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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管热播“听风的蚕说评书”原著小说《我在明朝搞工业》《明末工程师》完整版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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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6-26 11:1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百四十一章 地动山摇

  七十门重炮齐射,震得地动山摇。李植站在大炮一百米外,只觉得地面波浪起伏,仿佛是发生了一场地震。被绑在一边的重炮驮马吓得大声嘶鸣,不少驮马奋蹄就要逃跑,被辎重马夫死死拉住,才稍微镇定下来。


  炮口吐出巨大的火焰,从李植的角度看过去,那些火焰连成了一片,把白昼照得更亮。雷鸣般的轰隆声随后传来,震得人耳膜发颤,仿佛是有东西在耳边重锤。


  七十发十几斤重的沉重炮弹像是七十颗流星,向二里外的清军土墙飞去。有三成的炮弹砸中了土墙,顿时把土墙砸成了粉末。即使是城墙都拦不住实心炮弹的轰炸,何况这些土墙?炮弹一旦撞在土墙上,就把附近几米的寨墙撞成一个个大窟窿。


  炮弹砸烂土墙后继续前进,把土墙后面的火铳兵撞死。


  没砸中土墙的炮弹也大半落入了营寨,在营寨里横冲直撞。


  李植用望远镜观察前面的情景,看到一个清军被炮弹砸中了腰腹,整个人顿时被砸得四分五裂,不成完尸。等那一片迸射出来的血雾消散,清兵落地的时候,只有胸部以上的尸体还是完整的。


  李植稍微一挪望远镜,看到另外一处一个身穿三层甲的清军“壮大”军官被炮弹砸在了右腿上。他的整条右腿已经被炮弹砸没了,白色的腿骨露出来,上面挂着血红的碎肉。哪个军官惨叫着倒在了地上,血液像是喷泉一样从断腿处喷出。没多久,这个壮大就因为失血过多死了。


  几十发炮弹在清军营寨中跳跃冲刺,像是几十个死神,划出死亡直线。直线上碰到的一切生命,非死即伤。


  鲜血的腥味顿时弥漫在整个清军营寨,慌乱的士兵们到处逃窜,大声吼叫着躲避随时会再飞来的炮弹。只遭到一轮炮击,清军的营寨里就乱成了一片。这倒不是因为清军没有军纪,这样强大火力的轰炸下,任何军队都要混乱。


  安平贝勒杜度看着混乱的营寨,愤怒地冲了出去。他大声吼叫着,用皮鞭抽打乱跑的士兵。但是慌张躲窜的人太多,岂是杜度的皮鞭可以镇压的?杜度一回头,朝汉军旗固山额真石廷柱吼道:“石廷柱,发炮还击!”


  石廷柱跪地说道:“贝勒爷,我们的炮直射只能打一里。打两里只能是抛射,那样不但没准头,而且杀伤力也差了很多。”


  杜度大声吼道:“射!抛射也射!总比白白挨打来的好。”


  石廷柱点头答应,便急急往寨墙边跑去,去组织小红夷炮还击了。


  洪承畴的中军处,明军将领看到李植军中七十门重炮齐射的情景,一个个脸色发白。


  李植的大炮,一下子就把清军的营寨寨墙打得稀烂。打出二十多个几步宽的口子出来。明军的将领们看得唏嘘不已,这是一万多人的虎贲师拥有的火力?明军十三万步骑支援锦州,军中的大炮合起来也没有这样的威势。


  洪承畴看着李植的大炮,想起天子让自己雪藏李植的密诏,叹了口气。李植如今的威势,已经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难怪天子处处想打压他。然而在这战场上面对装备火器的清军,没有了李植明军根本没法前进,洪承畴不得不依赖李植杀敌拔寨。


  看来要不了几天,清军的营寨就会被这样轰炸的大炮打破。到时候塘报报上去,不知道天子是什么心情...


  杨国柱抚须摇头,转身朝同样吃惊的王朴说道:“几年不见,兴国伯的兵马,更加强盛了。”


  王朴仰头大笑,笑到一半突然卡住,变色说道:“看兴国伯攻寨,才知道什么是章法。和兴国伯比起来,我们的攻寨法子像是傻子似的。”


  杨国柱同样尴尬地笑了笑,摇头不语。


  吴三桂举着望远镜看着清军营寨中慌乱景象,吸了几口凉气。暗道难怪李植不需要制造攻寨器械。有这样的七十门大炮轰炸,比冲上去挨炮弹的攻寨器械好用多了。李植怎么会有这么多重炮?他麾下兵马的装备怎么那么华丽?


  这样的装备,得花多少银子?


  清军营寨内,清军的十七门小炮还击了。


  十七门小炮高高仰起,朝二里外的李植阵地抛射炮弹。然而这样抛射实在没什么准头。因为抛射,一千米的直线距离变成了更长的曲线飞行距离,即便是一阵风也能让炮弹远离计划中的落点。


  而且抛射的炮弹落地后没有多少动能,也只能打击一个目标,不像直射的炮弹那样一扫一条线。


  十七门小炮抛射,炮弹散落在宽广的区域内。不过李植的一万多兵马目标太大,还是有九发炮弹打中了李植的兵马。一发炮弹砸中了一个炮兵的胸脯,把他肋骨砸断了好几根,怕是没救了。其他八发落在了护卫炮兵的步骑中,打死了七个士兵,砸死了一匹军马。


  清军的寨墙上建了一百多个炮台,清军的火炮如果不开火,李植的炮兵根本不知道哪个炮台后面有炮。此时清军小炮开火,倒是暴露了自己的位置,立即成为了重炮轰炸的目标。


  七十门重炮很快开始了第二轮射击,打击清军的火炮。七十发炮弹向清军的炮位射去。只看到一片尘土飞扬,清军炮台旁边的土墙纷纷遭殃,被打垮了一大片。即便清军的炮位上建有土炮台,在十几斤重的炮弹面前也毫无抵抗力,被砸得灰飞烟灭。


  李植射击的土炮台当初是用来防御清军的弓箭的,何曾想过用来防御十八磅重炮?清军依样画瓢把炮台学去,在李植的重炮面前和直接裸露没有什么区别。


  只一轮射击,清军的小炮就被打掉了八、九门。炮弹如果打中炮筒,大炮就废了。如果炮弹没有打中炮筒,而是杀伤了炮台后面的炮手,这些红夷炮也没有人操作了。


  清军的炮手一下子被端掉几十个人,哪里还敢操炮?在这样绝对的火力优势面前,躲在炮台后面操炮是找死。他们嚎叫着逃离了炮台,再不敢和李植的炮兵对射。
 楼主| 发表于 2025-6-26 11:1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百四十二章 屠杀

石廷柱见自己的十七‘门’火炮一下子被端掉八、九‘门’,面如死灰,喃喃说不出话来。。:。这些大炮,可是石廷柱仅有的宝贝啊  石廷柱冲到杜度面前匍匐跪下,大声问道:“贝勒爷,如今我们怎么办?”


  杜度全身发抖,却束手无策,扶着一辆辎重车说不出话来。


  杜度不明白,当初李植凭这样一个寨子可以抵抗七倍于自己的清军。怎么同样的寨子到了自己手上,就这么不堪一击,被打得没有还手的力气。


  其实杜度不懂,李植当初设计青山口营寨时候,是根据自己的火力优势设计的。整个营寨,发挥的是虎贲师强于敌人的火力。所以清军依靠火力优势防守明军攻寨时候,打得得心应手。三万明军攻寨,被清军的大炮轻松打溃。


  但是李植设计的营寨,却不适合火力处于劣势一方固守。一旦火力处于劣势,看似坚固的营寨寨墙、炮台和护寨沟渠,都会变的处处是弱点,不堪一击。


  那些防卫弓箭的寨墙,岂能经得住大炮的轰炸?


  清军刚刚在李植面前学到热武器时代战争的一点皮‘毛’,距离得心应手使用合适的热武器战术战,还有些距离。


  李植的大炮再次装弹,点火,朝清军营寨‘射’去第三轮炮弹。


  轰隆隆的炮声中,营寨的寨墙一片片地被打碎。炮弹在寨墙后面的几排火铳兵队伍里冲刺,不知道夺去了多少条‘性’命。营寨里已经‘乱’成一片,清军根本无法还手,只能一边倒地挨打,士气十分低落。


  鞑子们慌‘乱’中,有人发现飞来的炮弹之所以击伤很多人,是因为炮弹在地上弹跳前进。如果躺下来,就能大幅避免被弹跳炮弹命中的概率。有些鞑子首先反应过来,趴在了地上,果然,炮弹就很少能击中这些趴地的清兵。


  其他的清兵见状,赶紧学去。最后整个营寨里面的清军全趴在了地上。


  李植用望远镜观察着清军的营寨。那营寨寨墙已经被打得千疮百孔,李植可以轻松看到营寨内部的情况。见清军纷纷趴在地上躲避炮弹,李植冷笑一声,大声喊道:“换开‘花’弹。”


  炮兵们将炮弹换成了开‘花’弹,将这些会爆炸的炮弹‘射’进了清军营寨里。


  李植的开‘花’弹外壳十分厚,也能够撞碎营寨的土墙。更可怕的是,这些开‘花’弹‘射’入寨墙后会炸开,‘射’出的霰弹弹丸会横扫周围几米的区域。躺在地上虽然能减少被炮弹炸到的概率,但如果靠得近,依旧会被炮弹炸死。


  只听到轰轰的爆炸声在清军营寨里响起。李植用望远镜看去,看到营寨里冒出一朵又一朵的火‘花’,霰弹弹丸飞溅中,不知道多少鞑子被开‘花’弹炸死。


  鞑子已经失去反抗能力了,只能一个个趴在地上祈求炮弹不要落在自己身边。


  望远镜里看到李植的开‘花’弹,洪承畴瞪大了眼睛。


  洪承畴听说京营里的炮兵会用开‘花’弹,不过那种炮弹使用起来十分复杂,是将炮弹和发‘射’‘药’分别点燃,然后乘炮弹没有爆炸之前赶紧发‘射’。为了防止发‘射’‘药’的火焰直接引爆炮弹,那种开‘花’弹要在炮弹和开‘花’弹之间垫上好几层土、湿布之类的阻隔物,每开一炮要摆‘弄’好久。而且即便如此,还是很容易炸膛。


  即便如此,京营的炮兵仍然把开‘花’弹的具体‘操’手法当机密,从来不向外人泄‘露’。


  而李植的开‘花’弹,炮弹往炮筒里一塞就可以直接发‘射’,没有炸膛的风险。而且那些开‘花’弹的破坏力,似乎也远大于京营士兵的开‘花’弹。


  这种开‘花’弹,真是攻打营寨的利器。这样一片一片地炸过去,清军要被炸死多少人?


  洪承畴抚须不语,暗道此战之后,倒是要和李植讨教讨教这开‘花’弹的秘诀。就是不知道李植愿不愿意教给自己?


  李植的大炮打了一轮接一轮,大概每分钟打一发,打了八轮,把炮管打得滚烫。打了八轮炮弹后,大炮就太热,没法再发‘射’了,需要冷却一个小时。


  冷却个把小时候,火炮可以再次发‘射’。李植让大炮一冷却下来就再次开火,最大程度往小丘上的清军营寨倾泻炮弹。


  从午时打到傍晚,李植的七十‘门’大炮往山上倾泻了两千多发炮弹。清军南面的寨墙已经被打塌一半,半个营寨‘裸’暴‘露’出来。营寨里面,清军一个个趴在地上躲避炮弹。一旦发现开‘花’弹落在自己身边,就一个个慌不择路地往远处逃奔。


  即便是这样,还是有很多清兵被炸死。每一轮炮弹在营寨里炸响,营寨里就响起一片片的惨叫声。被炸死的清军和还活着的清军‘混’在一起,全倒在地上,也看不出地上的哪些是活人,哪些是死人。


  死人伤口流出的血汇成了小溪,从小丘上流下,把护寨沟渠里的河水染得血红。北风吹过,空气里弥漫着血腥的味道,即便是距离营寨二里的李植都能闻到。


  这已经不是战争了,这是一边倒的屠杀。


  清军只有两万人,明军这边有李植的一万五千强军,还有洪承畴的一万中军。清军两万人不敢冲出营寨来送死。宁愿在营寨里挨炮弹也不出寨。


  郑开成用望远镜观察了一阵鞑子,笑道:“伯爷,今天起码炸死了几千鞑子!鞑子怎么还不弃寨逃跑?”


  “不知道!也许鞑子准备晚上跑!”北国的冬天天黑得很早,李植看了看越来越昏暗的四周,说道:“收工扎营,若是鞑子今晚不逃,明天就继续炮轰这些鞑子。”


  令旗招展,把李植的命令传了下去。李植的兵马往后退了两里,在清军营寨南面扎营。


  洪承畴的溃兵已经基本被洪承畴收拢回来。这天寒地冻的辽西,除了军营,其他地方可没有吃的。既然后面没有了清军的追兵,溃兵们就一个个都回到了军营中。


  洪承畴重整纪律,带领四万大军在西面扎营。


  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洪承畴用车马载着一车车的腊‘肉’、‘肉’干和各‘色’腌制蔬菜,来到李植的军中犒军。
 楼主| 发表于 2025-6-26 11:1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百四十三章 国中之国

  洪承畴带来的肉菜算得上是十分丰盛。出征在外,鲜肉是吃不到的。能吃上腊肉喝上肉干汤,吃上腌制蔬菜,就是值得庆祝的伙食了。


  洪承畴带领三个总兵走进了李植的营寨,一进营寨就大声说道:“兴国伯今日立下大功,当真是可喜可贺!”


  李植笑道:“区区小功,何足挂齿?”


  听到李植的话,几个总兵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大明军功以东奴首级为重,平日里这些明军能砍几颗首级,便可以发一次捷报报到天子处,炫耀战功。若是能砍几十颗东奴首级,便足以称为大胜。


  而李植今天炸死了几千鞑子,他居然轻描淡写地说不足挂齿。


  不过对于动辄擒斩上万鞑子首级的李植来说,这打死几千鞑子确实不算什么。他若不是一次次立下惊天大功,又怎么可能火箭似地窜升到兴国伯这样的高位上,仅仅二十六岁就俯瞰其他大明将领。


  三个总兵对视了一阵,暗道人比人气死人。自己这些人在李植面前,活脱脱像是一群只会拿饷吃粮的饭桶。


  李植让士兵们在营寨里摆放椅子茶几,招呼洪承畴等人坐了下来。


  洪承畴喝了一口茶,笑道:“今日得见兴国伯的开花弹,十分惊艳,不知道兴国伯是何处学得制造此弹的本事?”


  李植答道:“前些年偶遇一个海边的老道士,从他那里学来的秘法。”


  洪承畴点头问道:“兴国伯可能将此秘法教给本督,让我大明的军马都能使用这开花弹作战?”


  李植摇头说道:“这是秘法,不能外传。教给督臣容易,就怕我大明的工匠偷工减料学不会,最后倒是让鞑子奸细学去了,拿来打击我虎贲师。”


  洪承畴有些尴尬,笑道:“我大明的事情,也没有兴国伯说的这般败坏。”


  李植淡淡说道:“这是秘法,不能外传。”


  见李植如此随意地回绝洪承畴,众将官对视了一眼,暗道李植当真是张狂。面对总督洪承畴的讨要,李植却想都不想一口回绝,根本不把洪承畴的话放在心上。


  不过李植却有张狂的本事。


  若是一个文官像李植这样少年张狂,不管你官多大,都要被得罪的人弹劾拉下马。然而李植是一个武官,而且手握雄兵。只要手上的强兵不变,就只有洪承畴求李植的份,甚至天子都要求李植,李植根本不怕得罪旁人。


  洪承畴被李植一口回绝,老脸有些放不下,苦笑着看着李植。


  王朴见气氛尴尬,哈哈一笑,低头喝茶。


  吴三桂看着李植,眼睛里有些热切。大丈夫顶天立地,便该如此骄狂,他日若是自己也能练出李植这样一支强军出来,那些文官在自己面前还不是只能谦卑听命的份。自己哪里还会像现在这样,被洪承畴呼来喝去。


  众人正在那里尴尬,却看到三个虎贲师侦察兵跑了进来,抱拳大声喊道:“伯爷,鞑子弃了营寨跑了!”


  众将听到这话,十分吃惊,齐齐抬头看向报信的斥候。


  李植问道:“全跑了?”


  斥候答道:“全跑了,一个也不剩。全往北面逃去了。”


  王朴猛地站起来,大声说道:“督臣,我们要不要整军追杀鞑子。”


  洪承畴说道:“鞑子马多,我们追不上。而且...”顿了顿,洪承畴摇头说道:“而且晚上大军看不到令旗,无法指挥。追上去且不说追得上追不上,恐怕追着追着我们的兵马就要在黑暗中溃散。”


  王朴讪讪坐回了椅子上,说道:“督臣所言有理。”


  洪承畴抚了抚胡须,说道:“无论如何,我们逼走了鞑子,这是大胜。如今宁远和塔山之间的道路靖通了,我们和塔山城内的大军可以合并一处,往锦州进发。”


  吴三桂想了想,朝侦察兵问道:“鞑子死尸可曾留下来?”


  侦察兵答道:“鞑子走得慌张,尸体和不少辎重都没有运走。我们大概点算了一下,鞑子在营寨里留下了二千多尸体。”


  洪承畴哈哈一笑,说道:“如此一来,我大军便擒斩两千多东奴首级了,这虽然比不上兴国伯范家庄大捷、青山口大捷,但也算大功。”他拱手朝李植一礼,说道:“兴国伯和我共写一份塘报,速速把此番大胜报到天子处,让天子知道前线的战况。”


  李植淡淡说道:“便如督臣所言。”


  乾清宫内,大明天子朱由检看着李植和洪承畴联名发来的捷报,摇了摇头。


  李植又立功了。


  鞑子练出了汉军火铳兵,守在笔架山的营寨中用大炮轰打攻寨的明军,把洪承畴的三万明军打溃了。结果靠李植的虎贲师铁血镇压,这些溃兵才没有引起全军大溃败,被收拢起来。此后,李植更用重炮轰炸清军营寨,清军丢下两千多尸体连夜逃走。


  此战,李植擒斩清军首级二千八百六十九具,其中鞑子首级一千六百二十一具,清军汉兵首级一千二百四十八具。


  这是一份不小的功劳,算得上大捷了。


  算上李植的兵马,十五万大军支援锦州,和东奴寻机决战。这一战可以说是至关重要,朱由检当然希望听到的都是捷报。这一仗若是打输了,大明的江山社稷将何去何从?


  但是朱由检却不想听到,立功的又是李植,立功的只有李植。


  朱由检拿着奏章,站在书房的窗子前,静静看着紫禁城内的宏伟殿堂,叹了一口气。


  王承恩躬身走到天子身边,问道:“圣上,李植又立功了啊?”


  朱由检依旧看着紫禁城中的风景,没有回答王承恩。


  王承恩吸了口气,说道:“李植再这样立功下去,就要封侯爵了...”


  朱由检摇了摇头,说道:“侯爵也就罢了,给他便是。朕怕的是,他再立新功更加跋扈,就要把山东夺去了。”


  “朕就怕山东和天津连成一片,变成李植的国中之国。这大明,以后就要藩镇割据,朕的圣旨恐怕进不了山东和天津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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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四章 合兵

  朱由检淡淡说道:“为了守住辽西,丢了山东,岂不是荒唐?”


  王承恩听到天子的话,吸了一口气,说不出话来。


  许久,王承恩才说道:“圣上,兴国伯似乎并无觊觎大统的野心。其在天津所做种种,出发点也是好心。收商税,向士绅收税,都是振兴财政的实事。”


  朱由检冷冷说道:“无论他是怎么想的,但是他攻打三府杀巡抚灭知府,在天津大开杀戒。这样做了,这裂土分疆的趋势便出来了。这样发展下去,当真令人忧虑。”


  王承恩拱手鞠躬,不敢再说。


  朱由检淡淡说道:“再传密诏给洪承畴,让他轻易不要让李植上战场。实在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才用李植的虎贲师。”


  王承恩唱道:“皇爷圣明!”


  拔掉了笔架山的清军营寨后,洪承畴率领五万多大军往北面开去。


  洪承畴治军以谨慎见称。大军走走停停,四面派出斥候侦探方圆几十里的情报,行得十分谨慎。终于在二月三日到达了塔山城。


  塔山城内,有洪承畴此前派来支援的六万大军。得知洪承畴拔掉了清军营寨甩大军前来,塔山的将领们迎出城池十里,到城外迎接。


  塔山城中援兵很多,并没有被清军攻击之虞。此时出城来迎的有蓟镇中协总兵白广恩、蓟镇东协总兵曹变蛟、山海关总兵马科、辽东总兵王廷臣。其他的副将,参将,更是一大堆,数也数不过来。


  崇祯十二年杨嗣昌向天下加征练饷,然后拿征来的税银给各镇总兵练兵。此时已经是崇祯十五年,各镇的兵马都已经练好。各总兵实力膨胀,一营兵马动辄万人,营中往往有中军参将数人。


  比如东协总兵曹变蛟麾下就有一万多人。前段时间曹变蛟率精兵三千骑兵跋涉千里火速支援塔山,守住了塔山城。他麾下的其他步骑随后才陆续到达,全部到达后兵力有一万两千人,是塔山城中兵马最多的一支。


  总兵们营中兵马多了,权势随之膨胀。像以前时候那样总兵无法节制一镇的参将、游击的事情,越来越少。


  洪承畴骑马行到众总兵面前,拱手一礼说道:“诸位在塔山守城,辛苦了!”


  众将赶紧作揖拜倒,口中高喊:


  “督臣破贼营寨而来,更是辛劳!”


  “我等六万人守小城,有何辛苦?”


  不过这些总兵们虽然态度恭敬,却没有一个人跪在地上行跪拜礼。


  到了崇祯十五年,总兵们不仅兵马比以前强盛,地位也大大提高了。大明朝以文御武的传统,越来越淡薄。


  比如洪承畴在蓟辽总督任上,就规定实行连刑节制之法:“凡是巡抚、监军、兵备辖下营兵,守城和作战时候均归镇守总兵官统一调度指挥,以集中事权。互不援助而作战失利者,各营将领连坐处分。”


  也就是说,在作战时候,巡抚、监军和兵备道都要听总兵的。


  李植骑行在洪承畴身后,正在看洪承畴和诸将客套,却看到曹变蛟兴奋地朝自己这边走来,鞠躬拜倒,喊道:“兴国伯大军来了,当真是令人心安!”


  李植笑了笑,拱手朝曹变蛟说道:“小曹将军在塔山连番苦战,守住城池,立下了功劳了!”


  曹变蛟哈哈大笑,说道:“杀鞑子虽然畅快,但比不上当初在蜀中和兴国伯一起鏖战!”


  见曹变蛟过来和李植打招呼,其他总兵也挪了过来,向李植见礼。


  “某是辽东总兵王廷臣,见过兴国伯。”


  “某是蓟镇中协总兵白广恩!听闻兴国伯在笔架山用大炮炸死了两千多清兵!”


  “山海关总兵马科见过兴国伯,兴国伯笔架山大破鞑子贝勒杜度的营寨,威名更盛!”


  李植拱手回礼,笑道:“笔架山区区小战,何足挂齿?”


  众总兵听到这话对视了一阵,心里都在说这李植好狂,打死两千多清兵说“不足挂齿”。那片功未立的其他总兵算什么?


  不过想起李植前些年在范家庄、青山口动辄擒斩万人的战绩,众总兵又觉得两千清兵似乎对李植来说也不算什么。这个李植的兵马战力,实在太妖孽。


  众人寒暄了一阵,便往塔山城中行去。


  塔山城不大,是个周长四里的小城。此城位于宁锦防线中段,是战略要地,城池筑得高大:城墙高一丈七尺,共有垛口一千五百三十七个,全城有敌楼十七座,四座城门皆有瓮城。城外有护城河有三丈多宽。


  众人行到城门口,锦州前线监军张若麒、辽东巡抚邱民仰等文官站在城门口,迎接洪承畴和李植。


  张若麒一看到洪承畴,就拱手说道:“督臣终于来了,如今我等十余万大军汇集塔山,可以直往锦山,和东奴决一死战!”


  听到张若麒的话,洪承畴脸上一黑。


  锦山要援,但什么时候援,怎么援,都还没有定论。这个张若麒上来就催促洪承畴直捣黄龙,似乎对解除锦州危局急不可待。他这一句话,算是越权了。


  洪承畴暗自思索:张若麒是天子派来的监军,难道天子筹措兵饷粮草困难,也有催军速战的意思?


  洪承畴翻身下马,朝张若麒说道:“监军所言有理,只是鞑子狡猾,我等如何救援锦州,还是要从长计议,不可轻言突进!”


  张若麒不曾在军旅中待过,并没有作战经验。听到洪承畴的话,他嘿嘿笑了一声,便不再和洪承畴争论,转而走到李植跟前。


  “兴国伯在笔架山大破鞑子贝勒杜度,当真是威风!”


  李植贵为兴国伯,手上又握有不世强兵,地位和其他总兵大不一样。李植骑马跟在洪承畴身后,隐隐有和洪承畴分庭抗议之势。张若麒和洪承畴打完招呼,立即就上来和李植说话。


  李植跳下马来,笑道:“监军过誉了,不值一提!”


  张若麒嘿嘿笑了笑,说道:“锦州被围数月,危在旦夕,还要靠兴国伯奋勇杀敌,破开敌围!”


  李植见这张若麒又暗示要全速支援锦州,哈哈一笑,没有答话。


  辽东巡抚邱民仰等文官又上来和洪承畴和李植等见礼。一帮人寒暄了一阵,才往城内走去。
 楼主| 发表于 2025-6-26 11:1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百四十五章 十万

  进入塔山城,众人走进了塔山分守参将的参将府。这参将府是塔山城中最大的建筑,如今被洪承畴临时充为指挥部。


  进入大堂后,洪承畴坐在中间。李植坐在左首,基本上和洪承畴并列而坐,只稍微居于下首。监军张若麒坐在右手靠下的位置。张若麒下面坐着辽东巡抚邱民仰。其他的总兵则依次往下坐。


  一众总兵中,除了李植便以曹变蛟的官位最高。他是正一品左都督,太子少保。他有心和李植亲近,抢在众人前面坐在李植的旁边,坐在一众武官的最前面。


  众将入座后,洪承畴让人取来了那张大地图,铺在大堂地面上。看了看左右诸将,洪承畴问道:“哪个来说说如今的情况?”


  辽东总兵王廷臣拱手站起,说道:“督臣,某来说一说!”


  洪承畴点了点头,说道:“好!子冠来讲!”


  辽东总兵王廷臣指着地图说道:“如今我大军集结在塔山,有十一万人。塔山距离北面的杏山城一百里,杏山往北五十里是松山城,再往北五十里是锦州城。塔山距离鞑子大兵围困的锦山城二百里。”


  “我军在杏山有二万人,在松山有一万人。”


  “清军目前派三万兵马在围困杏山,攻打甚急,杏山兵马屡次派人来求援。不过杏山城中有支撑一年的粮草,短时间内守城似乎无忧。我等不知道杏山之围是否是清军诡计,一直没有分兵支援。”


  “清兵在松山和锦州之间的大笔山挖壕建墙,修筑工事。大笔山是松山往锦州去的必经之路,我军若要解除锦州的围困,必须通过大笔山。如今此山已被鞑子修成一座大堡垒,难以攻打。”


  听到王廷臣的话,众人都皱起了眉头。鞑子围点打援,布置很有章法。如今明军要解救锦州,就必须攻打鞑子修筑的大笔山工事。仰攻工事本来就是难事,何况鞑子兵马战力强于明军,明军以弱攻强,更是艰难。


  狡猾的鞑子,不但让明军跋涉千里来辽西和清军决战,而且反客为主,逼迫明军攻打清军的堡垒。


  王廷臣看了看脸色不好的众人,缓缓说道:“斥候回报,近日鞑子不断增兵辽西,如今在辽西清军至少有十万人。”


  听到王廷臣这句话,洪承畴和从宁远赶来的诸将勃然变色。


  清军又增兵了。


  七万人和十万人,大不一样。


  大明从各镇抽来增援锦州的兵马只有十四万,加上本地的关宁守兵,也不过十九万人。明军战力比不上清军,机动力也不如清军。十九万人要分兵守城,还要攻打清军在大笔山的堡垒,兵力一下子紧张起来。


  洪承畴吸了一口气,看着地图沉吟不语。


  李植听到王廷臣的话,倒是没有什么吃惊的。清军虽然人力不足,但征服了蒙古和朝鲜之后,出动十万战兵还是绰绰有余的。自己这边有八总兵的正兵十三万,加上虎贲师的一万五千强兵,对上十万清军应该不落下风。


  辽东巡抚邱名仰拱手说道:“督臣,如今无论如何,我大军该挥师北上,解除杏山的清军围困。”


  洪承畴点了点头,说道:“在塔山修整二日,我大军便北上杏山,解开杏山之围。”


  曹变蛟拱手说道:“督臣,此战不是一朝一夕可胜,势必要打几个月。此等大战,最重要的就是粮草。我大军当紧守粮道,确保后路不被清军截断。”


  洪承畴有些不高兴曹变蛟的话,曹变蛟这话说的,仿佛洪承畴不知道粮道重要似的。


  曹变蛟说完后,洪承畴沉默了许久,才缓缓说道:“本督自然知道粮道的重要。此次大兵所需的粮草,有陆路和海路两个来源。我大军在大笔山攻打东奴堡垒时候,只需要守住杏山、塔山诸城,就能力保粮道通畅。”


  “我调集五万本地关宁守军,放弃大、小屯堡,入驻宁远、塔山和杏山防御,如此可万无一失。”


  洪承畴说的关宁守军,是驻扎在关宁防线大小屯堡中的营兵。这些营兵归属于关宁军体系的大小参将、游击和守备,战力虽然比不上各总兵的正兵营,但人数众多。洪承畴不愿意将战力出众的十四万正兵用来守城,自然就选择了调集这些本地守军来防卫诸城。


  如果清军真的越过明军主力来攻击后方城池,有本地守军支撑几天,前线大军可以回援。


  至于松山城,攻打大笔山清军堡垒时候,松山城就在十几里之外,救援容易,稍微留驻一些兵马就可以守住。


  听到洪承畴的话,众将思索了一阵,都觉得这样的安排比较妥当。


  曹变蛟似乎还有话想说,但看着洪承畴不快的脸色,他最终没敢有开口。


  王廷臣站起来说道:“督臣,如今大军已到。末将愿做前锋,率麾下一万五千人支援杏山城,解开清军围困。”


  洪承畴闻言笑了起来,大声说道:“子冠胆略过人,可以做我大军前锋。我大军修整二日,子冠便率军出发。”


  二月六日,洪承畴征调来的关宁本地守军入驻了塔山城,七名总兵十一万正军则挥师北上,朝杏山城攻去。


  辽东总兵王廷臣一万五千人马走在最前面,日行五十里,花了两日赶到了杏山城。


  杏山城外,三万清军正用红夷大炮攻打城池。清军这两年造了不少火炮,攻城时候不再用云梯和死兵硬攻,而是用红夷大炮轰击城墙,靠火器力量打垮城墙后再登城。不过这个时代的大炮打了一段时间就要冷却好久,想把城墙打垮,也是需要很长时间的事情。


  王廷臣的兵马到达杏山后,清军撤开了杏山的围困,往北面逃去。


  王廷臣和杏山城内守城的蓟镇中协总兵白广恩合并一处,发三万五千人追击拖着大炮逃跑的清军。


  追了十里路,王廷臣在义合屯追上了逃跑的清军。


  清军见明军追来,在义合屯摆开阵势,和王廷臣的兵马对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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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六章 伏击

  距离两里多,清军的红夷大炮就发炮轰炸王廷臣和白广恩的兵马。


  王廷臣和白广恩军中大量装备百子铳、虎蹲炮等火器。但是这些火器最远只能打三百步,没法在二里的距离上和清军对轰。两个总兵率领兵马冲了上去。冲到距离二百步的地方,明军摆下了火器,开始射杀清军。


  百子铳是一种小型火器,炮口十分细长,重二、三十斤。使用时可以在炮筒里一次填充几十颗弹丸,像霰弹一样射击百步之外的敌人,故名百子铳。当然,也可以只填充一颗大弹丸射击,这样的话可以打碎两百步上的战车。


  虎蹲炮则是一种小型火炮,重三、四十斤。为了便于射击,把炮摆成一个固定的姿势,很像勐虎蹲坐的样子,故得名。虎蹲炮射击多是抛射,在五百步内颇有杀伤力。


  明军虽然没有强悍的红夷大炮,但各色火器数量多于清军。清军阵中只有六门红夷大炮,对射了一阵,伤亡远高于明军。


  清军不再操炮射击,而是骑着战马冲了上来。


  明军将一千辆四轮偏厢车堵在阵前,防御清兵的骑兵冲阵。偏厢车是一种几米长的战车,车厢木板像是一片城墙,护住了车后面的步兵。只有战车之间的狭小空隙可以过人。清军骑兵冲到阵前无法前进,只能下马步战。


  明军携笔架山大破清军营寨的威风,士气高涨。此时明军人数多于清军,明军也不惧怕清军,和清军战在了一起。


  王廷臣本是一名虎将,他率领一千家丁,手持一把大戟,在清军阵中来回突杀,杀伤无数。受王廷臣身先士卒的鼓舞,明军士气更振,一个个死战不退。


  打了半个时辰,双方死伤都很大,各自死伤了几百人。清军首先承受不住伤亡,鸣金逃跑了。清军丢下了六门笨重的红夷大炮,朝西北方山区里逃去。王廷臣和白广恩哪里愿意放过这立功的机会,也弃了火器追了上去。


  追了五里,进入到一个山坳里,王廷臣突然脸色一边,全身冷汗淋漓下来。


  “中伏了...”


  李植率领一万五千大军,行到了杏山南面十五里。大军放开斥候搜索周围二十里的军情,摆出长蛇阵在官道上行进。一万五千人以五人一排行进,前后迤逦几里。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如火如荼的旗帜。


  虎贲师士气饱满,大兵们恨不得立即赶到锦州去,和奴酋皇太极决战。


  李植带队走在中军,走着走着,突然看到前面烟尘滚滚。两个明军打扮的家丁策马狂奔,张皇失措地朝这边冲过来。


  家丁策马奔到了李植面前,被李植的亲卫拦了下来。家丁翻身滚下马,急忙忙地掏出腰牌核对身份,卸了身上的马刀,这才冲到了李植面前。


  两个家丁一到李植面前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声说道:“兴国伯,我家大帅王廷臣和中协总兵白广恩中了埋伏,被五万鞑子包围在何家坳,请兴国伯速速发兵救援。”


  李植闻言愣了愣,暗道这些明军当真不经事,这又被清军埋伏了?


  一挥手,李植让大军停了下来。


  见兴国伯没有说话,两个家丁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苦苦求道:“伯爷,我家大帅和白广恩守在一个小山丘上,眼看就要守不住了。伯爷速速救援,我家老爷和白广恩一定不会忘记伯爷的恩情。”


  李植一挥手,说道:“拿地图来。”


  两个亲卫跑了上来,把一人长的辽西地图铺开在李植马边的地面上。


  李植朝王廷臣的家丁问道:“何家坳在哪里?”


  那两个家丁看了好久地图,总算看懂了地图,指出了何家坳的位置。


  郑开成凑上来看了看地图,吸了口气说道:“伯爷,那地方全是山区,山上满是树林,不利于我们虎贲师的步枪施展啊。”


  李老四沉吟说道:“满是树林的话,步枪只能在几十步内射击,再远就全被树干遮挡了。”


  李植点了点头,说道:“山林里面,我虎贲师确实难以施展。”


  地上的两个家丁听到李植的话,四行眼泪哗啦啦就流了下来,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伯爷,虎贲师一万五千人杀进去,我明军人数就和清军一样多了,一定能支撑到其他援军到达!”


  “伯爷,都是友军,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李植看了看两个哭得稀里哗啦的明军,想了想,点头说道:“若是这王廷臣和白广恩这三万多人被清军包围歼灭,这场仗就没法打了。好,我去救你们的大帅!”


  地上的两个家丁仿佛听到了天籁之音,高兴得眼睛放光。


  钟峰咧了咧嘴,说道:“伯爷,我们的兵马还没打过山林战呢!”


  李植说道:“凡事都有第一次,通知全军急行军,发兵何家坳。”


  中军令旗招展,传令兵从中军奔驰出去,把急行军的命令传到了全军。一万五千虎贲师大兵和八千辎重民夫快步跑了起来,沿着官道往杏山城跑去。


  大军到了杏山城,辎重民夫把粮草全留在了城中,只用马车装着盔甲跟随大军往何家坪走去。又走了十里官道,大军在距离何家坳只有五里路时候,步入了山林中。


  前面斥候快马回来报告,说清军五万人把三万多明军围在了坳里,厮杀得十分激烈,明军眼看就要不敌。斥候在附近二十里搜索过了,附近再没有其他鞑子埋伏。


  李植让士兵们把盔甲穿戴整齐,步枪上装好刺刀,带队杀进了山林中。


  那山林里长满了松树和柏树,偶尔有几棵枫树,生得密密麻麻。李植觉得这样的山林里,五十米外的敌人就全被树木遮蔽了。只有鞑子冲到近前时候,火铳才能开枪一次。


  又走了三里,前面传来了震天的喊杀声。李植走到一个小山岗上,站在一片略微开阔的高地往前面望去,看到远处几万人密密麻麻混在一起厮杀着。明军身上穿着大红的绵甲或者鸳鸯战袄,被清军围在中间,苦苦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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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七章 冲阵

  清军指挥战斗的是和硕郑亲王济尔哈朗。听斥候说李植的兵马支援过来了,济尔哈朗是又惊又喜。


  惊的是自己好不容易包围了王廷臣和白广恩,眼看可以歼灭这两支明军,却来了援军。喜的是援军是李植,李植的一万五千虎贲师火铳军在这山林里面无法施展,自己说不定能重创李植。


  若真的能重创李植,那功劳可比歼灭王廷臣和白广恩大多了。


  济尔哈朗满脸欢喜地看了看麾下的战将们,说道:“李植进山林了!”


  八旗蒙古的正黄旗固山额真阿代听到李植来援的消息,也是喜上眉梢,笑道:“王爷,火铳兵在山林中无法射击。若是我大清铁骑在山林中正面冲刺李植的火铳兵,大胜可期。”


  镶黄旗一等梅勒章京鳌拜哈哈大笑,说道:“王爷,李植终于出了纰漏,把火铳兵开进山林里送死了。”他眼睛一瞪,大声说道:“王爷,给我一万步甲,我一定把李植的兵马全部冲垮,斩杀在山林中。”


  鳌拜是满清镶黄旗的勇将,曾跟随皇太极攻察哈尔部、征朝鲜,屡有战功,被皇太极封为三等男,赐号“巴图鲁”,意为勇士。满清攻克皮岛之战,他顶着炮火冲上皮岛,在沙滩上与皮岛明军肉搏,让后面的清军能顺利登岛,可谓是勇冠三军。


  鳌拜知道李植的部队全是火铳手,在山林中无法施展,便想用一万骑兵把李植的部队冲垮。他是冲锋陷阵的勇将,有十二分的信心冲进李植的军阵中。


  见鳌拜请战,满清诸将对视了一眼,越发觉得此战有胜无败。鳌拜这么勇猛的角色,冲进李植阵中,李植的兵马能不溃败?


  济尔哈朗想了想,说道:“鳌拜,我给你五千步甲,五千马甲,一万蒙古骑兵,你一定要把李植的兵马打溃。”


  济尔哈朗一次性给了鳌拜两万骑兵。鳌拜见郑亲王给自己这么多兵马,哈哈大笑,说道:“王爷等着我的捷报吧。”


  其他的满清将领见济尔哈朗给鳌拜这么多兵马,更觉得这一战十拿九稳。想不到李植叱咤一时,今日竟昏了头把火铳兵带进山林里来。这一战之后,恐怕世间再没有李植的威名。


  李植现在可谓是大明的胆气,虎贲师一旦被打溃,大明的军马再无胆气和清军鏖战。


  我大清横扫明军的时候,又要回来了。


  众将对视了一眼,眼中满是兴奋和欢欣。


  济尔哈朗点了点头,便招呼部将,调出了两万兵马归鳌拜指挥。那两万鞑子本来正在山坳里和明军厮杀,突然看到传令兵冲了进来,把调头攻打李植的命令传了下来。


  清军人数占优,在战场上可进可退。这些鞑子兵得了军令,便弃了明军,往外围退去。他们骑上了战马,集合在鳌拜身边。


  距离清军二里,李植摆出了回形阵。


  在山林中,清军的骑兵随时可能冲阵,而李植的火铳手只能打五十米,所以李植摆出的阵型更厚一些。回形阵的每一边,都有四排,每排八百多人。每个士兵都只占据半米的战场宽度,加上大炮,回形阵的每个面不过五百米。


  李植估计清军会冲击回形阵的正面,把两千五百选锋团老兵全部摆在了正面,加强正面的力量。


  摆好了阵型,李植让士兵们继续前进。


  一万五千虎贲师大兵昂首走在山林间,朝二里外的清军逼过去。


  走了一会,前面的斥候兵就跑回来报信了。


  “伯爷,清军的骑兵压过来了!”


  李植问道:“有多少骑兵?”


  斥候说道:“山林里数不清,恐怕一万多是有的。”


  李植挥手说道:“所有人装弹。大炮卸下炮车装霰弹!”


  步枪兵们快速给步枪装好了子弹,炮手们卸下炮车,将霰弹装进了炮筒里。


  这边刚装好弹药,就听到前面传来一片隆隆的马蹄声。那马蹄声像是一片连绵不绝的雷声,铺天盖地地压了过来,仿佛要把这大眀的土地踏破。李植站在虎贲师中军处,觉得地面似乎都在这片马蹄声中微微颤抖。


  鞑子要用骑兵冲击虎贲师的步枪阵!


  那马蹄声越来越大,直直往虎贲师这边压了过来。即便是士气高昂的虎贲师大兵,在这样的铁蹄隆隆声中也不由得微微色变,紧张起来。毕竟这里是山林,步枪只能打三十步。


  又过了一会,李植已经在山林中影影绰绰地看到清军的骑兵了。只听到一声苍凉的海螺号声在前面响起,然后其他的海螺号接连响起,那沉闷的马蹄声突然变得更加响亮。


  鞑子兵马拔出了马刀,开始了最后一百步的冲锋。


  山林后面,清兵冲了出来。李植一眼看去,心里一懔。这哪里是一万人?这起码有两万骑兵。


  两万胡儿朝虎贲师的回形阵冲了过来,鞑子步甲冲在前面,双层重甲的马甲冲在后面,最后面是手持角弓的蒙古弓骑兵。马蹄飞扬,这些骑兵在树林中穿梭,以很快的速度冲向了虎贲师的四层队列。


  一匹战马动辄六、七百斤,加上骑兵的重量接近八百斤,可以说就是这个时代的坦克。且不说骑兵的弓马搏杀技巧,光是这份冲击力都足以致命。若是一个成年男人赤手空拳地被这样的骑兵高速撞上去,立即会被撞飞撞死。


  即便不被撞死,若是被军马的马蹄践踏,步兵也是骨折重伤的下场。在这个时代,骑兵是远强于步兵的战斗力。


  两万鞑子冲到了虎贲师正面五十米,距离如此之近,李植已经看到了那些军马鼻子上的汗水,看到了鞑子手上弯弯的马刀,看到了鞑子脸上狰狞的笑容。


  鞑子们这些年吃够了虎贲师的苦头,此时见虎贲师钻进了山林里,一个个兴奋异常,想要用马刀一雪前耻。


  李植一挥手,一声天鹅音响彻山谷。正面的选锋团士兵举起带有刺刀的步枪,朝冲阵而来的满清骑兵射击。


  只听见噼哩啪啦的枪声连绵响起,正面八百五十名步枪手朝鞑子骑兵开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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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八章 咫尺

  燧石点燃了火门上的黑火药,枪膛底部的硝化棉被黑火药引燃,在枪膛内剧烈的爆燃。硝化棉因为含氮量不高,不是一下子燃尽的,而是在短暂的一刹那逐渐炸开,燃烧产生的气体不断往前推动子弹,让子弹的速度越来越快,飞出了枪膛。


  火焰在枪口冒出,刺鼻的硝石味道依旧浓重。但这一次,硝化棉燃烧得十分干净,没有黑火药的黑烟冒出,视野良好。


  虎贲师的大兵虽然紧张,但是手上依旧射得很稳。五十米的距离太近了,鞑子的身体在准星里面是一个大大的目标,根本不可能瞄不准。锥形子弹像是长了眼睛,尖啸着向这些满手鲜血的胡虏射去。


  子弹射进了鞑子骑兵的身体里,破开了脆弱的绵甲,锁子甲。在五十米的距离上,即便是三层重甲也会被米尼弹轻松撕开。嗜血的子弹在鞑子的身体里横冲直撞,把那些器官搅成了一团血水。在身体内部的压力下,血水猛地从伤口里喷涌出来,像是一道道血箭射了出来。


  中弹的骑兵们惨叫着,再也无法在高速驰骋的军马上控制自己的身体,直直从马背上甩了下来,倒在满是松针的松软土地。倒地的一刹那,伤口下面的血肉受到冲击力作用,又一次向外喷射出血柱。


  一次射击,虎贲师的大兵就打死了五百多鞑子骑兵。


  马匹在山林里奔跑,要躲避树木,速度远低于在原野上奔驰。如果说战马在原野上冲锋能跑四十公里每小时,在树林里马匹只能跑二十公里每小时。但因为这何家坳的山里生的都是高大的松木、柏木和枫树,树干高大笔直枝桠很少,骑兵在这样的地形上行进,还是快于步兵冲阵的。


  前面倒在地上的鞑子和战马变成了障碍物,阻拦住了后面骑兵的冲阵道路。十几匹军马没有收住脚,被前面倒下的步甲兵绊倒了,鞑子骑兵连人带马摔倒在地。有些骑兵稍微放慢了马速,策马跳过地上的伤员和死人。但后面的骑兵实在太多了,集体前压过程中躲避不及,便直接策马从那些伤员身上踩了过去,把半死的伤员踩得骨骼粉碎,变成一摊肉泥。


  虎贲师正面第一排的射手完成射击后立即蹲了下来,把射击位让给了第二排的射手。


  第二排的射手稍微瞄了瞄近在咫尺的敌人,就开枪了。


  爆豆一样的枪声在山林里连绵响起,枪口喷出的火焰连成了一条火线。空气中刺鼻的硝石味道更加浓重。


  被瞄准的鞑子骑兵像是被点了名,立即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木桩一样从马上摔了下来,重重倒在了地上。


  距离更近了,战场上的场面也更加血腥。李植看到一个穿着三层重甲的鞑子分得拨什库被子弹击中了脑袋。子弹打碎了这个鞑子军官的头盔,把下面的头盖骨打穿了。血液像是爆炸了一样从脑壳中迸射出来,射了旁边一个鞑子骑兵一脸。


  一个戴着角盔的牛录章京被一发子弹打中了腰部。子弹从他的肚子侧面斜斜刺入,拉出一个好大的伤口。红色的肠子和血水一起从伤口出迸了出来,肠子拖在地上拖了一米多长。这个牛录章京看了一眼自己的肠子,就脸色惨白地摔倒在马下。


  又有五、六百骑兵倒在了血泊里。喷涌出来的血液发出了浓重的血腥味,弥散在空气中,和硝石的味道混在一起,让人作呕。


  牺牲了一千多骑兵后,鞑子冲到了虎贲师三、四十米外。他们拉起角弓,开始朝虎贲师的大兵射箭了。


  蒙古或者建州的鞑子稍微往前一瞄准,就松开了紧握弓弦的拇指,让箭矢顺着拇指滑了出去。弯曲弓胎中蓄积着的能量被一下子释放出来,带动箭矢不断往前加速。箭矢飞出了弓胎,在空气中扭动了一阵,然后就在箭羽的作用下稳定下来,尖啸着朝前面的汉人飞去。


  七百多枚箭矢像是一片暴风雨,狠狠射向了排成四列的虎贲师士兵。


  不过这些箭矢却基本伤不到虎贲师士兵。大兵们身上穿着全身钢甲,除了脸部暴露出来,其他位置全被钢甲保护着。弓箭刺在钢甲上只能刺进几毫米,就失去了继续破甲的能力。


  不少虎贲师士兵的钢甲上一下子都插上了鞑子的弓箭,但却没有受伤。士兵们轻松地把这些弓箭拔了下来,扔在了一边。


  只有少数三十多个士兵运气不佳,被弓箭射中了面部,惨叫着倒了下去。医疗组的医生和护士跑了上来,最快速度把这些伤员抬了下去。


  李植见自己生产的全身甲确实挡住了鞑子的弓箭,脸上一喜。这六十多台蒸汽机日日不停地生产盔甲,努力没有白费。


  就是不知道等下正面肉搏时候,这些钢甲面对刀剑刺砍,能不能保护住士兵的身体。


  鞑子没想到虎贲师的铠甲这么精良,角弓居然无法射穿,士气一馁。以前李植的士兵可是没有盔甲的,怎么现在一下子全装备上了全身甲,而这种全身甲又这么精良。


  鳌拜骑马躲在后面,仔细观察着前面的战况。他也没想到虎贲师居然有了这么精良的铠甲,若是以前的虎贲师,这一阵箭雨能杀伤几百人!如果虎贲师没有盔甲,清军靠弓箭就能把虎贲师射垮。


  鳌拜狠狠地骂了一声。


  “朗格图!该死的尼堪!”


  看到最前面的骑兵们士气受挫,鳌拜大声吼叫着,擂响了一面牛皮大鼓。隆隆的鼓声从后面传到了阵前,让冲阵的骑兵们恢复了一些斗志。


  前面的清军一边往前冲,一边再次举起了角弓。又是一阵箭雨洒向了李植的回形阵正面。这一次鞑子们专门瞄准虎贲师大兵的脸面射箭,有七十多名士兵被射中了脸面,倒了下去。


  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从虎贲师的阵地上发出,受伤的士兵倒在地上,摸着箭矢又不敢拔。


  李植见正面士兵的伤亡不断,心里冒出火气。他一挥手,大声喊道:“火炮霰弹射击!”


  炮兵们等的就是这一刻。距离鞑子骑兵三十米,正面的四十门大小火炮,开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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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九章 杀奴

  几乎是在火炮霰弹射击的同时,虎贲师第三列步枪手射击了。


  又是八百五十发子弹扫过战场。冲在前面的鞑子好不容易趟过血流成溪的清军尸体,便立刻遇上了这一阵弹雨风暴。


  选锋团排长张宇看到一个鞑子“壮大”军官中弹了。这个军官本来正气势汹汹地往这边冲过来。每次这边的火枪一射,他就往树后面躲。他躲过了两次火枪齐射,却没能躲过第三次。一颗子弹射进了这个鞑子的眉心,在他的脑壳上打出了一个洞。子弹毫不留情地绞烂了这个鞑子的脑浆,他一身不吭地就软倒在地上,沉重的斧头掉落在一边。


  张宇本来是兴国伯的亲卫排长,但上个月兴国伯却把他调到了选锋团担任基层排长,说是要让他锻炼锻炼。此时他正站在第一线指挥战斗,大声呼号着管理自己的四十名士兵。


  张宇又看到一个鞑子弯弓射箭的鞑子中弹了。这个鞑子在弓箭飞出的一刹那被子弹打中肚子,惨叫着倒在了地上,捂着肚子爬不起。这鞑子临死前抬头看了一眼,却发现自己的箭射偏了。他的肚子被子弹绞烂,满眼的不甘,倒在地上血流不止,再没有了力气。


  张宇不再看前面的鞑子,大声呼嚎地让自己这个排的第三列步枪手蹲下。他正要指挥第四列士兵进行齐射,两个鞑子弯弓射向了张宇。张宇赶紧把头一低,两支弓箭“通”“通”两声,扎进了张宇的盔甲里:一支射在张宇的头盔上,一支射在张宇的胸口。


  张宇冷哼了一声,也懒得去拔盔甲上的箭矢,只大声吼道:“第四列射击!”


  几乎和其他排的士兵同时,第四列的十名士兵瞄准前面的鞑子射出了子弹。此时鞑子已经攻到了虎贲师的二十米外,训练有素的虎贲师大兵们几乎不可能射偏。唯一影响总体杀伤人数的,就是有的鞑子被两个甚至两个以上大兵同时瞄准,重复击杀。


  那两个朝张宇射箭的鞑子没有幸免,一下子就被乱枪打死。他们朝虎贲师的军官射箭,是士兵们重点关注的对象。两个鞑子身中数弹而死,扑通扑通地倒在了地上。


  第四列士兵打完,地上又多了几百具鞑子的尸体。张宇虽然在担任亲卫排长之前已经上过两次战场,但一直被安排在侧后方,这是第一次经历这么激烈的战斗。他觉得此时空气中的血腥味已经浓到凝固了一样,令他感觉想要呕吐。


  张宇看了看还在往前冲的鞑子,不知道鞑子们哪来的这么旺盛的斗志。


  鞑子已经杀红了眼,他们已经在阵前抛下了两千多具尸体,死伤十分惨重。若是和明军短兵相接战死这么多人,鞑子早就崩溃了。此时支撑着鞑子上前的动力,一个来自于鳌拜拼命敲打的大鼓,另一个就是他们认为虎贲师火铳兵不善肉搏。


  火铳兵手持火铳,怎么和手握刀剑的大清兵格杀?火铳兵日日训练放铳,自然不会精于近身厮杀。鞑子见虎贲师四列士兵已经全部放完了火铳,眼睛血红,不再射箭,一个个举着短兵冲了上来,要和虎贲师的士兵肉搏。


  他们希望在虎贲师的阵列里面冲杀一会,就把这支火器部队打垮打散。这便是支撑着他们继续战斗的信念。


  不光是阵前的鞑子士兵们这么想,鳌拜是这么想的,阿代是这么想的,包括这支鞑子的总指挥,镶蓝旗旗主济尔哈朗,也是这么想的。既然李植的虎贲师是用火器成军的兵马,那么近战格杀,自然是不擅长的。


  正因为这么想,所以他们才在李植赶来支援后十分兴奋,想把李植在这何家坳击溃。


  然而他们想错了,虎贲师的老兵虽然每三天都训练一次步枪打靶,但除了打靶之外老兵们还有大把的时间。这些时间,李植没有让虎贲师的老兵们闲着。老兵们拿着三两七钱银子的高额月钱,还三餐有荤,李植不会让这些士兵游手不训练。


  虎贲师的士兵这空余下来的大量训练时间,一大半被用在训练刺刀搏杀上面。


  可以说,虎贲师士兵近身搏杀的技巧就算不如鞑子,也绝不会弱多少。


  拔出刀剑冲上来的鞑子们,很快就明白了这一点。因为迎接他们的,不是软弱可欺的火铳兵,而是像刺猬一样寒光森森的刺刀阵。


  虎贲师的士兵们牢牢守住阵脚,第一列将刺刀向前举,第二列将刺刀从第一排的空隙处架出,迎击冲上来的鞑子。第三列举着刺刀守在前两列后面,等待机会突刺。第四列则快速给步枪装弹,准备在刺刀阵的后面朝鞑子射击。


  虎贲师的士兵们挥舞刺刀十分有章法,他们仗着刺刀阵的阵势,仗着身上穿着精良的全身钢甲,刺杀时候有进无退,刀刀刺向鞑子的要害。正面的二千五百刺刀兵练了几年的刺刀,出手十分老道凶狠。


  在鞑子的眼里,这寒光闪闪的刺刀阵仿佛是一片刺猬墙,十分致命,根本无法接近。


  鞑子的步兵大多使用刀剑,碰到虎贲师长长的步枪刺刀,反而因为刀剑短小无法取胜。所谓一寸长一寸险,列阵厮杀时候,当然以长兵器为上。一些鞑子抓着刀剑往前试探着冲了冲,立即被老练的刺刀兵逼了回来。


  但有一个鞑子冲上来,立即便有四、五把刺刀招呼上来。一些躲闪不及的鞑子甚至被斜刺里杀来的刺刀刺了个通透,倒在阵前。


  鞑子刺探了一会,发现这刺刀阵冲不垮。李植虎贲师的大兵,完全不是一冲就垮的火铳兵。后面的清军渐渐都冲了上来,集聚在刺刀阵前,挥舞着刀剑和虎贲师厮杀起来。


  不过那寒光闪闪的刺刀阵着实有些吓人,只有最骁勇的清兵才敢站在刺刀阵正前方搏杀。


  镶黄旗一等梅勒章京鳌拜见前面的清军并没有一鼓作气冲垮虎贲师,心中恼怒。他提着一把大斧冲了上来。走到阵前,才发现清军和虎贲师的刺刀阵杀得难分难解。在身经百战的清军面前,虎贲师的刺刀阵并未落下风,李植的大兵们一个个死战不退。


  鳌拜愤怒地大吼了一声。


  仿佛是回应鳌拜的这声大吼,鳌拜正前方的一个虎贲师大兵一刀刺进了一个清军步甲的胸口。那个鞑子步甲不敢置信地看着刺进自己胸口的坩埚钢钢刀,张大了嘴巴。虎贲师大兵刀锋一收,鞑子胸口里血液立即从创口飙射出来,溅了前方的几个虎贲师士兵一身。


  那个得手的虎贲师大兵一身的血,握着刺刀大声吼了起来。


  “杀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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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章 刺刀

第四百五十章刺刀  选锋团排长张宇挥舞刺刀,战在第一线。


  他看准了左边一个手握虎枪的鞑子马甲,乘他和正面的刺刀兵纠缠时候,对准了他的小腹一刀刺了过去。


  但张宇却没料到,这个鞑子马甲反应十分机警。他刚才虽然没有看张宇,却已经用余光看到了张宇挥舞刺刀的动。他往后退了几寸,堪勘避开了张宇的刺刀。


  张宇心里一阵骇然,想不到鞑子马甲反应这么快。


  这个虎枪鞑子正前方的虎贲师大兵叫卞辛全,是张宇的兵。他见鞑子躲开了张宇的刺刀,跟着一刀刺向了躲避开来的鞑子马甲。


  鞑子马甲往左一弯腰,又闪开了卞辛全的刺刀。


  鞑子的马甲从小就练习刀剑弓马,又几乎年年征战,其单兵格斗水平,是高于虎贲师大兵的。这个鞑子马甲一人面对两人的刺刀攻击,仍然能够左突右闪躲避生存下来,可见鞑子士兵的战斗技能之强。


  虎贲师士兵所依赖的,是长期演练阵队列战形成的整体默契。在刺刀战阵中,三排士兵通力合,刺刀几乎布满了整个正面。在任何一个战场角落上,虎贲师大兵都形成了在局部以多打少的小格局。


  鞑子兵虽然挤在一起,但却没有结阵。鞑子士兵之间虽然也有配合合,但其练习结阵而战的时间远不如虎贲师士兵,列阵而战也没有虎贲师士兵熟练。在站阵中互相支援的时候,鞑子士兵就没有虎贲师士兵那样默契。


  这样的小格局,是非常有利于虎贲师士兵的。


  不过即便如此,鞑子士兵的战力依旧不可小觑。


  冷兵器厮杀时候遇上枪阵,最好的办法就是等枪刺力道用老时候反击。因为枪刺只能刺杀一个点,比刀剑容易躲避。而一旦躲开了枪刺,使用枪刺的人一招发出尚未收回,往往就把自己全身的弱点全部暴露出来。


  那个虎枪马甲往左一弯躲开了卞辛全的刺刀后,一反手朝张宇刺来。此时张宇的刺刀还没有收回,在虎枪面前几乎没有防御力。张宇暗道不好,莫非自己要折在这何家坳?


  然而在这关键时候,斜刺里,第二排的一把刺刀刺了出来,朝前面的虎枪马甲直直杀去。如果虎枪马甲兵不收手,他刺死张宇时候自己也要被刺刀刺死。


  这是以命换命的打法。


  虎枪马甲兵电光火石间做出了决断。他终于还是觉得自己的命珍贵一些,收起了虎枪。他往后一倒躲开了第二排刺来的步枪,身子后倾直接倒在了后面鞑子的身上,一时间失去了行动能力,却也因此挽回了自己的性命。


  张宇正感慨自己的命救了回来,却又遭攻击。这个虎枪马甲右边的一个鞑子刀盾兵趁张宇还没有完全收回刺刀,突然一刀朝张宇胸口砍来。


  张宇愣了愣,暗道不好。他勉强往后退了一步,却还是被刀盾兵将钢刀划在胸前。


  只听到哐当一声金属撞击声,鞑子的钢刀划在了张宇的全身甲胸口,割出了星星火花。然而情况并没有朝鞑子刀盾兵想象的方向发展,钢刀没能割开钢甲。坩埚钢锻造成的全身甲很可靠,鞑子的刀划过去,只是划了一个口子,没能完全破甲。


  张宇大喜过望,骂了一声妄八。他的右边,一个士兵已经挺枪向袭击张宇的鞑子刺去。那个刀盾兵右手刀势还没有收回来,竟一下子被这个虎贲师大兵得了空,被刺刀从小腹刺了进去。刺刀破开了刀盾兵的镶铁片绵甲,割开了他的皮肤,把肚子里的肠子直接切断。


  刀盾兵发出一声惨叫,踉跄往后退了一步。刺刀一离开他的身体,血就从他的肚子上飚了出来。他捂着流血不止的伤口,满眼的不甘心,渐渐倒在了地上。


  得手的刺刀兵兴奋莫名,大声喊道:“杀奴!”


  受到这个刺刀兵鼓舞,周围的刺刀兵齐齐往前迈了一步,将刺刀阵往前一压。


  不过鞑子并未被击退。中刀的鞑子还没死透,他的身后又有一个鞑子刀盾兵冲了上来,挥刀就往得手的刺刀兵身上砍去。


  仗着阵列战的默契,以及身上精良的全身甲,虎贲师的士兵和鞑子兵厮杀在一起,难分难解。


  不过虎贲师拥有的不止是三排刺刀阵。虎贲师还有第四排的步枪手。


  鞑子也有弓箭手在外面射箭。但是站在厮杀的士兵身后没法射到虎贲师士兵,想穿过混战在一起的两军士兵们射杀后面的虎贲师士兵,鞑子弓箭手必须站到几十米外的高地上从高处俯射。而虎贲师的士兵身上穿着全身甲,几十米外的弓箭根本形不成威胁。


  步弓在几十米外想杀伤虎贲师士兵,只有射脸。然而鞑子想射几十米外的士兵脸面,谈何容易?


  而虎贲师的步枪手就不一样了。在前面三排士兵浴血厮杀的时候,他们站到了稍远处隆起的高地上,瞄准鞑子后排的士兵射击了。即便距离厮杀的正面战线几十米,他们的锥形子弹依旧一枪一个准。


  子弹越过正面混战在一起的几排士兵。噼哩啪啦不断响起的枪声中,在后面聚集等待的鞑子士兵像是被点了名,一个接一个地倒下。硝化棉带来了质的变化,原先一分钟只能打三枪的士兵此时可以开四枪。夺命的子弹飞速地收割着后排鞑子的生命。


  李植站在回形阵中间的高地上,看到一个身穿三层重甲的分得拨什库正在大声嘶吼着催促士兵上前,却不小心把自己的军官身份暴露出来。一颗子弹射向了他,在他的鳞甲裙甲上打了一个洞,狠狠钻进了他的左腿,打断了他的腿骨。


  他发出了杀猪一样的惨叫,脸上变得一片惨白。他捂着大腿跳了几步,正要倒在地上,又一颗子弹飞向了他。这一次子弹没有打偏,直直射进了他的左胸。一道血箭从心脏的位置射了出来。这个分得拨什库踉跄着摇了一下,就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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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一章 鳌拜

  李植又看到一个摆牙喇兵中弹了。。:。这是个‘精’锐摆牙喇,身上穿着白漆鳞甲,背上‘插’着火炎方旗,站在那里威风凛凛。这个摆牙喇举着挑刀在后面押阵,正虎视眈眈地注视着前面的战斗,却突然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李植举起望远镜朝他看去,发现这个摆牙喇兵的额头左侧整个被步枪子弹打崩了,血炸了一大片。


  虎贲师回形阵的正面只有五百米左右。鞑子这一战动用了两万人,虽然后排的鞑子逐渐从正面挪到两侧和那里的虎贲师格斗,但即便是这样,鞑子在第一线上也只挤了三千多人。大量的鞑子挤在后面。


  若两军纯粹是冷兵器格杀,鞑子厚厚的后部可以支撑鞑子的士气。但是在李植的刺刀兵和步枪兵的配合下,后排的鞑子成为了第四排步枪手最好的靶子。


  子弹一发一发地‘射’向了后面的鞑子,被击中的鞑子惨叫着倒地翻滚‘抽’搐,清军的士气在飞速的下降。


  正面的厮杀虽然杀得‘激’烈,但是比起步枪‘射’击的杀人效率来说,正面刀剑厮杀许久都不死一个人,要分出胜负需要很久。这样一比较下来,第四排的步枪手就等于站在高地上大屠杀。这样的战斗是一边倒的,结果已经没有悬念。


  张宇正在和前面几个鞑子刀盾手厮杀,却听到鞑子后排传来一声惨叫。十几米之外,一个‘蒙’古鞑子被子弹打中了小腹,活不成了。这个‘蒙’古兵却不愿意就这样倒下去死掉,死死抓着身边的另一个‘蒙’古鞑子,在剧痛中拼命地嚎叫着。


  他的嚎叫,让周围的其他鞑子士气大挫,张宇前面的两个鞑子感觉这仗要打输,脸上越来越白,配合得越来越差。


  张宇趁两个鞑子慌‘乱’之时,一刀刺了上去,把刺刀刺进了一个鞑子步甲的咽喉。张宇猛地一拔刀,那个鞑子步甲手捂咽喉看着张宇,却摁不住迸‘射’出来的血液。他一下子呼吸不过来,很快就倒在了地上死透了。


  胜利的天平渐渐往虎贲师这边倒了过来。随着后排一个又一个鞑子被步枪撂倒,鞑子们已经生出退意,士气摇摇‘欲’坠。


  鳌拜看着渐渐不支的清军战线,急得满脸血红。他这一次是主动请战,带领两万人出来冲击虎贲师,现在伤亡这么大却无法击退虎贲师。这样回去,郑亲王要拿鞭子‘抽’自己,自己的一等梅勒章京也做不成了,肯定会被削官削爵。


  鳌拜脸上气得血红,大吼一声,带领两百名摆牙喇,挥舞着斧头冲进了战阵里。


  两百名摆牙喇是清军最‘精’锐的战士,一个个身穿重甲手握长兵,战斗力十分彪悍。和这些摆牙喇兵士比起来,李植的刺刀兵在对阵厮杀上的经验,就显得有些不足了。


  鳌拜一斧头挡开刺过来的刺刀,然后斧头往前一砍,沉重的斧头砍在一个选锋团士兵的‘胸’前。即便是‘精’良的全身板甲,也无法挡住这样的重兵器劈砍,斧头砍穿了铠甲砍进了虎贲师士兵的血‘肉’中。受到重创的大兵惨叫一声,吐血而死。


  死者右边的第二排刺刀兵见鳌拜杀死了战友,眼睛一红,刺刀一晃就往鳌拜身上招呼过去。鳌拜身后的一个摆牙喇却后发先至,手举虎枪直直刺向这个第二排刺刀兵。只听到刺刀兵身上嘭一声,虎枪赶先刺进了刺刀兵的肋下,刺穿了大兵的全身甲。


  这个大兵身受重创,眼看活不成了,手上没有了力气。他临死前还想着要为战友报仇,拼尽全力把刺刀往鳌拜身上刺去,却因为没有了力气,竟没有刺穿鳌拜身上的白鳞甲。他失望地眼睛一闭,死在了阵前。


  二百个摆牙喇在鳌拜的带领下,像是一把尖刀‘插’进了战线。兵锋所至,不断有虎贲师大兵死在阵前。


  看到战场中央冲锋陷阵的鳌拜,鞑子本来摇摇‘欲’坠的士气又鼓了起来。在冷兵器时代,身先士卒的大将对士兵有决定‘性’的鼓舞用。鞑子士兵大声嚎叫着,又找到了这些年横扫明军的威风。士气鼓舞起来的鞑子手上刀剑都更快了些,压得虎贲师正面的整条战线苦苦退了一步。


  鳌拜在战场中央奋力厮杀,一边挥舞战斧一边大声喊着:“打死这些尼堪!”


  “尼堪不堪一击,再加把力他们就要垮了!”


  这个鳌拜确实骁勇,战技娴熟。冲进战线不过一会,他已经砍死三个虎贲师大兵。他身边的摆牙喇士兵也十分强势。正面中间的战线上虎贲师士兵大量伤亡,已经出现了缺口。两边的第三排刺刀兵赶紧往中间支援,迎战两百名摆牙喇的冲刺。


  李植看到战场的情况,皱了皱眉头。


  如果不杀死鳌拜,整条战线要被这些摆牙喇刺穿。如果鳌拜刺穿战线后从身后包抄其他虎贲师士兵,恐怕战况会急转直下。


  李植电光火石间做出了决定,带领四百名第四排步枪手跑到了鳌拜所在的正面。


  距离前排士兵二十米,李植大声喊道:“选锋团第三营第二连、第三连撤下!”


  第二连、第三连就是守在正面中间的士兵,他们已经战死了几十名战士,正在鳌拜的冲击下苦苦支撑。听到李植的话,这两个连的士兵们知道援军来了。他们虚虚往前一刺‘逼’开缠斗的鞑子,然后就撒‘腿’往后面撤了下去。


  正面的战线上突然间出现一个缺口,鳌拜和二百突阵的摆牙喇不懂汉语,还以为虎贲师正面被他们击溃了。鳌拜脸上兴奋得血红,以为自己的冲击有效果了这些尼堪看似‘精’锐,其实不堪一击。


  他往前跨了一步,大声喊道:“追!”


  两百名摆牙喇士气如虹,便要追逐“逃跑”的两百多虎贲师士兵。但他们只走了几步,就看到那些后撤的“溃兵”退下去后,“溃逃”的步兵后面出现了四百名荷枪实弹的虎贲师步枪手。四百个黑‘洞’‘洞’枪口,对准了鳌拜和两百名摆牙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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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二章 救命之恩

  鳌拜刹那间面无血色,知道这些步枪手要开枪射自己了。被四百多挺火铳瞄准,这哪里还跑得掉?他猛地将手上的斧头扔了出去。那斧头在空中飞了十几米,倒是没能砍中虎贲师的士兵。


  距离不过十米,四百名步枪手朝鳌拜和两百名摆牙喇开火了。


  只听到一片噼哩啪啦的枪声,凶猛的火焰从枪口喷出。四百发子弹毫不犹豫地射入了十米之外的两百个目标,破开了这些精锐鞑子厚厚的两层,或者三层重甲。在铁与火的步枪面前,这些冷兵器时代的装甲毫无意义。


  两百个摆牙喇像是两百个遭到枪决的囚犯,毫无悬念地被步枪打死了。有的摆牙喇被击中了胸口,有的摆牙喇被击中腹部,有的直接被打中脑袋,头盖骨破碎。那象征着摆牙喇骄傲的火炎方旗,一面接一面地倒在了地上。


  一个手握重剑的摆牙喇“壮大”,身中三弹,在枪声中抖了三下,身上炸出三朵血花。然后他就口喷鲜血往后一倒,倒在了山林中,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


  二百名差点击穿虎贲师防线的摆牙喇精锐,只花了几秒钟,就全部死在四百挺步枪的枪口下。


  在虎贲师的步枪面前,敌人没有强弱的区别,任何人都是一枪解决问题。


  如果一枪无法解决问题,那就两枪。


  冲在最前面,被众多步枪兵瞄准的鳌拜身中十几弹,被打成了马蜂窝。这个高大的鞑子军官身上像是炸开了,飙射出十几道血箭。喷涌出来的血液落在他那做工讲究的白色鳞甲上,把整套白漆鳞甲染成了一片血红,仿佛那鳞甲本来就是红色一样。


  鳌拜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口,又抬头看了看前面指挥战斗的李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然后他往前一倒,失去了性命。


  看到鳌拜被打死,四百名第四排步枪手齐声高呼,声音响彻整座山林。


  还在和虎贲师刺刀兵鏖战的鞑子们听到这欢呼的声音,一个个脸色惨白,飞快地丧失着斗志。


  鳌拜是大清有名的勇士,作为这两万人的总指挥,鳌拜是这两万人的胆气所在。明军的火铳兵不断地杀伤后排的大清兵,如今没有鳌拜组织突阵,这仗必输无疑。


  鳌拜一死,鞑子们已经没有勇气再和虎贲师战斗下去。


  选锋团排长张宇看见鞑子们胆气已丧,大吼了一声:“杀奴!”


  他这个排第一排十名士兵听到排长的喊叫,齐齐往前突刺,吓得正面的鞑子慌张往后躲窜。鞑子们已经没有斗志,只敢往后躲,甚至连用刀盾档格刺刀的动作都做不出来了。


  “杀奴!”


  第一排的士兵刺完,第二排的刺刀兵又集体往前刺。这一次,刚才慌张做出躲避动作的鞑子中招了。两个蒙古鞑子力气用老,没法躲开虎贲师大兵的突刺,中刀了。一名鞑子被刺刀刺进了腋下,心脏刹那间就被刺破,血溅得几米高。另外一名鞑子被刺刀刺进了肺部,血随着肺部的起伏喷了出来,喷出一团血雾。


  这个排正面的鞑子本来就没有了斗志,此时又遭重击,立即被打崩了。


  几十个鞑子再无斗志,抓着武器就往后面逃去。他们一边逃一边大声喊叫,很快就带动了摇摇欲坠的其他鞑子。只用了短短的一分钟,整个虎贲师正面的一万多鞑子就全部崩溃了。鞑子们弃了他们对阵的虎贲师士兵,拖着武器张皇往山林北方逃去。


  后排督战的摆牙喇兵根本无法阻止这支大军的崩溃,只能跟着溃散的大军一起往北面逃。


  李植一挥手,大声喊道:“追!”


  一万五千虎贲师大兵放弃了回形阵,抓着刺刀追了上去。鞑子们见明军追了上来,更加慌张,直直往北面逃。虎贲师追了两里路,又击杀了不少跑得慢的鞑子,追到了三万鞑子和三万五千明军厮杀的主战场。


  一万多清军溃兵逃到了济尔哈朗三万大军的身后,才稍微振作不再溃逃,恢复了队列。


  山林中视野不好,看不到远处的情况。济尔哈朗看到溃下来的一万多鞑子溃兵,才知道这场仗打败了。济尔哈朗不明白清军是怎么败的,我百战百胜的两万大清兵在山林中冲击无法远射的李植虎贲师,居然会溃败?


  这才多久?从鳌拜出战到现在不过两刻钟,这就败了?


  当初三万清军被三万五千明军追赶到何家坳,是济尔哈朗示弱诱敌。真的打起来,三万清军可以轻易战胜三万五千明军。眼下,王廷臣和白广恩的三万五千明军已经被自己这边的三万兵马打得找不到北,眼看就可以击溃他们,李植却杀过来了。


  当真是功亏一篑。


  一个镶黄旗的甲喇章京冲到济尔哈朗面前,泪流满面,说道:“郑亲王,梅勒章京鳌拜已经战死在明军阵前!”


  济尔哈朗听到这话如遭重击,暗道不妙。镶黄旗是皇上亲自统帅的兵马,这鳌拜又是皇上极为看重的镶黄旗虎臣,如今自己把鳌拜折在这何家坳,皇上一定不会轻饶自己。


  不过此时已经没有时间为鳌拜难过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这四万多兵马撤下去。济尔哈朗大声喊道:“鸣金守兵,全军向北急行军,躲避李植的兵马。”


  清军四万多人弃了王廷臣和白广恩,整军向北方逃去。


  李植带领一万五千人紧追清军,杀到了何家坳的中心地带。那山坳里,清军已经退去,李植看到了已经被清军杀得摇摇欲坠的王廷臣和白广恩的兵马。


  王廷臣看到李植前来,脸上恢复了一些血色,赶紧迎了上去。走到李植跟前,他噗通一声半跪在地,拱手说道:“兴国伯义薄云天救下我部兵马,实为救命之恩。兴国伯的恩情,来日王廷臣若有机会一定报答!”


  白广恩见王廷臣朝李植跪了下去,也半跪在地,喊道:“若不是兴国伯赶到,我部已经被济尔哈朗打溃了。白某人多谢兴国伯救援之义!”


  李植看着损失惨重的两名明将,笑道:“救援友军是我大明将领该有之义,二位何需如此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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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三章 为国为民

  李植看了看王廷臣和白广恩的部众,只看到满地的尸体,明军恐怕损失了几千人。两人的兵马都已经被清军打怕了,已经没法上去追击清军。


  自己这边只有一万五千人,追杀近五万鞑子太凶险。李植放弃了追杀鞑子的计划,转而回去割首级,清点伤员了。


  山林里漫山遍野都是尸体,还有重伤未死的鞑子伤员。重伤的鞑子李植直接杀了,轻伤的鞑子被李植关在一起,用来审讯套取鞑子的情报。


  这一战李植擒斩了鞑子首级三千一百一十六具。其中有蒙古鞑子一千四百六十七人,满洲鞑子一千六百四十九人。缴获这么多首级,也是可观的大胜了。


  从俘虏的轻伤鞑子口里,李植知道,这一战擒杀的那个满清大将叫作鳌拜,此人被皇太极赐号“巴图鲁”,被是镶黄旗一等梅勒章京。李植把鳌拜的尸体装在车上,准备带回杏山城给洪承畴看看。


  缴获的鞑子盔甲,李植也一一装车运回城中。不过李植如今大规模生产全身板甲,对鞑子的劣质绵甲、锁子甲和鳞甲没有需求。加上以前战斗中缴获的各式盔甲,李植如今储存着几万件无用的清军铠甲。


  也许以后可以把这些盔甲卖给其他明军,赚些银子。


  李植的士兵这一战和鞑子士兵近距离厮杀,伤亡也不小。军官们统计数字,最后统计这一战战死六十七人,重伤一百二十三人,轻伤一百九十八人。战死和重伤的士兵,大多是被清军弓箭射中面门造成的。白刃刺刀战虽然激烈,但实际造成的伤亡反而不高。


  王廷臣和白广恩兵马伤亡较大,死伤三千多人。二人的兵马差一点就崩溃了。不过两人的兵马也杀伤了四百多鞑子,鞑子逃跑时候逃得慌张,也没有把死伤鞑子拖走。王廷臣和白广恩就靠这四百多鞑子首级报功了,急急割了首级。


  清理完战场,李植装着一车车战利品,往杏山城行去。


  洪承畴已经得到了消息,带着亲卫快马赶到了杏山城。一进入城中,他就被李植那一车车的首级惊得满面红光。他似乎想到些什么,有些无奈,却又掩饰不住满脸的兴奋,抓着李植的手说道:“兴国伯又立战功了,当真是可喜可贺啊!”


  二月十一日,李植在何家坳大胜满清和硕郑亲王济尔哈朗的捷报,发到了京城。


  皇极殿的朝会上,文武百官肃立两旁,听使者大声颂读蓟辽总督洪承畴、监军张若麒和兴国伯李植联名发来的捷报。


  “斯战,辽东总兵王廷臣、蓟镇中协总兵白广恩解围杏山,追击东奴遇伏,三万余大军被围于何家坳,形势危急。兴国伯李植兵马得警后火速支援,大战济尔哈朗于何家坳南岭。李植鏖战一时,擒斩满洲鞑子一千六百四十九级,蒙古鞑子...”


  听到洪承畴使者的颂读,朝堂上的文官们一个个脸色尴尬,有些说不出话来。


  文官们的仇家李植又立功了。


  算上在笔架岗清军营寨的斩获,李植已经擒斩清军六千了。李植出关不过一个月,就已经斩获这么多。这天下强军的名号,当真不是假的。


  文官们有些尴尬。


  此前他们大肆攻击李植跋扈骄纵,甚至说李植有不臣之心,把李植踩到了脚底。那时候李植不急着出关援助锦州,而是在山东忙着办报。天子帮李植镇压士绅,群臣立即围攻天子,早已经把李植踩为乱臣贼子。


  那时候,天子经常说的“李植是大明之中流砥柱”这句话,仿佛已经成为一个笑话,整日被文官们拿出来嘲讽。京城中更有人在街道两边的墙壁上写讽言,讽刺李植“救国良将”的名号。


  那时候李植被京城的士人打为仇寇,茶楼中本来最热门的戏曲《青山口》、《范家庄斩岳托》,哪个还敢唱?一唱出来就被士子们打砸围殴。


  因为李植迟迟不出兵,众官把压力全加诸到天子身上。那时候除了天子,朝堂上下没有第二个人支持李植。天子派锦衣卫进山东协助李植办报的事情,更是让文官们气急败坏,甚至出了哑巴持木棍冲进宫中行刺天子的事情。


  然而仅仅过了一个多月,事情就大反转。


  李植又立功了。


  李植像是一尊战神,进入辽西不过一个月就大杀八方。先在笔架岗炮轰杜度,又在何家坳大败济尔哈朗,击杀鞑子大将鳌拜。除了李植,其他的明军在清军面前不是溃败就是中伏,更加衬托出李植兵马的关键。


  天子所言李植是中流砥柱的话,此时听来,当真不虚也。


  洪承畴的这第二封捷报一入京城,就传遍了大街小巷。士子们十分尴尬。此前他们攻击李植,如今李植却在辽西救国。李植又一次成为了大明的中流砥柱,而他们这些攻击李植的士人,一下子变成了站在中流砥柱敌对面的屑小。


  救国良将,干什么都是合理的。李植在山东办报的事情,一下子也变得十分正确。百姓们开始重新审视天下士人,鄙视他们阻挠李植办报的行为。


  不就是想把持舆论,不让兴国伯获得话语权吗?


  兴国伯为国为民,几次力挽狂澜,忠心天日可昭。这些士子这么怕李植抢夺他们的话语权,可见他们平日里说的话,对国家恐怕毫无益处。


  甚至已经有人跳出来说,文人们把持舆论,处处损国家利私人。所以兴国伯才为了国家不得不争夺话语权,办报纸让百姓明辨是非,还大明一个公正言论。


  若是让鞑子入关了,不知道多少州县要被屠杀,多少家庭要妻离子散?多少人要剃发为奴?兴国伯这是真真的救国良将啊!


  《青山口》的大戏,又再次在大街小巷的茶楼酒馆里开唱。百姓们一听到戏里李植那句“咱一生为国为民,便是奴酋黄台吉来,我也不惧他”的台词,便雷鸣般地鼓掌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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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四章 大笔山

  随着李植连番大胜的消息不断往外传播,京城,京畿,甚至整个大江南北,百姓们都对李植刮目相看。李植在民间的威望,再次大涨。而此前因为李植办报而炸锅的文人们,在百姓心目中,形象大损。


  此时皇极殿的早朝上,文官们听到李植的捷报,一个个神情尴尬,


  朱由检淡淡说道:“倘若兴国伯不在,洪承畴在笔架岗已经溃败。若无李植,我大军已经折损两名总兵,无法再战。兴国伯中流砥柱之名,实在不虚!”


  听到天子的话,众官面面相觑。如今李植立了功,天子派锦衣卫帮助李植办报的事情也变得合乎情理了。文官们虽然心下不甘,却也再不可能像从前那样群起而攻之大骂天子了。


  虽然心里恨极了李植,但此时李植风头正劲,哪个敢顶风而上?得罪了天子事小,若是被安上一个通敌的名头,以后就吃不了兜着走。


  如今天子再说李植是中流砥柱,百官们也不敢讽刺了。


  文官们一个个默然不语,既不赞颂李植的功劳,也不再攻击李植。


  朱由检看着沉默的文官们,笑了笑。自己力排众议支持李植,才换来锦州之战的良好开局。这李植立下的功劳,有自己运筹帷幄的一份!


  但想到山东以后的事情,朱由检心里又一沉。李植如今不断立功,以后想让李植不染指山东,怕是难以办到。


  朱由检叹了口气,说道:“李植杀敌有功,便恢复了他的太子太傅官位吧!”


  众官听到这话,面面相觑,不甘心却又不敢反驳。


  朱由检一挥手,说道:“既然众卿无事,今日便退朝了。”


  杏山城外,十三万明军援锦大军联营十里,浩浩荡荡一眼看不到尽头。


  杏山城内副将府大堂中,洪承畴打开大地图,召集众将议论军情。


  李植因为在何家坳再破清军,救下王廷臣和白广恩,被天子恢复了太子太傅的官位,如今在军中地位更高。如今在这副将府大堂中,在众将的簇拥下,李植已经和洪承畴平起平坐。


  众将对李植的高人一等十分服气。不但因为李植官位高,更因为李植确实能打。接下来的硬仗,要仰赖李植的还有很多。说不定一不小心陷入重围,就要靠李植来支援解围了。


  众将以前见曹变蛟在李植面前毕恭毕敬还有些不理解,但经历了笔架岗和何家坳的战斗,众将都明白了为什么李植值得曹变蛟这样尊敬。他们一个个对李植恭谨起来,说话时候都执下官礼。


  李植的兵马如此强盛,若是被李植提携一下,升官发财不在话下。


  洪承畴看了看地图,说道:“如今我大军已入杏山,而松山城未受清军攻击,从松山到宁远的道路已经全部打通。我十三万马步援军已经齐聚,可以直接越松山北上。”


  洪承畴一指松山城城北十里的一座山岗,又说道:“不过,要赶到锦山,大笔山是必经之路。清军在大笔山挖壕建垒,把大笔山筑成了一座堡垒。我大军若不拿下大笔山,粮草供应就要被清军截断。如今只有强攻大笔山,打通通往锦州城的道路。”


  众人听到洪承畴的话,都是皱眉不语。鞑子虽然不善攻坚,但挖壕筑垒的本事不小。强攻清军的山垒,恐怕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清军围点打援以逸待劳,实在是狡猾。如今大明的兵马来解锦州之围,反而要攻打清军的山垒。


  洪承畴看了看面色严肃的众将,一挥手说道:“我大军已经在杏山修整了两日,明日便赴松山,北上大笔山攻坚!”


  皇太极站在天柱山山顶,使用千里镜远眺五里之外的大笔山。


  孔有德当初在孙元化麾下和西方传教士学习火炮技艺,也从传教士那里得了三个单筒望远镜。明人称呼这种单筒望远镜为千里镜,被孔有德视为珍宝。孔有德崇祯六年渡海投靠后金时候,便把这三个千里镜带到了后金,献给了皇太极。


  虽然这种千里镜只能放大数倍镜像,远不如李植的望远镜,但对于皇太极来说也是难得的宝贝了。他行军打仗便把千里镜带在身边,一旦行到视野开阔的地方,便拿出千里镜眺望远方,了解军情。


  比起斥候回报的第二手信息,用千里镜眺望获取的军情是第一手信息,不会有差池,更为珍贵。


  皇太极看着远处的大笔山,见负责建设山垒的多尔衮防御得颇为严密,沉吟不语。


  皇太极身后,一众满清亲王、郡王、贝勒、固山额真等济济一堂,全部站在山顶的平台上,等着皇太极说话。


  皇太极放下千里镜,说道:“郑亲王,你说李植所有的士兵都穿着盔甲?”


  济尔哈朗在何家坳大败而归,折了皇太极的爱将鳌拜,本来是十分惶恐的。但皇太极听了济尔哈朗的战情描述,知道李植的兵马配置后,却没有责骂济尔哈朗。


  似乎在皇太极的眼里,败给李植是十分正常的事情。皇太极细细询问了济尔哈朗关于李植的情况,尤其是对李植的大炮和盔甲十分关注。


  济尔哈朗听到皇太极发问,赶紧上前说道:“回皇上,我听溃下来的兵马说,李植的兵马全部穿着钢甲。那钢甲保护士兵整个正面,除了脸面无其他一处露在外面,寻常弓箭无法射穿。”


  皇太极点了点头,说道:“但无论李植如何装备精良,在大笔山也要铩羽而归。”


  指着大笔山,皇太极说道:“多尔衮有些本事,把大笔山修得和个金汤铁桶似的。明军别说十三万人,就是二十万人围攻大笔山,也未必能攻下。”


  济尔哈朗讨好地说道:“皇上圣明!有睿郡王的严守,明军想攻下大笔山,除非是有神兵相助。”


  皇太极背着手,看了看身后的满清贵族们,见众将脸上都写满了自信。显然,大家对多尔衮的大笔山防线都很有信心。


  皇太极每在关键时刻,总是不得不使用才干出众的多尔衮。皇太极自己可以信任多尔衮,重用多尔衮,却不想看到别人推崇多尔衮。想到了豪格的继位难题,他实在不想看到众将这么信任多尔衮。


  皇太极思索了一会,脸上毫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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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五章 防线

  二月十六日,洪承畴的十四万大军到达大笔山,驻扎在山下五里之外。


  根据洪承畴的线人汇报,鞑子最大的红夷大炮可以打三里。大炮架在山头俯射射程增加,可能会打到四里,所以洪承畴的兵马在五里外扎营,远离红夷大炮的射程。


  十四万大军花了一天的时间修建营寨,在二月十七日才出兵集结在山下。大军分为九个军镇,由九个大方阵组成。每个方阵由一镇的总兵指挥,占据几百米的战场宽度。整个大军连绵出去十余里宽度。


  明军尚红,兵士们大多穿着红色的盔甲或者红色的鸳鸯战袄。即便是李植的兵马,穿的也是红色的新式军装。一眼看过去,十四万人的大军如火如荼。


  明军在笔架岗和何家坳胜了两场,士气高涨。士兵们昂首挺胸站在战阵中,无数的旗帜在空中猎猎飞舞,看过去像是一片沸腾的海洋。


  洪承畴站在中军处,举着李植送给他的望远镜,仔细观察大笔山上的防御。


  大笔山上面,到处挖着沟渠立着石垒,整座山已经变成了一座大堡垒。


  从山脚下到山头,不知道挖了多少道沟渠。那些沟渠大都是一丈宽大沟,看上去挖得极深,边缘陡峭,估计跳下去就爬不上来了。山上不仅有沟渠,沟渠的后面往往依着山势修了夯土的高台。这些高台动辄高出山体五、六尺,这样沟渠和高台之间的落差就达到一丈多。


  高台的外边缘,还修着几尺厚的土墙,似乎是用来防御炮弹的。这样厚实的土墙,即便是李植重炮也无法一炮洞穿。而这样的土墙高台,整座山上密密麻麻,不知道有多少。想一炮一炮地把这些防御工事清掉,不知道需要多少时间。


  清军的士兵手持弓箭、火铳守在土墙后面,只露出肩膀以上的部位出来。即便是李植的步枪手,也极难在远距离瞄准这些只露出头和肩的清兵。


  山脚往上两百多米,一处山势陡峭的地方,则干脆挖得笔直,改造成为了巨大的悬崖。悬崖高六、七米,上下仅有一条窄小的,一线天般的土坡。这样的土坡上,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只要在悬崖上守着十几个弓箭手或者火铳手,下面人极难冲上去。


  小山的最上面,建着石质的敌楼。敌楼的炮台里摆着清军的十几门红夷大炮,俯瞰整座小山。架在山上的大炮射程更远,恐怕远在四里外,清军就能对山下开炮轰炸明军。


  清军防备严密,在防线各处都绑着狗,用来警戒。如果明军晚上偷偷攻山,这些狗就会大叫警戒,叫醒其他清军。


  李植仔细观察清军的阵地,发现不少犬牙交错的高台是多角度对着山下仰攻的敌人的。这样的设计极为阴险,一旦明军攻山,可能会受到多个平台上的联合火力打击。


  洪承畴、杨国柱、王朴、吴三桂和曹变蛟举着李植送的望远镜,仔细观察清军的防线。曹变蛟和李植是老相识了,李植也送了一台望远镜给他。其他的四个总兵就没有望远镜了,只能看着洪承畴等人眼红。


  众人好久才放下望远镜,一个个面色凝重。


  王朴拢了拢身后的披风,说道:“这鞑子防御得好严密,想打下这座小山,不知道要死伤多少官兵?”


  吴三桂点头说道:“督臣,清军防御得好严密,不知道在山上指挥的清军,是鞑子哪个将领?”


  洪承畴说道:“是东奴睿郡王多尔衮。”


  众人对视了一眼,恍然大悟,暗道原来是多尔衮。多尔衮崇祯十一年带领明军破关而入,在京畿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打溃了无数明军,可谓是东奴的名将。众将对视了一眼,越发觉得此战难打了。


  杨国柱想了想,挥手说道:“这座小山虽然防守得严密,但是终究是一座小山。假以时日反复攻打,还是能攻下的。怕就怕我大军攻打小山时候,北面的鞑子乘机进攻我大军的侧翼。如果我大军在山上攻坚时候侧翼被打溃,就是全军大溃的结局。”


  众将听到杨国柱的分析,都觉得有道理。东奴不仅在大笔山上有驻军,在北面五里的天柱山还驻有几万大军,具体数字不明,但随时可能挥师南下冲击攻山的明军。清军如今在辽西作战的士兵有十万,兵力并不比明军少多少。


  如何在漫长的攻山战中守住侧翼,也是这一战决定胜负的关键。


  洪承畴看向诸将,说道:“此战我们派一、两万人正面攻山。再以三万人守住东翼,三万人守住西翼,确保山下的阵地不失。”


  “何人愿意担当正面主攻?”


  众将对视了一眼,没人说话。这山上的防守这么严密,处处是壕沟高台,正面攻山的队伍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才能攻上去。这种攻坚的事情,当真是吃力不讨好的。万一部队攻到一半溃散了,说不定还要被责罚。


  众将对视了一眼,没人说话。


  李植见没人请战,拱手说道:“军门,李植愿意担当主攻,攻打大笔山。”


  听到李植的请战,洪承畴摇了摇头,抚须说道:“兴国伯是我大军的胆气,不可轻用。兴国伯当坐镇中军,非有不得不战的情形,才出动兴国伯大军给予雷霆一击!”


  李植听到洪承畴的话,知道这是天子的密诏在起作用。不到非用自己不可的地方,洪承畴还是不会轻易让自己杀敌立功。只有前面攻山的人实在打不下大笔山,洪承畴才会让自己上阵。


  李植沉吟不语,不再多说。


  洪承畴扫视诸将,最后看向了以骁勇著称的曹变蛟,笑道:“我看这攻山的重任,非小曹将军不能承担。”


  曹变蛟见洪承畴直接点名让自己攻山,舔了舔嘴唇。


  他终究是个忠义的性子,不会推诿,当场抱拳说道:“军门有令,末将岂敢不从。我愿率领麾下一万两千人攻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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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六章 溃败

  确认了由曹变蛟主攻大笔山后,洪承畴又接连点将:由马科和吴三桂三万五千人防御西翼,由唐通和白广恩三万五千人防御东翼。


  确认了人员后,大军便布下了阵势,开始攻山。曹变蛟的兵马顶着山头的炮火冲到了山脚下,进入了山上红夷大炮的盲区,抬着梯子开始逐级攻山。


  蓟镇的士兵们使用弓箭和山上的高台后面的鞑子对‘射’,身穿重甲的勇士则从梯子上强冲高台。


  高台后面的清军士兵以逸待劳,使用火铳、弓箭居高临下‘射’击。曹变蛟派出了最好的弓箭手,由重盾手举着盾牌掩护,一看到清军‘露’头出来就往上‘射’箭,掩护爬梯子攻高台的重甲兵。


  不过曹变蛟的弓箭手是仰‘射’,清军又躲在土墙后面,往往‘射’几十箭都‘射’不中一个清兵。清军的弓箭手和火铳手则十分活跃,时不时冒出头‘射’击爬梯子的重甲兵。


  攻打大笔山的进度,十分缓慢。曹变蛟从早上打到中午,死了几十个重甲兵,却一层高台都没有攻下。这样打下去,恐怕没有几个月,明军也拿不下这座山堡。


  看着曹变蛟攻山艰苦,山下的洪承畴面‘色’凝重。他看了看李植,抚须说道:“若兴国伯攻山,会如何‘操’?”


  李植答道:“我会用大炮‘射’开‘花’弹先轰炸要攻打的高台,炸得鞑子慌张逃窜,才上去攻山。”


  洪承畴点了点头,沉‘吟’不语。他似乎在琢磨要不要撤下曹变蛟,换李植上去攻山。


  他正在思索,突然听到一片闷雷般的隆隆声从东西两翼传来。远处地平线上出现了黑‘色’的一条线,那线越来越粗,逐渐向这边压了过来。洪承畴和李植举起望远镜看过去,发现地平线上,‘潮’水一样的清军正向大笔山下的明军攻来。


  清军要侧击攻山的明军!


  很快,就有斥候跑回来汇报军情:清军九万多人从天柱山倾巢而出,分东西两路向明军攻来。


  李植听到九万的数字,心里一懔,暗道鞑子又增兵了,竟能拉出九万兵马出来攻击明军。


  看到九万多清军气势汹汹杀来,洪承畴不由得微微‘色’变。


  想不到和清军的决战,这么快就打起来了。除了李植,清军这些年来野战素来都是横扫明军。九万清军是前所未有的大敌,也不知道自己的大军能否挡得住。


  清军渐渐压了过来,东翼的兵马大概有四万,以步卒为主。洪承畴暗道这些步卒恐怕较好对付。而西翼的兵马,洪承畴在望远镜里看得清楚,是五万马军,洪承畴猜测这些马军是清军的主力。


  他立即把杨国柱、王廷臣的兵马分别投入西翼,王朴的兵马投入东翼,加强两翼的兵力。


  两军快速靠拢,西翼七万明军和五万鞑子绞杀在一起,杀声震天。


  东翼四万清兵由一万骑兵护卫两翼,三万火铳手居中,也渐渐冲到了明军阵前。双方距离五百步,明军的大小火器开始‘射’击,朝清军喷‘射’各式炮弹弹丸。但清军同样不示弱,用五十多‘门’小型红夷大炮朝明军抛‘射’。在红夷大炮的打击下,明军的火器处于明显的劣势。


  清军东翼的三万步卒,其实是清军汉军旗的火铳兵。


  冲到了明军七十步内后,清军火铳兵开火了。噼哩啪啦的枪声汇成了一片轰隆隆的巨响。一片片的白烟从清军阵前冒出,远望过去像是一片云雾。


  三万清军摆出五排轮‘射’阵型,火力不断地朝明军‘射’击。


  明军本来躲在战车后面,准备以战车为城墙和清军厮杀。但那些战车是用来防御骑兵的,并不能完全遮蔽五万大军。清军的子弹像是雨点一样从战车的间隙处‘射’入明军阵中,疾速地收割着明军的生命。


  明军此时才如梦初醒,知道在这支火器兵马前面坚守是守不住的。他们开始朝清军发起冲锋,试图冲到火铳兵的阵中和火铳兵白刃厮杀。


  但是鞑子火铳兵的弹雨太密集了,明军一跑出战车之后,就被暴风雨一样的子弹扫倒了一片接一片。明军顶着弹雨往前冲了三十步,竟被火铳兵打死了几千人。


  伤亡太大,轰一声,明军竟然崩溃了。


  守不住,攻不上去,这仗没法打。冲阵的明军被清军火铳兵打溃,狼狈奔逃。前方一溃,后面立即被挟裹着大崩溃。四万多明军像是一群躲避山火的惊兽,慌不择路地从东翼战线上逃了下来。


  战场上的变化,让洪承畴看得脸‘色’发白。


  西翼的明军和清军杀得难分难解,可东翼的战线,一下子就崩了。


  五万明军,这么一下子就全溃了?这场仗清军出动九万人,可以说是和清军的决战。这场决战,就打成这样?


  东翼被打溃,清军可以直奔攻山的队伍压来。攻山的曹变蛟要遭到前后夹击。等东翼的清军一路杀过去包夹西翼七万明军,西翼岂不是也要被打溃?


  那明军十四万大军,岂不是要一败涂地。


  这一仗可以说是对鞑子的决战,本来明军两获小胜一路推进到松山,士气正高,想不到在这大笔山却一败涂地。那鞑子的三万火铳兵战力居然那么强?只一个照面就把五万明军打溃了。


  洪承畴放下了望远镜,双手微微发抖。


  李植用望远镜看着清军的火铳兵,叹了口气。


  时代在前进,到了今日西元一六四二年,冷兵器已经渐渐被淘汰出战场了。清军顺应时势建立了火铳兵,而明军却丝毫没有跟上时代的‘潮’流,依旧守着冷兵器的残羹冷饭,甚至还因为火器‘操’复杂减少火器的装备。


  清军和明军一进一退,差距一下子拉大。这样在战场上相遇,岂有不败之理。


  监军张若麒神‘色’慌张,他紧张地朝洪承畴说道:“洪督,如今只能把兵马撤下去,躲入营寨中死守了!”


  洪承畴面如死灰,惨笑说道:“西翼七万人正和鞑子缠斗,如何撤得下来,此时一撤,就是大崩溃,恐怕要全军覆没。”


  张若麒慌了手脚,大声叫道:“那怎么办?如今只能坐以待毙了么?此战若是大败,我大明国运危矣!”


  听到大明国运危矣几个字,洪承畴脸上死灰一片,竟有些站不住。这一战动用九总兵十四万七千正兵,加上五万关宁的本地守兵,共用兵近二十万。此时若在大笔山一败,不但整个宁锦防线要崩溃,而且以后明军恐怕再无和清军大战之力。


  大清的国运,难道要毁在我洪承畴手上?


  洪承畴浑身颤抖,扶着身边的战马马鞍,说不出话来。


  中军的亲兵们面面相觑,一个个脸‘色’发白,不敢说话。


  洪承畴正在绝望,却突然听到李植的声音缓缓说道:“洪督不用焦心,这四万清军,本伯为洪督击退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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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七章 火铳兵

  洪承畴听到李植的话,猛地一转身,死死看着李植。但是看了李植一会,他又有些气馁,说道:“兴国伯只有一万五千人。恐怕即便是兴国伯出马,也未必能敌得过这四万清军。”


  张若麒十分紧张,说道:“鞑子三万火铳手和兴国伯一万五千人对射,兴国伯的兵马如何抵得住?何况那边还有一万马军,若是万马齐上冲击兴国伯的火铳兵阵列,恐怕要被冲垮。”


  鞑子兵马实在太多了,而且和李植的兵马一样是火铳兵。洪承畴望远镜里看得清楚,清军火铳兵身上还穿着重甲,十分精锐。李植的一万五千兵马哪里能打败装备类似,人数两、三倍于自己的火铳兵?


  洪承畴和张若麒对视了一眼,满眼的无奈。


  李植却懒得和这两个文官多说。一甩披风,李植跨上战马,快马骑到了自己的虎贲师面前,大声喊道:“出兵,打溃东翼的四万鞑子!”


  各级军官们大胜吼叫,把李植的话传了下去,传到了每个士兵的。


  虎贲师的士兵知道这是至关重要的大战,齐声高喊:“虎!”


  “虎!”


  “虎!”


  一万五千人齐声的吼叫声响彻云霄,震得几里外冲过来的清军都动容。


  洪承畴听到虎贲师的怒吼,脸上又是一白。这支杀气腾腾的兵马,和其他的明军实在太不一样。洪承畴和张若麒对视了一眼,心中暗道:莫非李植的虎贲师真的有希望挡住四万清军?


  虎贲师摆出了回形阵,给步枪装好了子弹,给大炮装上了炮弹,缓缓朝四里外压过来的清军迎了上去。


  清军这四万人的统帅是满清和硕豫亲王多铎。多铎是努尔哈赤的十五子,多尔衮的胞弟,是满清有数的勇将。


  多铎刚刚用三万火铳手击溃了五万明军,意气风发,越发觉得这支火铳兵是一支强兵。这些火铳兵战力更胜于我大清的甲兵,皇上乾坤独断练出这样一支兵马,确实是英明。


  看到李植一万五千人迎了上来,多铎冷哼了一声,笑道:“皇上专门为对付李植打造了这一支汉军旗火铳兵,今天就对上了。看看到底是李植的铳准,还是我们的铳多?”


  贝勒杜度狠狠地看了李植的队伍一眼,笑道:“三万火铳兵在这里,我不信李植能逃出生天。李植嚣张这么多年了,今日豫亲王带兵为我大清除掉此害,皇上必有重赏!”


  多铎哈哈大笑,一挥手,喝道:“孔有德,带火铳兵出击!把李植的兵马打溃!”


  孔有德跪在地上喊道:“末将得令!”


  他爬了起来,便冲到火铳兵阵前,大声呼嚎驱赶火铳兵前进。三万火铳兵排着整齐的队列,朝李植的兵马前进。


  两军渐渐靠近,距离三里,李植的重炮朝清军开火了。


  只听到轰隆隆仿佛一片雷声在耳边震响,虎贲师回形阵正面的四十门重炮开火了。四十发炮弹像是四十颗流星,直直朝清军四万人射去。


  四十发炮弹一入清军大军中,就撞出了一片血雨。不管前面是清兵的躯干还是手腿,不管是血肉还是骨骼,十几斤重的炮弹遇到什么都能全部撞碎。四十发炮弹在清军队列中弹跳向前,拉出四十条死亡直线。碎肉和血雾刹那间喷了出来,造成了一片混乱。


  孔有德骑马行在火铳兵后面,看到一发炮弹直直朝自己这边飞过来,差一点就射中了自己的一百亲兵。这发炮弹最后砸进了孔有德左边十几米的火铳手队列里。那一条直线上的汉军旗士兵立刻就被砸死了。


  孔有德看到一个士兵被砸中下巴,结果整个脑袋都被砸碎了,血液像喷泉一样从断裂的脖子上喷出来,喷得周围几米的士兵一身的血。


  一个火铳手被砸断了右手,血液从断开的动脉里喷了出来。这个火铳手死死地捂住右手上的伤口,却还是没能止住血。他脸上越来越白,渐渐站不住倒在了地上。


  孔有德心里一懔,没想到李植的重炮能打这么远,数量这么多。孔有德暗道李植的大炮远强于自己的轻炮。他看了看前面伤亡的士兵,愤怒地一挥手,大声吼道:“前进,加速前进!”


  清军快步向前行进了两百步,李植的炮弹再次射来。这一次,安放在侧面的三十门重炮也开火了,七十发炮弹尖啸着向清军射去。


  这一次,李植的炮弹专门瞄准了清军的小型红夷大炮轰炸。


  孔有德看到炮弹朝自己这边呼啸而来,惊惶地把身子一弯。好在炮弹并没有射中他,而是射进了几十米之外的炮车队伍里。


  起码有六门红夷大炮被李植的炮弹打中。炮弹撞在青铜炮筒上,发出巨大的金属撞击声。被射中的大炮被炮弹的动能砸得往后猛倒,压死了好几个后面的炮兵。


  七十发炮弹不但砸毁了几门大炮,而且更打死了许多炮兵。


  孔有德看到一个炮兵百总被炮弹打断了左腿,惨叫着倒在了地上。他的左腿在地上弹了一下落在了他的右手边。这个什长眼睛血红,抓住自己断下来的左腿往血肉模糊的左腿腿根上接,似乎是想把断腿接上去。


  立在远处的多铎和杜度看着李植的大炮威能,面色凝重。想不到李植的大炮这么威猛,三里外就能重创清军。幸亏汉军旗的汉兵们练了几年的队列,纪律颇强。否则被李植的大炮这样轰几炮,说不定就要混乱。


  杜度大声朝多铎说道:“豫亲王,等我们的兵马冲上去射铳了,李植的兵马就顶不住了!”


  多铎点头说道:“三万火铳兵射李植一万多火铳兵,怎么看都不会输!”


  四万清军顶着炮火往前冲,被轰了五轮炮弹,终于冲到了李植兵马的两百步外。清军加快了脚步,准备冲到七十步上朝李植的兵马射铳,却听到一片轰隆隆声音响起。


  四十门重炮,朝冲到近前的鞑子射出了霰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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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八章 热武器

第四百五十八章热武器  六磅炮的霰弹可以装一百发小弹丸。而对于十八磅重炮来说,一发霰弹就是三百发铁弹丸。十八磅重炮的霰弹,威力几倍于六磅炮。


  霰弹射出的弹丸像是一片风暴一样扫向前面的鞑子。霰弹从炮口喷出后,弹丸就散开来,喷向了前方的扇形区域。四十门重炮喷出的弹丸区域互相重叠,在六百多米的宽度的战场正面降下了一场无处不至的铁血风暴。


  即便是躲在火铳兵后面的孔有德,都感觉到那霰弹的杀气腾腾。阵前的几排士兵像是风吹过的麦秆一样倒在了土地上,血肉四溅。


  孔有德看到一个火铳手什长被铁弹丸射穿了肺部,在剧痛中无法呼吸。他死死抓着旁边一个火铳兵的手不愿意放,口中大喊着什么。战场上到处都是惨叫声,孔有德听不清这个伤兵在喊什么,但是却看到旁边这个火铳兵脸色惨白手足失措。那个什长喊了一会,就失去了力气倒在了地上,再没有了动静。


  一万多发弹丸组成的弹雨一刹那就杀伤了几百清军,清军阵前到处都是红色的血和肉。前排的士兵要么中弹倒下,要么浑身站满了袍泽身上的血肉,像是经历了一场末日的审判。


  孔有德愤怒地吼叫:“把大炮推出去射霰弹。”


  令旗招展,把孔有德命令传到了阵前。前排的清军停止了前进,让炮兵把小型红夷大炮推到了前排。


  清军的五十三门大炮一路上持续被李植的炮兵轰炸,被打坏了二十七门,如今只剩下二十六门可以使用。炮筒里的霰弹弹丸已经装好,清军炮兵点燃火门,朝李植的士兵射出了霰弹。


  几千发铁弹丸飞出了炮膛,射向了两百步外的虎贲师。


  这样距离上射过来的霰弹弹丸,即便是身穿全身板甲的虎贲师士兵也无法抵挡。血箭从虎贲师士兵的身上射了出来,惨叫声在虎贲师士兵的阵前响起。只一个刹那,就有一百多虎贲师士兵受创倒地。


  李植看着前排受创的士兵,心如刀割。这些虎贲师士兵都是李植的精兵,死一个都让李植心痛,何况一下子死一百多?


  虎贲师从来没有承受过这个级别的杀伤。李植不得不承认,面前的这一支三万人的热武器清军,是李植穿越以来遇到的最强大敌人。


  鞑子的火炮射完霰弹后就随大军继续往前走,一边行进一边装弹药。鞑子的主力部队是三万火铳手,他们要冲到虎贲师的七十步上射杀虎贲师。距离二百步,他们吹了吹火绳,等着开枪射击的时机出现。


  不过只走了七十步,他们又遭到虎贲师炮兵的轰炸。又是四十门大炮齐射霰弹,像是割草机扫过草坪,齐刷刷地把前排正面的清兵全部扫倒。血和肉像是不值钱的雨,在阵前挥洒,把前排的士兵和土地都染成红色。


  在这个时代,热武器部队对射可以说是世上最血腥的场面。在热武器对射的时候,考验的根本不是部队的战术和技艺,而是部队有多么不怕死。谁能够承受更多的死亡,谁就更有希望赢下战争。


  李植的大炮刚射完,鞑子的二十七门大炮又推到了阵前,朝李植的虎贲师射击霰弹。


  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那场面就像是一场大屠杀。


  虎贲师和汉军旗近距离对射大炮的情景,看得远处的洪承畴头皮发麻。这是打仗?这是互相屠杀吧?洪承畴看到四、五个走成一排的清兵同时被霰弹弹丸击中,这一伍人身上同时飙血,喷出的血雾染红了土地。


  两支部队的士兵像是不值钱的消耗品,在炮火的轰鸣中一个接一个地受创喷血,惨叫呻吟,倒地挣扎。两军的士兵都在以飞快地速度牺牲,生命,从来不曾这样脆弱。


  不过洪承畴在望远镜里看得清楚,清军每一次死去的士兵,都是虎贲师的四、五倍。虽然清军火铳手的人数是李植的两倍,但这样对轰下去,相信先支撑不住的肯定是清军。


  洪承畴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渐渐有些兴奋起来――看兴国伯的战法,这一仗似乎有打赢的希望。


  清军中军处,多铎和杜度看着前线的大屠杀,脸色都有些发白。


  杜度咬牙说道:“幸亏这死的都是汉兵...”


  多铎点了点头,显然十分认可杜度的意见。


  不过两人不得不承认,孔有德练出来的这一支汉军旗火铳手十分坚韧,承受了两千多的伤亡仍旧毫不腿软,仍然在往前挺进。这样的士气,即便是八旗满洲的旗丁也不过如此。


  第一线上,孔有德已经被汉军旗惨重的损失刺激得眼睛血红。他不管不顾地朝左右的旗令兵大声吼道:“加速前进!加速前进!”


  清兵们顶着霰弹轰炸往前冲锋,冲到了虎贲师的八十步外。


  一阵天鹅音响彻战线,李植的步枪手们开火了。


  士兵们瞄准了一百二十米外的清军士兵,摁下了扳机。硝化棉产生的推力持续用在锥形子弹尾部,锥形子弹尾部膨胀,和枪膛内的膛线紧密接触,在弯曲的膛线用下开始旋转。硝化棉完全烧尽成为气体的那一刹那,子弹也刚好冲出枪口,朝一百二十米外的清军火铳手身上射去。


  一千一百五十颗子弹像是一千多个死神,射穿了清军火铳兵的双重铠甲,狠狠地钻入了清军的皮肉之中。皮肤下面的器官在旋转的锥形子弹面前太脆弱了,刹那间就被搅成一团血水。血水受到体内的压力用,化成了血雾从创口上喷出。


  虎贲师回形阵的正面只有六百多米,清军为了减少伤亡,防止被虎贲师侧面的火力杀伤,也挤在这六百多米的战场宽度上正面冲击虎贲师。清军使用的是火绳枪,因为火绳的关系,一个火铳手要占据一米的战场宽度。因此一个正面上,清军只有六百多人。


  虎贲师只射击了一次,这六百多人就几乎全部中弹,齐齐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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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九章 冲上去

  虽然早就知道虎贲师能在八十步上击穿汉军旗的双层甲,但是看到前面大屠杀一般的场景,豫亲王多铎还是忍不住脸上一白。


  这场大屠杀太残酷了。要死多少士兵,清军的火铳手才能冲到前面开始射击?皇上用了两、三年时间,集全国之力才练出这样三万汉兵,可不要全折在这里。


  多铎双手死死抓着缰绳,手上竟有些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坚持住,汉军旗一定要坚持住,冲到李植兵马的前面和虎贲师对射。


  虎贲师的火力太猛,进入虎贲师步枪射程后伤亡直线上升,清军不再等待行进缓慢的红夷大炮上来射击了。他们开始最快速度冲锋前进,试图冲到“建威铳”的杀伤距离上进行还击。


  但他们只前进了十五步,两军的前沿距离六十五步,虎贲师的士兵再次开火了。


  弹雨像是一阵飓风扫过前排的清军,将阻挡在前面的士兵全部掀翻。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从几百个士兵嘴里同时喊出,然后这些士兵就齐齐软倒,一个接一个地倒在地上,翻滚抽搐。鲜血像是水一样溅向空中,变成一阵血雨落下来,淋在中弹倒地或者侥幸没有中弹的清兵身上。


  孔有德看到一个身先士卒的汉军千总正在那里大吼鼓舞士气,这是个身材高大,颇有威严的千总,他的存在让周围士兵的士气提升了不少。但他正嘶吼着往前冲锋,却突然被一颗子弹打中了脑袋,红色的鲜血和白色的脑浆一起从创口中飚了出来,溅了周围其他士兵一身。


  死的不止是这个千总,孔有德起码看到四个把总在这一轮虎贲师齐射中倒了下去。


  地上到处都是清军的尸体,尸体里流出来的血液汇成了小溪,往低处不断地流去。后面的清军几乎是淌着一地的血水,踩着前面的清军尸体前进。


  洪承畴虽然站在几里外,也闻到了战场上那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不过他的精神十分亢奋,因为虎贲师的火力强得出乎他的意料。清军停止红夷大炮射击后,战斗变成了一边倒的大屠杀。前排的鞑子一片一片地倒下。


  鞑子的火铳似乎不如虎贲师的火器。在八十步上李植的火铳已经开火,而鞑子到了六十多步的距离还没有开铳,依旧顶着弹雨往前冲,显然需要更近的距离才能发挥火铳的杀伤。


  洪承畴知道,一旦让清军冲到近前和虎贲师对射,虎贲师可能会付出极大的代价。清军火铳手毕竟是三万人的队伍。三万人和一万多人对射,结局可能是十分惨痛的。


  这场仗会打成怎样,就看清军的火铳手能承受多大的伤亡,能不能坚持到和虎贲师对射的那一刻了。


  洪承畴看着前面的战场,十分紧张。他祈求清军的火铳手早点崩溃,让明军赢下这场大战。


  最前线清军后面一里处,在前线指挥的孔有德脸上惨白一片,前面的伤亡实在太重了。


  孔有德知道虎贲师士兵身上穿着全身甲,他不知道自己的“建威铳”到底能在多远的距离上打穿李植的全身板甲。为了找出开火的时机,他的办法是每前进十步,就让二十名汉兵射击一次,看看射击的效果。


  距离六十步,二十名清军火铳手停下来瞄准,朝虎贲师开火了。


  这个距离上,“建威铳”已经能够精确瞄准,杀伤无甲的目标了。但是要击穿李植的全身板甲,这个距离还是太远。圆形铅弹砸在了虎贲师士兵的铠甲上,打出一个不小的凹陷,却没能洞穿铠甲杀伤士兵。


  开火试探杀伤的二十名清军停下来,周围的其他清军却没有停步,依旧快速向前冲锋。冲到五十步,又有二十名清兵朝虎贲师开火。这一次,清军的子弹在虎贲师的铠甲上打出了更大的凹陷。但是依旧,清军还是没有射穿全身甲。


  孔有德看着前面的战况,心里一颤,他想不到李植的钢甲防御力这么出众。建威铳五十步都不能击穿钢甲,而继续前进,还要被李植继续杀伤士兵。


  孔有德紧握着拳头,手心满是细汗。他开始担心汉军的士气了,伤亡太大了。汉军旗能不能坚持到开铳击杀虎贲师,这已经变成了一个问题。如果不能冲上去射击,已经被虎贲师射杀的几千汉军就白死了。


  如果汉军旗被虎贲师打溃,这场决战就打输了。溃逃的途中,不知道要被李植杀伤多少溃兵。


  但是只要汉军旗能顶住伤亡冲上去,冲到破甲距离和虎贲师对射,孔有德觉得自己就能赢下这一战,毕竟汉军旗是两、三万人。


  孔有德死死看着阵前,心中十分的紧张。他祈求汉军旗能冲上去,只要冲到建威铳的破甲距离上,二万多火铳兵就能把李植的一万多虎贲师打垮。


  远处清军的中军阵中,多铎和杜度对视了一眼,眼睛里有些失望。


  没想到皇上的火铳兵在五十步还不能杀伤李植的士兵,这要冲到多近才能击杀?这样顶着炮火往前冲,每前进一步都要抛下大量的尸体,对士气的打击太大了。


  这样的死亡冲锋,太考验军队的坚韧程度了,多铎看着战况,紧张得头上一头的细汗。


  但鸡蛋不能全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多铎还是压住了情绪,挥手说道:“让一万马军跟着最前面的汉军,一旦汉军溃散,马军立即发起冲锋。”


  旗令兵挥舞旗帜,把多铎的命令传给了前方的马军。


  两军距离五十步时候,虎贲师正面的一千一百名步枪兵再次开火。


  弹雨扫过清军汉军旗,在这样近的距离上,子弹几乎就没有打不中的。影响齐射杀伤力的问题,是两个以上士兵瞄准了同一个清兵,重复击杀。


  战场上正面的六百多个清兵几乎全部中弹,扑通扑通地倒在阵前。


  李植站在回形阵的中间,看着越来越近的清军,皱了皱眉头。


  皇太极花了两年多练出来的这支火器兵,确实非常坚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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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章 射速

  被实心弹打了五轮,被霰弹‘射’了两轮,被步枪手‘射’了三轮,清军已经伤亡惨重,死伤了四千多人。但这支部队还没有崩溃,还在往前冲锋。


  如果让这支二万多人的火铳兵大军冲到阵前和虎贲师对‘射’,那虎贲师将付出极大的代价。


  李植相信,这支清军的士气已经摇摇‘欲’坠了。恐怕唯一支撑这支部队的,就是清军人数的优势,是这种人数优势带来的对胜利的信心。只要打破这种信心,就一定能把这支兵马打垮。


  清军冲到了三十五步上,二十名清军快速把引火‘药’塞进火‘门’上,试探‘性’朝李植的虎贲师‘射’击。


  清军的火铳虽然使用圆形弹丸,破甲效率不如李植的锥形子弹。但是清军使用的建威铳口径大于李植的步枪。在五十米的距离上,清军的步枪和李植的步枪一样能破开虎贲师的全身甲。


  清军的试探‘性’攻击,得手了。


  二十‘挺’步枪‘射’击,因为引火‘药’装得匆忙,只有六把步枪打响。子弹‘射’中了虎贲师的士兵,惨叫声从虎贲师的阵列中传出,五个虎贲师士兵倒在了血泊中。


  看到这一幕,孔有德脸‘色’白了又红。汉军旗丢下四千多具尸体,终于冲到杀伤距离中了。接下来可以和李植的兵马对‘射’了!


  孔有德大声吼道:“吹海螺号,开始‘射’击!”


  苍凉的海螺号吹响,清军停止了冲阵,举着火铳站在了虎贲师对面五十米外,开始给火‘门’重新装引火‘药’,准备‘射’击。


  跑了这么久,引火‘药’已经掉出来了,需要重新装载。


  听到孔有德指挥处吹响的海螺号,多铎和杜度对视了一眼,满眼的惊喜。


  清军冲了这么久,终于冲到了杀伤距离里了。接下来,还活着的二万多清军火铳手就将和李植的步枪手对‘射’。虽然清军在冲阵途中被李植的炮火打死了几千人,但现在的人数依旧近乎虎贲师步枪手的两倍,多铎有理由相信清军能获得胜利。


  多铎脸上十分兴奋,他擦了擦头上的细汗,大声说道:“好!这一仗便把李植的兵马打垮。”


  杜度说道:“豫亲王,只要打灭了李植,关内关外,还不是任大清的铁骑驰骋?”


  多铎哈哈大笑,仿佛已经看到了李植被剿灭后的大好形势。


  洪承畴听到孔有德的海螺号,心头一沉。


  他刚才看到清军火铳手成功‘射’杀虎贲师士兵。显然,清军的火铳手冲到了可以破甲的距离,要开始和李植的兵马对‘射’了。


  想不到清军居然承受住了这么大的伤亡,冲到了李植的阵前。


  清军可是有两万多人,李植的军中只有一万三千五百火铳手。这样对‘射’,李植似乎处于极大的劣势中。李植的步枪再‘精’良,也就是一种火铳,怎么‘射’得过两倍于自己的敌人?


  洪承畴脸上发白,十分为李植的兵马担忧起来。


  李植站在回形阵中间,却没有像洪承畴那样担心。李植知道,清军的士气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死了四千多人,清军阵损率高达百分之十五,最勇敢的冲在最前面的火铳手已经全部被打死。现在在阵前的,都是原先走在中间的。这些清兵目睹了前排士兵大屠杀一样的死亡场景,早已经战战兢兢,说是惊弓之鸟都不为过。


  清军已经是强弩之末,只要再加以一记重击,就能把清军已经崩到极限的士气打垮。


  现在要做的,就是不能让清军看到胜利的希望。


  李植心里一懔,大声吼道:“霰弹开火!”


  四十‘门’十八磅重炮已经装好了霰弹,一听到开火的号角声,四十‘门’大炮朝冲阵的清军‘射’去了夺命的霰弹。距离太近了,前排对着炮口的清兵一下子被打成了马蜂窝,血‘肉’模糊。血液和碎‘肉’像是炸开一样从这些被打得不‘成’人形的躯体上喷出。


  霰弹弹丸带着巨大的动能‘射’穿了这些血‘肉’目标,继续向后面穿刺,‘射’穿两、三层躯体才停下来。这近距离的霰弹‘射’击,更加残酷血腥。


  霰弹起码打死了正面第一排清兵中四分之三的人,清军本来正要开始‘射’击的阵线,顿时‘乱’成了一片。后排的士兵看着前排士兵中弹的惨状,脸‘色’发白,不敢往前跨步向前。惨叫声和呻‘吟’声像是瘟疫一样腐蚀着汉军旗的士气。


  后排的清军好不容易收起了心神,举枪要向前面的虎贲师‘射’击,虎贲师的第一列士兵已经抢在前面齐‘射’了。


  李植这次对阵清军,摆出的是三排轮‘射’密集阵型,每个士兵只占据半米的战场宽度。这样的密集阵‘性’,组成三列比较合适。如果组成四列‘射’击,前面士兵瞄准敌人占用的时间,反而会让整个队伍的‘射’击效率略有下降。


  李植如今使用没有残渣的硝化棉做发‘射’‘药’,不需要清理枪膛,即便是三排轮‘射’,也足以在五秒内完成一次齐‘射’。


  十五秒一发子弹的‘射’速,是远高于清军的‘射’速的。清军使用黑火‘药’火绳枪,要清理枪膛,要调整火绳位置,要吹火绳,试火绳,二十五秒能开一枪就是‘精’锐了。


  清军并不知道李植步枪的‘射’速,他们对于胜利的信心,是基于虎贲师‘射’速和他们差不多的想法上的。


  清军们见李植的三列排枪都已经打完,以为现在是安全时间。他们以为起码还要十几秒,刚才‘射’完的第一列明军才能重新开火。


  然而虎贲师的步枪,却在这不可能的安全时间中开火了。


  等虎贲师第一列步枪手在上一次‘射’击十五秒后再次开火时候,清军汉军旗的士气像是被人用几十斤的重锤狠狠锤了一下。


  明军的步枪,居然十五秒就能‘射’一次!


  虎贲师十五秒‘射’一次,一分钟可以打四发子弹。清军汉军旗二、三十秒‘射’一次,一分钟只能打二发子弹,战斗力几乎只有虎贲师的一半。而且虎贲师还有几十‘门’大口径重炮‘射’霰弹,总体杀伤力远超过了清军汉军旗一倍。


  汉军旗的人数优势,在虎贲师的高‘射’速武器面前,化为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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