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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管热播“听风的蚕说评书”原著小说《我在明朝搞工业》《明末工程师》完整版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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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6-26 10:4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六十一章 李自成

  听到李植的话,地上的妇女眼睛一亮,整个人都精神了一些。李植这才去扶她,但一碰到她的手,就觉得这妇女身上很烫,显然是在发烧。


  这么虚弱的时候发烧,恐怕是很难救活了。那个妇女见儿子有人救了,身体一软又倒在地上,似乎所有的力气就要用完,虚弱地说道:


  “大将军救我儿大恩德”


  李植问道:“你是遭旱灾了么?”


  那个妇女已经迷迷糊糊,眼看就要昏过去。


  “闯王抢了我的粮杀我丈夫”


  话没说完,这个瘦弱的妇女就昏了过去。


  李植叹了口气,暗道这么虚弱的高烧病人怕是救不活了。不过他还是让医疗队的人过来,把妇女抬过去救一救。


  郑开成看着昏迷的妇女,叹了一口气,说道:“闯贼军粮全靠劫掠,有粮时候还好,没粮时候就劫掠乡里。刁滑奸民见了贼来就从贼,倒是欢迎闯贼。不愿从贼的老实百姓则要被抢劫一空,甚至丢掉性命。”


  “先遭旱灾,又遭兵灾,实在是可怜。”


  李植点头说道:“这次一定把李自成打趴下,不让他再为祸中原!”


  李老四说道:“东家,如今张献忠已灭,在川楚围剿献贼的大军都发向河南。如此大兵压境之下,只要击溃闯贼一次,闯贼就再没有重新崛起的希望了。”


  李植点头说道:“确实如此!”


  李自成是个精瘦的中年汉子,不过三十四、五岁的样子。他身材不甚高大,但下巴上留着密密的胡须,看上去颇有威严。他的鼻梁很高,一双细长眼睛向上斜着,让他的面孔看上去有些凶悍之色。


  此时在中军大帐中,李自成把日日戴着的毡笠放在腿上,穿着缥衣坐在众将中间,默然不语。


  牛金星吸了一口气,说道:“闯王,本来这八大王张献忠在四川拖住十几万官军,正利于我们在河南发展,形势一片大好。没想到李植入蜀一个月,张献忠就败了,如今几万官军拥到河南来,形势实在是不妙。”


  李自成的侄子李过大声说道:“闯王,这李植一战就击杀了张献忠,势头正劲,我们还是不要和他开战为妙。”


  李自成的大将刘宗敏却大声说道:“黄口小儿!怎能如此胡说?我们好不容易聚拢了三万义军,能不打?若是一逃,这些兵马就全散了。到时候只剩下几千人马,能干什么?难道又跑进商洛山去,日日担心害怕官军搜山?”


  眼睛一翻,刘宗敏喝道:“我们连洛阳城都能攻下,就这么怕李植的兵马?”


  李过大声说道:“这李植天下强军,从来就没败过,我们打得过他?”


  刘宗敏将大刀一横,说道:“不杀一杀,怎知道谁雌谁雄?”


  李过冷哼了一声,骂道:“莽夫!”


  刘宗敏大笑一声,站起来把手拍在李自成的肩膀上,大声说道:“我刘宗敏确实是个莽夫,若不是莽夫,怎么连妻儿都杀了,只一心随闯王在官军堆里厮杀?”


  两人还要争论,却被李自成打断了。李自成挥了挥手,示意刘宗敏和李过不要再吵。他看了看牛金星,问道:“牛先生觉得此番该退还是该战?”


  牛金星经李岩的推荐加入李自成的团队,刚刚入伙,本来没什么资历。不过他是举人出身,是闯军中少有的文人,所以被李自成高看了一眼。李自成为了表现自己礼贤下士的姿态,遇到大事都要询问牛金星一番。


  牛金星琢磨了一阵,含糊地说道:“此事颇难抉择。若战,则有全军覆没之风险。但若是逃,好不容易聚拢的饥兵自然会逃散,到时候便大势去矣”


  摸了摸胡子,牛金星不敢下结论,只是唏嘘摇头。


  李自成见牛金星没有方策,转头看向李岩,问道:“李公子觉得如何?”


  李岩看了看李自成,拱手说道:“闯王,如今若是不战而逃,我们收拢的饥兵恐怕要全部逃掉,我们声势将大减,恐怕只能躲入山中。但若是上去鏖战,又有全军大溃,被李植追杀的风险。”


  李自成点头说道:“正是如此!”


  李岩说道:“我听说李植军中以步卒火铳手为多,骑兵不多。不如我们多把军马留在辎重老营里,上去和李植决战。若是胜了,自然是好。若是败了,我们的三千塘马带着老营的军马转身便逃,那李植也追不上我们。”


  听到李岩的话,众将都沉默了。此时此地,恐怕也只有这样一个办法了。


  李自成想了想,点头说道:“便依李公子的赞画,把军马多留在老营中。万一败了,我们便逃入山中,再蛰伏一年。”


  二月二十九,李植的大军行到了开封城郊外。


  前面,李自成的三万贼兵弃了开封城的包围,朝李植的兵马压过来,似乎要和李植决一死战。


  李植骑马立在一个小丘上,用望远镜观察李自成的兵马。


  李自成的贼兵大多是从贼不久的新兵,大多数身上都没有盔甲,唯一的武器是一把长矛或者大刀,十分简陋。有几千人骑着马,身上穿着绵甲,似乎是押阵的老贼。这些老贼列队在无甲的饥兵后面,起着督战队的作用。


  这些贼兵整体上看过去没什么战斗力,列的队列稀稀拉拉,没什么阵型。李植暗道这年头明军的战斗力实在是低下,洛阳城的防守实在是空虚,竟被这样一群刚刚聚在一起的贼兵攻下。


  闯军的队伍中有三十多门虎蹲炮,大概是从洛阳缴获的。不过这种小炮打不远,估计顶不住虎贲师炮兵的一轮齐射。唯一能让人注意的是闯军中旗帜很多,在春天的风中猎猎作响,似乎代表着这支起义军颇高的士气。


  刚刚成军,就打下了大城洛阳,就能杀入福王府中劫掠一番,确实激动人心。


  李植骑马回到中军,朝旗令兵喊道:“全军摆回形阵,前进迎敌!”
 楼主| 发表于 2025-6-26 10:4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六十二章 义军

  刘老二是去年十二月投靠闯王的新军一员。


  他本是河南府新安县的农民,距离洛阳不远。他家里佃租袁家老爷的十六亩旱田,但他平日里不事耕作,喜欢在乡镇上游手闲戏,把耕作的事情都扔给了父母。去年河南大旱,他家田里种不出来年的吃食,他便琢磨要做点什么事情出来。


  他想抢那些城里的地主老爷的粮食,那些老爷都存了几年的粮食,抢一户缙绅就够几十户人过一年。那些缙绅十分的可恶,外面都饿死人了,那些缙绅也不开仓放点粮食出来救济穷人。宁愿粮食在仓里烂掉,他们也不会拿给穷人救灾。


  不过刘老二只认识几个青皮,人手不足,他们不敢动手。


  后来好消息传来,名震天下的闯王来了。刘老二不做他想,立即投了义军。进了义军大营,他分到了一把长矛,充为步卒。上个月,义军攻破了洛阳,刘老二提着这根长矛跟着闯王,在洛阳狠狠地劫掠了一番。


  人生第一次,刘老二那样扬眉吐气。


  那些平日里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的缙绅老爷们,都匍匐在自己的脚下瑟瑟发抖。那些粮仓里的粮食,不知道存了多少年,搬也搬不完,都被充作了军粮。在福王府里抢出来的金银财宝一箱一箱的,闯王当时就给三万义军每人发了三两赏钱。


  福王府里的侍女,一个个都被义军士兵们轮流享用了。刘老二那一天也做了一回男人,在一个侍女身上逞了一回威风。


  刘老二每次回想起在洛阳的那几天,就忍不住要咧嘴笑。那才是人过的日子!


  打下了洛阳之后,闯王更要打开封。开封是河南巡抚老爷的驻地,是河南的省城,更加富庶。若是能随闯王拿下开封,那好日子恐怕自己做梦都想不到。


  但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就在义军包围开封城的时候,官军来了。刘老二也不知道来的官军是哪一路,闯王也不让士卒们乱猜,只说官军只有一万多人,义军人多,义军肯定能打败官军。


  刘老二也不害怕这些官军,这年头做官军要被当官的坑死。当官的喝兵血吃空饷,让士兵穷得驴打滚,饭都不管饱。做官兵还不如做贼,官军能有什么战力?就看洛阳的那些守兵就知道了,闯王大军一到,官兵立即起义投诚,哪里还需要打?


  这一支攻过来的官军,估计也是一样。


  这一次大战,刘老二所在的队伍被布置在大军中部。刘老二还有些可惜,暗道要是在大军前面才好。杀个把官兵,说不定就能升为马军,有马骑有肉吃了。


  刘老二怀着惋惜的心情,走上了战场。


  但到了战场上,刘老二发现他想的一切,都是错的。


  前面站的那不是不堪一击的官兵,那是一万多杀神。


  一开战,两军距离一里多的时候,官军阵前的大炮就轰隆作响。那大炮的声音,比打雷还响,仿佛是一百多个惊雷在不远处炸响。


  官军的大炮不但响,而且准,只打了一次,就把闯王的三十多门虎蹲炮全打烂了。


  刘老二当时就有发懵的感觉,这是哪一路官军?怎么这么厉害?


  等闯王让大军往前冲的时候,刘老二就留了个心眼。他走得慢,趁伍长不注意脱离了自己所在的伍,一点点缩到了队伍的最后面。


  但后面也不是绝对安全,官军的大炮太厉害了。刘老二只往前走了六十步,官军的大炮又响了。一发炮弹从天而降射进了刘老二前面的义军人群中,一下子就把刘老二几步之外的一个义军肚子打穿了。


  血液和碎肉飞溅出来,溅了刘老二一脸。


  那枚炮弹打穿了一个义军之后去势不减,又砸在另一个义军新兵的大腿上。中弹的新兵几乎没有反应的时间,大腿就被打断了。那炮弹在地上弹了一下,又撞在了第三个义军的肩膀上。就在十几步之外,刘老二亲眼看到那个义军的整个右肩炸开,右手一下子就和血肉模糊的身子分开了。


  炮弹砸碎了第三个义军的肩膀后砸进了第四个义军胸口,把那个义军的胸前肋骨砸得粉碎。那个义军被炮弹的力量带得飞了起来,在半空中吐了一口鲜血,一声不吭地死了,身子撞在后面的其他义军身上。


  这官军的炮弹,当真是太可怕了。对面的官军绝对不是一般的官军,这一仗打不赢的。


  刘老二当时就脚底抹油想逃了,他在原地磨蹭了一会儿没有往前走,然后趁没人注意时候就往大军后面逃。但他只往后跑了五步,就有一个穿着鳞甲的闯军军官挥舞大刀朝他冲了上来。刘老二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转身又往大军前面跑去。


  那个带兵的军官见刘老二往前面跑了,不再追逐他,让刘老二舒了一口气。


  但刘老二一下子被那个军官吓到了,一下子跑得太快,居然跑到了大军的前部去了。虽然不是在最前面,可也算前排了。刘老二的前面,只有四、五排义军。


  刘老二正在琢磨义军们都走得很慢啊,大家都是怕死的啊,前面官军的大炮又响了。


  刘老二没想到的,那大炮这次射的不是圆炮弹,而是散子炮。


  只一个刹那,前面的三、四排义军就全部倒下了。刘老二看到前排新兵身上突然就冒出血窟窿,被散子炮一穿两个洞。刘老二两步之前的一个义军新兵被散子炮射中了面门,一刹那整个头颅就被射穿了。血液迸射出来,又喷了刘老二一脸。


  刘老二一下子被喷了满脸的血,还以为是自己中弹了,用最大音量惨叫起来。


  他停在原地叫了好久,用手拼命在身上和脸上摸着,却没有发现伤口。其他的闯军军官以为他中弹了,也没有催促他上前,最后他倒是成功混到了大军的中部,不再顶在最前面。


  大军前面,官军的火铳响了。


  只听到一片噼哩啪啦的声音响起,义军的前排士兵就像是被镰刀割下的麦子,一片一片地倒在了阵前。
 楼主| 发表于 2025-6-26 10:4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六十三章 不存在

  刘老二第一次见到这么威猛的火力。


  枪声落下以后,前面到处都是惨叫呻吟的声音,中弹的士兵在地上抽搐,血流了一地。刚才还举着刀剑的义军新兵,在那火铳面前就像是纸糊的一样,一眨眼就丢掉了性命。刘老二看到一个和自己一起糟蹋福王侍女的义军新兵,和自己算是有些交情,胸口中弹倒在地上,血流不止。


  那是个十分高大的新兵,手上举着一把大刀,遇上普通官军估计可以一个战两个。但在这火铳面前,一发子弹就被了结了。


  正前方经过散子炮和火铳的打击,已经死了好几层士兵。刘老二本来在队伍中间,然而此时前面的几排新兵们死光了,他又变成了在队伍较前方。


  这哪里是打仗?这简直就是屠杀。


  义军们的斗志动摇了,无论军官们怎么呼喝,前排的义军都不敢再往前走。即便是义军军官,也被官军的火力吓懵了,有些不敢往前压。只有身后的督战马军还在驱赶大军往上冲。


  就在义军大军进退失据的一会儿,官军的火铳又开火了。


  子弹像暴风雨一样扫过义军,那些还在犹豫进退的士兵们纷纷中弹,发出了撕心裂肺地惨叫。前面一排士兵像是大风吹过的芦草,齐刷刷地倒下了。


  有些子弹没有打中最前排的士兵,在人群中乱钻,反而射中了后面几排的义军。刘老二身边一个瘦弱的新兵小腹突然中弹了,子弹在他肚子上钻了一个小洞,鲜血啾啾地从那个洞里流了出来。这个新兵捂着伤口,却捂不住鲜血,一点点失去力气,眼看就要倒下。


  但他却不甘心就这么死去,死命抓着刘老二的肩膀不愿意倒下去,看着刘老二的眼睛里充满着求救的乞求,满是鲜血的手抓得刘老二的衣袖一片血污。


  刘老二受不了了,官军的火铳可以连续发射,这样往上冲纯粹是送死。他狠狠把身边这个新兵的手甩开,撒腿就往后面逃去。什么督战马军也没有前面的官军可怕。督战马军用的是刀剑,而前面的官军用的是火铳。


  实在不行,就用长矛和督战的马军拼了。


  为了让更多的人和自己一起逃跑,刘老二一边跑一边喊:“快跑啊!官军的火铳又要打了!”


  “输了!打不赢的!”


  刘老二的叫嚷带动了其他义军的情绪,前排的义军害怕官军的火铳再响,呼啦啦全往后面跑了起来。这些新兵虽然在大战前还斗志昂然,但那是抢劫了洛阳带来的短暂兴奋,真打硬仗,这些新兵是没有韧性的。


  前排的崩溃带动了后排的崩溃,最后整个义军大军都崩盘了。


  刘老二以为督战的马军会砍杀溃兵,但刘老二跑到阵列后面,却发现督战的马军早就跑了。早在前排一线的士兵一转身逃跑时候起,督战的马军就抢在大军前面逃跑了。


  马军是闯王的根本,他们奔向了开封城下的辎重老营,大概要和马匹众多的辎重老营一起逃进山里。


  刘老二朝闯王的老营冲过去,希望能跟上闯王的步伐。


  刘老二体验了一把做贼的快感,已经没法再做一个老实巴交的佃农了。抢劫大户侍女的生活仿佛是一个闪闪发亮的新世界,让他前面二十多年的人生黯然失色。哪怕是闯王败了,他也希望追上闯王。只要跟着闯王,就有快活做贼的机会。


  他跑着跑着,突然听到后面马蹄声如雷。


  刘老二转身看了看,看到几千官军骑士穿着闪闪发亮的盔甲,骑着高头大马朝闯王的马军追去。而自己,恰好处在这些骑士追逐的路线上。


  刘老二意识到了死亡,他慌张了,不再往前跑,拼命往两侧躲去,想躲开这些凶神恶煞的官军骑士。


  但挡在两千官军骑士面前,他已经是无路可逃。一名骑兵在马上伸出了马刀,锋利的坩埚钢马刀借着马势割在了刘老二的胸口。刘老二整个前胸被剖开,鲜血淋漓。刘老二惨叫了一声,拼命用手捂着伤口。


  但那伤口那么大,怎么捂得住?鲜血越流越多,刘老二渐渐没有了力气,倒在了开封城郊的土地上,再没有爬起来。


  李植骑在马上,看着越跑越远的李自成,摇了摇头。


  钟峰说道:“大人,闯贼早就准备好了要逃跑,选锋团就算能追杀到一些马慢的闯贼马军,恐怕是抓不到骑乌驳马的李自成。”


  李植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郑开成笑道:“这次我们大败李自成,也是大功一件了。我们的大军追砍这些闯军骑兵和步卒,起码能得一万多首级。就算闯贼这次能带少量快马逃走,但如今川楚的剿贼大军就要到达河南,大军云集下,闯贼再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李植点了点头,不再观察虎贲师追杀流贼的情景,策马朝开封城中行去。


  开封古城历史上曾多次被淹没,明太祖洪武元年重修开封城墙,改土城为砖城。城墙周长二十里二百步,高三丈五尺,宽两丈一尺;城濠深二丈,阔五丈。李植和一众军官策马行到城墙下面,见那城墙左右看不到尽头,十分雄伟。


  不过再雄伟的城墙,没有尽职的将士守卫,也是没用。若不是李植来攻打献贼,这开封城不知道能守多久。


  此时闯军已经大败,死守城池的开封城内却没有得到消息,依旧不敢开门。


  李植早已经准备好明验自己身份的文件,盖上自己的大印,用弓箭从城墙上射了上去。


  许久,李植看到几个文武官员跑到城墙上朝自己看了看,然后这些官员又退了回去,没一会,城门就慢慢打开了。


  河南巡抚高名衡率领几十个大明官员迎出城外,拱手朝马上的李植说道:“我等不知太子太傅大人来援,怠慢了大人,还望大人见谅。”


  紧张地看了看李植身后,高名衡又说道:“大人快马赶来,路上没有遇到闯军?”


  李植笑了笑,说道:“闯军?闯军已经不存在了!”
 楼主| 发表于 2025-6-26 10:4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六十四章 兴国伯

  高名衡愣了愣,讪讪问道:“太傅大人什么意思?”


  郑开成站出来说道:“巡抚不知道,我们已经击败了闯贼。闯贼率领马军狼狈逃窜,估计能逃下去的只有千余人。所谓闯军,已经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听到郑开成的话,高名衡和河南文武官员面面相觑,满眼的不相信。


  昨天闯贼还在组织兵马攻打开封城,想用火药炸开城墙。今天,闯军就被李植打没了?肆虐河南,围攻省城的李自成,一个照面就被李植击败了?李植的兵马虽是天下强军,也不至于如此夸张吧?


  这可是李自成!朝廷哪次攻打李自成,不都是几镇大军围剿,几万人联合攻打才有效果的?李植带领一部兵马轻描淡写的,就把李自成打垮了?


  高名衡有些不相信,不过面对太子太傅李植,他又不好表露出来自己的怀疑,只讪讪的看着李植,没有说话。


  李植知道这些官员反应不过来,笑道:“巡抚随我去看看战场吧。”


  河南的文武官员纷纷回城取马,随李植到战场上去验证。这些官员们还担心遇到闯贼大军遭遇不测,出城时候还带上了一千兵马做护卫。


  然而出了城,却始终没有看到闯贼的大军,甚至连外围的闯军游骑也没有。河南的官员们心里嘀咕,暗道莫非这李自成真的被打跑了?


  一直到了留在战场上的虎贲师中军前面,看到躺在血泊里的几千具贼兵尸体,看到丢落一地的各种闯军旗帜仪仗,河南的官员们才信了李植的话。


  没多久,出去追杀流贼的士兵渐渐都回来了。这些士兵几乎个个都提着一个流贼首级,最后把两百多辆马车全部堆满。这一战,起码擒斩了一万多贼兵。河南的官员们看着两百多辆马车的贼兵首级,啧啧称奇。


  最后众人又等了半个时辰,选锋团的骑兵也回来了。选锋团骑兵的马快,虽然没有李自成等流贼军官的马快,但追一般的贼兵马军还是追得到的。他们牵着两千多匹贼兵军马,提着两千多马军首级凯旋而归,又让河南的官员们一阵赞叹。


  选锋团的副团长薛三库说道:“大人,李自成最后身边只剩下几百骑兵,往西面逃了,怕是要进太行山。”


  听到薛三库的话,高名衡脸上十分激动,拱手说道:“太傅大人,尔部一战歼灭闯贼三万大军,如此浩荡大功,只有...只有...”高名衡“只有”了半天,最后说道:“只有太傅大人在四川一战擒杀张献忠可比啊!”


  虎贲师的军官们听到这话,骄傲地哈哈大笑。


  清点战利品的工作很快就完成了,李植一战擒斩贼兵首级一万三千,缴获各色武器无算。获闯贼各色旗帜六百七十一面,获闯贼中军大纛一具,仪仗一套。还缴获了绵甲二千零六十三付,军马二千八百三十一匹。


  高名衡听到统计出来的数字,兴奋得满脸通红。前一任河南巡抚因为洛阳城破被天子革职拿问,高名衡这些天时时心惊胆跳,生怕哪座大城被闯贼拿下,自己就要下狱。此时闯贼被击败,只剩几百人逃入山中,河南可以安枕无忧矣。


  高名衡兴奋地说道:“太傅大人,我等这就回城书写塘报,向天子报捷?”


  李植点了点头,随高名衡回开封城写捷报。


  三月四日,紫禁城养心殿中,朱由检兴奋地看着高名衡和李植的联名塘报,兴奋地在书房里来回踱步。


  “好!”


  “李植干得漂亮!”


  朱由检停住了脚步,朝王承恩说道:“王承恩,如此一来,天下就再无大贼了!动荡了十几年的贼乱,算是安定下来了!”


  “如今东奴也被李植重创,只敢在锦州搞些小动作,不敢入关。朕登极以来,我大明还是第一次这么河清海晏。当真是可喜可贺!”


  王承恩拱手说道:“皇爷,虽然表面上这是李植平灭了献、闯二贼。但往根本上说,这是皇爷的浩荡天威所致,是皇爷的圣心垂治之功啊。”


  “没有皇爷日夜不息地治理国家,哪有李植的大胜啊?”


  朱由检又笑了一声,指着王承恩说道:“王承恩,还是你会说话。”


  王承恩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抬头说道:“皇爷,奴婢只是实话实话!有什么就说什么!”


  朱由检笑了笑,说道:“你跪下去做什么?起来吧!”


  王承恩这才爬了起来,恭敬立在一边。


  朱由检笑了笑,说道:“王承恩,还是你说得对。宁愿以天津一镇付李植,也不能把中原让给流贼。这次李植平灭了流贼,天下形势豁然开朗,大不一样了!”


  王承恩说道:“天子圣明!岂是奴婢言论能左右?这都是皇爷圣心独运之果!”


  朱由检笑道:“这次,朕奖李植个什么呢?”


  朱由检坐在椅子上敲了敲桌子,见王承恩没有说话,冲王承恩说道:“王承恩,你说这次怎么奖李植?”


  王承恩舔了舔嘴唇,顺着天子以前的思路说道:“皇爷,这次再赏李植,怕是要封伯爵了吧?”


  朱由检点头说道:“封伯,要封伯。李植立下这么多功劳,不封一个伯爵,恐怕全天下的将士都要寒心。”


  朱由检抚摸着胡子,又朝王承恩问道:“但是封个怎样的伯爵呢?是世袭罔替的,是降等袭爵,还是流爵呢?”


  王承恩拱手说道:“奴婢不敢妄言,此事要圣上圣裁!”


  朱由检摸着胡子想了好久,说道:“李植立了这么多功劳,既然封了伯,就封个世袭罔替的吧,免得李植觉得朕小气。”


  朱由检抚须沉吟,想了一会,吸了一口气。


  他又站了起来,在书房里来回踱步:“这个伯爵的名字,叫什么好呢?”


  想了许久,朱由检才想出一个答案,笑道:“李植征战四方,北拒东奴南平流贼,让国家有复兴之希望。这个伯爵,就叫做兴国伯吧!”
 楼主| 发表于 2025-6-26 10:4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六十五章 册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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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十八,李植的大军返回天津。ra


  李植的大军到达范家庄时候,范家庄周围的百姓万人空巷,聚到了城外的道路上看凯旋的大军。那些家里有子弟当兵的百姓,看到军队毫无损失的回城了,一个个激动得热泪盈眶。他们在行军的队伍里找到自家的子弟,跟着队伍跑动,十分欢喜。


  此时朝廷封伯的册封还没有公布,李植的官位还是太子太傅。不过世人都知道李植再立大功,封爵只在朝夕之间。天津以巡抚李继贞为首的文武官员知道李植的大军会先到范家庄,便迎到了范家庄欢迎李植。


  李植行到了范家庄南门,看到了天津的文武官员。这些官员见李植行了过来,齐齐朝李植拱手作揖,喊道:


  “我等欢迎太傅大人凯旋!”


  “太傅大人劳苦功高!”


  “太傅大人辛苦了。”


  李植看到天津巡抚李继贞,骑在马上问道:“巡抚,我出征的这半年,天津没什么事吧?”


  李继贞拱手出列,说道:“太傅大人,这半年天津平安无事,百姓太平!”


  李植点了点头,不再多说,骑马进了范家庄。


  李植在范家庄稍作停留,便带着两百亲卫返回天津总兵府。天津的文武官员们像是一群跟班,骑马跟在李植身后,往天津卫城行去。一直把李植送到了总兵府,这些官员才该干什么干什么,散去了。


  一进总兵府,就看到抱着女儿,牵着儿子的崔合站在影壁后面,正傻傻站着等着李植。半年没见,女儿已经变成个大婴儿,儿子李欢也长高了不少。


  李植看到崔合,正要上去捏她的脸,却看到崔合吧唧吧唧地眼泪就流下来了。


  李植只能抱住她,哄道:“不哭,崔合不哭!”


  崔合抱着女儿缩在李植的怀里,一边拿李植的官袍擦眼泪,一边说道:“说好了几个月就回来的,结果打了大半年的仗。我日日夜夜都担心害怕。你再不回来,我都以为哥哥和妹妹要没有爹爹了。”


  李植捏着崔合的脸,笑道:“崔合不哭,崔合现在做娘亲了,要有担当,不能随便哭的。”


  崔合听到这句话才不再哭泣,擦了擦眼泪站直了。


  李植的儿子李欢说道:“爹爹,你下次打仗带我去好不好,我也要杀贼!”


  李植没理咋咋唿唿的李欢,去偏院见母亲郑氏去了。崔合抱着一个牵着一个,跟在李植的后面,亦步亦趋。


  回到天津,李植没休息几天,天子就派太监来传圣旨,让李植进京接受册封。


  既然是册封,自然就是要封伯爵了。李植得了这个圣旨十分高兴,打着仪仗骑马入京,接受册封。


  三月二十七日,李植身穿官袍站在紫禁城皇极殿外丹陛上,等待天子的册封。


  李植的身后,跟着两个捧着盘子的小宦官,是准备等下帮李植拿封赏物品的。


  未时正点,天子驾临皇极殿,御门安坐。朝中文武百官从午门入殿,立在丹陛上等待,位列受赏官李植之下。过了一会,鸿胪寺官员鸣鞭,唱李植名字,李植便走入皇极殿中,立于殿中。


  李植进入殿中抬头一看,天子已经微笑着坐在御座上。天子的三个儿子,太子朱慈、永王、定王都已经站在御座旁边,正拿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李植。


  李植看了看太子朱慈,却看到十二岁的朱慈对自己笑了笑。


  不同于平日的朝会,此时殿中站着不少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侍卫,浩浩荡荡威仪更盛。


  鸿胪寺官员再鸣鞭,百官进入皇极殿,作为观众见证册封仪式。


  等众官在殿中站定,鸿胪寺官员大声唱道:“行礼!”


  李植和百官齐齐跪下,大声唱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子唱道:“众卿平身!”


  李植和百官这才站了起来。


  李植刚站了起来,又听到鸿胪寺的官员大声唱道:“太子太傅、后军都督府左都督李植上前受封!”


  鸿胪寺的官员一说完这句话,立在百官左侧的教坊司奏起《抚安四夷之曲》:“小将军,大明君。定宇寰,圣恩宽,掌江山。东虏西戎,北狄南蛮。手高擎,宝贝盘,殿前欢。五云宫阙连霄汉,金光明照眼。玉沟金水声潺潺,囟观,趋跄看。仪銮严肃百千般,威人心胆寒。吾皇万寿安,过门子,定宇寰,定宇寰。掌江山,抚百蛮,讴歌拜舞仰祝赞,万万年,帝业安!”


  在朝上百官羡慕的目光中,李植往前走了三步,接受册封。


  一个承制官大声唱道:“朕嘉太子太傅李植大败东奴平灭流贼,宜加爵赏,今策封李植兴国伯爵,食禄一千石,赐尔铁券,世袭永封,望卿共承朕命,拱卫皇朝。”


  原来自己的爵位名字叫作“兴国伯”,李植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觉得听上去不错。


  李植按照礼制要谦让,大声唱道:“臣虽在疆场有所斩获,但实赖圣上天威,不敢受爵封赏!”


  天子朱由检满意地笑了笑,说道:“卿南征北战,功劳殊着,天下人共目之,不能不封!”


  李植又谦让一次,说道:“臣年资尚浅,不敢受封!”


  天子笑道:“卿虽年轻,然熟于兵事屡战屡胜,不可不赏!”


  谦让了两次,李植才鞠躬大唱:“臣谨受命,皇恩浩荡,臣感激不尽!”


  礼部尚书贺世寿上前,板着脸,把册封的铁卷交到李植手上。李植身后的一个小宦官走了上来,李植把铁卷放在了宦官手上的托盘上。


  承制官又唱道:“封兴国伯正妻李崔氏,克娴内则,淑德含章,可为伯夫人,其母李郑氏,禀训名家,媲芳彦士,可为太伯夫人。”


  李植再谢皇恩。


  接下里,承制官又唱出了一系列的封赏:各种衣冠礼服、仪仗旌旗,看得人眼花缭乱。李植一一接受,全部放在了两个小宦官的托盘上,最后两个托盘上都堆得有一尺高。


  在百官羡慕嫉妒的注视中,李植终于完成了册封仪式,成为了世袭罔替的兴国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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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六章 月钱

  接受完册封,李植回到了自己在京城的宅邸。


  李植首先换上了新的官服。伯爵的官服和正一品又不同,补子上绣的是麒麟和白泽。李植穿着新官服在镜子前照了照,觉得自己又增添了几分威严。


  李植又看了看新的印信腰牌:给自己的兴国伯大印是玉质的,制作十分精良。那腰牌是象牙质地,纹着四条云龙,上面雕着“兴国伯李植”几个大字。


  最关键的东西是那个兴国伯铁卷。


  所谓铁卷,就是俗称的免死金牌。有了这个铁卷,即便李植犯了死罪,也可以用铁卷偿命免死。


  “凡公侯伯初授封爵、合给铁券。从工部造完、送写誥文、并券阴则例毕。转送银作局鐫刻填金。仍领回、以右一面颁给。左一面年终奏送古今通集库收贮。凡铁券,形如覆瓦。刻封誥於其上、以黄金填之。左右各一面,右给功臣,左藏内府。”


  铁卷的大小随爵位的不同而不同,李植手上的这块铁卷是瓦片状的,用精铁制成。铁卷长约四十厘米,宽二十厘米,厚越两厘米,四斤多重。铁卷正面镌刻着镶金文字,字体是楷书正体,内容是天子根据李植的功绩册封李植为兴国伯的话,一共有两百多个字。


  铁卷反面,写着“所谓免死,除谋反大逆,一切死刑皆免。然免后革爵革薪,不许仍故封,但贷其命耳。若犯死罪,初犯,将所食禄米全不支给。”说的是铁卷的免死之用,规定除了谋逆等罪名之外,李植的铁卷可以偿命一次。


  有了这铁卷,杀人放火都不会被朝廷判刑,可以说是稳稳的特权阶级了。


  当然,以李植现在的权势,没有铁卷也能杀人放火不受惩罚。但能得到黑纸白字的官方承诺,又不一样。


  李植把铁卷收好了,放进箱子里。


  接受完册封,李植就打起仪仗返回天津。如今李植的旗牌上写的是“兴国伯”“太子太傅”“左都督”“天津总兵官”,这一套头衔的分量又比以前更重,妥妥的柱国重臣。如今李植的仪仗中不仅有旗牌旌旗了,更有金瓜、旗幡等伯爵才有的行头,整套仪仗需要十多个亲卫才举的完。


  李植的仪仗队伍走在京城和天津的城中,百姓们见浩浩荡荡的仪仗队来了,隔了老远就慌张把道路让开,躲在路边看李植的队伍行进。尤其是天津的百姓们,还真没见过这么豪华的仪仗队,一个个站在路边议论。


  “总兵大人又升官了?”


  “封伯了!”


  “啧啧,总兵大人才二十多岁吧?”


  李植回到天津后,给手下的封赏就下来了。


  这次剿灭张献忠和李自成,李植给手下诸将也报了战功。很快,给李兴等人的封赏就接二连三地到达:李兴升为了都指挥使。这次天子裁撤范家庄游击,改在范家庄设一营营兵参将,仍以李兴充任。郑开成等人则升为了都指挥同知,比李兴低一级,仍在李植家丁队中任事。


  郑元等管理人员也升了官,升到了卫指挥使,比郑开成等人低一级。


  虎贲师中的营长、连长,也有封赏。营长都升到了卫指挥佥事,连长也升为了千户。


  封赏下来后,范家庄一片喜气洋洋,仿如过年。李植在天津总兵府摆酒庆祝,来赴宴的手下们一个个穿着绯色或者青色的官袍赴宴,荟萃一堂。


  在总兵府参加宴席的范家庄人物们都十分自豪,要知道兴国伯的庆功宴多少人挤破头想挤进来,却都被拒之门外。虽然大人已经是兴国伯,但李植的手下们都觉得大人还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只要跟紧大人,到时候升官发财不在话下。


  众人十分高兴,当天有十几个人喝得大醉,倒在了酒桌下。


  四月二日,李植在李兴的陪同下,到范家庄新城看了看。


  李植出征的这大半年,在李兴的指挥下,范家庄的新城已经建好。新城外面一圈城墙已经包砖,和老城墙连成了一体。新城和老城之间的城墙已经被拆除挖掉,新城和老城的道路连在了一起。范家庄扩大了一倍,不再像个小县城,倒有些州城的气派了。


  刚刚建好的新城,已经十分热闹。


  如今纺织工厂大规模扩张,每个月都在招募新人,如今的规模已经扩大到一万五千人。这一万五千工人都住在范家庄新城中新建的别墅里。李植为了提高工人的家庭收入,如今招募工人都是尽量把夫妇同时雇佣,这些工人一般来说是两户人合租一幢别墅。当然,还没成亲的工人大多只租一间屋子,四户人合租一幢别墅。因此这一万多新工人住满了三千多幢新别墅。


  范家庄新城的设计容量是七千幢别墅,不过那是理论容量。实际上新城里不但有别墅,还有厂房和军营,加上各种商业设施,实际上只盖了四千多幢别墅就盖满了。如今只剩下三百多幢别墅没有住人。


  如果李植还想扩大纺织工厂,就必须再建新城了。


  在新城看了一圈,李植赞道:“李兴,你这几个月做的不错。”


  李兴笑道:“都是循规蹈矩的事情,我再不济,学着大哥做过的事情再做一遍,还是会的。”


  李植觉得弟弟能力不错,笑着点了点头。


  李植走进了纺织工厂新工厂,找到了管理纺织工厂的舅舅郑元。


  “如今纺织工厂扩张到这么大,管理上怎么样?”


  郑元点头说道:“管理上没什么大问题,如今纺织工厂有工人一万五千三百三十一人,月产布二十六万八千匹。工人月钱和伙食支出每月五万九千两,购买粗棉每月耗资十四万三千两,每月可盈利六万六千两。”


  李植点了点头,说道:“伙食支出似乎比以前多了些。”


  郑元说道:“大人,如今米价腾贵,虽然范家庄的大米价格被平价粮店控制住了,没有上涨。但其他物事的价格都随着米价涨了。蔬菜价格就涨了不少。养猪场那边说猪食价格涨了,出栏生猪的结算价格也调高了,所以伙食开支也就上去了。”


  李植想了想,问道:“如今外地的米价多少两一石?”


  郑元说道:“这几个月回落了一些,落到二两五钱一石了。”


  李植点头说道:“米价一涨,各种商品价格普涨。以前我们给工人二两月钱是高薪,但如今物价腾贵,这个月前相对来说就没有那么诱人了。工人们日日辛苦劳作,不能让他们吃亏。郑元,从这个月起,你把纺织工人的月钱调到二两五钱一个月。”


  郑元愣了愣,说道:“大人,这可是一笔大开销。”


  李植点头说道:“我们付得起,宁愿少赚一点,也不能让工人们变成贫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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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七章 欢庆

  纺织工厂的工人们晚上下班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不过范家庄新城集市上的商贩知道工人们下班时候会来集市买东西,一直摆着摊等在集市上。说起来,这晚上工人下班时候,才是集市最热闹的时候。


  顾老二在新城北集市上买了一条活鱼,两支猪耳朵,一壶米酒,哼着小曲走回了自家的院子。


  顾老二高兴,今天将军大人给所有的工人加月钱了。


  本来纺织工人们二两一个月,三餐有荤的待遇,已经很好了。虽然这一年多因为粮价涨了,各种物事都涨了价。但其他的东西涨价涨得少,毕竟没有粮食价格涨得那么多。


  顾老二和媳妇两口人一个在老城纺织工厂做事,一个在新城纺织工厂上班,一个月有四两的月钱。虽然物价上涨让这笔月钱没那么经用,四两银子只能当原先的三两五钱花,但夫妇两人过的仍然是亲戚朋友们艳羡的生活。


  顾老二在新城买了一套别墅,向将军大人贷款买的,一家人搬了进去。如今顾老二家里十分宽敞,不仅带着两岁小女儿的老母亲有了单独的房间,五岁的儿子有自己的房间,就连三岁的女儿都有自己的一间房子。


  顾老二有二女一子,他十分自豪有这么多儿女。自从跟上了将军大人后,顾老二家里就越来越小康,渐渐什么都不缺了。


  这个月,将军大人在南方把张献忠和李自成打掉了,回来以后朝廷就给将军大人封了伯爵。


  将军大人封伯,这是范家庄的大喜事。将军大人的官越大,力量越大,范家庄百姓的好日子就越有保障。前几年范家庄出过几次事情,还有一些屑小想到范家庄偷秘方,还有总兵带兵要搜查将军大人的工厂,欺负将军大人官小。但如今的将军大人,已经没有任何一个屑小敢觊觎。


  这一次将军大人封了伯,仿佛是要让范家庄的百姓也普天同庆一般,给各个作坊的工人都涨了五钱银子的月钱。


  顾老二夫妇二人这就有了五两银子月钱。虽然如今外地灾荒不断,物价比以前稍高,但五两银子还是能抵以前的四两五钱用的。这样算下来,等于将军大人每个月给顾老二家多发了五钱银子。


  这是欢天喜地的事情。多五钱银子,生活水平又能提高一些了。就是再养一个孩子,也够了。


  顾老二走进家里,看到媳妇抱着小女儿,正在屋里和老母亲说话了。媳妇在新城的工厂做事,路程近,每天都要比顾老二早一点回家。


  顾老二夫妇两人都在厂里上班,家里带孩子的事情是顾老二的老母亲在做。范家庄的工人们不少都是夫妇二人一起在工厂里做事情,家里的孩子大多交给老人照料。将军大人很鼓励这样的家庭结构,说这样能让老人们有事情做。


  顾老二朝媳妇大声说道:“孩子他娘,来!把鱼和猪耳朵烧了,下酒!”


  顾家媳妇闻言走出房间,看到顾老二手上的货物,笑道:“你们老厂也涨月钱了?”


  顾老二把二两五钱银子掏出来,啪一声放在桌子上,说道:“如何不涨?你不知道?全城的工人全涨了!全涨到二两五钱了!听说那些大兵更涨了七钱银子月饷。”顾老二豪气地说道:“这日子,过得真痛快。明天我们去布庄买布,给全家人每人做一套新夏装。”


  顾家媳妇啐道:“你在厂里吃了晚饭吃了肉,还要再吃一顿?”


  顾老二笑道:“将军大人封了伯,我们家涨了月钱,这双喜临门的时候,能不庆祝一下?今天喝酒,你也喝一点!”


  顾家媳妇啐道:“你如今越来越胖了!还吃!”


  顾老二抬头笑道:“胖多好,不长胖一点外人哪知道我过得这么好?”


  顾老二正在那里说话,却听到门外传来噼哩啪啦的炮竹声响。接着就听到外面有孩子和大人一起喊叫起来:


  这边的鞭炮还没有放完,不远处又传来另一阵鞭炮声。又传来一片街坊的叫嚷声。


  全城人似乎都陷入了狂欢之中,肆意地庆祝着将军大人李植升官,庆祝自己加了月钱。


  顾老二朝媳妇一拱嘴,说道:“听听,这都是涨了月钱欢喜的!”


  顾老二媳妇笑了笑,提着鱼和肉进了厨房。


  顾老二背着手溜达到门外,看着巷子里放鞭炮的街坊们,摇头说道:“看把这些人高兴的!”想了想,顾老二大声朝屋里喊道:“儿子,把你的大红灯笼拿出来,我们挂上。”


  顾老二五岁的儿子正在桌子前面写字。他如今年龄到了进了学堂,每天要学十个字。他听到父亲的话,暗道这下子可以不用写功课了,立即哧溜溜爬到桌子上,把挂在自己房间墙上的灯笼取了下来,高兴地送到了父亲手上。


  顾老二把大红的灯笼挂在了门上,看了一眼儿子说道:“儿子,想不想再有个弟弟?”


  顾老二的儿子看着爹爹,眨着眼睛说道:“爹,我都有两个妹妹了,你不是说要给我存钱娶媳妇,养不起弟弟了吗?”


  顾老二笑了笑,说道:“以前养不起,现在养得起了。”摸了摸儿子的脑袋,顾老二说道:“儿子,你要记得,只要跟着将军大人的步伐,那好日子就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等你长大了,你也要像爹这样进厂子里给将军大人做事情!”


  想了想,顾老二又说道:“不,你比爹更出息,你都进学堂学识字了,能和爹一样?你以后要进虎贲师做大兵,随将军大人征战四方。”


  顾老二的儿子看着父亲,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顾老二哈哈大笑,一把抱起儿子,往巷子外面走去。没走几步,就看到姓张的的街坊拿着一串鞭炮出来放。


  张家人拿一根香把鞭炮点燃,那炮竹便噼哩啪啦地响了起来、


  顾老二被这满城齐欢的气氛感染,和街坊们站在一起,举起左手大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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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八章 造福

  这一天,李植坐在李兴的范家庄官厅中,召来了崔昌武、吕虎和高立功,询问海洋事务的情况。


  如今的海外事务,舰队由吕虎负责,平户的贸易事项由郑开达负责,台湾的开发由郑晖负责。同时,海外厅作为幕府中专管海外事务的部门,也有一本账,记录海外事务的种种开支收入,可以构成对具体操作部门的监督。


  这次征战南方一去就是七个月,也不知道海外事务都怎么样了。李植这一天有空,就召来几个手下问问。


  李植朝吕虎问道:“如今船队有多少条船了?”


  吕虎原先是选锋团的副团长,管炮兵。现在经过历次升迁,他已经是卫指挥使的官身。他拱手朝李植答道:“伯爷,这一年船厂日日不停地建造,又造了尖头大船二十一艘,如今船队中有大船三十一艘。”


  “船队如今有船工一千一百人,炮手二千一百七十人,每月月钱和伙食开支一万五千两。船队只管运输不经手财货,这每个月的月钱是纯开支。”


  “这三十一条大船,跑平户一次可以运送三百万匹棉布,跑台湾可以搭载一万名农民。船队去年五月中旬到八月底跑倭国平户,其他时候则跑台湾航线。如今已经运送了七万五千农民到新竹。”


  原来新竹已经有七万五千农民了,那已经是一个县的规模了。李植想了想,又问道:“新竹目前开发得如何了?”


  吕虎拱手说道:“伯爷,新竹如今已经颇具规模。就我所知,已经开垦出水田四十多万亩。具体的账目,要问海外厅大使。”


  李植转向高立功问道:“高先生,如今台湾具体的情况,你这里有账么?”


  高立功为李植联络海洋事务,颇有功劳,李植这次叙功时候没有忘记他。他前几天刚升为千户,如今已经是个武官了。


  到了如今这崇祯十四年的时候,文贵武贱的传统已经被烽火连天的局面打败了。如今文官根本控制不了武官,文官比武官高贵的优越感自然也就消失殆尽。比起做生员,高立功觉得还是做千户武官更有地位。


  他十分欣喜于自己这次升迁,做事也更加勤谨。


  高立功朝李植拱手一礼,说道:“伯爷,下官这里有账。台湾到目前为止运去七万五千四百四十一人,其中有一百一十九人患疟疾身亡。”


  听到高立功的话,李植沉吟不语。疟疾确实是台湾的一大害,想不到第一年就死了一百多人。不过李植对郑晖反复强调环境卫生,想来随着居住环境的成熟和改善,以后患病的人会越来越少。


  高立功接着说道:“刨去泥瓦匠人等杂工,如今台湾有农民七万人,二月份已经开垦出水田四十四万亩,分给了二万二千农民。农民在三月插了秧,预计六月可以收获四十多万石粮食。届时大人可得二十多万石的稻谷作为地租。”


  李植听到二十多万石这个数字,点了点头。开发台湾的收益实在是高。按现在平价粮店二两一石的粮价,这二十多万石稻谷就是四、五十万两银子的收益。而这还只是半年的地租。


  随着后续农民陆续开出更多的水田,台湾的发展会给李植带来更大的利润。


  高立功又说道:“伯爷,雇佣这些农民开荒同样耗资巨大,如今五万农民还在开荒,我们给这些农民包食住的待遇,每个月还要发二两月钱,这一个月的开销就有十六万两银子。接下来船队继续运农民去新竹的话,开销会更大。”


  听到十六万两银子这样惊人的月开支数字,李植愣了愣。李植雇佣农民开荒,开出的田地是李植的私田,按道理当然要给开荒农民工钱、食宿和衣物。但这些开荒农民的开支,实在是巨大。每个农民每个月花李植三两银子,五万多人就是十六万银子。


  李植朝李兴问道:“如今账上赤字大么?”


  李兴说道:“原先账上有五万两盈余,加上纺织工厂扩张后的六万两利润,去年船队跑平户贸易三个半月赚得的四十万两利润,以及台湾去年晚稻的九万两地租收入,账目上整体上是略有盈余。”


  听到账上没有赤子,李植这才放下心来。


  李兴说道:“大哥,如果船队规模继续扩大下去,如果新竹开荒人数继续扩大,赤字就会出现,而且会越来越大。如今我们天津和平户之间的贸易已经饱和,利润很难提高了。我建议不再建设新船。”


  李植沉吟说道:“新船还是要建的。这些尖头大船只能用七、八年,如果不建新船,到时候旧船报废时候就没船用了。不过速度不需要这么快了,保留两个造船点开工吧。”


  高立功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去通知登州、莱州的造船点不再造新船了。只留登州和天津的两个造船点吧。”


  李植点了点头。


  李兴突然说道:“大哥,前几个月从河南来了三万逃荒农民,在天津找到了田种!”


  李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李兴说道:“大哥,我们这些年在范家庄和五个县开垦了六十万亩旱田,雇佣了六万农民,又往小琉球运了七万多农民,加上招募的两万士兵和两万工人,再加上范家庄城中的两万商贩,我们在天津附近吸收了近二十万的人,而且其中绝大多数还是年轻人。”


  “天津一府二州二十县,也不过二百多万人丁。因为这些年被我们抽走了这么多人,天津附近不少佃田,如今都空了出来。原先佃种田地较少的农户往往可以多佃种一些。因为我们的发展,天津农民们耕作的土地充足,都比以前略微富裕了一些。”


  “加上我们这些年守卫天津,鞑子不曾在天津掠夺。天津农民未遭兵灾,境况就比其他地方要好得多。”


  “去年河南大旱,吃人的地方都有。和河南比起来,天津就富庶多了。几万河南难民听说天津有饭吃,都往天津逃。有一些空出来的佃田,被地主们佃给了河南来的逃荒农民。有三万多人在天津找到了活路。”


  李植听着李兴的话,不断点头。到后来,李植大笑起来,说道:“想不到我们在天津的发展,还能造福河南的农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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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九章 鹿死谁手

  见话题说到了河南的动乱,李兴正色问道:“大哥,为何李自成单骑入河南几个月,就能拉出几万人的大军。”


  李植沉吟说道:“就我在河南看到的景象,这李自成之所以能发展这么快,全是缙绅地主们逼的。河南如今是灾年,缙绅地主们粮食盈仓,自耕农和佃农们则是挖草根吃树皮。虽然李自成被我们打倒了,但如果这些缙绅地主们不改变,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张自成,王自成再举反旗。官军布置在河南,李自成就会去湖广。官军若分一部分到湖广,李自成就会在陕西、山西起事。”


  李兴点头说道:“大哥说的有道理!”


  李植侃侃说道:“那些缙绅老爷满口道德,但私底下却行龌龊丑事。平日只知道收租,躲避税赋,把税赋压到越来越少的自耕农身上。若是风调雨顺的好年景,农民还能种出口粮和赋税。若是稍有灾荒,交完税赋后就没有口粮了。”


  “从太祖高皇帝时候到现在二百多年,大明人口不断繁衍,耕地越来越多。但如今缴税的田地,却只有高皇帝时候的一半多一些,这是何等荒谬的事情?太祖高皇帝时候轻徭薄赋,与民休息。但如今全国的税收都压在这仅有原先一半的田地上,不但有正税,还有贪官污吏横加的火耗杂税,税赋最高时候甚至能占收成的六、七成,穷苦百姓的负担可想而知。”


  “鞑子在东北崛起,大明外患严重,要银子练兵,就只能从这越来越少的农民身上加收税赋。加辽饷,加剿饷,加练饷,小农承担的赋税越来越重。结果加收的税赋不但不能平灭鞑子,反而把承担税赋的农民压垮了。农民交完税后没有饭吃,就只能从贼。税赋太重,百姓们日日盼望闯王来,想跟随闯王起事去抢那些不交税赋,积粮无数的缙绅地主们。”


  “河南的事情,说到底就是不交税赋的缙绅老爷和税赋沉重的自耕农的矛盾,所谓旱灾,也只是加剧了这个矛盾。所以率众抢劫的李自成一到,百姓们争先投贼,便如星星之火投入久旱薪柴之中,燃起熊熊大火。”


  “李自成之流不事生产,抢了今天就没有明天。但百姓们被税赋压得本来就没有今天了,又哪里还去思考明天的事情?”


  听到李植的话,屋中的诸人都沉默了。虽然大家都知道流贼之祸必有内因,但听到李植这样透彻的分析,还是第一次。


  高立功拱手说道:“伯爷睿智,剖析入微鞭辟近里,振聋发聩耳!”


  崔昌武说道:“姐夫,天下虽大,但各地的情况和河南也差不了多少。无论是哪个省,都是一样。若是有人登高一呼,恐怕都是应者云集。张献忠肆虐湖广四川,也是有贫苦农民的支持。没饭吃的百姓把心一横,就随献贼去抢别人了。”


  李兴说道:“这几年气候颇为反常,天灾常有。大哥,我们不能不防微杜渐,要想个法子让天下不会出现河南的景象。否则流贼遍地而起,商路断绝,我们的产业恐怕要承担很大的损失。”


  高立功点头说道:“虽然伯爷南征北战,让大明暂时有和平景象,但恐怕这和平长久不了。各地若再有灾荒,恐怕流贼就会再起。到时候东奴再入寇边关,则有巨祸也。”


  李植点头说道:“这短暂的和平景象,底下暗流汹涌,确实无法长久。”


  高立功拱手说道:“伯爷可有匡正这天下的良策?”


  李植说道:“要让农民不从贼,关键就是提高农民在灾年的收成。要做到这一点,可以修建水利设施抵抗旱涝,可以在灾年时候让缙绅大户开仓救济百姓,又或者降低自耕农和小地主承担的税赋,让缙绅大户分担税赋。”


  听到李植的话,崔昌武说道:“如今兵荒马乱,朝堂党争,官吏腐败,缙绅大户做事只考虑当下的收益,让他们出大钱修建水利设施,为明日投资,恐怕是做不到的。”


  李兴说道:“如今的缙绅大户都不是善类,从来只有他们吃贫民的,不曾有贫民吃他们的。指望他们在灾年把自家粮食拿出来做贡献,养活穷苦百姓,恐怕行不通。”


  李植说道:“这样说下来,想要百姓不在灾年从贼,就只有从官府收税入手,把压在贫农身上的沉重税赋,平摊到逃避税赋的士绅地主身上了。”


  听到李植的话,屋里的众人都是愣了愣。崔昌武听到这里脸上一惊,问道:“伯爷要向天津的士绅收税?”


  李植笑了笑,说道:“正是如此。”


  高立功惊得脸色发白,和崔昌武对视了一眼,说道:“伯爷三思,免征税赋是士绅的根本。那些缙绅看上去良田无数,说起来,不知道有多少都是奸民为了不交税赋带着田地来投献的。一旦让士绅交税,士绅的产业恐怕就要土崩瓦解。”


  “大人让士绅交税,是要这些士绅的性命。他们的反击,可想而知。”


  李植淡淡说道:“让他们来,我试试他们有多少手段!”


  “我平灭了闯献二贼,把天下贫苦农民从贼的出路打灭了,不能不为天下穷苦百姓找一条新的活路!”


  李植看向李兴,缓缓说道:“李兴,你去通知天津镇一府二州二十县的主官,让他们把赋役黄册和鱼鳞图册交出来,以后这税收,由我们总兵府来征收了!那些有功名不交税的士绅,在我这里一个也逃不掉!”


  李兴惊得张大了嘴巴,半天反应不过来。


  高立功急得脸上发红,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声说道:“伯爷三思,伯爷如此做,是向天下士绅开战!这大明朝,士绅有远高于百姓的地位,说是和天子共执朝政都不为过。天下士绅们不打个头破血流,是绝对不会让伯爷从自己身上抽赋税的。”


  李植淡淡说道:“吾意已决,我便凭恃这两万虎贲,和天下士绅鏖战一场,看看鹿死谁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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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章 优免则例

  四月七日,巡抚李继贞率领天津一府二州二十县主官、各路兵备道,天津清军厅同知、户部郎中、管粮通判,率领天津上下五十多名文官齐齐拜访李植。


  李植没有让诸位文官久等。一众文官刚在二堂坐下,李植就身穿伯爵官服,带着崔昌武和高立功走进了二堂,大大咧咧地坐在了主位上。


  李植在椅子上安坐,拿眼睛扫视了众官一眼。


  众官被李植眼睛一扫,不敢看李植。如今李植贵为伯爵,手握强兵天子宠信,又岂是这些从天机营的兵备道、正五品的知州、正七品的知县等敢抗衡的?就是天津巡抚李继贞,对上李植都只有乖乖执下官礼,不敢逾矩。


  一众文官在李植面前只有称下官的份,此时没一个敢和李植对视。


  众官站了起来,朝李植作揖行礼。


  李植点了点头,问道:“诸位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众官对视了一眼,眼睛里都有些畏惧,最后齐齐看向李继贞。好久,新任天津巡抚李继贞才拱手说道:“我等今日来见兴国伯,是因为有一事要和兴国伯确认。”


  李植点了点头,说道:“什么事情,要这么多人一起来问。”


  李继贞看了看身边的诸官,拱手说道:“近日有范家庄军官和士兵持盖有兴国伯大印的帖子到各府、州、县衙门,说要让各官交出赋役黄册和鱼鳞图册。这些军官说从今以后...说从今以后,士绅的土地也要缴纳田赋,田赋由总兵府一体征收...”


  李继贞一揖及地,朝李植说道:“兴国伯!知县、知州和知府负责县、州和府的田赋,是我朝律法,岂能随意更改?由总兵府征赋税的说法,实在令人惊讶。让士绅一体纳粮的言论,就更加令人震惊,我朝以读书人治国,士绅素有优免田赋的特权,众所周知。士绅若要纳粮,那还是士绅么?”


  “持兴国伯名帖的军官言论惊世骇俗,实在让我等惊诧莫名。我等不敢轻信军官的言论,只能到总兵府求问兴国伯,不知此事是否是屑小盗用兴国伯的印章?意图败坏兴国伯的名声?”


  李植笑了笑,又看了看在座的兵备道、知州、知县们。


  这关键时刻,这些文官们似乎豁出去了,一个个迎着李植的目光看着李植,似乎要听李植说个明白。


  李植淡淡说道:“我想诸位今天来,不止是确认这个事情真假吧?如果真的是确认消息,你们何需如此结伴而来,兴师动众?”


  李植一句话,说穿了众官的心思。


  这年头在天津,谁敢伪造兴国伯的大印,还拿着兴国伯的大印制作名帖,到各州县衙门去索求鱼鳞黄册?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做这诛九族的勾当?毫无疑问,这件事九成九是兴国伯亲自发出的命令。兴国伯以前冒天下之大不韪收取了商税,和天下士林为敌,大杀八方丝毫不惧。这一次他封了伯,权势更胜以前,就要抄士绅的老家,要对士绅的田地收赋税了。


  众官心里,都知道这事绝对不是范家庄军官的捏造,知道这事定是真的。众官所谓来确认消息,其实是希望借文官们齐聚,借这浩浩荡荡之势吓倒李植,让李植明白天津文官在此事上的团结,希望李植就此改口。


  众官给李植一个改口的机会:如果李植顺着众文官给的台阶溜下去,说这是屑小挑拨离间,就是皆大欢喜的局面了。


  但李植却丝毫不准备从这个台阶上滑下去,反而要揭穿文官们的套路,质问文官为何要如此兴师动众来确认这件事情。


  这是不把浩浩荡荡的几十名天津文官放在眼里,要撕破脸皮了?


  众官对视了一眼,眼神中已经有了愤怒。


  李继贞拱手说道:“兴国伯,本朝以读书人治国,按祖制便有士绅免赋的传统!”


  李植冷笑一声,朝身后的崔昌武看了看。


  崔昌武挺起胸脯,大声说道:“巡抚大人,按太祖高皇帝的祖制,读书人和官员只是有免除徭役的权力,何时能免除田赋?高皇帝制曰:现任官员之家悉免其徭役;致仕官员复其家,终身无所与;生员以上的读书人,除本身免役外,户内优免二丁。”


  “按太祖高皇帝的祖制,减免人役只限于官员家人。至于田赋,那是从不曾减免,所有士绅都要缴纳田赋!”


  李继贞被崔昌武说得脸上一红,厉声问道:“你是何人?”


  崔昌武答道:“在下静海千户所千户崔昌武!”


  李继贞愣了愣,知道这崔昌武是李植的小舅子。他换上了恭敬的口气说道:“原来是崔相公!”


  见用祖制压不住崔昌武,李继贞转口说道:“祖制虽然严苛,然而到了近来,税赋法则又有不同。万历三十八年《优免则例》规定,举人可优免一千二百亩田地,生员可优免八十亩田地。”


  崔昌武冷冷说道:“巡抚大人,你是进士出身,怎会如此糊涂?万历朝的优免则例,说的都是免除劳役,何曾有免除田粮正赋的说法?”


  李继贞想不到李植的这个妻弟博古通今,肚子里倒是有些墨水,倒是骗他不到。李继贞被崔昌武揭穿谎话,脸上更红,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坐在二堂的文官们见李植的人软硬不吃,有些惶恐,又对视了几眼。


  李继贞脸上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过了好久,他拱手朝李植说道:“兴国伯明鉴!免赋特权,实乃天下士绅安身立命之本。若兴国伯在天津废此特权,那些缙绅一下子没了依托,必要被屑小抢夺家业。兴国伯表面上要的仅仅是田赋,实际上要的是缙绅的命啊!”


  李继贞这句话,说的却是实话。


  在明末,社会风气使然:一旦中举,甚至仅仅中了一个秀才,只要运作得好,就有了免除税赋的特权,奸民就会带着田产来投献。只要缙绅收取的地租比朝廷赋税徭役少,来投献的刁民就会越来越多。中了进士当了官,那就更不得了,即便是小地主都会投入门下做仆人。


  然而这种投献,根本的利益在于免税权。如果免赋权没了,那些过来投献的刁民自然会带着自己的田地离开缙绅。


  这种离开,绝对不是请客吃饭那样轻松的。其中种种利益瓜葛,产权纠纷,足以让原先风光的缙绅家破人亡。


  李继贞说完这话,竟噗通一声跪在李植面前,大声说道:“兴国伯向士绅收税,这要的是天下士绅的命,这是和天下士绅开战,请兴国伯三思啊!”


  二堂中的几十个文官见状,齐齐跪在了李继贞后面,大声喊道:“请兴国伯三思!”


  “兴国伯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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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一章 玉碎瓦全

  李植看着匍匐在地的文官们,冷哼了一声。


  他坐在椅子上,缓缓说道:


  “你们害怕士绅失去免税特权破产,却不知道因为缙绅逃税,导致税赋全压在贫民身上,导致天下的贫民已经衣食无着,甚至家破人亡!”


  “张献忠在四川劫掠,山民农夫争先充作耳目!甚至里应外合打开城门。李自成几百骑入河南,登高一呼,多少贫民不要性命地冲过去投靠?若不是朝廷的税赋把这些贫民们压得喘不过气来?国事何会败坏至此?”


  “你们眼中只有士绅,却不知道有水才有鱼。倘若天下贫民都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这水变成沸水,天下哪里还有士绅这些鱼的容身之处?”


  听到李植的话,地上的文官们对视了一眼,眼睛里都是无奈。他们不知道李植能不能干过天下士人,但是他们知道李植肯定能干过他们这些天津文官。


  李植一意孤行要和天下士绅开战。


  如果天津的文官们站在士绅的一边,几下就要被李植杀光。如果天津的文官们站在李植一边,不但这些文官心里不愿意,而且最后也会受到天下人的口诛笔伐,身败名裂。


  这些天津的文官们,已经被李植逼到了一个很尴尬的处境中。


  李继贞摇了摇头,不再跪地,爬起来拱手说道:“兴国伯这是挑战天下士绅,万望三思!”


  天津的五十多个文官全都爬了起来,拱手说道:


  “天下人之力不可违,兴国伯三思!”


  “此大明是士林之大明,兴国伯可知?”


  最后时刻,天津的文官们还是希望用天下士绅来吓住李植。


  不过他们倒也不是在撒谎,天下士绅之力,确实巨大。


  在大明朝,即便是天子也不敢和天下士绅开战。天子朱由检登极十四年,可有成功做过一件得罪士林的事情?且不说如今再不收商税、矿税,就是监督士林的锦衣卫,东厂,也都是交在亲近士林的人物手上,名存实亡。


  这个国家表面上是天子的,其实是士绅的。正德皇帝那时手握兵权意气风发,挑战天下士人,最后怎么死的?连天子都斗不过士人,难道李植就不怕?


  他是吃熊心豹子胆长大的?


  听了李继贞这软中带硬的话,李植冷冷扫视了威胁自己的文官们一眼,说道:“我李植不怕士绅!便是和天下士人开战,我李植也不会后退半步!”


  “你们这些威胁言论,可以休矣!”


  “我李植南征北战,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是为了救下天下贫苦百姓,而不是为了让寄生虫吸取更多血肉才出生入死的。”


  一众文官对视了一眼,知道多说无益。


  李植已经把士绅骂成了寄生虫,这话还怎么说得下去?


  李继贞终于有了些脾气,一甩官服袖子,带着一众文官离开了李植的总兵府。


  一众文官铁青着脸,浩浩荡荡走出总兵府,进了巡抚衙门。


  坐在二堂里,李继贞叹了口气,坐在主位上没有说话。


  天津清军厅同知也叹了口气,拱手问道:“巡抚大人,如今李植执意飞蛾扑火,挑衅天下士绅,我等如何应对?”


  新任河间府知府陆化林冷冷说道:“李植挑战天下士人,已经没有活路。如今之计,便是把事情闹大,引起天下人的注意,让李植变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陆化林升为河间府知府之前,当过几年的天津清军厅同知,统管天津卫城的民事。崇祯七年,他的弟弟陆化荣曾经派青皮无赖打上李植纺织作坊中,想夺取李植的秘方。但那时李植投靠巡抚贺世寿,贺世寿出面压住了陆化荣,这事情最后不了了之。一晃五年多过去,李植平步青云已经是兴国伯,陆化林也辗转当上了知府。


  陆化林想不到,自己刚刚履新河间府知府就遇到李植的事情。他因为弟弟陆化荣得罪过李植,到河间府上任之前就担心李植要报复他,恨不得李植现在就倒台。此刻众官畏缩犹豫的时候,他便跳出来出谋献策,琢磨着要把李植往死里整。


  众官眼睛一亮,齐齐看向了陆化林,陆化林说道:“我等组织学生游街,组织商人罢市,再散布谣言说李植不仅要征收缙绅的田赋,而且要大幅增加贫农的田赋。那些愚民不识字没有见识,平日里只知道听从读书人的,我们稍微一挑拨,说不定就能激起民变。”


  众官听到陆化林的话,琢磨着他的建议是否可行,一时都是沉吟不语。


  李继贞想了想,摇头说道:“游街罢市之类的手段,奈何不了李植。我听闻前番李植在天津征收商税时候,已故巡抚查登备便曾经组织学生绝食,商人罢市,最后全被李植用蛮力击溃。最后查登备反而被李植抓在总兵府班房里,刑讯拷问...”


  听到查登备的悲剧,一众文官们感同身受,一个个摇头叹气,十分惋惜。


  李继贞也十分同情查登备,叹了口气说道:“挑拨农民,倒是个好主意。只是如今李植在天津一家独大。组织人手去挑拨农民的人难以置身事外,若是运气不好被李植查了出来,恐怕要重蹈查登备的覆辙...”


  听到李继贞的话,陆化林哈哈一笑,说道:“宁可玉碎,不愿瓦全。下官虽然不才,却也要为了天下士绅和李植斗上一场。巡抚大人放心,陆化林愿意组织人手到乡野散布谣言,保证让李植受到腹背夹击。”


  众官听到陆化林的话,都吸了一口气。这年头,在天津敢出头和李植斗的人实在是不多,这陆化林算是一个胆子壮的。


  众官齐齐朝陆化林鞠躬作揖,赞叹不已。李继贞激动地说道:“陆公高义,他日汗青之上,当为陆公今日之抗税义举记上一笔!”


  陆化林笑了笑,说道:“不值一提!”


  李继贞沉吟片刻,说道:“如此关头,我们天津的文官不能独力迎战李植,我们当上奏朝堂诸公,声明李植欺君背主的罪大恶极。让朝堂诸公动用各种力量,一起打击李植。朝堂诸公集体发难,便是天子宠信李植,也不敢保他!”


  “我们还要书信联络天下名士实力缙绅,声明李植今日虽只在天津盘剥士绅,他日必将此毒加诸全国!我们要集结天下的力量,围剿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李植。”


  “我们天津的文官正面其锋,大可以后退一步。后面的事情,就交给天下的名士高人们吧!”


  听到李继贞的分析布置,众官豁然开朗。此时此刻,天津的士绅不能硬冲,确实应该发动全国的士林力量对付李植。众官暗道李继贞不愧是巡抚,做事就是老道毒辣。众官齐齐朝李继贞鞠躬行礼。


  “巡抚大人高见!”


  “我已见李贼之死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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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二章 观虎斗

  四月十二日,紫禁城的皇极殿上,朝会开始了。


  朝堂上的文官们,早已经收到天津文官发来的信件,都知道了李植要越俎代庖代替官府收取田赋。不仅如此,李植还要对士绅动手,要对不交税赋的士绅收税!


  这真是晴天霹雳一样的消息,李植收商税引来的天怒人怨还没有平息,又来了这么一出。这李植刚封为兴国伯,就立即对士绅动手了。可见这李植根本就是天下士绅的死敌,如果任他恣意妄为,这李植一定会把商税和士绅田赋扩大到全国。


  朝堂上的文官们,个个都是士绅,哪个没有良田千亩?如果李植的士绅田赋一上,士绅失去特权,那些带田来投献的小民还不是纷纷要走?众官就要被打回原形变成贫民。李植要对士绅收田赋,是放他们的血!


  而且不止是他们家中有田地,他们更是天下士绅的代言人。哪个广有田地的士绅不给官员们送银子?士绅之所以能够免赋,社会风气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在于士绅们对官员们的孝敬进贡。每年大量的银子从免赋的田地中流入士绅的腰包,然后又从士绅的手中流入官员的口袋里。


  天下起码有一半的田地不交赋税,其利益链之巨大,岂是等闲?


  士绅和官员,根本就是一个利益共同体。李植对士绅收税,就是断官员的财路。所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朝堂上的文官们,已经群情愤慨。


  若不是李植手握强兵,这些文官们早就直接把李植杀了。


  鸿胪寺的官员一甩响鞭,唱道:“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户科给事中手举牙牌走出来:“臣彭有德有本奏!”


  天子朱由检身边的太监唱道:“奏!”


  彭有德大声说道:“天津总兵官李植恣意违法,越俎代庖收取田赋。其罪恶行径,已经目无朝廷法度。臣以为,当以谋逆之罪将李植革职拿办,下狱问斩!”


  听到户科都给事中的话,众官都是一片赞赏神色,看向他的眼神中满是鼓舞。朝堂上攻击李植的大戏马上就要开始,而这个彭有德,是冲在最前面的,正如奋勇杀敌的登先勇士。


  听到彭有德的话,朱由检没有多说,只是淡淡说道:“朕知道了!”


  但文官们却不愿意就此放过天子,一个接一个开始上奏。


  礼部尚书贺世寿历来是攻击李植的主力军,也不知道他是因为错误提携了李植痛心疾首,还是为了和李植划清界限,总之每次他总是头几个跳出来攻讦李植。


  贺世寿举牌说道:“圣上,李植不仅要代官府收税,而且要向天下士绅收田赋。李植此举,是要动摇我大明的根本啊?”


  朱由检看了看贺世寿,没有说话。


  朱由检利益格局,却和这些文官们不太一样。虽然从小接受的是文官的教育,读的是儒家经典,学的是圣人微言,但朱由检毕竟当了十四年的家,知道这天下,并不是文官们说的那样简单。而这些文官们,也没有他们自己说的那样正直。


  李植对士绅动手,朱由检并没有什么不高兴的。


  朱由检对贺世寿说道:“何为大明的根本?”


  贺世寿昂然说道:“以读书人治天下,这是我大明的根本!动摇此根本,国体就会不稳!”


  朱由检看着贺世寿,冷冷说道:“贺卿言重了。”


  贺世寿说完,首辅范复粹举牌说道:“臣范复粹有本奏!”


  “奏!”


  “臣以为,如果放任李植不管,今后李植必然越发骄纵,更加目无朝廷。李植手握重兵,屡次违抗圣旨,已是军阀无疑。如果任其收取田赋,将天津一镇的田赋交到其手上,则天津必成国中之国,朝廷再无法插手丝毫。”


  “若是如此,李植祸心更盛,恐怕会更进一步,觊觎大统!”


  “此时此刻,天子诚宜严厉警告李植,让其明白知法犯法的后果。如今流贼已经平定,数万剿贼大军随时可以调动,若使李植再行不轨,可以调动大军围剿!”


  这个范复粹,知道拿士绅的利益来和天子说,天子不会动心,便拿大明的江山社稷来警告朱由检了。


  朱由检想了想,没有说话。


  然而范复粹话音未落,就有三、四个文官一起跳了出来。


  “臣有本奏!”


  “臣有一本奏!”


  朱由检看了看炸了锅的文官们,没有再让文官们上奏,却是淡淡说道:“朕累了,今日退朝!”


  文官们的话还没说完,天子就走了。在百官惊讶的目光中,朱由检带着仪仗,退出了皇极殿。


  回到乾清宫,朱由检在书房里来回踱步,神态轻松。


  一甩龙袍长袖,朱由检缓缓坐在御座上,脸上竟浮出浓浓的笑意。


  看了看王承恩,朱由检淡淡说道:“王承恩,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啊!”


  王承恩看着满脸笑容的天子,有些反应不过来,拱手问道:“圣上,外朝的那些文官都炸锅了,圣上怎么还这么高兴!”


  “炸锅好!让这些文官们跳跳脚!”


  王承恩愣了愣,不知道该说什么。


  朱由检看了看一脸懵懂的王承恩,笑道:“李植兵强马壮,朕一直担心他尾大不掉。如今天下已经基本无事,朕平日最担心的就是李植有谋逆之心。但今日他李植得罪死了天下士绅,朕就不担心他了!”


  “他和天下士绅为敌,士绅恨不得食其肉,他再没有觊觎天下的资格。”


  “和天下士绅为敌,他就只能靠自己的两万兵马守在天津,哪里还能号令天下?”


  “我大明的江山,固若金汤也!”


  “至于天津的税赋,谁收都是一样的,前朝以里长收税,后来又让衙役收税,都是一样,关键是不要拖欠。让兴国伯收天津的田赋,朕也不介意。”


  “朕不会帮兴国伯,也不会帮文官们,让他们斗去吧,斗得越激烈越好!最好是结下血海深仇,从此互为敌寇,让李植从此不敢离开天津一步。”


  “朕可以好整以暇,置身事外看热闹!”


  王承恩诧异地看着天子,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把瘦弱的身子完成了九十度,唱道:“天子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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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三章 何文腾

  四月十七日,李植正在总兵府书房里处理公文,却听到一个让他惊讶的消息。


  天津一府二州二十县的知府、知州和二十名知县全部挂印而去。


  朝会上虽然一众文官围攻天子,但天子迟迟不表态,最后闹了几天的朝会,朝廷始终没有给出处理李植的政策,不了了之。天津的文官们见朝廷不处理李植,自度没有能力反抗李植的“暴政”,干脆把大印往衙门大梁上一挂,脱掉官袍罢工了。


  既然斗不过李植,又不能协助李植“为虎作伥”,挂印而去就是这些文官们保住性命和前途的唯一办法了。


  李植得知消息后冷笑了一声。


  “既然天津的知州、知县们都已经罢工,那本伯接手天津的赋役征收,就更加理所当然了。”


  这段时间,天津的文官们迟迟不愿意把赋役黄册、鱼鳞图册和征税记录交给李植,李植正琢磨要不要用强,要不要带兵去强征,结果等来了这样一个消息。如今天津各府、州、县的主官都不在,李植强行提取税赋文件就更轻松了。


  李植一伸手,说道:“来人!备马!崔昌武,我们先去静海县县衙取鱼鳞册、黄册和税赋文件。”


  静海县是离天津卫城最近的一个县,李植要强行提取税务文件,自然是从静海县开始。


  李植的“密卫大使”韩金信听到这话,半跪在地说道:“伯爷,如今外面喧嚣尘上,说什么的都有。伯爷还是不要出总兵府,以免有闪失。”


  李植愣了愣,问道:“有人要暗杀我?”


  韩金信很直接地说道:“伯爷要抽士绅的税,不但有人想杀伯爷,甚至想把伯爷一家灭门的都有。这些天我的眼线在各处打听,一些士绅甚至公开宣称伯爷死期不远。我们的人把这些士绅抓回来审问,却审不出什么头绪。我们的结论是想暗杀伯爷的不只是一个两个士绅,只是一下子还没有人动手。”


  李植沉吟片刻,说道:“这些士绅要玩命了?”


  崔昌武说道:“伯爷抽士绅的田赋,士绅名下的刁民便要带着田产离开那些士绅门下,不少士绅一下子可能就一无所有了。免税权是士绅的命,伯爷要了他们的命,他们只能拼命了。”


  李植站在书房里沉吟片刻,冷冷说道:“这些屑小,本伯还真不怕他们!”


  “我凭麾下两万虎贲,和这些屑小比比谁杀人的效率比较高。”


  李植挥手说道:“不怕他们!多带些人马出门,便带一百士兵同行吧,我们到静海县县衙去取文件!”


  韩金信担心地看着李植,却又不敢多说。


  李植不再耽搁,带着崔昌武和士兵们出了总兵府,打着依仗往静海县行去。


  走在天津城里,李植看到道路两边的路人和店小二一个个站在一起,看着李植的依仗议论纷纷。


  李植问道:“崔昌武,这些市井小民在议论什么?”


  崔昌武在马上拱手说道:“伯爷,他们在议论伯爷你和士绅开战,到底谁胜谁负呢!”


  李植吸了口气,问道:“他们觉得谁胜谁负呢?”


  崔昌武说道:“这些小民们不知道天高地厚,都说士绅人多势众富有天下,伯爷你斗不过他们。”


  李植冷哼了一声,正要说话,却突然听到一阵锐物破空的声音猛地从左边袭来。他只感觉眼前一花,一支重箭划过李植的脸颊前面,狠狠射进了旁边一家店铺的墙壁上。那箭力道很大,箭头生生射进了墙壁上的砖里面,箭尾微微颤抖。


  一个穿黑衣的人影从街道左边的屋顶上一跃而下,消失在房屋的后面。


  李植的亲卫队长大声吼道:“抓刺客!”


  看热闹的百姓见这边出事了,生怕殃及池鱼,抱头逃窜。


  二十个亲卫几脚踢开左边的院子大门,冲进院子里面抓捕刺客。过了一刻钟,一个身穿黑衣手持步弓的弓箭手就被亲卫门抓到了李植跟前,噗通一声被摁在了地上,跪了下去。


  那刺客生得高大强壮,一身劲装。看他的身手,估计是当过几年兵。


  李植担心遇到更多刺客,开始穿戴上护身的盔甲。李植的这一套盔甲是全身钢甲,配套有钢制头盔,把身体的前后全部包上,连腿都不露出来。穿上这套盔甲,就不怕弓箭了,就是比较沉重。


  李植一边穿盔甲,一边质问那个刺客;“是谁派你来的?”


  那个刺客却不肯答话。


  李植的亲卫队长见状,上去就对这个刺客拳打脚踢。亲卫队长一边踢打,一边骂道:“说出来就给个好死,不说出来凌迟你,杀你全家三族!”


  那个刺客挨了好久的打,被打得口吐鲜血,终于开口:“别打了!我说!”


  亲卫队长大喝:“是谁派你来的?”


  “是何家屯的何文腾让我来刺杀伯爷的。”


  李植问道:“没听说过这个何文腾,他是干什么的?”


  那个刺客又咳嗽了一声,咳出了一口血,趴在地上说道:“何文腾是个秀才,家里有七百亩良田,他给我一百两银子让我射杀伯爷。”


  李植听到这话,冷哼了一声。


  一个七百亩田地的小地主,在李植眼里根本不值一提,也敢对自己下杀手?看来自己真的踩到士绅的命根子了。不过这个小地主的势力有限,也雇佣不到厉害的杀手,反而把他自己暴露了。


  这样一个小地主,刚好给李植用来杀鸡儆猴。


  李植淡淡说道:“把何文腾抓来对质,没有问题的话,诛何文腾三族!”


  那个刺客听到这句杀气腾腾的话,知道自己的命也肯定没了,身子一抖,涨得血红的脸上一下子吓白了。


  李植穿好了盔甲,正要爬上马,却看到后面一骑快马冲了过来。来人正是李植的亲卫之一,他骑到李植面前说道:


  “伯爷,总兵府里出事了!”


  李植皱了皱眉头,问道:“什么事情?”


  “有人在井里投毒,毒死了验毒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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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四章 复社

  李植没想到总兵府内部也被士绅攻入了,脸上有了怒色。


  “怎么让人混进来的?”


  亲卫见李植发怒,结结巴巴说道:“是...是送菜到厨房的商贩...乘厨房的师傅不注意丢井里的!”


  李植问道:“这个商贩抓住了吗?谁指使的?”


  亲卫答道:“商贩抓到了。是静海县的大地主汪家主使的。”


  李植沉吟道:“汪家?”


  亲卫说道:“那汪家家主是个举人,有良田六千亩,是静海县有数的大财主。他怕伯爷收他的田赋,所以率先发难,对伯爷动手了。”


  李植冷冷说道:“让都指挥同知钟峰带兵去静海县抓捕汪家家主,诛汪家家主三族!”


  亲卫答应下来,便去传话。


  李植骑在马上,狠狠说道:“我倒要看看,是这些屑小的杀手狠,还是我的虎贲师狠。”


  河间府的府城,一户装饰豪华的四进大院子里,一个身穿襕衫头戴儒巾的中年人坐在雕饰讲究的花梨木木椅上,正用手敲打着茶几。


  许久,这个中年人举起了手,把房间里伺候着的两个丫鬟支了出去。两个丫鬟出去时候把门关上了,房间里仅剩下两个人。


  支走丫鬟的这个中年人,便是河间府最富有的地主,举人于宣晋。他的对面,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正是河间府次富,致仕的河南兵备道杜则仁。


  天津镇一府二州十六县都在河间府内,只有四个县不在河间府。河间府的首富,基本上就是天津镇的首富了。如今李植强征士绅税赋,而天津镇的文官们不敢对抗兴国伯,一个个挂印而去。天津镇的士绅们,不得不自己出手对抗李植了。


  于家的良田两千顷,几乎全是农民为躲赋役投献而来,如果李植征收于家的田赋,于家的产业就要顷刻间土崩瓦解。于宣晋是被李植逼到了绝路,无论如何要和李植拼个你死我活。


  于宣晋压低声音,对杜则仁说道:“杜兵备,我试过,我买的这火龙弹能用!”


  杜则仁抚着长须,默然不语。


  许久,杜则仁才小声说道:“于老爷,静海县的汪家和青县的何家都被李植抓了,说是要诛三族呐!”


  于宣晋笑道:“杜兵备担心走漏了消息,让李植防备?”


  杜则仁点了点头,小声说道:“汪家和何家出手后,李贼就十分提防。据说如今总兵府里五步一岗,饭菜茶水先让狗吃,再有专人吃,都没有问题了才给李家人使用。李贼出门必穿钢甲,带的士兵从来不低于百人。”


  “我担心,我们这一批火龙弹炸不死李植啊。”


  于宣晋笑了笑,说道:“杜兵备不要害怕,这火龙弹是我托人从京营运来的,一旦点燃,两步之内绝无活口。这次我们在总兵府和西门之间必经之路旁的院子里埋伏二十个人,每人持两个火龙弹。只要李植一去范家庄,我们就四十颗火龙弹扔出去。李植跑得再快,能有这火龙弹跑得快?”


  杜则仁吸了口气,没有说话。


  于宣晋笑了笑,说道:“杜兵备,你随我到柴房去,我现场炸一颗火龙弹给你看。”


  杜则仁点了点头,随于宣晋到了于家柴房里。于宣晋支走了家人仆人,亲手用火折子点燃了一颗火龙弹。只听到轰的一声,火光四射,那火龙弹把于家的柴房炸得一震,竟把屋顶炸飞了一块。


  看到火龙弹的效果,杜则仁脸上有些喜色,点了点头。


  于宣晋说道:“杜兵备,李植的盔甲再好,士兵再多,被这四十颗火龙弹轰炸之下,还能有命?李植一死,李家灰飞烟灭,谁会来追查我们?”


  杜则仁哈哈笑了笑,拍了拍于宣晋的肩膀,说道:“好!我们干了,炸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李植!”


  四月二十七日,苏州虎丘,复社的精英荟萃一堂。


  复社是江南的一个大文社,由苏州太仓的张溥、张采二人组织。复社虽然名为文社,实际上却是江南的一个“在野党”。社内有读书人几万,财力人力惊人。复社甚至能够控制科举,直接决定读书人是否通过科举考试。


  每次复社集会都攻击“丑类”,颂扬“清正”,甚至要影响朝政。复社领袖张溥、张采二人曾写檄文驱逐魏忠贤余党周秉谦,又令门人写文驱逐当地司理周之夔,权势甚至超过一般的地方官员,可谓江南衣冠之首。


  复社领袖张溥在去年年底筹措二十万两白银,贿赂朝中机要人物,帮助托病还乡的周延儒成为首辅。此时已是崇祯十四年四月底,在张溥的活动下朝廷已经下旨启用周延儒,只是周延儒还没有到京城上任。


  张溥一个在野党领袖,靠贿赂扶持出一个内阁首辅,可见其影响力和手腕。周延儒复官为首辅,是复社的一个大胜利,也让复社在江南的影响力更盛。


  这一天,复社的领袖集于苏州虎丘,却不是为了遥执朝政,而是为了天津的事情。


  虎丘的剑池边,复社三十多个领袖席地而坐,对天津的事情慷慨陈词。


  复社领袖之一的张采站起来说道:“李贼抽田赋于士绅,这是国朝五十年来未有之事。倘若士绅要纳田赋,那还算什么士绅?那些投献的小民,岂不是一朝全散去?国朝以读书人治天下,李贼却反其道而行之,将田赋之毒加诸士绅,这是要让天下士绅家破人亡!”


  张采的话,引起复社领袖们的一片叫好声。


  陈子龙站起来说道:“若百姓不知道尊重士绅,不懂得敬重秩序,那和禽兽有什么区别。这样的情景,便是比亡了国还要可怕!我等读书人,决不允许这样的世道改变!”


  陈子龙的话,又引起了一众读书人的叫好。


  张溥站了起来,说道:“李贼以为他手上有两万精兵,就可以将田赋加诸于士绅。却不知道和天下士人作对,他会撞得头破血流!”


  “李贼靠产业起家。我张溥今日以复社之名,号召天下商家停止一切和李贼有关的商业。再不卖一件商品给李贼,也再不准买李贼的一件商品!”


  “三个月之内,我复社就要让李贼破产!让李贼的士兵无饷可拿,让李植无兵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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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五章 天高地厚

  襄阳府南漳县的山区中,襄阳府知府尤名贵带着五十名衙役,在山区的崎岖小道上乘马骑行,往一处小碱面矿走去。


  尤名贵身边的一个幕僚骑在马上,摇头说道:“襄阳城北,有大小碱面矿三十四家,大小各异。大矿动辄矿工几十人,每月产碱面数万斤。小矿矿工几人,每月产碱面几千斤。这些碱面,大多经水路进长江运往扬州,然后换漕船经大运河输往天津卖给李植。近年来,因为李植的订单扩大,这些矿产屡有扩容,雇佣的矿工更多。”


  襄阳知府尤名贵骑在马上,拱手朝苏州方向拱手说道:“此番李贼向天津士绅强征田赋,天下士林震怒。幸有苏州张天如挺身而出,以复社之名号令天下封杀李贼,断李贼作坊的进料和产出。襄阳出产碱面,近年来这些碱面几乎全部被李贼买下,我等不能放任这些矿产为李贼所用。”


  尤名贵旁边,南漳县的县令拱手说道:“知府大人冲锋陷阵,为天下士人出力,我等佩服!”


  尤名贵正色说道:“若让李贼得手,则天下的规矩要大坏,我等士绅无容身之处也。此等关键时刻,我等不能缄默坐视。我们要让李贼知道,这天下是士绅的!”


  南漳县知县拱手说道:“知府大人高义!”


  一行人在山路上行走,渐渐走到了一个小碱面矿的门口。


  这是个小矿,连个看门的人都没有,矿工都下井了,只看到一个矿工推着手推车往矿道里走。五十个衙役冲进矿区,一脚踢翻了那个矿工的手推车,大声吼道:“知府大人来封矿了!把矿主矿工都叫出来!”


  那个矿工见这边拿着水火棍的衙役凶猛,一脸的惶恐,撒腿往矿道里跑去。过了一会,满脸污黑的矿主带着七个矿工从矿道里走了出来。这九个矿工、矿主是一家人,此时听说知府来封矿,一个个满脸的惶恐。


  九个人走到身穿官袍的知府面前,噗通噗通就全跪下了。


  “知府大人,我们一家人靠这碱面矿过日子,封了矿我们就要饿死了!”


  一个满脸皱纹,头上包着头巾的中年妇女跪在矿主的身后,喊道:“知府大人,我们小民就靠这一个矿井养活家中小儿,断矿一个月,我就没钱买粮喂养家中小儿了!”


  知府尤名贵厉声喝道:“尔等挖掘碱面资助天津李植,祸害天下士绅,论罪当死,还敢狡辩?来人,把矿主给我拿下!”


  几个虎狼般的衙役冲了上去,几下就把目瞪口呆的矿主绑了起来。那矿主有些急了,大声喊道:“我等小民辛苦挖掘碱面矿,每个月都孝敬县里的差爷,有什么罪?为什么抓我?”


  几个操水火棒的衙役冲上去,对着这个矿主的脑袋一顿猛敲,顿时就把矿主的脑袋打得头破血流。


  那个妇女猛地冲了上去,抓着矿主的手喊道:“不行,你不能把我家男人抓去。你们要把他打死啊?”


  又有几个衙役冲了上去,一顿乱棒打在妇女的身上。


  尤名贵冷哼了一声,大声说道:“今天我只抓矿主!饶了你们这些矿工。从今往后,这个矿若再挖一斤碱面出来,我就把你们这些矿工全部抓入大牢!”


  济南府,山东巡抚王公弼带着济南知府,率领家丁衙役浩浩荡荡地开到了济南城城西的商人聚集区。


  走到一户大院子门口,衙役们左右看了看,回头拱手朝巡抚王公弼说道:“巡抚大人,就是这家院子了!”


  王公弼淡淡说道:“开门!”


  几个衙役得令,也不去敲门,几脚狠狠踢在侧门上,把那单薄的侧门踢开了。衙役踢开侧门后进去打开了大门,让巡抚和知府从大门走了进去。


  那院子里的棉花商人一家见院门被踢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齐齐跑到了正院里。看到身穿大红官袍的巡抚带着这么多家丁、衙役进了自家院子。棉商吓得双腿颤抖,带着家人齐齐跪在了院子里。


  几十个衙役和家丁冲进了院子里面,进行搜查。


  巡抚王公弼看了看跪在前排的家主,冷冷问道:“在山东贩棉花给天津李贼的十一家商贩,有你一家?”


  那个棉花商人伏地磕头不止,大声喊道:“小民知罪了!小民再不敢和李贼做一文钱生意!巡抚大人明鉴,小民明天就把天津的人手全收回来!”


  王公弼哼了一声,说道:“你家本是缙绅出身,明知李贼在天津收取商税,荼毒士绅,却还昧着良心和李植做买卖,贩卖棉花给他。你这种行径,形同背叛,更恶于资敌。若是天下没有尔等硕鼠般的商人,那李植凭什么祸害士绅?”


  “幸有苏州张溥挺身而出,号召天下人禁断李植的原料和货产,否则还真要让尔等硕鼠逍遥法外!”


  王公弼正说着,一个搜查院子的家丁从后面跑了过来,拱手朝巡抚说道:“大人,院子里面有三万斤棉花,恐怕都是要发往天津的。”


  王公弼冷哼了一声,说道:“烧!”


  那个家丁大喊得令,冲进了后院。没一会,后院库房里就燃起了冲天大火。


  那个跪地的棉花商人见货物被付之一炬,心疼地牙关紧咬。他跪在地上急得大汗淋漓,却又不敢说话。


  王公弼想了想,冷冷说道:“把家主一家男妇长幼全部抓入大狱!”


  那个棉花商人听到这话,脸色惨白,匍匐在地磕头不已,大声喊道:“大人,我等知错了,饶命啊!”


  “饶小的一命啊!我等再不和李贼做生意!”


  “大人...”


  王公弼不再搭理地上的棉花商人,冷冷说道:“去下一家!”


  天津总兵府里,密卫大使韩金信跪在地上,朝李植汇报外地的情报。


  在复社领袖张溥的号召下,各地掀起了砸货运动。销售肥皂、李家精布,李家精钢、玻璃酒具和玻璃镜的商家,被士绅带人冲进店铺砸毁货物。当地的官府,对这样的流氓行径统统置之不理,任士绅们大肆破坏李植的商品。


  一时间,再没有人敢贩卖李植的货物。


  不仅如此,襄阳的碱面,山东的棉花,李植的产业最依赖的两件大宗商品,也被当地的官员掐断了。


  韩金信说道:“复社张溥、张采和陈子龙等人,是这场运动的倡议者。山东巡抚王公弼、襄阳知府尤名贵,则是这场运动的急先锋!”


  李兴担忧地看着李植,说道:“大哥,没有碱面和棉花,我们的绝大多数产业要停工。没有了收入,我们只能靠积蓄支撑。如今台湾开荒开支实在太大,我们最多只能撑七个月。”


  李植闭上了眼睛,没有说话。


  许久,他才睁开眼睛,淡淡说道:“这张溥和我斗,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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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六章 虫豸

  李植说道:“这些士绅官僚,眼见天下烽火四起,百姓流离失所,却丝毫没有救国之心。每日钻研于自己的锱铢小利中,唯恐不能挖国家的墙角,唯恐不能吃贫民的血汗。”


  “倘若朝廷无饷练兵,倘若农民被赋税压垮全部从贼,流贼攻入京师,这些士绅能维持今天这样骄奢淫逸的生活吗?恐怕这些士绅们全部要被流贼杀头抄家。倘若朝廷收不上赋税,国事败坏满清入关,这些士绅还不是一样要向满清交纳田赋?”


  “但这些硕鼠们宁愿把国家吃垮,也不愿意让利出来,让大明朝恢复一点血气。”


  “本伯为国家做一点事情,让这些士绅交纳一点田赋,这些士绅们就如此竭斯底里,以死相博。他们口口声声说这天下是他们和天子共治,却一点不在乎地要把这个天下吃垮。”


  “我们在尸山血海中杀出来,帮大明争来一点四海靖平的环境,却成为这些寄生虫的沃土。他们要在这靖平的环境中变本加厉,把大明朝吃干抹尽为止。”


  “世间从未有这样一个阶级,享有这么大的收益,掌握这么大的力量,却承担这么小的责任,付出这么小的贡献。”


  “世间从未有这样一个群体,眼看自己所依附的大厦就要倾倒,却依然不管不顾地拆梁柱,挖墙脚。”


  听到李植的话,李兴、郑开成、李老四等人都是义愤填膺。钟峰一拍桌子,大声说道:“伯爷,我们和他们拼了!”


  李植点了点头,说道:“这些硕鼠,一个都不能留。我要让天下士绅明白,敢阻挡在本伯前面的,全是找死!”


  虎贲师连长蒋充站在军营的营房里,看着营房里一脸懵懂的范家庄大兵们。


  这些士兵,是伯爷的士兵。是伯爷在一台台织机,一块块肥皂中赚来了银子,养活了这些精锐大兵。没有伯爷,这些士兵不会有今天的优越生活,不会是人人称羡的范家庄大兵,只会是田间地头吃糠喝稀的贫苦农夫。


  没有伯爷,就没有虎贲师。


  蒋充如今身为连长,身上已经有千户的官衔了。无论走到哪里,别人都要尊敬地称呼自己一声蒋千户。一些农民,听到自己的官衔甚至要给自己下跪。


  蒋充娶了娇妻住上豪华别墅,过着人人艳羡的生活。这生活,是伯爷给的。


  蒋充不允许任何人挑衅伯爷,挑衅自己的美好生活。


  看着营房里站着、坐着、蹲着的两百士兵,蒋充大声说道:“你们知道今天为什么,我把你们召集到这个营房里吗?”


  士兵们互相张望了一阵,都不知所措。他们没有得到韩金信的情报,哪里知道天津之外的事情?天津一府二州二十县在李植的控制下,没有人敢对李家产品动手。而京师、江南、山东、全国各地打砸李家产品的风波刚刚开始,消息还没有传到天津。


  蒋充大声说道:“在天津的外面,士绅们已经开始打砸伯爷产业的产品,说要让伯爷一块肥皂,一匹精布都卖不出去!”


  听到蒋充的话,士兵们一个个都愣了愣,随即都有了愤怒的表情。


  士兵们都知道,伯爷这些日子在天津开始征收士绅商税,逼的天津各地的主官们挂印而去。天津的士绅们像是炸了锅,已经组织了好几次对伯爷的暗杀。


  没想到伯爷收商税的账簿文册还没有厘清,天津外面的士绅就已经团结起来,对伯爷的产业动手了。


  士兵们都是贫苦出身,此时听见士绅集体对付伯爷,一个个义愤填膺。


  虎贲师的大兵们军纪很好,虽然一个个面有怒色,但听连长说话时候,没有一个人私自议论。


  蒋充看着自己的大兵们,点了点头,说道:“伯爷组织虎贲师,花尽了收入,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吗?不是!伯爷并不好奢侈,身居如此高位,甚至有时还穿棉布衣服。伯爷养虎贲师,更全是自己掏钱!”


  “伯爷给工人高薪,给农民薄租,给大兵们丰厚的月钱,让越来越多的人过上好日子,是为了什么?”


  蒋充说道:“我们跟随伯爷南征北战,和鞑子厮杀,和流贼鏖战,在寒冷的青山口伐木造营,一次次被木刺扎进手里。在泥泞的蜀中日行六十里,追逐张献忠,走得精疲力尽,是为了什么?”


  “只是为了那每月三两七钱的月钱吗?”


  “那时,我们身上还没有盔甲,却和鞑子的弓箭手在范家庄城外对射。那时候,我们手上只有一把刺刀,却迎着三层重甲的鞑子白甲兵死战不退。”


  “那时候我们听到卢督臣的死讯,迎着三万鞑子大军冲了过去,忘记了生死。”


  “那些被鞑子弓箭射死,那些被白甲兵的战马撞死的大兵们,他们战死的时候,想的只是银子吗?”


  “不是,那些大兵战死的时候,他们想的是,要和伯爷一起,拯救这个大明!拯救天下苦难的百姓!”


  “伯爷的月钱,只是给那些战死的英雄,一个挺身而出的理由!”


  听着蒋充的话,士兵们想起那些战死的袍泽们,眼睛里渐渐湿润了。


  “我们救下了大明,我们救了无数的百姓。如今的大明,鞑子不敢轻易入关,流贼也被剿杀殆尽。我们用虎贲师的鲜血,让大明太平了!我们给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但是那些士绅,却丝毫不感激我们。他们躲在我们身后,肆意妄为地吸取百姓的血汗。我们不让他们吸血,他们就和我们拼命。他们断绝伯爷产业的原料,打砸伯爷的产品!”


  “我们在尸山血海里杀出血路,难道就是为了给这些士绅更多空间吸取天下血肉的吗?”


  “我们抛头颅,洒热血,就是为了这些虫豸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吗?”


  蒋充越说脸越红,大声喊道:“我们能让这些虫豸,把伯爷的血汗都毁了吗?”


  士兵们大声喊道:“不能!”


  蒋充问道:“我们怎么办?”


  士兵们齐声大吼:“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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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七章 襄阳城

  五月八日,李兴率领选锋团三千骑兵,朝襄阳攻去。


  这次出征,目标很简单,就是攻下襄阳城,拿下襄阳知府尤名贵。尤名贵一手阻断了李植的襄阳碱面来源,让李植一半的坊停工,如今在范家庄黑名单上名列前茅。这样的人物,李植当然要诛杀之。


  其实派几十个人奔赴襄阳,躲在道路两侧的民宅里,也可以趁尤名贵路过的时候击杀他。毕竟李植的士兵拥有远距离精准杀伤的米尼步枪,玩暗杀比这个时代的任何人都更有优势。但李植不想让士兵暗杀尤名贵后仓皇逃窜,四处躲藏。


  李植要堂堂正正,堂而皇之地在襄阳城内取下尤名贵的头颅,震慑天下。


  选锋团以前有骑兵两千,这次打败张献忠和李自成后,又缴获了大量的马匹,选锋团的骑兵扩大到三千人。选锋团的步兵是老兵,以前就经常乘骑驮马,骑术早就练出来了,如今跨上战马骑马战也不会太差。


  这三千骑兵都是一人双马,一匹战马一匹驮马,一日可以轻松行进一百里。


  为了让辎重和大炮能够跟上选锋团的行进速度,李植给辎重民夫配备了一千辆四轮马车,每辆马车由四匹驮马拉动。辎重车上装载足够选锋团骑兵和战马食用两个月的粮草和豆料。李植还给李兴配备二十门六磅炮,每门炮由六匹驮马拖拉。辎重马车和炮车有了大量马匹拖拉,也能保持日行一百里的速度。


  三千兵马从范家庄出发后,一路向南,朝襄阳城袭去。


  说起来,李兴虽然名为选锋团团长,但真正带兵打仗的机会不多。每次李植率军出征,都是让李兴坐镇范家庄。李兴这些年琢磨出了不少城池防御的窍门,但对于指挥大军厮杀,经验却略显不足。


  好在有长期指挥选锋团骑兵的副团长薛三库。薛三库为李兴的副将,这次在一旁辅佐,相信能够帮助李兴指挥好这一支精锐骑兵。


  这次李兴出兵,没有札付,也没有兵部行文,唯一有的就是盖着李植兴国伯大印的《讨尤名贵声明》。李植的一份声明出了天津没有人会认可,过路的州县估计都不会让李兴的兵马补充粮草。


  不过李植的三千骑兵带够了辎重粮草,只要在行军途中找到干净的水源就可以烧火造饭。实在不行,就用强的没有一个小县城的城墙拦得住这三千精锐骑兵。


  三千骑兵骑着三千匹马牵着三千匹马,再加上辎重车和炮车的四千多匹驮马,在华北平原上策马奔驰,一路朝南方攻去。军马大多是红色的,远远望去,像是一片片红云在官道上飘荡前行,夺人心魄。


  那几万个马蹄砸在地面上,让周围的地面都微微颤抖。滚滚的蹄声像是隆隆的惊雷,传出去几里远。


  大明的百姓最怕官军,远远看到选锋团骑兵扬起的尘土就逃了。


  平常的官军和流贼打仗,若是打了败仗,溃下来的败兵就像是强盗似的,抢夺农民的粮食银钱。如果是打胜了,官军嫌擒斩的首级不够,随时可能到附近的村落杀百姓,把百姓的首级当流贼报上去,便是所谓的杀良冒功。


  反正不管怎样,惹上了官军就是要倒霉的。所谓匪过如梳,兵过如篦。一旦被官军盯上,那家破人亡就是片刻间的事情。看到李兴的骑兵大军压过来,官道两边的农民撒腿就跑,没有一个敢仔细打量这一支兵马。


  李兴在范家庄出兵时候,是受到范家庄百姓的夹道欢送的。范家庄的百姓们都知道大兵们纪律严明,都把大兵们当守卫社会秩序的力量,对大兵们十分亲热。但到了中原内陆,百姓们却像避瘟神一样躲避李兴的三千骑兵。


  李兴从天津走到湖广,一路上没有遇到一支官军敢出来挑衅。如今范家庄强军名声传遍天下,敢犯虎贲师之锋的兵马实在是不多。即便是关宁的边军在此,也要考虑考虑。要知道,他们面对的是曾经以少敌多大败鞑子的范家庄虎贲师。


  虽然文官们受到苏州张溥的号召,集体跳脚,可能想派兵堵截李兴的大军。但到了崇祯十四年,大明的武将们早已变成了一个个军阀。真正带兵的武将们,没有一个敢拿自己苦练出来的兵马和家丁开玩笑,去和天下强军的虎贲师硬碰硬。


  李兴一路南行,也不知道所经地方的巡抚和总兵们有没有因此斗起来。


  五月二十七日,选锋团杀到了襄阳城下。


  此前李兴距离襄阳城还有一百多里时候,就已经派出六百兵马,把襄阳城其他六个城门都包围了,严禁一切人等进出城门,防止襄阳知府尤名贵弃城逃跑。


  此时襄阳城上的守军已经关闭了城门,陈列守军在城墙上。襄阳城城大墙高,城墙四围有宽阔的护城河。不过襄阳城里并没有大队兵马,只有襄阳城守备一员,麾下营兵实兵六百多。


  李兴用望远镜看着襄阳城的城头,见城头上的士兵们都有些惊慌神色,似乎没有一战的勇气。李兴朝薛三库问道:“薛副团长,你觉得我们拿下襄阳城,需要多久。”


  此时李兴决定主攻襄阳城大北门,希望能够一鼓而下。


  薛三库沉吟说道:“团长,我认为我们铠甲精良不怕弓箭,可以从城门处强攻。只要几个时辰,就能拿下襄阳城。”


  李兴点了点头,大声喊道:“火炮列阵,把襄阳城的北门炸开!”


  中军令旗招展,把命令传到了炮兵处。二十门野战炮被从炮车上卸了下来,推到了襄阳城城门一里处,将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襄阳城北门。


  李兴站在炮兵西侧,举起了右手。


  炮兵们点燃了火炮引信,二十门火炮勐地喷出了火舌,狠狠地向后面一顿。


  大地都被这连绵不绝的炮火震了一下,抖动起来。二十发沉重的炮弹狠狠射向襄阳城北门,砸在那包铁的木门上,砸得铁皮破碎,木屑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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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八章 兴师伐远

  二十门野战炮打了三轮,襄阳城大北门的城门被打成了一片稀烂,倒在了地上。[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选锋团的士兵们搬来小船和木板,在护城河上搭载浮桥,往城门口攻去。


  城墙上的守兵开始还想往下扔滚石檑木,但护城河河岸的上千选锋团步枪手一直举着枪对准城墙墙头,一遇到露头的守兵就开火。城墙上的守兵没扔几块石头下来,就被打死了十几个人,再不敢往下扔檑木。


  很快,浮桥就搭好了。两千选锋团士兵踩着浮桥攻进了襄阳城内。城墙上的守兵是地方守军,长期被拖欠军饷,本来就没什么战斗力。此时他们看到天下强军的范家庄虎贲师攻破了城门,哪里还敢守在城墙上?顿时一哄而散。


  选锋团的士兵们顺利地接管了城墙,控制了襄阳城。


  襄阳城的百姓们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天听说城门被强人封住了,怎么今天这就有人攻城了?然后这么快,城池就被攻下了?这是哪里来的强军?百姓们慌忙逃入家中,紧闭家门,唯恐遭了兵灾。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选锋团大兵们踩着整齐的步伐,进入了襄阳街道。当先的部队走在主街上,大声吼道:


  “兴国伯虎贲师兴师伐远,只执罪犯,百姓莫惊!”


  “打砸李家货物的士绅,杀!”


  “欺辱碱面矿矿工的衙役、弓手,杀!”


  “襄阳府知府尤名贵,杀!”


  “其余人等,各自在家安好,大军秋毫不犯!”


  士兵在城内控制了主要的街道路口,开始搜索贩卖范家庄商品的商店。很快,几家经营范家装货物,前段时间惨遭打砸的商铺店主就被搜罗出来。李兴骑在马上,对这些店主说道:“诸位本是范家庄的友商,这次风波中让诸位受了波及,我代兴国伯向诸位道歉。诸位店家,哪些人打砸了你们的货物,一一说出来,本官为你们做主!”


  那些店主被虎贲师的做派吓得脸色发白,对视了几眼,面面相觑。最后一个胆子大的店主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喊道:“大人!我家经营的十面玻璃镜,十八套玻璃酒具被黄家的家丁砸烂了,损失惨重!那黄家本来和我家有过节,这次借机报复我家,请大人为我做主!”


  李兴一挥手,指着旁边一个排长说道:“带兵抓捕黄家动砸的家丁,杀!组织打砸的黄家家主,杀!审问无误后押到菜市口,午时一起行刑!”


  那个排长立刻整兵,带着地上那个店主去抓捕了。


  看到李兴的霸气指挥,其他几个店主胆子壮了起来,纷纷跪地说道:“我家店铺被砸烂了肥皂,袁家、周家两家人先后来砸两次,请大人为我等做主。”


  “我家的李家精布被烧了,一百多匹布全被当街烧的,是刘家人干的,请大人为我做主!”


  李兴大声说道:“诸位放心,打砸你们店铺的败类都会被揪出来,没有一个跑得掉。”


  李兴一挥手,两个排长带兵出列,随开店的老板们去抓捕打砸商店的士绅了。


  李兴见抓捕士绅的事情安排得差不多了,在马上大声说道:“走,去知府衙门抓捕尤名贵!”


  众兵听到命令,齐声喊“虎”,齐齐向知府衙门攻去。


  知府衙门门口,上百名选锋团士兵已经把衙门正门封锁。撞门的撞木也已经准备好了。


  那知府衙门大门是一个三间房子宽的门楼,门楼前摆着两个大石狮子,中间挂着巨大的“襄阳府署”的匾额。衙门的大门看上去十分结实,估计需要些时间才能撞开。


  李兴一到,衙门前的一个连长就说道:“二将军,我们已经确认,尤名贵在衙门里,衙门侧门和后门已经全部封锁!”


  李兴点了点头,说道:“喊话!”


  一个排长朝衙门里大声喊道:“衙门里面的人听着,兴国伯虎贲师兴师伐远,只抓罪犯,不杀无辜。你们速速打开衙门大门,跪地投降,免得攻打途中枪炮无眼,伤及无辜!”


  “你们速速投降,免得伤及无辜。”


  李兴见排长喊了几声没有效果,一挥手说道:“攻!”


  李兴一声令下,士兵们点燃二十颗手榴弹,扔进了衙门里。便听到“轰”,“轰”几十声巨响,衙门院子里传来一片惨叫声。


  选锋团的士兵们正要用撞木撞击衙门大门,衙门的大门被里面的人们打开了。


  一个弓手一身的血,一打开大门就跪在地上使劲磕头,大声喊道:“大将军,诸位兵爷,我们没有参与欺辱矿工的事情,请大将军放我们一条生路!”


  李兴看了看这个弓手,说道:“有没有参与,事后我们会细细审查,绝不放过一个有罪的。”


  李兴一挥手,说道:“进去抓拿尤名贵。”


  但选锋团的大兵刚冲到正堂,就看到守侧门的士兵跑过来报告:“二将军,尤名贵带着两个儿子穿着平民衣服,爬墙跳出衙门了!我们的人正在东边追!”


  李兴啐了一声,说道:“襄阳城已经被我们控制了,他能跑到哪里去?派两个连的骑兵去追捕!”


  李兴的手下们大喊得令,便去抓捕了。


  李兴走进知府衙门班房,去释放那些被捕的碱面矿矿主。


  这些矿主被抓起来后饱受折磨,三十四个矿主中已经有五个死在了班房里。李兴打开班房大门,看到班房的地上血迹斑斑,也不知道是谁的血。


  李兴拱手朝这些受尽了苦难的矿主说道:“诸位都是范家庄的友商,我代兴国伯向诸位道歉,我们来晚了!”


  那些矿主们做梦也想不到天津的兴国伯会带兵杀进襄阳城,见到李兴释放了他们,一个个目瞪口呆。


  过了一会,等他们反应过来,便欢欣鼓舞地站了起来,不少人激动得流下了眼泪。


  没多久,士兵们抓住了试图逃窜的襄阳知府尤名贵和他的两个儿子,押到了李兴面前。


  那尤名贵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留着长长的胡子。此时他被士兵们五花大绑押了过来,噗通一声跪在了李兴面前,哭得涕泪交加,颤声说道:“尤名贵一时糊涂,一时糊涂啊!大将军饶命啊!”
 楼主| 发表于 2025-6-26 10:5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七十九章 见证

  李兴冷冷说道:“尤名贵,你抓了三十四家碱面矿的矿主,这才一个月,已经有五个死在你的班房里。你说你一时煳涂?你这一时也太长了些!”


  “劣绅打砸李家的货物,你也不闻不问,任刁民把城中李家货物砸了个遍!”


  “兴国伯对士绅收取田赋,你就响应刁民张溥的号召,阻断兴国伯的碱面。汝用心之险恶,罪不可赦。”


  “你动手关闭碱面矿产的那一刻起,你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来人,将尤名贵和他的儿子全部关进班房中审问。午时一到,便押到菜市口问斩!”


  尤名贵双股战栗,竟吓得尿在了裤子里,湿了一地。他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匍匐在地上嚎叫着说道:“大将军...大将军饶我一家三个男丁...”


  他话还没说完,几个选锋团大兵就把他拎了起来,押进了班房。


  午时一到,抓捕到的囚犯们全部被押到了城北菜市口。囚犯们背插木板,木板上用毛笔写着大大的死字,在菜市口的街道上跪了长长的一排。


  选锋团的士兵们在城里宣传这次问斩,沿着大街小巷叫嚷:


  “兴国伯大军此次征伐,已经抓拿死犯五十七人,即将于午时于城北菜市口斩首!”


  “犯兴国伯者,虽远必诛!”


  “襄阳知府尤名贵论罪当斩!城中百姓,可去菜市口见证处决。”


  “我兴国伯虎贲师纪律严明,绝不刁难城中百姓。”


  城里的百姓们见这支凶狠的官军入城半天,没有做出任何骚扰百姓的事情,胆子渐渐壮了起来。此时听说官军要处决襄阳知府,一个个抑制不住好奇,都涌到了城北菜市口取看热闹。到了午时的时候,菜市口外面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就连旁边房屋的瓦顶上,也站了不少人。


  百姓们站在一起,议论纷纷。他们互相打听,好不容易才弄明白,这支战力强悍纪律严明的官军,是天津兴国伯的大军。


  兴国伯的大名百姓们都听说过。兴国伯北据鞑子南灭流贼,是大明中流砥柱一般的大将军。兴国伯的故事,早就被说书人传颂到大街小巷。甚至还有一些戏班子把兴国伯的经编成了戏曲,在茶楼酒馆间传唱。


  兴国伯大军征伐张献忠时候,还曾路过襄阳呢!


  搞明白了破城而入的官军是兴国伯的虎贲师后,百姓们开始渐渐认可这支官军了。能让兴国伯兴师来伐,这襄阳知府肯定做了罪大恶极的事情。


  日晷上的影子一点点挪动,最终落在了午时的刻度上。


  到了午时,李兴走了出来,看着襄阳的百姓,大声说道:“襄阳的百姓们,这次虎贲师大军之所南征襄阳,是因为襄阳的知府尤名贵勾结士绅,妄图阻止兴国伯向士绅收田赋!”


  听到李兴大声喊话,围观的百姓们停止了议论,开始听李兴说话。


  “如今国家千疮百孔,流贼复起又平,平又复起,正是因为小民所承担的田赋太重,官逼民反!”


  “士绅们通过贿赂官员,歪曲大明的税赋制度,像硕鼠一样不纳税赋。他们不但自己不纳税,还接受奸猾刁民的投献,帮助其他刁民也不纳田赋。”


  “因为士绅不纳税,朝廷一贫如洗,百姓流离失所。”


  “兴国伯要杀的,就是这些劣绅和贪官,妄图阻止兴国伯向士绅收田赋的劣绅和贪官。”


  听到李兴的话,围观的百姓们才知道兴国伯为何杀到襄阳来,脸上渐渐动容。张献忠去年刚刚肆虐湖广,百姓们都知道流贼来了是怎样的灾难。所谓国家有难匹夫有责,谁也不会看到大厦将倾而无动于衷。


  虽然市井小民们自己无力改变这个世道,但是兴国伯有这样的力量。兴国伯正本清源匡正天下,百姓们都是认可的。


  站在后排听不清李兴说话的市民焦急地询问前排的市民,想弄清楚李兴说了什么。前排的百姓便转过身去,把李兴的话说给后排的百姓们听。李兴的言语,一排一排地往后传了出去。


  等市民们把自己的话传开了,李兴才高声说道:“在尤名贵之流的贪官和劣绅眼里,小民就应该被敲诈盘剥,士绅就应该免赋免役,坐享刁民的投献,不劳而获!即便是朝廷收不上赋税,国家因此败亡,他们也毫不介意!”


  “兴国伯向士绅收税,他们就发动天下士绅打砸兴国伯的商品,阻断兴国伯的原料!”


  “故此,虎贲师兴师伐远,将这些国家败类擒杀于襄阳城内!”


  “今日,襄阳城的百姓们,就在菜市口见证虎贲师斩杀这些劣绅贪官!”


  围观的百姓们听到李兴杀气腾腾的话,一个个脸色发白,不敢议论说话。


  李兴转身对行刑的士兵喊道:“准备动刑!”


  士兵们首先把步枪对准了打砸商铺的士绅和家丁,把枪口对准了他们的后脑勺。


  这些人感觉到冰冷冷的火铳对准了自己的脑袋,一个个哭得泣不成声。黄家的家主大声喊道:“大将军,大将军我知道错了,我愿意双倍赔偿玻璃店的损失!”


  周家的家主磕头不止,大声说道:“大将军,我出钱,我出钱把那些被砸烂的肥皂买下来,算是我出钱买的!”


  负责行刑的排长冷哼了一声,说道:“我们大军从天津杀出来你们才醒悟,已经太晚了!”


  李兴一挥手,二十几把步枪射出子弹,顿时把三家劣绅和他们的家丁毙于道路之上。


  杀完了左边的劣绅和家丁。士兵们又把步枪对准了右边的襄阳府知府尤名贵、他的两个儿子、以及二十多个殴打欺辱碱面矿矿主的衙役、弓手。


  步枪架在这些官吏脑袋上,官吏们吓得泣不成声,一个个拼命在地上磕头,希望李兴能饶他们一死。


  尤名贵流着眼泪不停磕头,大声喊道:“大将军,我是朝廷命官,你不要杀我!我为官二十年积有家财十七万两,全部献给大将军,大将军饶我一家三口!”


  李兴冷笑一声,挥手说道:“行刑!”


  啪一声,清脆的枪声响起,尤名贵后脑勺中弹,头颅上绽出一朵血花。他惨叫着睁大了眼睛,身子一歪,倒在了青石板铺就的道路上。


  噼哩啪啦的枪声响起,二十多个贪官污吏,连同尤名贵的两个儿子,全部毙于血泊中。
 楼主| 发表于 2025-6-26 10:5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八十章 巴掌

  五月二十八日,钟峰按兴国伯李植的命令,率领五千人的陷阵团攻到了济南府府城,讨伐阻断山东棉花供应的山东巡抚王公弼。


  济南是山东省城,城高楼峻。


  济南府的城墙最初为夯土筑成。洪武四年,济南城墙包砖。城墙周长十二里四十八丈,高三丈三尺,阔五丈。门四:东曰齐川,西曰泺源,南曰历山,北曰汇波。城楼十一座,垛口三千三百五十个,旗台五十五座,炮楼各四座。


  山东巡抚王公弼麾下有标兵三千,加上守城乡兵八百,共有三千八百人守在济南城上。说起来,这样的防御力量十分可观。


  不过陷阵团是热武器时代的军队。这些高峻的城墙,这几千守兵,在陷阵团面前,都配不上对手两个字。


  钟峰这次出征,带上了四十门十八磅炮。这些十八磅炮口径四寸三分,每门大炮重三千二百斤,加上炮车重四千多斤,需要十二匹驮马才能拖动。


  因为这些沉重的大炮,范家庄到济南六百里路途,陷阵团走了十六天。


  陷阵团大军到了济南城下,济南城中早已知晓陷阵团的到来,关闭城门摆出了死守的姿态。三千标军对巡抚的忠诚没有问题,他们在城中拆卸房屋筹集檑木,摆出姿势要和陷阵团死战一场。


  钟峰看着城墙上站立的山东标兵,笑了笑说道:“螳臂当车!”


  钟峰一挥手,四十门十六磅炮移到了城墙两里外,齐齐瞄准了济南城北城墙的中段。


  “开火!把城墙砸塌!”


  四十名炮长点燃了大炮上的火绳,火绳渐渐烧尽,点燃了炮膛内的大颗粒黑火药。只听到震耳欲聋的四十声巨响,巨大的火舌从炮口中冒出,让人眼睛一闪不得不闭上眼睛。四十门大炮产生了巨大的后座力,震得附近的大地一片颤动。


  陷阵团军官们的战马们吓得一阵嘶鸣,甚至跑了出去。


  四十发沉重的炮弹齐齐射向了被瞄准的一段城墙,砸在那些包裹夯土的青砖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城墙剧烈抖动,仿佛地震,吓得这段城墙上的守兵慌忙逃窜。


  在炮弹的巨大冲力下,青砖刹那间就被炮弹打成了粉末。城墙边缘的女墙一下子就垮了,摔在了城墙脚下,变成了碎砖。城墙里面的夯土也被四十发炮弹震下了一大片。城墙和地面之间不再有陡峭的直角角度,垮下来的夯土落在地面上,让城墙变成了一个坡。


  城墙上的守军第一次见识到这么多重炮轰击城墙的盛景,一个个吓得脸色惨白。


  炮击接二连三而来,一次次地砸在城墙上,把一段又一段的城墙打垮。大炮打了一个上午,最后把两百步长的一段城墙全部砸毁,把包砖的这一段城墙砸成了一片土坡。垮下来的夯土,把护城河都填平了。


  本来严整的济南城城墙,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口子出来。


  陷阵团的士兵们手持装好子弹的步枪,从这一段土坡上爬上了城墙。


  开始时候,还有几个标兵营军官想组织冲锋,阻止陷阵团的前进。但在陷阵团士兵的一排排步枪齐射中,标军营的士兵们很快就发现,他们根本不够资格做范家庄大兵的一盘菜。


  范家庄的大兵们站在土坡上,以十人一排进行三段连射,像大屠杀一样杀戮试图冲上来的标兵。山东巡抚的标兵们一次次鼓起勇气冲上去,又一次次被陷阵团的士兵打溃,最后一个个慌不择路地跳下城墙。


  虎贲师的装备实在太精良了,那一排排齐射的步枪阵在狭窄地形上是统治性的。陷阵团的大炮,还有士兵们身上那些钢甲,都让山东巡抚的标兵们有逃跑的冲动。扔下了一百多具尸体后,标兵们失去了鏖战的信心,作鸟兽散,扔掉兵器脱掉了战袄逃进了城里。


  陷阵团士兵站上了四面城墙,控制了四个城门。


  北城门被打开,钟峰骑着骏马,大摇大摆地开进了济南。


  大兵进城,城中的百姓们一个个逃回了家里。他们紧锁院门,从院门的缝隙中偷偷观看这支装备精良的大军。


  钟峰看了看同行的“幕府海外厅大使”高立功,笑道:“高大使,这王公弼近在天津咫尺,麾下就这么一支不堪一击的军队,也敢挑衅伯爷?”


  高立功笑了笑,说道:“钟团长,伯爷做事打破俗套,王公弼何曾料到伯爷敢强攻济南?”


  钟峰啐了一口,说道:“不杀几个士绅头子,这些士绅以为他们可以无法无天了!”


  还没走到巡抚衙门,前面就骑来五匹快马,打头的正是钟峰麾下的一个营长。


  营长冲到钟峰面前,大声说道:“团长,抓到了想从南门逃跑的王公弼一家十二口!”


  钟峰嘿嘿一乐,说道:“带上来!”


  半晌,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年人身穿平民服饰,带着十一个穿着棉麻单衣的家人走到了钟峰面前。那山东巡抚王公弼虽然易服逃跑被抓住了,却还有些脾气,怒视钟峰大声吼道:“尔等居然敢强攻济南城?这是造反!”


  钟峰朝身边的一个亲兵说道:“扇他一巴掌!”


  那个亲兵大声唱诺,上去就啪一巴掌打在王公弼右边脸上,打得王公弼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


  王公弼在地上狠狠瞪着钟峰,咬牙喝道:“我是堂堂巡抚!你敢打我?”


  “再打!”


  亲兵大喊得令,又把王公弼抓了起来,啪一巴掌打在左边脸,又把王公弼打在了地上。那个亲兵左右开弓,打了王公弼五巴掌,打得年迈的王公弼颤颤悠悠快昏过去。亲兵还没打过瘾,抓着王公弼还要再打,被打得满口是血的王公弼却已经崩溃了。


  山东巡抚终于明白钟峰随时会要他的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脸上流下两行浊泪。


  “别打了!别打我了!大将军饶命!王公弼知悔矣,大将军饶我一家十二口的性命!”


  看到王公弼跪了下去,他身后的十一口人全部跪了下去,大喊饶命。


  钟峰冷笑一声,说道:“你抓捕十一家棉商的男妇长幼,如今关了大半个月了,死了几个?”


  王公弼听到这话,被打得血红的脸上一下子变得雪白,跪在地上发抖,不敢答话。


  钟峰脸色突变,厉声喝道:“死了几个?”


  王公弼跪在地上磕头不止,颤颤巍巍地答道:“死了七个...”


  钟峰冷冷说道:“这些棉商都是我兴国伯的友商,一条命抵得上你王家人的两条命。既然死了七个,你们家的男丁就全部折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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