩序。倘若李贼攻打三座府城,私刑杀死巡抚、知府可以不受惩罚,那天下哪个人还畏惧天子?如果李植不杀,那些武夫自然会效法。只要看缙绅富裕,就攻进城中屠戮士林,抄家夺银。天底下能有比这更简单的发财办法?”


  “天子不杀李植,天下大乱矣!”


  左都御史王道直出列,手举牙牌大声喊道:“臣王道直附议!”


  “臣以为,当今之际最重要的是正朝纲,明法纪,把李植打为反贼,号召天下讨伐。至于兵力不足,形势不利,那都是以后考虑的事情。圣上今日目睹李植屠戮缙绅不能冲冠一怒,以后天下士林则危如累卵。”


  “我大明几百年,以读书人和天子共治天下。士林若万马齐暗,江山社稷危矣!”


  朱由检还没说话,内阁首辅张四知就跳了出来。


  “臣张四知有话说!”


  朱由检叹了口气,挥了挥手。鸿胪寺的官员见状,唱道:“说!”


  “臣以为,士人是天下的元气。元气对于国家,便如精血对于人体。若因为李植的兵马强盛不敢责罚,则是天子自毁法度。武夫们一一效仿,国家的元气便要被全部摧毁。元气一失,便如人的精血一泄,天下虽大,再无动弹之力矣。讨伐李植力有不逮事小,可以从长计议,但如果坐视元气丧失,江山社稷危矣!”


  听到首辅的话,朝堂上的一百多文官们齐齐躬身出列,站在皇极殿中间朝天子朱由检鞠躬行礼,大声唱道:“我等附议!”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御史突然摘下自己的乌纱帽,大声说道:“若是天子这样放过李贼,老朽就一头撞死在这皇极殿的大柱上,青史留名。”


  众官看了看这个老御史,齐齐朝天子喊道:“圣上三思!”


  那浩浩荡荡的气势,那黑压压的一大片乌纱帽,看得朱由检头皮发麻。


  站在御座旁边的王承恩感觉到文官们集体发难带来的压力,顾盼失措,有些慌张地看着天子。


  朱由检吸了一口气,沉吟不语。


  这些文官,看似文弱,其实一个个都深有影响力。地方上的武将,哪个不是这些文官提拔起来的?一个个对文官们唯马首是瞻。如果朝廷上的所有文官一起发难,大明朝的所有武装力量可能会一起反对天子。


  那时候天子把袁崇焕下狱,结果祖大寿等武官就毁山海关外逃,根本不听朱由检的。最后还是袁崇焕写信,祖大寿等人才重新听从命令。


  由此可见,天子的命令,是通过文官传达给武官们的。文官们如果集体反对天子,天子就是一个孤家寡人。


  不但如此,宫墙之内文官也同样有影响力。朱由检这些年清退阉党,对文官处处退让,导致内廷的太监宦官们人人自危,见了文官比见了天子更恭敬。至于这些文官交好多少内廷太监,能不能收买太监宦官弄死天子,就更说不清了。


  大明朝有多少皇帝,是死得不明不白的?


  朝堂上,文官们就这样鞠躬对着朱由检,没一个人直身站起来。朱由检脸上渐渐有些发白。他终于顶不住文官们的压力,低声说道:“朕知道了。”


  “传朕的旨意给李植,朝廷对他擅自攻打州县,擅自杀死朝廷命官十分震怒。夺去太傅官职罚俸一年只是第一步,具体的惩罚还在议论,让他在天津好自为之,等待朝廷的旨意下达。”


  文官们听到这话,对视了一阵,点了点头。他们这才放过朱由检,齐齐平身回列。


  朱由检吸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今日朕累了,退朝!”


  御座旁的太监走上一步,大声唱道:“退朝!”


  李植在天津,连接迎来两拨宣旨太监。


  第一拨太监,说天子嗔怒于李植擅自攻打府城,杀死朝廷命官,夺去李植太子太傅的官位,罚俸一年。李植得了这个圣旨还挺高兴,暗道天子不敢重罚自己,轻飘飘就把这一页翻过去了。


  但很快,第二天,李植又迎到了另一拨宣旨太监。这一次,圣旨却说之前的惩罚只是第一步,后面还有责罚,让李植在天津好自为之,等待圣旨宣判。


  李植不禁有些奇怪,搞不懂天子朱由检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难道天子要向自己开战?


  李植召来了韩金信,问道:“韩金信,这天子来了两封前后矛盾的圣旨,让我搞不明白。你有眼线在京城,可知道其中的曲直?”


  韩金信跪地说道:“伯爷,京城今天有消息传来。这一次,朝堂上的大小文官抱成一团,集体对阵天子。”


  “天子本来是要轻罚伯爷的,但是文官集体发难。朝会上上百文官围攻天子,天子临阵又改口了,说要斟酌如何重罚伯爷,所以才有了这前后矛盾的两封圣旨。”


  李植坐在椅子上想了想,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们这一次,做的是有些出格了。天子想要饶我们,文官们不让。”


  韩金信拱手说道:“伯爷所言极是。”


  李植挥手说道:“让李兴、李老四和钟峰从襄阳、苏州和济南撤了兵,把城池还给天子。这次抄查士绅和官员们得来的银子,押解到天津后立即给天子送去。”


  郑开成担忧地问道:“伯爷,文官们集体施压天子,天子会不会顶不住压力,最后把伯爷的爵位给取消了?”


  李植笑了笑,说道:“天子不敢。”


  想了想,李植说道:“我们在天津做些声浪出来,吓一吓这些文官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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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二章 下三滥

  六月二十日,李兴把襄阳城还给了襄阳府的同知。虽然襄阳知府已经被斩首,但是同知还在。李植大军撤出后,同知便接手城池,控制城内的秩序。


  三千铁骑乘骑快马,行出襄阳城,往天津返回。薛三库扭头看了看后面越来越远的襄阳城,说道:“团长,襄阳城富庶,不失为一个好据点。我们这样撤了,是不是有些可惜?”


  李兴淡淡说道:“大哥说了,现在时候未到。我们现在占据襄阳城,法理上说不通。”


  “而且如今我们虎贲师分散在四个地方,有兵力分散的危险。万一天子孤注一掷调天下兵马来攻打,我们四地的虎贲师有被各个击破的风险。此等要紧关头,集兵天津一地,才是妥善的办法。”


  薛三库还是有些不甘心,叹了一口气。


  李兴笑道:“你莫要急,以后随着大哥事业越做越大,我们的地盘会越来越大,到时候会有大把的城池给你管理。就怕你到时候管不过来。”


  薛三库这才不再叹息,哈哈大笑。


  七月十一日,李兴的大军拖着一箱一箱的银子,回到了天津。


  攻打济南府的钟峰和攻打苏州府的李老四,也已经全部回到范家庄,带回了大把的银子。两万虎贲师重新集结在军营中,严阵以待。


  李植分作十批,把抄家得来的一百三十一万两银子全部送到了京城去。天子没有多说,收下了李植的银子。


  但朝廷对到底怎么处理李植的问题,吵了一个月,始终没能达成结果。朝廷上闹得沸沸扬扬,消息很快就传了出来。整个京城的百姓们都知道了:朝中文官要求天子将李植的一系列行为定性为造反,要朝廷发兵攻打李植。但天子坚决不同意和李植开战,在文官的攻势面前一退再退,苦苦支撑。


  李植每日从韩金信的线人那里了解朝廷的情况,暗自好笑。这些文官们口口声声要攻打李植的天津,却根本没有可以调遣的兵马,说什么先发檄文再视情况调兵。要知道李植的兵马就在京畿的天津,虎视眈眈。


  如果朝廷给出结论要李植的命,李植岂会束手就擒?


  七月十三日,左佥都御史郭朝堂来到天津,找到了总兵府中正等待朝廷决定的李植。


  郭朝堂是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方脸大眼,中等身材。他这次来,也不知道是代表他自己还是代表朝中文官,身份有些微妙,似乎是文官们试探李植的手段。


  郭朝堂大摇大摆地走进总兵府,只虚虚向李植一拱手就算是行礼了。


  按李植兴国伯的身份,这个郭朝堂怎么也该九十度鞠躬才算有礼。李植看着这个嚣张的左佥都御史,皱紧了眉头。


  郭朝堂却不看李植的脸色,对着李植说道:“总兵这次有大祸临头了,知否?”


  李植压住火气,淡淡问道:“我怎么大祸临头了?”


  郭朝堂侃侃说道:“总兵发兵襄阳、济南和苏州,屠戮士林领袖,地方缙绅和朝廷命官,已经犯下灭族大罪。他日朝廷大军一发,总兵的兵马顷刻间灰飞烟灭,总兵九族可灭也。”


  李植听到这郭朝堂放肆的话,冷笑了一声,说道:“那本伯该如何呢?”


  郭朝堂等得就是这句话,他看了看李植,说道:“如今总兵闯下的大祸已经无可挽回。我劝总兵审时度势,早日自首。若总兵安抚好范家庄的兵马,单骑入京城自首,或许可免族灭之灾。以一人之身,换来一族之平安。”


  李植听到这话,没有说话。


  看来文官们,对自己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才会使用上这么荒唐可笑的郭朝堂来带话。


  文官们既想拿下李植,杀了李植为张溥报仇,却又忌惮李植的虎贲师。如果朝廷召唤李植到京城去,埋伏刀斧手拿下李植,大概是能杀了李植的。但那样一来,惊慌失措的李兴等人毫无疑问会造反。


  两万虎贲师战力惊人,朝廷不知道要调多少兵马来才能平叛。在满清和李自成的牵制下,朝廷能不能调出十万大军来平叛,这是一个问号大大的问题。


  文官们虽然恨李植入骨,但也不傻,知道李植手握强兵,轻易不能杀害。只有有把握打败虎贲师,才能夺取李植的性命。然而他们想来想去,也没有办法抽出十万边军来讨伐李植。


  百般无奈之下,他们便用下三滥的手法,让郭朝堂来威胁李植,劝李植安抚好虎贲师,然后去京城自首。


  然而李植不是傻子,不会上这样的套。听到郭朝堂的话,李植觉得自己的智商被人鄙视了。


  李植愤怒地一拍桌子,喝道:“你回去和朝中上窜下跳的屑清楚!不要心存侥幸,我李植是杀了张溥、两个巡抚和三个知府,不过这些都是该死之人,我李植杀得堂堂正正,没有人能因此找事!”


  那个郭朝堂被李植的怒火吓了一条,嗖地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副撒腿要跑的样子。


  半晌,他看李植没有让人抓自己,脸上的慌张才稍微淡去。


  “总兵这是要和满朝文武对抗了?”


  李植淡淡地看了这个左佥都御史一眼,冷冷说道:“滚!”


  那个郭朝堂听到李植的滚字出口,吓得脸色发白。他看了看屋里站立的虎贲师大兵,满脸的惊惶,立刻撒腿往门外逃去。跑得太急了,他出门时候在门槛上绊了一下,连冲几步才稳住身形,差点就摔倒在地上。


  屋里的虎贲师亲兵们看到这一幕,哈哈大笑,把这个左佥都御史笑得满脸血红。


  李植冷冷喝道:“朝中文官,就是这样的下三滥?”


  送走了可笑的左佥都御史郭朝堂,李植在范家庄外举行了一场演习。


  这次演习,李植邀请了天津一府二州二十县的全部文武官员来观摩。虽然李植如今闯下大祸被满朝文官攻击,可能前途不保,但李植毕竟有两万精兵控制着整个天津镇。文武官员们就算看淡李植的未来,也不敢在天津镇反抗李植的召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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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三章 大开眼界

  演习当天,天津的文武官员全来了,坐在李植搭建的木棚里观摩演习。


  李植演习的,是虎贲师模拟攻击防守严密的坚固大城。演习使用的城墙长一百步,由李植此前派人建好。城墙高四丈,宽八丈,外包青砖。城墙外面挖掘深深的护城河,宽十丈。


  来观看演习的天津官员们第一眼看到李植建的一段城墙,都愣了愣。这城墙的高度和厚度,分明是模拟京城的城墙啊。其他地方城市的城墙,哪有这么高大的?


  李植要演习攻打京城?


  这李植贼胆包天,发兵攻打几千里之外的城池,杀戮巡抚、知府。如今朝中文官和天子正在争吵,为如何处理李植吵得天翻地覆。难道李植破罐子破摔,准备带兵打进京城去了?


  李植这是铁了心要造反了?


  看着那又高又厚的城墙,应邀观摩的文武官员们心里都一阵惊悚,惊疑不定。


  李植站在观摩的木棚前,朝官员们说道:“今天我们范家庄虎贲师演习攻打坚城,感谢各位官员百忙之中拨冗而来。”


  官员们官位都不高,最大的也就是各路兵备道,在兵强马壮的李植面前都有些惶恐。此时他们见兴国伯说话这么客气,一个个赶紧拱手作揖,纷纷答道:“兴国伯言重了。”


  “我等是来长见识的!”


  李植一挥手,朝旗令兵大声喊道:“演习开始。”


  令旗挥舞,五百名炮兵推着四十门十八磅重炮炮车行了过来。炮车们在城墙一里外停下,炮手们把大炮和炮车分开,熟练地给大炮清理炮膛,装药上弹。


  看到李植有这么多重型红夷大炮,观摩演习的文武官员们顿时发出一片赞叹声,官员们纷纷赞叹李植的兵马强盛——这些文武官员们都是官场的老油条,在李植的地盘上没有一个人表现出异心,生怕李植当场把自己拿下。


  但看到这么多大炮,官员们心里的其实动什么心思的都有:有的文官如丧考妣,在担心朝廷收拾不了武力强大的李植。有的文官觉得李植和文官有仇,担心李植随时会用这些大炮拆了他的官署。有的武官当真是被惊到了,为这么多重炮在一场小演习中出现而惊叹不已。


  有的武官被李植的实力震惊到,打定主意要想办法巴结巴结兴国伯,若是能让兴国伯垂青,那前途,啧啧...官场上都传曹变蛟因为帮李植守一次范家庄,生生从李植那里分了一千多献贼首级,直接得了太子少保的官衔。曹变蛟的经历,让武官们眼热。


  四十门重炮瞄准了一里外的城墙,开火了。


  一声接一声的巨大轰隆声传来,声音大得像四十声惊雷一样。四十门重炮炮口吐出火舌,那红色的火光汇成一片,远远看过去像是一条火线。


  四十发沉重的炮弹射向一里外的城墙,“轰”“轰”地砸在城墙上,把城墙外面的那些青砖砸成了粉碎。城墙在炮弹的轰击下摇摇欲倒,大片大片的内部夯土被震垮,倒了下来,垮在了护城河里。


  火炮射完了一轮,炮手们冷却炮管,又开始了第二轮射击。


  看到大炮的恐怖威力,木棚里的天津官员们眼睛都看呆了。这四十门红夷大炮齐射的场景实在太惊世骇俗,在这样的炮火轰炸下,哪种城池的城墙受得了?再高峻的城墙,被这大炮轰上十几轮,还不是要变成尘土?


  大炮一直打到那一百步的城墙全被打成土坡为止。辛苦建设的青砖城墙,在四十门大炮面前也就坚持了几个小时而已。


  城墙被打垮,士兵们推着二十个高大的井栏上场了。


  那些井栏都有五丈高,每个井栏上站着十个持步枪的士兵。井栏被推到了城墙七十步外,这个距离上弓箭根本没有准头,但井栏上的步枪手们却可以精确射击城墙上的守军。


  二十个井栏上的两百步枪手对着被打垮的城墙,自由射击。噼哩啪啦的射击声响起,子弹在已成土堆的城墙上打出无数飞扬的尘土。


  看到这里,木棚里的官员们一个个脸色发白。如果在真实的战场上,在这些井栏的压制下,城墙上的守兵根本无法防守啊。被打成土坡的城墙上肯定没法站立一个人,就算在垛墙完整的城墙上,守兵也只能贴着垛墙躲藏,根本不敢伸出脑袋。


  如果李植用这一套人马去攻打京城,结果会是怎样?如果李植有不臣之心,那...官员们不敢往下想...


  演习的最后,士兵们挑着扁担不停地往护城河里填土,很快就把护城河填平了。在井栏上射手的掩护下,荷枪实弹的士兵举着步枪走上了已经变成土坡的城墙,不断朝城墙两面射击,模拟击杀冲上来的守兵。


  演习看到这里,官员都明白了,在李植新式大炮火铳的火力下,死守城池只能被动挨打,是毫无意义的。想要对付李植两万虎贲师,起码要调集十万边军来和李植野战。如今京城中京营可战之兵不过几万人,李植如果调出一万多虎贲师攻打京城,京师危险。


  朝堂上的那些集体跳脚的文臣们,似乎还没有深刻理解到李植兵马强盛的程度。


  官员们忍不住又思考,李植为什么邀请自己来观摩虎贲师攻打“京城城墙”?要通过自己的口笔向朝廷示威?显然李植是把天津的官员当成向朝廷喊话的渠道了。


  李植知道自己和他不是一条心的?一些自认为追随过巡抚李继贞,“得罪”过李植的文官们紧张得汗流浃背,甚至把中衣都湿透了。好在这时正是盛夏,文官们可以把自己冷汗淋漓的原因归咎于天气炎热。


  演习最后结束,李植的士兵们顺利占领了已变成土坡的城墙,把李字大旗插在了土坡上。


  李植站了起来,笑着朝脸色各异的文武官员们说道:“天气炎热,诸位观摩了一个上午,辛苦了!”


  诸官听到这话,齐齐朝李植一揖及地,只差没有跪下去了。官员们经过观摩这一场演习,对李植更加敬畏,态度上也更加恭敬。


  “兴国伯让我等大开眼界!”


  “兴国伯兵马之强,世所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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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四章 本色折色

  七月十六日,李植带领收税吏员,到静海县曹姓缙绅家征收田赋。


  到了七月中旬,李植已经在各大衙门中收缴了天津一府二州二十县的赋役黄册和鱼鳞图册,厘清了天津的税赋关系。依赖这些文件和实地调查,李植可以向天津镇的缙绅和农民收税了。


  明代的税制十分复杂,一般来说田赋分为夏税和秋粮。通常夏税征收不能超过八月,秋粮不能超过次年二月。明代早期征收田赋以征收实物为主,兼以钞、钱、金、银、绢、布。用麦米交纳称为本色,用金、银、钱、钞、布、绢等物品折换交纳,称为折色。但经过万历朝一条鞭法改革后,田赋以折色为主,也就是上交银子作为赋役为主。不过一条鞭法并未彻底执行,还是有一部分田赋是以本色粮食的形式缴纳。


  虽然洪武年间明中央政府所定科则为官田五升三合每年每亩,民田三升三合升每年每亩的标准,但这个标准只是一个最低征税标准,其制定不是以农业发达地区为依据,而是以绝大多数地区能够达到的水平为依据。所以科则是可以在“薄赋”原则下有所变动的。


  对于农业经济较发达的地区,由于其耕作技术及劳动生产率较高,粮食亩产量可以达到较高水平,因此实际征收时候,会在“薄赋”的原则下制定一个高于五升三合每年每亩、三升三合升每年每亩的科则。


  天津在万历年间的征税标准,是每亩田征本色四升六合麦子。


  各省的实际征收的税赋水平因为亩产产量和种种历史原因各有不同,但各省、各州、各县的征税总额一经确定后,就基本是不变的。无论人口和田地数量如何变化,各州县都要将每年需要缴纳的田赋摊派到全州县的田地上。


  因此,如果一个州县中不交税的缙绅较多,赋税就会全部压在缴纳田赋的小民身上。


  李植这次整理天津的税制,让自己的一个表兄谢良友负责。谢良友是李植姥姥的妹妹的孙子,算是个远房表兄。谢良友读过几年书,本来是在一家米店里做会计。他儿时和李植便熟识,崇祯八年他见李植平步青云,便主动投靠李植,在李植麾下做会计。干了六年,谢良友已经是高级吏目了。


  经过几年的观察,李植发现谢良友虽然没有大才,但做事颇有原则,不贪钱财。这次李植在天津镇征收田赋,需要一个靠得住的人主持,李植便把谢良友推到了前台,任命他为幕府税务厅大使。


  谢良友这几个月带领李植雇佣的几百个会计,在连篇累牍的赋税文件中苦战,终于把天津的赋税情况搞清楚了。


  李植骑在马上,问道:“良友,这天津一年田赋,有多少?”


  谢良友患有治不好的慢性鼻炎,他吸了吸鼻子,在马上拱手说道:“伯爷,天津有旱田一千八百五十一万亩,其中大部分是民田,只有六万三千亩是官田。按照万历朝的惯例,这些田地中要征收八十五万五千石麦子。”


  “这些田赋中,三成七是本色上交,合计交麦子三十一万六千石。六成三是折色上交,按往年一石麦子折二两银子的折价,天津一镇要征折色银一百零七万七千两金花银。”


  明代官府征税以后,把征来的银子统一熔铸成特殊形制的银锭,称为金花银。当然,熔铸银子有损耗。所以官府在征收田赋银子的时候,还要征收一笔“火耗”银子。贪官污吏们欺负毫无背景的小民,有时候征收的火耗甚至达到正税的几成。


  李植如今自己雇佣税务会计征收税银,自然就不会藏污纳垢允许这种贪腐,很大程度上又减轻了小民的负担。


  谢良友又说道:“然而这万历朝和本朝有加征三饷,即辽饷、剿饷和练饷。最多的是辽饷,万历四十六年,每亩加银三厘五毫辽饷。万历四十七年,每亩再加三厘五毫。万历四十八年每亩再加二厘。崇祯三年,每亩再加三厘。合计每亩加征一分二厘银子。”


  “崇祯十年,杨嗣昌定十面张网之计剿贼,朝廷加征剿饷,增田赋银二百八十万两,天津的田地,每亩加征五厘。崇祯十二年,杨嗣昌提议加税练兵,亩加练饷银一分。”


  “三饷合起来,每亩加增二分七厘银子折色,合计四十九万九千两银子。”


  “所以合起来,天津一镇交税一百五十七万七千两折色,三十一万六千石本色。”


  听到一百五十万两一年的数字,李植眼前一亮。这天津一镇的田赋,果然巨大。如果操作的好,不但可以减轻小民的负担,还可以为自己创收。


  李植问道:“良友,这一千八百五十一万亩田地中,不纳税的占几成,纳税的又占几成?”


  谢良友吸了吸鼻子,说道:“伯爷,经我们的统计,按历年的田赋收据,这些田地中有四成是完全不纳赋的。天津一镇没有宗室藩王,这些不纳赋的田地主要是有名士绅的。另有三成的田地,是纳正常赋税的。剩下三成,是纳重赋的。”


  “大概有半成的小民,种着薄田,靠挑水灌溉,却被衙役欺负,要缴三斗以上的田赋,苦不堪言。”


  李植点头说道:“这么说起来,若是把征收的总赋税增加二成,并把税收平摊到所有田地上,让逃税的缙绅纳税,我们不但能减轻小民负担,还能增加一些收入!”


  谢良友算了算,拱手说道:“伯爷圣明。伯爷平摊田赋到所有田地,最受盘剥的小民因此受益,恐怕这些最贫苦的百姓,再没有饥饿之苦。”


  “而伯爷这样征税税赋,每年可以多得折色银三十一万五千两,得本色田赋六万三千石。这新增的田赋不需要起运,也不需要留存于府、州、县,可以归伯爷便宜使用。”


  听到自己的新税制度可以让自己赚这么多银子,李植哈哈大笑,十分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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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五章 贫民

  大明朝的整体税收数字,还是十分可观的。


  万历十五年,大明的总税田是七亿零一百万亩,总田赋是二千六百六十九万石。到了崇祯十四年,因为三饷的加派,征收的税收更多。即便是按照万历十五年的田赋数字,按崇祯十四年的粮价,崇祯朝每年的总税收也至少有六千六百七十二万两银子。


  这个数字看上去十分惊人,似乎足够大明朝招募兵马平贼却奴,但是实际情况是,这些征收的田赋并不全部缴入国库。


  明代各地的田赋可分为两类;其一,起运;其二,存留。“省直银粮,名色虽不一,大约田赋、均徭二项,不离起解、存留两款”。所谓起运,就是运到中央政府或其他省的府、州、县或各边镇、都司、卫所等军事区域的部分。存留就是留供本地开销的部分。


  地方上收取的大量税收是直接供给给卫所、都司和地方衙门的消耗,真正上缴给国库的,只占其中很小一部分,一年不过几百万两。如嘉靖二十八年,国库“太仓库”岁入不过三百九十五万两。正因为如此,天子朱由检才如此缺钱,要不断加征税银。


  但对于在地方上征税的李植来说,这庞大的税收基数是个好事情。他稍微增加二成田赋,就能得到很大的收益。


  增加二成田赋后,李植每年可以多得折色银三十一万五千两,得本色田赋六万三千石。按现在粮食市价,六万三千石本色麦子相当于十五万七千两银子。加上折色,李植一年可以从天津新税制上赚取四十七万二千两银子。就算刨去一千多名税务人员的开支,还有四十万两净赚。


  李植得知自己的征税方法可以为自己赚四十多万两银子,十分高兴。


  李植心情愉快地带着谢良友和两百亲卫来到了曹姓缙绅家,收取新税制下的第一笔税银。


  曹姓缙绅没有反抗李植的意思。李植在天津大开杀戒杀了那么多官员,天津的地主们哪里还敢和李植作对?虽然交纳赋税很可能让奸猾下人带着投献来的田地离开。但是银两田地毕竟是身外之物,此时还是顺从兴国伯的新税制,保住性命为上。


  曹姓缙绅家里有旱田一千七百三十一亩,如今李植均平田赋,他每亩地每年要交纳七升一合的田赋,一千多亩地合计交纳一百二十三石麦子。


  曹姓缙绅乖乖地从粮仓里取出一百多石麦子,交给了李植的税务官。


  李植成功地收取了第一笔田赋,正要离开曹姓缙绅家里,却突然看到一个亲卫跑了过来,大声说道:“伯爷,外面聚集了几百农民,不知道做什么,一个个全跪在了道路两侧!”


  李植愣了愣,看了看门外。


  谢良友讪讪说道:“莫非是陆化林煽动农民的余波还在,农民听说伯爷来了,要闹事?”


  李植想了想,笑道:“出去看看。”


  谢良友死死拉住李植,说道:“伯爷万金之躯,切莫以身犯险!”


  李植无奈地朝亲卫们一伸手,喊道:“拿盔甲来,穿上!”


  孔老大是一个三十二岁的农民。


  他三代单传,是孔家唯一的男丁。他家在赵家村有二十亩旱地,是祖上传下来的薄田。按理说,家里有二十亩田地也不差了,但孔老大和媳妇却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


  孔老大的苦日子,全在于他势单力薄,被衙役们欺负了。


  孔老大亲戚少,不认识什么关系。加上他性格闷,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在赵家村形单影只,其他赵姓的村民都不太搭理他。


  孔老大二十五岁时候,娶了隔壁村一个脑袋不灵光的女人做媳妇。


  平日里,孔老大和傻媳妇两人可以说是赵家村里的孤家寡人,倍受城里衙役的欺辱。那些衙役们把一层一层的田赋全加到孔老大的田上,什么“折余”,什么“寄米”,什么“膏股银”,总之有各种说得出说不出的明目,硬是把孔老大的田赋加到二斗五升每亩。再加上每两折色银子二钱的“火耗”,最后孔老大竟要为每亩田交纳三斗田赋。


  孔老大也想过反抗,可每次孔老大拖欠田赋,那些衙役就派差人带枷锁来抓孔老大。孔老大没有亲戚,明着被欺负了也不敢闹事,最后只能一次次被衙役们欺负,二十亩薄地每年交纳六石的田赋。


  而这二十亩旱地本来就地薄,又没有灌溉水源,全靠到一里外的小河里挑水灌溉,一年也就能产出十五石的粮食。刨去每亩一斗三升的种子,刨去每亩三斗的田赋,孔老大每亩地只能收获三斗麦子,一年只有少得可怜的六石收益。


  六石麦子磨成米面,要养活两个人。每年青黄不接的时候,孔老大和媳妇都要饿肚子。孔老大三十二岁了,傻媳妇也二十九了,如今膝下没有孩子。


  他们生过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全因为饿肚子得病,生生病死了。


  孔老大不是没想过带着田地去投献,但是那些缙绅老爷一听说孔老大交这么高的田赋,就知道孔老大是衙役们的欺压对象。收纳孔老大为仆人是会让衙役们没人可以盘剥的,是要得罪那些衙役的。


  最后没有一家士绅老爷愿意接受孔老大的投献。


  孔老大和媳妇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就过着这没有希望,在温饱线上挣扎的生活。也许哪年一闹灾荒,孔老大和媳妇就要饿死了。每次孔老大听村里的读书人说闯王闯将的事,孔老大心里就偷偷希望闯王能来天津。


  跟着流贼闹一场,也比过着这毫无希望的日子好。


  然而就在孔老大日日过着这麻木的生活的时候,却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


  读书人都在传,说兴国伯要对天津的田地加税。不但原先不纳税的士绅们要增税,就连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孔老大也要增加税赋。


  孔老大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感觉是天要塌下来了。如果自己家这样的情况还要加税,自己和媳妇吃什么?兴国伯要把自己这样的人逼死?


  但回家冷静想了想,这一次,孔老大不相信读书人的话。


  兴国伯的事情,孔老大听说过无数次了。兴国伯在各县修建水利设施开发新田,招募佃农耕作。兴国伯给每个佃农分二十亩好田,分牛,还只征收三成的地租,让佃农们富得流油。不仅如此,兴国伯还招募佃农去开发小琉球,据说那里的佃农更加富裕。


  天津的农民们,都削尖脑袋想投入兴国伯门下,哪怕是抛弃家族祖业也毫不顾惜。


  孔老大不相信,这样造福百姓的兴国伯,会对穷得吃不饱饭的贫农们加税!


  果然,没过多久,就有兴国伯的税务官下乡来了,说兴国伯要给贫民们减税,每亩地只收七升一合的田赋。那些读书人散布的谣言不攻自破。


  这税率,只有孔老大现在承担田赋的四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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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六章 老叟

  孔老大听到兴国伯的新税率时候,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他家离静海县县城不远,他专门去县衙里问了。那些衙役虽然一百个不情愿,不过还是不敢撒谎,不敢挑战兴国伯的新税制。衙门们说以后县衙不收田赋了,以后的田赋,就是兴国伯收取的这七升一合每亩。


  孔老大当时听到衙役的话,心里稳稳的,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孔老大找到了村里一个唯一一个和自己关系不错的年轻人,让他帮自己算账。看看兴国伯这么低的新税率实行后,自己要交多少粮食田赋。


  那个年轻人小时候学过一年算术,算得清简单账目。他笑着看着孔老大,说道:“孔老大,你家的好日子要来了!”


  孔老大哈哈大笑,说道:“帮算算,能省下多少田赋?”


  那个年轻人用树枝在地上划拉了几下,说道:“如今兴国伯给出七升一合的田赋,你家原先要交六石田赋的二十亩薄田,如今只需要交纳一石四斗田赋。你家每年能多出四石六斗米面杂用!”


  听到年轻人算的账,孔老大一下子就乐开了,几乎是跳着走路回家的。


  一下子多出了四石六斗麦子,你让孔老大如何不乐?他家现在一年才收入六石麦子,兴国伯的新税率几乎让他的收入一下子翻了一倍。


  青黄不接的时候不会再饿肚子了,过年可以吃上肉了,可以扯几尺布做新衣服了。甚至可以养得起一个儿子了!


  孔老大觉得,前几天还灰暗沉闷令人绝望的生活,一下子变得阳光明媚,闪烁着灼灼生机,令人说不出的高兴。


  七月十六日,孔老大听说兴国伯打着仪仗,亲自来静海县收取税赋了。兴国伯的仪仗进了曹老爷的院子,显然,原先从来不纳税的士绅老爷,现在也要交纳赋役银子了。


  恐怕就是因为从士绅老爷身上收取了足额税赋,所以孔老大这样的孤苦农民才能大幅降税。


  那些读书人散播的谣言,说兴国伯收缙绅税,更要给小民加税的谣言,用心险恶。孔老大此时弄清楚了怎么回事,便有些恨那些满口假仁假义的读书人了。


  如果自己相信读书人的话,相信兴国伯要把自己逼上绝路,去冲撞兴国伯的仪仗,那不是要被兴国伯的亲兵打死?自己白死了不说,还要冤枉兴国伯这样的青天大老爷。真要变成那样的话,自己死后恐怕要被其他农民骂几十年。


  幸好自己不傻,没有相信读书人的假话。如今兴国伯的税务官一个村一个村的宣传新税制,把事情说清楚了。


  七月十六日,孔老大和其他受益于兴国伯税赋的农民一起撒腿跑了两里路,就为了去给兴国伯磕一个头。他们到曹家大院子门口齐齐跪下,结果发现四野里赶来的贫苦农民越来越多。赵家村的村民来了一半,韩家村的穷汉子们来了,羊家围子的农民也来了,大家都欢喜地跪在道路两边,要给兴国伯磕头。


  好久,兴国伯才穿着一身盔甲,在亲卫和仪仗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兴国伯一出来,就听到道路两边的几百穷苦农民们大喊:“青天大老爷!”


  “李青天!”


  “李青天!”


  那喊声汇成了一片,传到了好远之外。


  不再受税赋重压的农民把头磕在黄土地上,向兴国伯表达着自己的感激。


  衣衫褴褛的孔老大不敢偷看兴国伯,只狠狠地把头磕在了土地上。磕了几个头,他的眼泪就流出来了。他哭着大声喊道:“兴国伯,大青天!”


  “青天大老爷!”


  “青天大老爷!”


  七月十九日,紫禁城皇极殿,大明天子正和群臣在举行朝会。


  “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礼部尚书贺世寿手举牙牌走了出来,大声唱道:“臣有事奏!”


  “奏!”


  “逆贼李植在天津举行演习,在天津文武官员之前演示攻打京师城墙。其谋逆之心,昭然若揭。若圣上再不能冲冠一怒,传檄开战,则四海之内再无王法,士林之中再无忠臣,天下人心尽失也。”


  群臣围攻天子也围攻了一个月了,此时似乎都有些累了,一个个再不多说。贺世寿几句话就把意思说清楚。他一说完,群臣们就齐齐举牌出列,大声唱道:“我等附议!”


  “臣附议!”


  朱由检看着僵持在殿内的群臣们,叹了一口气。


  这一个多月,朝会上群臣就不说其他事情了,就抓着李植的问题不放。当然,这样的朝会并不会影响其他政务的处理。其他事情,群臣们可以把奏章送到内阁票拟,然后让天子在乾清宫批红处理。


  朝会,本来就是提供一个票拟批红之外,让官员和天子面对面交流的渠道。


  但如今,群臣们已经铁了心,在这个面对面交流的渠道上只说一件事,就是李植的事。


  前几天,天津传来消息,李植在范家庄举行演习,攻打四丈高的坚墙。据说李植的大炮火铳兵配合之下,只用半天就把那高厚的城墙打成了土堆,轻松拿下。据天津官员的奏章说,在李植的新式战法之下,城墙上用刀剑防守的士兵根本就是靶子而已。


  这个消息,让朱由检有些惶恐。


  四丈高的城墙,不就是京城的城墙吗?李植这是威胁攻打京城啊。


  李植羽翼已成,朱由检已经没有办法打压他了。如今他甚至可以威胁攻打京城。如果没有边军出城和李植的兵马野战,几万京营未必能守住京城。


  文官们和李植开战的说法,实在是纸上谈兵,令人发笑。


  可是这些文官们被李植抄了老家,炸锅跳脚,已经不考虑其他了。文官们每日一上朝就号召讨伐李植,说完这些话就静立在朝堂上,不说其他。今天贺世寿带头说了要讨伐李植,文官们喊完了附议,就又集体沉默了,再不说一句话。


  朱由检看着用沉默威胁自己的文官们,突然间怒火中烧。他一拍御座扶手,大声喝道:“讨伐!讨伐!整日说讨伐!拿什么讨伐?拿你们这群老叟的命去讨伐吗?”


  朱由检愤愤地站起来,大声喊道:“退朝!”


  在文官们震惊的目光中,朱由检满脸怒色,背手走出了皇极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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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七章 细作

  满清盛京皇宫,清宁宫中,皇太极正坐在西屋内,和自己的长子豪格说话。


  皇太极又上下看了豪格一眼,觉得自己的这个长子容貌不凡。豪格虽然三十岁出头了,可身上依旧有一股本该少年才有的英气,让人觉得才能不俗。


  皇太极如今迫切地希望豪格能立下功勋,打开局面。如果豪格再无法立功,恐怕在皇太极死后,就无法继承皇位了。


  如今皇太极在满清的声望,已经跌到了谷底。


  入关劫掠,是皇太极定下的国策。天聪三年皇太极力排众议,顶着诸贝勒的反对攻入明国京畿劫掠。当时四大贝勒中的代善和莽古尔泰夜入御帐,要求皇太极班师。皇太极顶着压力愿意一力承担所有后果,才最终让入明劫掠的事情成行。


  然而目前来看,皇太极的这个国策十分失败。


  崇德元年和崇德三年的两次入关,满清兵马在关内都受到重创。崇德元年在范家庄,扬古利率领的正黄旗兵马几乎被李植全歼。崇德三年就更不说了,岳托在范家庄大败,多尔衮在青山口重挫,光是八旗满洲的旗丁就损失了一万多,更别提八旗蒙古和外藩蒙古的损失,别提那些白白死在关内的跟役和辅兵了。


  这些损失,让满清元气大伤,让皇太极入关劫掠的国策变成了众矢之的。诸贝勒通过各种渠道表达了对这个国策的不满。短时间内,皇太极是没有威望再组织入关劫掠了。


  不仅组织不了入关劫掠,如今皇太极组织别的事务,也会受到诸贝勒的种种挑战。比如武装汉军旗一事,诸贝勒就联名反对。诸贝勒认为打造一支重甲火铳兵马不但违背八旗骑射立国的传统,更让汉军旗有尾大不掉的危险。


  皇太极动用了自己的全部力量,才总算把武装汉军旗的事情推进。皇太极对这件事情极为看重,让豪格出面统筹。


  豪格是皇太极的长子,出面统筹便代表皇太极的重视,有利于事情的顺利推进。另一方面,皇太极也颇为看重这些重甲火铳手,希望豪格能得到这支新军的拥护,以后顺利继位。


  皇太极看着自己的长子,问道:“火铳手的火铳和盔甲,打造得如何了?”


  豪格答道:“皇阿玛,两白、两蓝二旧汉旗的旧汉旗三万汉兵,已经有九成的人装备了火铳,都是能打七十步的‘建威铳’。汉兵的锁子甲,已经做好了八成。外面穿的镶铁片绵甲,也做好了七成。”


  “只是...”


  皇太极见豪格有迟疑神色,点了点头,鼓励儿子把话说下去。


  “只是,皇阿玛,诸贝勒对我做这事意见极大。尤其是多铎,一见到我就冷嘲热讽,说什么我把辫子一剪,就可以直接做汉人了。”


  皇太极笑了笑,说道:“莫要理他。”


  想了想,皇太极安慰道:“诸贝勒们只知道骑射,却不知道骑射可以灭明军,却敌不过李植的火铳大炮。如今李植势力一日盛于一日,我满清若死守骑射之本,以后如何和李植对敌战?”


  “明军野战远不及我大清兵,明军的关宁军又被我牵制在宁锦一线,入关劫掠的国策,本来毫无问题,是个良策。前几年之所以损兵折将,就是因为多了李植这一个变数。如果遇到强敌我大清还不图变,以后恐怕国无宁日...”


  说到这里,皇太极似乎有些气结,脸上发红,咳嗽起来。


  豪格看到身体日差一日的父亲,心底发慌,匍匐在地大声喊道:“皇阿玛保重身体。皇阿玛的身体,那是比什么都重要的。”


  皇太极喝了一口茶稳了稳气息,舒了一口气,却没有说自己身体的事情,而是转口说道:“豪格,我还有一件事情要交给你做。”


  豪格爬起来问道:“皇阿玛要交什么事情给我?”


  皇太极淡淡说道:“凡事有阴阳两面,做大事的人,必须把阴阳都控制好才能成事。以后我若不在,你继位做皇帝,不但要控制好明面上的八旗,也要管好桌底下的细奸细。”


  豪格赶紧说道:“愿皇阿玛龙体康健,愿我永远不要继位。”


  皇太极笑了笑,没有说话。


  沉默了一会,皇太极才说道:“这一次,李植在明国天津向士绅收税,杀了不少明国官员和士绅,得罪了明国的全体士人。明国的朝堂上,文官们日日攻击李植,要明国皇帝讨伐李植,已经闹了一个多月。”


  满清最重细,在大明的京城中收买了大量的奸细。大明朝堂上有什么动静,细都会第一时间把消息传到关外,告知掌控着满清细系统的皇太极。


  皇太极对大明朝廷的了解,恐怕比身为大明兴国伯的李植还要清楚。


  豪格愣了愣,这才知道有这样的事情。他听到这个消息有些欢喜,说道:“若是大明皇帝和李植斗起来,那就好了。”


  “然而明国的皇帝不愿意讨伐李植,明国的皇帝得了李植的一百多万两银子,心里向着李植。明国皇帝用无兵可调为理由,和文官们僵持着,没有把李植打为叛贼。”


  皇太极叹了口气,似乎对这样的局面十分失望。


  舔了舔嘴唇,皇太极说道:“不过,我们可以给明国文官和皇帝的对峙,加一把火。”


  皇太极突然坐直,大声说道:“豪格!这次我便让你统筹我大清的细,在明国京城造谣。你一定要让明国皇帝相信李植要造反,让明国的天子和李植打起来。”


  “等他们打得两败俱伤,我大清兵再挥兵入关,把李植打垮!”


  “若你这次把事情做好,能打垮或者削弱李植,你继位之事,便没有人能阻拦了。”


  豪格听着父皇的话,激动地满脸通红,站了起来。但他站在那里想了想,却又有些犹豫,说道:“皇阿玛,我还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怕是管不好这些细。”


  皇太极笑了笑,用力的敲了敲茶几。


  一个身穿襦衫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跪在了皇太极跟前。


  皇太极笑道:“这是明国晋商之首范永斗,我让他辅佐你,把这次的事情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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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八章 李贼

  七月二十四日,京城城东的一家茶馆中,两个商贾打扮的中年人一边喝着茶,一边大声议论着。


  此时茶楼里的戏台上刚唱完一出戏,戏子们进后台了。茶客们正百无聊赖地坐着,刚好把这两个商贾的话听在耳里。


  那两个商贾的对话,一开始就语惊四座,极大地勾起了其他茶客的兴趣。


  较为年长的商贾喝了一口茶,大声说道:“天津兴国伯这次恐怕是要反了!”


  较为年轻的商贾说道:“谷兄,此话怎讲?”


  “齐老弟,恐怕你还不知道呐!兴国伯在天津搭建四丈高的城墙,日夜操练攻打这样的城墙。李植不但私下演练,还把天津的文武官员们叫去观看,观看虎贲师一炮一炮把那四丈高的城墙打成尘土,这不是要攻打京城是做什么?”


  众茶客听到了这样劲爆的议论,面面相觑,一个个停止了话题。来茶楼里的人都是闲人,最好热闹。此时听到这样的话题,哪里愿意放过。茶客们竖起了耳朵,唯恐漏过那个年老商贾说的一个字。


  年轻的商贾说道:“原来还有这样一回事?”


  年长的商贾压低了声音,说道:“齐老弟,这个李植不是甘居人下之人啊。我听人说,兴国伯在总兵府里置天子仪仗,造龙椅,做龙袍,言必称‘朕’,过足了皇帝的瘾。”


  虽然这个商贾压低了声音,但不知道为什么,那音量还是让茶馆里的茶客听清楚了。茶楼里的茶客们没有一个人说话,一个个全倾着身子对着那两个商贾,要把两个商贾的话听个明白。


  “就连兴国伯的正妻崔氏,都在总兵府里使用皇后礼仪,做好了母仪天下的准备了哩?”


  众茶客听到这里吃了一惊,想不到兴国伯南征北战,被认为是大明朝的中流砥柱,最后竟要造反?在总兵府里过皇帝瘾,这迟早是要打到京城里来啊!京城里的几万京营,拦得住兴国伯的虎贲师否?


  年轻的商贾仿佛是和其他茶客想到一块去了,摇头问道:“谷兄,兴国伯兵马强盛,能不能打下京城?”


  年老的商贾摇了摇头,叹息说道:“京营能战的士兵,有几万人。兴国伯的兵马,只有两万人。加上京城城高楼峻,乍一看,兴国伯的兵马是打不下京城的。”


  “但其实不是这样,兴国伯的兵马强盛,那些火铳大炮,打起城墙上的守兵和玩似的。在兴国伯的大炮面前,京城的城墙就像木头篱笆似的,几炮就没了。如果兴国伯的大军包围了北京城,京营守不住一个月。”


  年老的商贾低头说道:“这天下,迟早是要姓李啊!齐老弟,我们早打算,多往天津跑跑,亲近亲近兴国伯的手下,以后也有从龙之功啊!”


  年轻的商贾啧啧了几声,不再多说。两个商贾在桌上扔了十几文的茶钱,离开了茶楼。


  两个商贾的谈话,像是一块石头丢进了湖心中,激起了千层浪。茶楼里的众茶客们,看着两个商贾的身影消失在马路尽头,便开始议论起来。


  “这兴国伯真的要造反啊!”


  “这两个商贾居然想协助李贼造反,其心可诛!”


  “李贼都杀了两个巡抚了,天子怎么还不调兵镇压李贼?”


  一个读书人打扮的年轻人勐地站了起来,咬牙切齿地说道:“李贼嚣张至此,天子如此软弱,国将不国!”


  京城贴街是文人聚集的地方。这里原先是卖字画的地方,后来因为读书人来得多,便开起了种种娱乐设施,集中了京城最有文化的戏楼酒坊,如今是京城中士子寻乐的地方。这条马路上的人,十个就有八个是识文断字的读书人。


  这一天,大马路上,衣着锦绣的众人正在走路,突然看到一个头掩面巾遮住样貌的少年人从街道中间跑过。


  跑到街道中间,少年突然从身后的袋子里掏出一把东西,往天上一洒。


  少年一路跑一路洒,洒出来的分明是几百张传单。那些传单在空中飘飘飞舞,渐渐落在了地上。那个扔传单的少年却趁行人们看传单的一刹那,从两间屋子中间跑到了后面的小巷里,一转眼就不见了。


  路上的行人们好奇,纷纷从地上捡起传单,看那传单是做什么的。


  拾起来一看,那传单是用活字版印的,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


  “大明火德,距今已有二百七十三年矣。时日既久,火德不张。信王原非皇统,兄终弟及,德行欠缺,才能鄙陋。大明之火德传至信王处,实已衰微难闻,此乃天下大乱之根源矣。”


  “兴国伯李植,披荆斩棘而起,崛起于天津水陆咽喉之地,正顺水德。火德既衰,水德则生。天下若思太平,必顺水德。天下士人若思报效,必顺水德。兴国伯李植登极大统之日,水德大张,天下太平之时也!”


  原来是宣传大明将亡,兴国伯要登极为帝的传单。


  贴街上的这些读书人大多是士绅出身,就算不是士绅出身,每日和士绅子弟们厮混,也已经把自己当士绅的一部分。这些读书人最恨的就是杀戮士绅的李植。他们看到这宣传兴国伯的传单,第一反应是大怒,要把传单扔到地上狠狠踩几脚。


  第二反应是,这传单是谁做的?怎么敢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宣传天津的李贼要代明?


  大街上的士子们面面相觑,正在那里疑问时候,有人大声说道:“除了李贼,还有谁会制这样的传单?李贼攻打襄阳、济南和苏州府,杀戮两名巡抚三名知府,还在天津演练攻打北京城墙,反心昭然若揭。如今李贼要攻入京城,便先来散布舆论,为造反铺路了!”


  “李贼敢称天子为信王,当真是大逆不道至极!”


  “我听说李贼已经在总兵府中摆出皇帝仪仗了,早已经在家里过足了皇帝瘾!”


  “前年李贼入京时候我看过李贼,此贼鹰视狼顾,非人臣之像!”


  “我等把这些传单送入皇城中,让天子不要再犹豫。我大明哪里没有兵?关宁就有七万兵!全弃了关外城池入关讨伐李贼。即便是放弃五百里关宁防线,也要灭了这公然造反的李贼!”
 楼主| 发表于 2025-6-26 10:5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九十九章 传单

  天津总兵府中,李植看着手上的传单,皱眉不语。


  传单上写的,是李植要代替大明,登极称帝。传单上的字句,似乎都在劝说人们跟随李植造反。显然,这是有人故意挑拨李植和天子的关系。


  “韩金信,这是谁印的传单?”


  韩金信抚摸着腰上的绣春刀,沉吟说道:“按我的调查,这传单应该是东奴的细作在京城散发的!”


  韩金信此时虽然已经不是锦衣卫百户,现在的身份已经是卫指挥佥事,地位更高,却还是找人搞了一把锦衣卫的绣春刀佩戴着。显然他对曾经担任锦衣卫百户的日子,还是十分怀念。


  只差一套飞鱼服,他就活脱脱似一个锦衣卫头子了。


  李植愣了愣,问道:“是鞑子印的?鞑子这么狡猾?”


  “伯爷,恐怕是的。”


  李植站起来走了几步,问道:“你能否弄到证据,证明是鞑子所为。”


  韩金信犹豫了一会,说道:“此事颇难,鞑子操作颇有章法。”


  李植坐回了椅子上,说道:“这事事关重大,你放手去做。需要多少银子都可以,只要拿到鞑子的证据就好。”


  韩金信拱手说道:“鞑子虽然操作讲究,但事事都透露一股急切,说不定有隙可乘。伯爷,既然此事如此重要,我这个月便去京城指挥,争取早日找到鞑子挑拨离间的证据。”


  李植点头说道:“你去!便宜行事!”


  韩金信拱手抱拳,退了下去。


  十五天后,韩金信站在京城北面一间二层民居的窗子边,看着巷子对面的一间院子。


  韩金信身后,站着十名身着便装的虎贲师大兵。楼下的屋子里,还站着另外三十名大兵,合计一个排。在京城做事,这些士兵没有带步枪,而是别着刀剑。


  虎贲师的士兵除了训练打靶和刺刀,平日偶尔也训练刀剑搏杀。士兵们的刀剑技法虽然比不上鞑子或者明军边军,比不上靠刀剑吃饭的职业军人,但还是有一定水平的。


  韩金信看着那个外面看上去毫无问题的院子,冷冷说道:“鞑子操作太急躁了。本来印刷传单这样的事情,该在城外印好,分批运入京城的。鞑子为了多印些,居然在京城中印刷,让各个分发传单的人到这个院子来拿。这样多人进出一个院子,花些功夫便能查出来!”


  “鞑子如此猖狂,这是欺我大明朝无人么?天子的锦衣卫不做正事,伯爷的密卫可不是吃素的。”


  韩金信这些天重金买通了京城最大的三个青皮头子,在京城大街小巷不动声色地广布人手,顺藤摸瓜,找到了鞑子印刷传单的院子。只要冲进这个院子,鞑子操作京城舆论的事情就算是人赃俱获了。


  旁边的虎贲师排长说道:“韩大使好手段,这次事成了,伯爷要更重用韩大使了!”


  韩金信心中得意,阴恻恻地笑了笑,摸了摸下巴上的山羊胡子。


  韩金信颇有耐心,他站在窗户边,盯着那个院子,却始终没有下令动手。


  时间一点点过去,一下子就过了半个时辰,韩金信一直一动不动地站在窗户边。直到他看到一个小商贩打扮的人担着一副扁担走出了那个院子,韩金信才冷哼了一声:“欲盖弥彰!这样体面的院子,怎么会有这种小商贩进出?这一定是运送传单的人!”


  韩金信朝身边的虎贲师士兵一挥手,说道:“没错了,包围这个院子,进去拿人!”


  四十名虎贲师大兵等得就是这个命令,他们大声唱诺,走出了埋伏的小民居。士兵们先从巷子后面绕过去,看死了院子的后门。然后才包围了院子的正门,几脚踢开了院门。


  “兴国伯虎贲师拿人!所有人跪下!阻拦者格杀勿论!”


  院子里几个家丁看到二十名士兵冲了进来,知道事情败露了,目瞪口呆,撒腿就往后门跑。但他们没跑几步,就看到后门也被踢开,如狼似虎的虎贲师大兵挥舞着刀剑从后门冲了进来。


  院子里的人知道无路可逃了,一个个狼狈跪地,不敢反抗。


  虎贲师的士兵们进院子搜查,很快就搜到了两台活字印刷机,以及几个操作印刷机的鞑子细作。


  锋利的坩埚钢刀剑被架到那些印刷工脖子上,轻轻一压就在脖子上压出浅浅的口子,流出血来。那些印刷工被吓得涕泪横流。


  “爷爷饶命!爷爷饶命!”


  “跟鞑子干了多少年了?”


  “我只干了两年,没做过什么坏事,爷爷饶命啊!”


  韩金信捡起散落一地的传单,果然看到传单上油墨未干的挑拨字句。


  韩金信冷笑一声,冷冷说道“恐怕这次指挥鞑子细作的人不是奴酋皇太极。否则以皇太极的老谋深算,我们肯定不会这么顺利抓到他们的把柄。”


  皇极殿上,天子朱由检正在主持朝会。


  这些天,朱由检也被满城的议论影响了。现在整个京城都在议论兴国伯,都说李植是谋逆无疑了。城中不断出现的传单,不知道是谁印的,都说李植要取代明朝登极为帝。无论是宫中的宦官还是宫女,都知道兴国伯要造反了,都巴巴地劝天子兴兵讨伐。


  昨天下午,甚至有十几个小宦官声泪俱下的朝朱由检磕头,劝朱由检为大明江山计,该早作打算,讨平兴国伯。


  就连朱由检,也不由得受到这种舆论影响,开始怀疑李植确有反心了。


  朝会上,看着群臣们,朱由检说道:“朕计划招李植入京,若是李植不敢来,就定他谋反大罪!若是事情发展到那一步,朕决定撤了宁锦防线,调关宁军入关讨伐!”


  听到天子要调关宁军,朝会上的文官们面面相觑,都有些不情愿。


  关宁军盘踞在宁锦一线,一年要花朝廷四百多万两银子。按照大明武官的德性,这些钱当然不会全花在士兵身上。很大一部分,经过武将们的转手,都送给了朝中诸公。所以朝中的文官们,来都极言关宁军作用重大,不可裁撤。


  如果天子撤了宁锦防线只守山海关,那关宁军以后不就没用了,迟早会被撤掉么。关宁军孝敬了那么多银子给朝中官员们,官员们此时听说天子要弃了宁锦防线,有些不舍得。


  但是不放弃宁锦,又根本没有其他兵马讨伐李植。


  这真是个两难的局面,文官们有些进退失据。


  朱由检把文官们的样子看在眼里,冷哼了一声,正要说话,却看到一个锦衣卫跑了进来:“范家庄参将李兴在午门外,请求上朝奏事!”
 楼主| 发表于 2025-6-26 10:5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百章 自毁长城?

  听到锦衣卫的话,文官们一阵耸动。


  “这李植当朝会是儿戏么,我等在此议论国事,他弟弟想来就来?”


  “就是李植亲自来,也要先去兵部报备,领取牙牌才能上朝。这李兴二话不说就像上朝,违礼逾矩甚矣!”


  朱由检想了想,却说道:“李兴是李植弟弟,他来了能把事情说清楚。让李兴进来。”


  百官面面相觑,一些人睁大眼睛看着天子,似乎是想骂朱由检败坏礼制,又不敢开口。另一些人抱着看戏的态度站在一边,暗道李植的弟弟来了,看天子和李兴会说些什么。


  许久,李兴从午门一路走进来,进入了皇极殿。


  在百官的注视下,李兴恭敬跪在殿中,高声唱道:“臣李兴叩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检见李兴礼数恭敬,十分满意,抚须说道:“李兴你突然要参加朝会,所奏何事?”


  李兴喊道:“这个月,京城中出现种种谣言,皆言兴国伯要造反。其中种种荒谬言论,与事实相距甚远。吾兄兴国伯李植,日日为国家社稷操忧,因此才在天津向士绅收田赋,向商贾收商税。无非希望充实国家财政,让朝廷有钱练兵杀奴。其忠心耿耿,天日可见。”


  “然而一些屑小,却乘机煽风点火,编造谣言,妄想以口舌为剑挑拨离间,欲借天子之手杀吾兄兴国伯于殿中。其用心之险恶,实在令人发指。”


  听到李兴表明忠心的话,朱由检有些高兴,不住地点头。


  朱由检当然希望最近的言论是谣言,希望李植不会真的造反。大明朝这半年来的安定形势实在来之不易。如果李植真的反了,朝廷不知道要调集多少兵马才能平叛。如果在各地抽调兵马导致防守空虚,建奴入寇或者李自成再起,那天下的形势,又要乱成一片。


  朱由检抚须说道:“李兴,你这么说,朕很高兴。”


  左佥都御史郭朝堂手举牙牌出列,大声说道:“圣上,莫要被李兴的空口白牙迷惑。若李植没有反心,若京城所传皆是谣言,李植何不自己前来说清楚。他派弟弟前来,他怕什么?我看李植就是有反心,才不敢亲自来!”


  李兴看了看咄咄逼人的郭朝堂,说道:“吾兄兴国伯李植察得京城的种种谣言,日前派人在京城仔细侦探,已经查出在京城散布种种谣言的罪魁祸首。吾兄派人抓拿罪犯,如今已经人赃俱获!”


  听到李兴的话,文官们一阵耸动。


  京城里的种种传言,真的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谁放出来这样的谣言?谁又这么倒霉,被李植抓住了,人赃俱获。


  朱由检吃了一惊,抚须说道:“兴国伯抓到了什么人,李兴你可以从容说来!”


  李兴拱手说道:“散布谣言谋害吾兄兴国伯的,是东奴奴酋皇太极!吾兄已经抓到印刷谣言传单的细作七名,这些人日夜印刷传单在京城散发,就是奉奴酋之命令,意图谋害我大明之中流砥柱,想挑拨离间天子和吾兄的君臣之谊!”


  李兴从怀中掏出一打按了手印的供词,说道:“这些是这些细作的供词,事情清楚底细分明,此次谣言,全部出自东奴之手。”


  听到李兴的话,文官们愣了愣,一时面面相觑。


  原来这次喧嚣尘上的传言,全是皇太极的手笔?说起来倒也是合理,皇太极派出的入关大军两次被李植重创,皇太极是恨极了李植的。皇太极想借这个机会逼反李植,合乎情理。


  但是皇太极是大明的敌人啊,皇太极想害死的人,岂不是就是大明的忠臣么?如今李植查出了皇太极的手段,岂不是证明了他的赤诚忠心,李植岂不是因祸得福,更证明了他是大明朝的中流砥柱了?


  这皇太极派哪个蠢货来做的这事?怎么做得这么不堪,竟被李植连锅端了?当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一个太监走了过来,从李兴手上接过那些细作供词,交到了朱由检手上。天子细细把那些供词看了起来,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缓和。看到后面,朱由检已经是满面的笑容。


  李兴看了看天子的脸色,拱手说道:“圣上,七名沟通东奴的细作已经全部关押于李家院子中,其对所传播的谣言,都已供认不讳。锦衣卫随时可以将细作提走,细细审问。”


  “东奴欲以流言惑众,借朝中大臣之手,让虎贲师和边军自相残杀,从此东奴入关便无人可挡了。”


  朱由检啪一声将手拍在御座上,大声说道:“原来是东奴挑拨离间!当真可恨!差一点,朝中文武便都中东奴之计矣!”


  “若无兴国伯,东奴岂会蛰伏于辽东数年不动?差一点,我大明就要自毁长城!”


  文官们对视了一阵,脸上表情十分尴尬。这下子,李植通过皇太极之手证明了自己的不可或缺。文官们此时反而不好继续攻击李植了。再攻击李植,岂不是和皇太极一条心了?


  李植因祸得福,在朝堂上的形势顿时反转。


  朱由检抚了抚胡须,大声说道:“此事已经查明,证据确凿。以后朝中文官不得再议兴国伯忠奸,违者以通奴罪处置!”


  听到这话,文官们如丧考妣,一个个脸色难看。


  左佥都御史郭朝堂却不愿意就此放过李植,他拱手出列,大声喊道:“圣上,虽然奴酋攻击李植,却也不能证明李植的清白。那李植杀死两名巡抚三名知府,朝廷不能置之不理,任其逍遥法外!”


  朱由检冷冷说道:“郭朝堂,朕已经说了,不许再议兴国伯忠奸。你还要攻击我大明的柱国大臣,是要和东奴一条心么?”


  朱由检把“和东奴一条心”六个字,说得特别的重。天子的意思很清楚,现在谁还敢说李植是反贼,就是沟通东奴了。


  然而此时此地,天子的处理方法十分合理,哪个文官也挑不出刺来。听见天子的话,满朝文武看了看形势,都不敢再多说。


  郭朝堂见百官们都缄口不语,气得满脸通红,大声说道:“李贼杀害几十家士绅,杀两个巡抚三个知府,无论如何,我也要和他斗到底!”


  朱由检愤怒地一拍御座,大声喝道:“放肆!”


  “拖下去,廷杖八十!”


  十几个锦衣卫跳了起来,冲上去抓着郭朝堂就往外面拖。那郭朝堂听到廷杖八十四个字,才知道自己这次闯下大祸了。打八十个板子,那还有活路?他一下子吓得脸色惨白,被锦衣卫拖了几步,竟尿在了裤子上。


  朱由检意气风发,站起来在御座前走了几步,扫视朝中文官,大声喝道:“还有哪一个要和东奴同心,毁我大明长城的?”


  文官们脸色惨白,却又不敢发声,许久都没有一个人说话。


  李兴拜倒在地,大声唱道:“吾皇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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