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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管热播“听风的蚕说评书”原著小说《我在明朝搞工业》《明末工程师》完整版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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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6-26 10:5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百零一章 才能

  八月二十日,盛京满清皇宫清宁宫中,豪格一脸惶恐地跪在皇太极面前,汇报明国京城的细作事宜。天籁小说.2


  皇太极听着听着,脸上满是失望神色。他目光有些涣散,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岁。


  挑拨离间李植和明国皇帝的计谋,失败了。


  不但失败了,没有给明国皇帝和李植之间制造隔阂,甚至还被李植倒打一耙。现在在明国朝堂上还攻击李植的官员,全部被明国皇帝定性成帮助满清,朱由检甚至用廷杖打死了一个叫作郭朝堂的言官。明国文官从此三缄其口,不敢再攻击李植。


  这千载难逢的逼反李植,借明国皇帝之手除去李植的机会,因为豪格太过于心急,和皇太极失之交臂。事情失败的关键全在豪格身上,若是豪格不那么急于求成,不在京城印刷传单,就不会被李植抓个人赃俱获。


  豪格再一次失去了在诸贝勒面前获取威望的机会。本来这一次离间计的成功,是皇太极死后豪格继位的重要凭恃。然而此时一切都坏了,皇太极苦心经营的局面,再次因为豪格的才能不足而崩坏。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次调遣细作是秘密行事,诸贝勒都不知道有这样一件事,不会因为豪格搞砸事情责怪皇太极。


  豪格说着说着,哭了起来。他拭泪说道:“孩儿无用,辜负了皇阿玛的期望,弄砸了这么好的时机!”


  皇太极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看着自己的长子,没有说话。


  许久,他才站了起来,在房间里走了几步。


  看着窗外的皇宫景色,皇太极缓缓说道:“生在皇家,才能不足也未必是一件坏事。有时候,也能因此得福,安安稳稳渡过一生。等到你老了时候,儿孙绕膝,岂不是一件美事?”


  豪格听到这话,哭得稀里哗啦,扇了自己自己一巴掌说道:“孩儿无能!辜负了皇阿玛的期望!”


  皇太极正色问道:“汉军旗火铳手的训练,怎么样了?”


  豪格擦了擦眼泪,说道:“我让火铳手们十天练习一次放铳,射击七十步外的木牌。都是一人高的木牌。五能中四者为优,如今有八成的人成绩是优的。”


  皇太极问道:“队列练的怎么样了?”


  豪格说道:“队列每两天练一次,练到士兵们烂熟于心为止。我们摆出和李植一样的三排轮射阵,前面的射完就走到后排去,后排装好子弹后就上前射击!”


  皇太极想了想,说道:“豪格,以后你把汉军旗的事情,交给孔有德。”


  豪格心里一凉,知道这是因为自己搞砸了细作的事情后,皇阿玛不再相信自己的能力了。汉军旗的火铳兵是大清的大事,这些兵马能否练好,关系到和李植的仗能不能打赢。皇太极已经不放心把事情交给豪格了。


  孔有德虽然是汉人,政治上没有那么可靠,但能力出众。如今大清内忧外患,已经不得不下一些险棋了。诸贝勒对武装汉人心存抵触,皇太极不得不启用汉将来管理火铳兵。


  把豪格手上的汉军旗卸掉,意味着皇太极已经不指望豪格立功建立个人威望了。豪格没有个人威望,皇太极就必须步步不错步步赢,为大清争来更大的利益,建下更大的威望,才能把皇位顺利传到儿子手上。


  豪格低头说道:“孩儿知道了,我便把事情交给孔有德。”


  皇太极想了想,说道:“你下去吧。”


  豪格给父皇磕了一个头,走了下去。


  皇太极叹了一口气,朝身边的宦官说道:“传十四弟多尔衮来议事!”


  天津总兵府二堂里,李植看着风尘仆仆从京城赶回来的李兴和韩金信,笑道:“李兴,韩金信,你们二人辛苦了。”


  李兴笑道:“大哥,我不辛苦,韩大使辛苦。这次全亏韩大使抓到了印传单的奸细,我们才逢凶化吉,让朝堂上的局势顿时逆转。如今那些文官再也不敢攻击大哥,我们的形势算是安定下来了。”


  李植点头说道:“韩大使,你做得好。这次你立下大功,以后叙功时候,我一定为你求个高官下来。”


  韩金信笑道:“我如今已经是伯爷的幕府密卫大使,这便是高官了。至于朝廷给的官衔,没有也罢。那朝堂上斗得刀光剑影,有个朝廷的官衔有什么用?”


  “今天还是风光无限的锦衣卫百户,明天就变成人人喊打的阉党余孽,全靠典当以前的家什过日子,连相依为命的媳妇都冻死”


  说到以前的惨境,韩金信突然流出眼泪出来。


  他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擦了擦眼泪大声说道:“多亏伯爷提携,韩金信才重新做了人!如今韩金信只要伯爷的信任,不在乎朝廷的官衔!”


  李植看到韩金信的样子,赶紧把他扶了起来,说道:“韩大使妻子已经病死好几年了,韩大使可有续弦的意思?我为韩大使做媒,介绍个貌美淑德的女子?”


  韩金信又擦了擦眼泪,说道:“我和亡妻相依为命十几年,相濡以沫情义至深如今亡妻已去,我的心也死了。我是没有心思再娶新人了。多谢伯爷的照顾,韩某心领了伯爷的恩德。”


  李植愣了愣,劝道:“韩大使何出此言,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们要往前看。韩大使若是没有一子继承门户,如何对得起家族父母?”


  韩金信摇了摇头,说道:“我有两个弟弟,自从我被打为阉党后就再没有和我往来。为家族续香火的事情,就交给他俩吧。”


  李植和李兴对视了一眼,有些唏嘘。


  李植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奖韩大使五百两银子,为韩大使的亡妻修缮陵墓。规制”李植想了想,说道:“规制便按正二品诰命淑人的规制修缮。”


  听到李植的话,韩金信脸上一红,十分地高兴。


  虽然韩金信自己不在乎朝廷的官衔,却希望自己亡妻的坟墓修得风光。韩金信如今只是正四品的武官,他的亡妻也未曾受封诰命夫人,按照礼制是无法厚葬的。但是李植在天津说一不二,李植让韩金信的亡妻陵墓破格修缮,哪个敢说一句?


  韩金信又跪在了地上,匍匐说道:“韩金信谢过伯爷。韩金信此生愿为伯爷鞍前马后,粉身碎骨!”
 楼主| 发表于 2025-6-26 10:5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百零二章 公德

  清晨的总兵府里,李植伸了伸懒腰,正要爬起来,却听到崔合说道:“夫君,我又怀上了!”


  李植愣了愣,喜上眉梢,捏着崔合的脸蛋说道:“我们家崔合真厉害,生崽像下蛋一样,啵矶一下下一个,啵矶一下又下一个。”


  崔合把两手的食指并拢,有些踌躇说道:“不快啊,六年才生了两个。等这个生完,七年才生三个。”


  李植笑道:“七年生三个还不厉害?”


  崔合歪着脑袋说道:“有的人七年能生五个呢!”说着说着,崔合把嘴巴瘪了起来,说道:“都是你老是出去打仗,否则我们家肯定也有五个崽了。因为你老在外面跑,我们家少了两个崽!”


  崔合说着说着,竟要哭了起来。李植赶紧上去安抚,捏着崔合的脸说道:“崔合不哭,崔合七年生三个已经很厉害了。等崔合再生七年,再生三个,我们就有六个崽了,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


  崔合眨巴眨巴眼睛,吸了吸鼻子,忘记要哭的事情了。见李植这么疼她,她开心地把脸埋到李植怀里。


  突然,崔合爬起来说道:“下次你打仗,我跟你一起去吧?”


  李植笑道:“打仗不能带女人的。”


  崔合瘪嘴说道:“不能带的?”


  李植点头道:“不能带!”


  崔合无奈地低下头去,依旧依偎在李植的怀里。


  八月二十四日,李植来到范家庄新建的学堂中,给在这里读书的“中学生”们上课。


  崇祯九年起,李植就在范家庄修建学校,进行普及性的义务教育。李植让适龄的儿童白天上课,虎贲师的老兵晚上上课,不收学费。


  对于白天上课的儿童,李植还提供一顿免费午餐。范家庄的百姓们,都把孩子送到学校来识字。至于老兵们,这个时代读书人有着特殊的社会地位,老兵们训练任务较轻,一个个也都乐于晚上到学堂识字。


  如今五年过去,学校的规模不断扩大。范家庄的老兵和适龄孩子们,已经接受了三年的识字和算术训练,算是识文断字,能够应付日常的阅读和计算了。


  范家庄因此成为大明识字率最高的城市。在别的地方,读书人地位甚高,但穷人却没钱付束脩,上不起学。范家庄因为全民读书,也成为天津附近的百姓津津乐道的一个话题。附近的百姓们都说只要跟随兴国伯,就能让子子孙孙都变成读书人了。


  如今这些儿童和老兵,已经算是“小学”毕业,成为了范家庄的中坚力量。无论是官厅发布什么通知,还是军队里下达什么文件,都需要这些识字的人把文字诵读出来,给其他文盲念,才能把李植的精神传达到基层。


  不过李植对于学校,还有更进一步的打算。李植要在“小学”上加开一所“中学”,为自己的事业培养行政人才。


  随着李植事业的扩大,需要的行政人才越来越多。一些简单的工作,比如收税会计,只需要简单的算术知识,对着赋税黄册和鱼鳞图册计算一下就能做好,这样的工作可以从范家庄的小学毕业生中招募。但是一些复杂的工作,比如文书处理,仅仅识字的小学生们却无法完成。


  那些大段大段的文言文,小学生们是看不懂的。


  更关键的是,小学生只学了识字和算术,并没有进行思想品德教育,无法满足李植对人才的需求。在李植的心目中,自己属下的行政队伍,应该是一支既有文化,又有品德的队伍。自己的行政人员,要在种种诱惑前守住底线,为百姓做好事情。


  如果手下的人员没有品德,一开始还好,时日久了就会出现各种徇私舞弊弄虚作假。这样的情况一旦出现,就会扭曲李植的事业,让李植的种种规划化为虚有。没有品德教育光靠监督,是十分吃力的。


  因此,品德教育就成为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李植要在教育阶段就打好基础,为自己的事业培养出合格的人才出来。所以李植建起了一所中学,在小学的基础上培养儿童和老兵们的知识、文书和最关键的品德。


  中学生的资格,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获得的。只有小学生中学习成绩较好的六成人,才有资格成为中学生。中学生提供小学生一样的福利,但是最重要的一点不同是,只要能学三年,从中学毕业,就一定能在范家庄的产业或在李植的行政队伍中获得一份工作。


  这年头外面兵荒马乱,范家庄是世外桃源一样的太平福地。而范家庄的百姓中,又以“有工作”的百姓活得最体面。百姓们听说中学毕业就能“分配工作”,一个个都把孩子送到了李植的中学里上课。


  尤其是那些在范家庄从事小商贩的百姓,平日里最羡慕“有工作”的范家庄产业工人。这些商贩们只要子女有资格上中学,几乎没一个放弃这个机会的。


  八月二十四日,是中学开学的日子。李植来到其中一个班级,给一群十四、五岁的少年们讲了一堂课。


  李植站在课堂上,侃侃而谈:


  “你们是中学生,以后毕业后,就是本伯麾下的中坚分子。你们将进入各个官厅、税务局、工厂工作。你们的所作所为,将直接决定一个地方的风气,一个工厂的成败。”


  “你们中的一些,经过几年的基层锻炼后,会被提拔起来,担任领导角色。”


  少年人听到李植描绘的前景,一个个眼睛发亮,十分向往地看着李植。


  “你们知道,在我李植麾下做事,我最看重的是什么吗?”


  李植看了看一脸懵懂的少年们,大声说道:“我最看重的,是德行。”


  “我所说的德行,是公德心,而非私德。”


  “在我眼里,那些儒生所谓的孝悌,并不是道德。别人对你好,你就回报别人,父母养育你,你就为父母养老,这只是与人合作的基本手段罢了,算不上道德。如果只有私德没有公德,就会做出种种令人不齿的事情出来。”
 楼主| 发表于 2025-6-26 10:5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百零三章 安居乐业

  “为什么那些儒生开口道德,闭口道德,却私底下广收贿赂破坏朝纲,鱼肉乡里欺霸一方?”


  “因为他们只有私德,只懂得孝悌忠信,只看得到自己的利益和对自己好的人的利益。他们却不懂得什么是公德,不知道要遵循社会的整体利益,做有利于社会的事情。”


  “如果只有孝悌忠信的私德,却不懂得社会公德,那别人给你银子让你去帮助坏人鱼肉百姓,为什么不做?与你不认识的百姓和孝悌忠信有什么关系?鱼肉百姓并不违反孝悌忠信的价值观啊!”


  “如果当权者都是只懂得孝悌忠信的儒生,那谁会秉持公正?谁会关心社会的效率?谁会去分辨是非?谁会懂得社会、民族和国家的责任和担当?”


  “当权者没人关心社会公正,没有人操心社会的效率,一个个只懂得孝敬养育自己的父母,忠心给自己权力的皇帝,最后官场岂能不变成党争夺权,贿赂腐败的污瘴之地?如果官员们只讲儒家的私德不讲公德,那些给银子贿赂他的奸人,和养育他的父母有什么区别?都是恩主!”


  “儒生们只讲私德不论公德,最后就会变成手握权力待价而沽的衣冠禽兽!一群衣冠禽兽占据朝堂,混乱社会,建奴杀过来时候,我们挡得住吗?”


  “如果继续维持这种只有私德,没有公德的社会,社会的组织能力就会越来越不堪。百姓没法种田,士兵没法作战,我们汉人就会亡国为奴!”


  李植顿了顿,看了看座位上坐着的懵懂少年人们,大声说道:“然而在天津,我们要建立一个讲公德的社会。”


  “我们是未来天津的官吏,我们做的每一件事,其出发点都应该是为了社会整体利益的最优,而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最优,不是为了对自己好的人最优。”


  “如果有收税的税吏欺辱小民,哪怕那个税吏和你交好,你也要挺身而出为小民做主。因为小民被欺负,税收制度就会乱。如果没有人站出来说话的话,就没有一个小民还有动力去挖水井建水利,没有人去肥沃田地。小民甚至可能会抛弃田地去流亡,投贼。”


  “如果有奸人欺负外地来天津做生意的小商贩,即便那个下手的奸人是你的朋友,你也该挺身而出为小商贩出头。因为只有这样,天津的社会秩序才完好,才会有更多的人想来天津经商,让我们的城市繁荣。”


  “这些是身边的小事。往大处说,如果天津以后打起仗来,有人杀良冒功,你该恪守孝悌忠信而熟视无睹吗?如果你有公德,就该挺身而出惩罚那些杀害普通百姓军头恶徒!”


  “如果有公德心,就不会像那些只有私德的儒生一样,坐视国家的银子被层层官员贪污盘剥,无动于衷。”


  “一个家人没有公德心的家庭,会不断衰败。一个当权者没有公德心的国家,迟早会灭亡。大明朝坐拥几千万田赋却养不起十几万边军,坐拥百万卫所军却打不过几万人的建奴,就是因为朝堂上的官员们没有公德,所以江河日下。”


  “你们是我李植的学生,是未来天津的官吏,在天津,我们绝不能再建立一个只有私德没有公德,只有利益没有是非的社会。”


  “以后在天津,我李植选拔官员的标准,不是看这个人能力强不强,而是看这个人有没有公德。有公德的人能力差一些,也可以监督有能力的手下为社会牟利。没有公德的人能力若是强,这种能力会变成为自己牟利的可怕武器。”


  “我们要在天津建立的,是一个人人懂公德,处处论是非的天津。让天津的每个农民,都能安心地兴建水利肥沃田地,种出更多的粮食。让每一个匠人都能安心地提高手艺,能凭本事发家致富。让每个小商贩都能安心计划进货销货,在货柜上摆满各种商品,不会担心青皮来勒索,不会担心衙役来盘剥。”


  “我们要建设的,是一个有公德心的新社会!”


  恍如一张张白纸般的少年人们看着侃侃而谈的兴国伯,一个个激动得眼睛发光。建立一个人人安居乐业没有欺压没有不公的社会,是千百年来汉人的最高理想,这些懵懂的少年人,同样渴望能生活在这样的社会中。


  兴国伯如今要带领大家亲手建立这样一个社会,这让学生们如何能不激动?


  李植笑了笑,说道:“今天是你们第一节课,由《公德课》老师来给你们讲‘吏之公德’,学习作为一个官厅吏员,该如何以身作则维护身边的社会秩序。大家鼓掌欢迎我们的老师。”


  在学生们的掌声中,一个瘦弱的年轻人正了正头巾,走上了讲台。“同学们,我是你们的公德课老师,我叫...”


  八月二十五,李植坐在总兵府二堂内,和负责创立《天津日报》的“报社总管”桓义华讨论日报的种种事宜。


  李植要发行大明朝的第一份正式的报纸。


  说起来,大明朝也是有报纸的,邸报应该就算是一种早期的粗陋的报纸。每天各种奏章被六科廊房公开出来后,朝廷通政司的文吏们便带着纸笔去把重要的奏章抄录下来,然后组织人手,把这些奏章抄为邸报。


  但是邸报要“抄传手”层层抄写传递,显然不能每条奏章都及时抄传,而是要个把月才整理成一册流传出去。虽然到了崇祯年间,通政司开始用活字印刷邸报,但邸报依旧是半个月印刷一次。而且印刷的数量有限,低级官员如知县之类的想看邸报,还是要等上级官僚看完了,才一路轮下来能看上一份邸报。


  这样的邸报,显然已经不能满足时代的需求。而且邸报上只有各地奏章,并不收录各地新闻,也是一大缺陷。


  李植要发行一份每天发行,及时登录各地新闻,用白话文书写,只要识字的人就能看懂的《天津日报》。
 楼主| 发表于 2025-6-26 11: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百零四章 天津日报

  桓义华原先是范家庄官厅的吏目,从崇祯七年起就跟随李植。郑晖掌管范家庄官厅吏员时候,桓义华是郑晖的手下。后来崔昌武被调来执掌总兵府的文书工作,桓义华是崔昌武的副手。


  经过这些年的锻炼,桓义华的文笔十分不错,也有一定的组织能力,李植调他来筹建《天津日报》,他十分高兴。


  毕竟《天津日报》的前途摆在那里,能执掌这样一个部门,远胜过在幕府文案厅做个副手。就是伯爷给他在新岗位上开出的月钱,也超过了以前。


  桓义华看了看李植,问道:“伯爷,这报纸的第一期,主要刊登什么内容呢?”


  李植说道:“报纸的前面一百期,是报纸的宣传期。我们每天发行一千份,免费提供给茶楼、酒馆,让这些消费场所的宾客在消费时候取阅。三、四个月后,等百姓们知道了报纸的好处,我们再增大发行量,多刊登一些广告。”


  桓义华毕恭毕敬地问道:“伯爷,何谓广告?”


  “所谓广告,就是各个商家、商贩为了扩大知名度,在报纸上宣传自家生意的文字。以后报社要配备一些销售人员,到各个商家去兜售广告,争取能够通过广告收回一些报纸发行的成本。”


  “原来如此!伯爷种种谋划,既想人所未想又十分可行,仿如未卜先知,实在是高明!”


  李植笑了笑,算是接受了桓义华的恭维,说道:“报纸上一开始主要刊登一些各地的大事。也便是我所说的新闻。这个新闻的资料来源有两条,一条是去京城六科廊房抄邸报,抄完了快马发到天津刊登。另外我会让密卫的韩大使给你提供情报,把邸报上没有的一些各地新闻发给你。”


  “其次辅以一些评论,招募一些作者写专栏文章,对大明内外的种种事情做分析,让百姓深入了解外面的世界。这种深入的剖析往往需要更多的外地信息,你去找韩大使要资料。他在各地都有线人,有各地的情报。”


  桓义华诧异地问道:“韩大使在大明各府都有线人?”


  李植点头说道:“各府都有线人,每月都有情报报过来。”


  桓义华啧啧称奇,点头说道:“伯爷,印刷工人已经就位,只要这几天我搜集好各地的‘新闻’,五天后我就争取发行出第一份《天津日报》。”


  李植摇头说道:“这报纸要注意质量,第一次要一炮打响。你不要急。我看五天时间整理好文章时间不够,再多给你两天时间,七天后发行第一份。”


  “好的,伯爷。”


  “你做的第一份报纸发行之前给我看看,我帮你看看合适不合适,合适再发行。”


  九月二日,天津卫城城东的张记茶楼里,一个“报社”的“销售”给茶楼老板送来了一份免费的报纸。


  “老板,兴国伯发行的《天津日报》,不收钱送给你的!收好了!”


  这个茶楼的老板诧异地从销售员手上接过那份满是墨香的报纸,打开了看了看。他发现那折成长方形的报纸打开来是有好几张纸组成的,每张纸上都密密麻麻地印着许多文字。那些小字上面往往有一个大字标题,让人对内容一目了然。


  老板是识字的,他戴上了从兴国伯店里买的老花镜,狐疑地看着报纸的第一页。他一边看一边读,把第一页上面第一篇文章的标题念了出来:“《朝议平息,朝堂上再无人攻击兴国伯》。”


  听到老板的话,茶楼里闲着无事喝茶的茶客们打了个激灵,一个个来了精神。这“报纸”是什么东西,还有朝堂上的消息?莫非和那些官爷看的邸报一样,是从京城抄来的奏章?


  “再无人攻击兴国伯”?此前有人斗胆攻击兴国伯?


  这些茶客识字的不多,却忍不住心痒,想知道报纸上写了什么。一个穿着圆领的汉子走到茶楼老板面前,从老板手上抢过那报纸,看了看,却不认识几个字。他朝茶楼老板喊道:“老板,兴国伯的新玩意好新鲜,上面写着什么,你倒是给我们念念?”


  其他的茶客纷纷起哄,大声说道:“老板,给念念,念得好我们给你打赏!”


  “老板给念念!”


  那茶楼老板透过老花眼镜,看了看起哄的茶客们,点了点头。他清了清嗓子,念道:“《天津日报...”


  那些茶客们却听不清老板的话,又大声说道:“老板,到戏台上去念。你站在柜台里念我们听不清。”


  “对,上戏台念。”


  老板只有抖擞精神,站上了戏台,大声念道:“朝议平息,朝堂上再无人攻击兴国伯。经过朝廷的明查暗访,前些时日在京城传播得沸沸扬扬的兴国伯要造反的消息,被证明是东奴细作散布的谣言...”


  茶楼里的茶客们哪里听过这么劲爆的消息?一个个竖着耳朵听茶楼老板的念颂。直到把那一千字的头条新闻全部听完,茶客们才一片叫好声。


  “原来朝堂上还有这么一出,这个消息我倒是第一次知道。”


  “原来东奴细作筹划了这么一出,想绊倒兴国伯?”


  “老板念得好!这报纸上的文章全用大白话,念出来我听得懂,邸报上抄录的那些奏章念出来我也听不懂!”


  “老板念得好!再念念后面的?”


  那老板清了清嗓子,又念起了后面的内容:“《平贼总兵左良玉入山搜寻闯贼,擒斩首级二十七级》,八月十七日,左良玉率麾下两万官军入太行山搜索闯贼残党,在雪平岭和贼众激战。官军一千人在狭窄山路上不得施展...”


  那老板念完一篇河南的新闻,又惹得听热闹的茶客们一片叫好。那老板干脆一篇篇念下去,把整份报纸上的新闻全部读了出来。


  “八月二十八,原首辅薛国观奉旨就缢,吊死于京城宅邸...”


  “八月,扬州大旱,米每石三两银子...”


  “八月十九日,周延儒自宜兴来,入阁为首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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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五章 冯元飏

  那些茶客之前清聊闲议,说的都是身边的话题,哪里知道千里之外的事情?如今听了这报纸,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这报纸第一期登的全是大新闻,茶客们一个个津津有味,没有一个人结账离席。茶楼里只进不出。过了一会,茶楼里新来的客人竟找不到位置坐。


  不过这些新客人听到茶楼老板念的报纸,很快就被吸引,也一个个站在了戏台旁倾听、


  老板念完了新闻,又去念后面的各种评论文章:


  “《论复社的垮台》,撰稿人,公子不仁。上个月,我听到了复社垮台的消息,十分地欢喜...”


  “《天津新税制,受益的不仅是贫苦小农,而是整个天津》,撰稿人,紫铜山人...”


  “《为什么范家庄那么富?》,撰稿人,一只鹅。昨日,我听人问我,为什么原先名不见经传的范家庄富庶如此...”


  那些评论旁征博引,分析得井井有条,远胜于茶楼里闲客的日常议论。那些闲客知识有限,岂能像这些评论一样引经据典,把家国大事分析得门清的?老板读完了整份报纸,茶楼里半天没人说话。茶客们仿佛受到一场重大消息和精彩评论的轰炸,一个个意犹未尽。


  半晌,茶楼老板才听到茶客们心满意足的大喊:“老板,拿铜盆来接,有赏!”


  “对!老板拿铜盆来接赏!”


  那茶楼老板举起了戏班子用来接赏钱的铜盆,便看到茶客们一个个扔出了一文钱、两文钱。最后汇聚下来,老板竟赚了五十多文钱。


  “老板,明天什么时候念报?我专门等你念报的时候来喝茶!”


  “老板定个时候,我们就等着听明天的天津日报了!”


  茶楼老板念了一个时辰就赚了五十多文钱,暗道这倒是个好买卖。不过自己这老花眼念起来太累人,改天找个嗓门大的识字小童来念,能给茶楼增加生意。


  茶楼老板看了看门口站着找不到座位的客人,笑道:“明天我找个嗓门大的来念,从早上念到晚上!”


  “好!”


  “明天我一定来听报!”


  新任天津巡抚冯元飏看着手上的《天津日报》,叹了口气。


  冯元飏是上个月晋升为天津巡抚的。他原先是天津中路兵备道,也目睹了李继贞带领诸文官抗税的过程,以及最后惨淡的结局。冯元飏那时作为兵备道,和田赋税收无关,倒是没有参扯进具体的抗税义举中。但是作为一个清流,冯元飏是亲眼看到了天下士林在李植面前节节败退的景象。


  大明朝以文御武的传统,这些年来越来越受到挑战。但真正让这个传统轰然崩塌,有土崩瓦解之势,还是李植在天津的这一下。李植这一下,以总兵杀巡抚,以总兵在地方上收税,文官在武官面前的优势,荡然无存。经过了李植的这一场斗争,天下的武官都可以有样学样,不再对文臣俯首听命了。


  有李植在天津,冯元飏是一万个不想当这个天津巡抚的。


  这天津巡抚表面上还是天津的主官,实际上哪里还有什么权力?都被李植架空了。李植在天津想杀谁就杀谁,哪个文官敢不听李植的?


  冯元飏不知道以后要和李植怎么相处,总之他半个月前不得不主动去总兵府拜访了李植,恭恭敬敬地执下官礼送上了礼单。


  当时李植说得很直接,说让冯元飏做个太平翁,莫要管太多事情,可享安年。冯元飏不想掉脑袋,哪里敢不答应?当时就唯唯诺诺地点头了。


  这天津,要姓李了。


  冯元飏有些气结,这些天都在考虑想办法调离天津。可他一口气还没缓过来,李植就推出了《天津日报》。


  冯元飏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李植控制天津舆论的利器。


  冯元飏打开报纸,看了看前面的新闻,又看了看后面的社论,看到一篇《天津新税制,受益的不仅是贫苦小农,而是整个天津》。那文章的作者叫作“紫铜山人”,但冯元飏一眼就知道,这是李植请来的文人写的宣传文章。


  “表面上,天津的税收,受损的是士绅,得益的是小民。然实际上,整个天津都得到了公平,整个天津都受益...”


  “以前收多少麦子都被衙役掠去,小民根本不考虑如何种好田。如今小民再没有官厅盘剥之苦,生产的积极性得到极大提高。小民会想法设法肥沃土地,种好庄稼以期收获更多。另一方面,士绅虽然要交田赋,但也没有了向衙役、官吏行贿,扯皮之烦。在明确而稳定的田赋指导下,士绅也会发现兴建水利,开垦新田的有利可图。”


  “可以预见,天津的粮食生产会迎来稳定的增长。”


  “粮食是国家之本,粮食生产增长,天津的稳定繁荣就可以预期。百姓没有糊口之忧,流贼就没法在天津携裹饥民,天津就没有遭贼的可能。兴国伯以一己之力鏖战天下士绅,拼的是自己的实力,获利的却是整个天津。”


  冯元飏看完了这篇“评论”,发现自己竟然觉得这评论说得有些道理。这些评论用大白话写作,不写晦涩的骈文不卖弄文采,道理浅显易懂,恐怕就是市井小民也听得懂。冯元飏暗道这样的评论散发到市面上,会对舆论产生多大的引导作用?


  以后的天津,把控舆论的恐怕不是士人,而是兴国伯李植了。


  有了这报纸,李植以后想攻击谁,搞臭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文官们做官都靠清誉,李植一句话就能毁掉一个文官的名声,还有哪个文官敢和李植作对?


  这个李植,怎么总有这么多新点子,而且一个个都是效果显著。李植已经干掉查登备和李继贞两个天津巡抚了,自己这个新任巡抚尚未站住脚,还是不要和李植斗来得好。李植说什么,自己就捏着鼻子答应下来便是了。


  冯元飏暗道自己该去总兵府走动走动了,去总兵府勤一些,也让李植知道自己不是和他作对的,让李植不会惦记着自己...
 楼主| 发表于 2025-6-26 11: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百零六章 兴国伯法庭

  九月五日,总兵府迎来一群特殊的客人。


  在抗税运动中挂印而去的各地主官们,返回了天津,集体拜访兴国伯李植。


  在朝堂上诸公停止讨伐李植后,天津的地方官们一个个都回到了天津。但他们那时还没有立即来拜访李植,而是在观望朝廷的风向。反正他们也躲避风浪躲了几个月了,也不在乎多躲几天。


  直到李植发布了《天津日报》,这些文官们坐不住了,纷纷来拜访李植。


  总兵府的二堂内,天津各州、县的主官们济济一堂,李植却姗姗来迟始终没有露面。二十个知县和两个知州有些慌张,低声交头接耳。


  “我们挂印而去,兴国伯会不会记恨我们?”


  “不会吧。我们毕竟是文官,自有文官的难处,兴国伯会体谅我等的?”


  “我看说不好,兴国伯迟迟不来...”


  “兴国伯的报纸横扫天津,若是兴国伯对我等不满,在报纸上登一篇文章...”


  众官正在那里惴惴不安,却看到一个亲卫走进了二堂,大声喊道:“兴国伯到!”


  文官们对视了一眼,最后由沧州知州带头,二十二个地方主官跪在了地上,迎接兴国伯。


  按照大明文贵武轻的传统,文官是没有向武官跪拜的传统的。哪怕这文官是从五品的知州、正七品的知县,哪怕是这等小官,在高阶武官面前也自有一套文官的派头,不会跪拜。


  但到了李植这里,这种文官的派头可以免谈了。李植杀文官就像杀鸡屠狗一样,手上已经直接、间接地杀了十几个文官了。在天津这一亩三分地上,哪个文官还敢在李植面前摆谱?谁和自己的脑袋过不去?


  而且更可怕的是,李植如今《天津日报》一发布,就控制住了天津的舆论。如今天津各州县各个茶楼里都跟风,纷纷雇佣了读报小童颂读李植的报纸,市井小民每天通过报纸了解天下大事,情绪和思想也极大地受到李植的报纸引导。


  李植手上本来就有厉害的锦衣卫密探,对天津文官那些下三滥的事情门清的。如今他再把控天津的舆论,以后想抹黑谁,只要把文官的丑事登到报纸上,这个文官的前途就算彻底完了。到时候你去告李植诽谤?李植登的都是真事!你去哪说理去?


  这些进士出身的老爷都知道舆论的可怕,如今别说跪拜李植,哪怕就是让他们给李植磕头求饶,他们都做得出来。


  等李植走进二堂的时候,看到地上已经跪了一片,只看到几十个黑色的乌纱帽。


  李植冷笑了一声,大摇大摆地坐在了主位上,淡淡说道:“都起来吧。”


  知县、知州们从地上爬了起来,纷纷掏出了礼单,给李植送礼消气。李植看了看那些礼单,上面都有几百两银子的财货,这些地方主官们出手不能说不大方。


  沧州知州见文官们送完了礼单,带头说道:“我等此次来伯爷府上,是来给伯爷赔罪的。”


  “伯爷在天津向士绅收税期间,我等畏惧天下文官的口诛笔伐,不敢协助伯爷收税,一个个挂印而去。此等做法,实在是无勇无谋。如今伯爷在收税一事上大功告成,大获全胜。我等来向伯爷告罪,求伯爷原谅我等抽身事外。”


  听到沧州知州的话,李植没有说话。


  李植左边坐着的崔昌武笑道:“你们说的,倒像是你们是支持伯爷收税似的。”


  沧州知州正色说道:“崔千户明鉴,伯爷明鉴,伯爷在天津向士绅收税,堵逃税之渠道,兴国家之财政,利国利民,我们是十二分支持的。如今伯爷收税之事大功告成,我等都是欢欣鼓舞,弹冠相庆,岂有一分抵触之心?”


  听到这个知州这么厚脸皮的话,李植有些无语。


  这些文官首鼠两端,见风倒。如今李植已经把税收成,朝堂上诸官也已经闭口,不敢再讨伐李植,这些文官立刻就说他们都是支持收税的了。若是李植失败,他们自然就是反对收税的。


  李植懒得和这些文官废话,敲了敲桌子。


  崔昌武坐在李植左边,大声说道:“诸位既然来了总兵府,就省去伯爷一一派人通知了。伯爷有要事宣布,你们听好了!”


  文官们愣了愣,不知道李植要宣布什么大事,一个个紧张起来。


  崔昌武大声说道:“从今往后,伯爷要在各州各县设置‘兴国伯法庭’,供各县的百姓打官司用。在河间府、顺天府宝坻县、永平府滦州设‘兴国伯中级法庭’,供各州县打完官司还有不服的人员继续上诉。在天津卫城设‘兴国伯高级法庭’,供中级法庭宣判后还不服的人员上诉,给出最终裁决。”


  “以后各知州、知县衙门中的官司判决,如果和兴国伯法庭的裁决不同,以兴国伯法庭为准!”


  听到崔昌武的话,地方主管们脸上一白。


  他们的税收权,已经被李植剥夺了,李植现在还要剥夺他们的司法权。虽然李植没有直说不让百姓们到衙门里打官司,但既然凡事以兴国伯法庭为准,谁还到衙门里去扯皮啊?自然都直接去有最终宣判权的兴国伯法庭了。


  没有了税收,没有了判决官司的权力,他们这个知州、知县还剩下什么?李植这是要彻底架空他们啊。


  所谓破家知府,灭门县令!判决官司的权力是地方主官最大的权力。没有了判决官司的权力,他们怎么上下其手弄银子?谁还来孝敬他们?他们以后还干些什么?就埋头搞建设搞水利?李植要把它们从父母官,变成手上没权的空架子?


  在场的地方主官们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十分地难看。


  李植这次,又一棍子打到了这些文官的七寸上。地方官们挂印而去抵制李植的税收,李植就这么报复地方官?


  而且这裁判官司的权力,和向士绅收税不同。后者那是向天下士人宣战,天津的士绅身后是天下士林。而前者却只是权力争夺。天下虽大,没有一个人会站出来帮助天津各地主官,挑战势大权雄的李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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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七章 士林败类

  没了裁决官司的权力,以后给地方官们送银子的人将大减,地方官收入减少了,那地方官们往上面送的银子也就会减少。这样一来,会影响到地方官的升迁。众官听到李植的话,都脸上难看沉默不语。


  众官想反抗,却又畏惧李植的手段,不敢说话。


  崔昌武环视地方官们,笑道:“诸位似乎很为难啊?”


  沉默了许久,南皮县县令武知远跳了出来。他一甩袖子站了起来,粗着脖子喊道:“兴国伯,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即便是兴国伯,也不能做得太过了!”


  听到武知远的话,和他关系不错的几个县令赶紧拉住他。他们把武知远摁回了椅子上,求饶说道:“伯爷息怒,伯爷息怒,武知远是一时冲动,并不是真的反对伯爷的法庭。”


  “伯爷,武知远也是支持伯爷的法庭的!他这是一时说错!”


  武知远推开摁住他的其他几个知县,大声说道:“我就受不了这窝囊气!先夺了我的税,又抢我的权,我还做什么知县?”


  他大声朝李植喊道:“我不许法庭设在南皮县!”


  李植冷冷看着武知远,淡淡说道:“武知远,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武知远大声说道:“李植,要命一条拿去,我也老了,大不了被你杀了!天下士林还会传我反抗李植你的美名!”


  听到武知远的话,李植冷冷说道:“想要美名?”笑了笑,李植说道:“明天看报纸吧!”


  李植说完这话,就不再和这些地方官多说,背手离开了二堂。崔昌武看了看面面相觑的知州、知县们,跟上李植的步伐,也走了出去。


  二堂里,众官都看向武知远,仿佛看向一个被判了死刑的囚犯。


  武知远脸上红一块白一块,说不出话来。


  第二天,南皮县县城的茶楼里,读报人在围了几层的人群中,大声颂读:“头版头条!《南皮知县武知远三年收受士绅二万余两,助其逃税。》”


  本县的县令受贿?围观的南皮县茶客们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一个个竖起了耳朵,仔细倾听。


  “南皮知县武知远,在南皮知县任上三年,一心捞钱。在任三年,收取贿赂二万余两,数额巨大,令人震惊。”


  “去年五月到今年五月,知县武知远收取沟子围梁家、薛家村薛家、过河岭王家等三十八家士绅七千二百两,试图让这些士绅全部免交田赋。然而兴国伯整肃税制,查缺补漏后,这三十八家士绅全部足额交税。武知远无奈,将七千二百两银子全数送还!”


  听报的群众们听到这样惊人的新闻,一个个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话来。


  兴国伯的报纸这也太厉害了。这样刊登在任知县的龌龊事情,岂不是要让武知远的官当不下去?


  虽说大明朝的官员基本没几个好的,十个里面九个是贪官。但是大明的官员那一个个都是要脸面的,表面上一个个都进士出身道貌岸然,站出来说话时候满口仁义道德,全是士林楷模。


  私底下的事情被这样捅出来,岂不是要变成士林败类。且不说兴国伯要对付他,舆论汹汹之下,恐怕士绅们首先要清理门户,要为了士林的颜面排斥、抵制武知远。


  茶楼里的茶客们正要细细听下去,却突然听到外面一片喧嚣。大街上,似乎有一群青皮走了过来,要到茶楼里打砸闹事。


  知县勾结了青皮头子要砸了县城里的茶楼?让他受贿的消息传不出去?


  茶客们正紧张,却看到那些青皮走到茶楼门口时候,一下子全停住了脚步。他们仿佛在茶楼里看到了天敌,轰一声散了。


  茶客们定睛一看,才发现茶楼门口的一张桌子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坐了五个兴国伯虎贲师大兵。大兵们穿着范家庄军装,悠然自得地坐在那里,仿佛是在享受茶馆的绿茶,仿佛根本没看到外面的青皮。


  范家庄的大兵一个可以打三个青皮,手上有刀剑更可以打五个。五个大兵这里一坐,哪里还有一个青皮敢上来闹事?


  青皮散去了,听报的茶客们面面相觑,又看向了读报的年轻人。


  那个年轻人舔了舔嘴唇,又念道:“《武知远十四年前抢夺民女为妾,嘴脸令人发指》”


  “十四年前武知远在江西永修县为知县之时,觊觎一民家妇女美貌,用卑鄙手段害人破产,最终逼得民女丈夫卖妻还债。武知远当时年已不惑,仍然恬不知耻花七十两买下二十三岁的民女为妾。”


  听到这劲爆的消息,南皮县的茶客们一个个脸上发红,十分激动。这消息传出去了,武知远的知县是当不成了!众人听完读报人的颂读,转头看向了茶楼里的两个秀才。


  那两个秀才头戴四方平定巾,身穿穿着茧绸直辍,显然是士绅子弟,正坐在茶楼里喝茶。两个秀才是在武知远手上通过县试的,武知远算是他们的座师。此时听到武知远的新闻,两人脸色发红,坐在那里好不尴尬。


  等众人看向他俩,他俩已经无地自容了,两人以袖掩面,扔下几个铜板就逃出了茶楼。


  茶客们见两个武知远的“学生”如此狼狈,心里十分畅快,哈哈大笑。


  那个读报人也摇头笑了笑,继续读了下去。


  今天的天津日报似乎是为了武知远而印的,大篇大篇攻击武知远的文章。那下面还有武知远的龌龊事情,读报人一篇一篇地念了下去。


  “《武知远崇祯十一年借官司勒索绸缎商人许荣义,敲诈五百金》...”


  “《武知远南皮任官三年,在天津卫城妓院翠玉楼花费一千一百九十三两》...”


  读报人正读着,茶楼外面突然传来一片喊打声。众人转头一看,看到十几个衙役拖着武知远的旗牌,抬着武知远的轿子飞快地往县衙跑去。


  那本该高高举着的旗牌歪倒在地上拖着,像是拖着一个累赘,本该大摇大摆举着水火棒的衙役像是丧家之犬,狼狈至极。


  轿子的后面,几十个本县的秀才、童生拿着大块的石头追着武知远的轿子扔,口中还大声喊道:


  “砸死武知远!”


  “打死他!”


  “打死这个士林败类。”


  在大明朝,龌龊事情是可以做,但不能被说出来的。武知远是南皮士林之首,他的龌龊行径被曝光出来,南皮的士人们一个个都无地自容。年轻气盛的秀才、童生们撩起袖子,开始攻击武知远,清理门户了。


  马路上嬉戏的儿童少年看着这情景这么有趣,也拿起石头砸武知远的轿子。石头不断向武知远的轿子飞去。抬着武知远的轿夫们跑得飞快,像是打了败仗的溃军,撒开脚步往县衙里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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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八章 投献

  赵立精是静海县大田乡的农民。


  崇祯六年,因为被衙役欺压,他每年爬起来交纳的田赋都在增加,到最后每亩田每年要交一斗九升的田赋。他那时候被衙役欺压得十分贫困,过年都吃不上一口肉,就带着田地投献到同乡的袁老爷家了。


  袁老爷是秀才出身,和县衙门里的户房吏司有交情,是不用交田赋的。赵立精带着田地投献袁老爷后,田地就变成袁老爷的私产,但还是给赵立精耕作。赵立精每年每亩地交纳一斗四升地的地租给袁老爷。


  当时袁老爷和赵立精都十分高兴,赵立精签了地契把田地送给了袁老爷。


  虽然土地不再属于赵立精,但至少每亩地少交出去五升粮食。赵立精的二十三亩旱地,一年可以省下一石一斗的粮食。这一石的粮食,可以让赵立精一家三口人过年时候做一套新衣,吃上一口肉了。


  最关键的是,袁老爷说话算数,说好了以后不会再加赵立精的地租。比起那些贪得无厌不停增加田赋的衙役,这稳定的地租就弥足珍贵了。


  带着土地投献袁老爷的不止赵立精一家。袁老爷对投献来的农民收很低的地租。农民一个个跟风来投。


  大田乡越来越多的农民投献到袁老爷家中,交田赋的农田就更少。那些没有投献到士绅门下的小农就要加纳更重的田赋,于是投献的人更多,交税的田更少,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这几年,大田乡起码有两百多户没有势力的农民都带着田地投献到了袁老爷家中。袁老爷的田地越来越多了,渐渐成为了大田乡的首富。


  然而到了崇祯十四年,事情变化了。


  崇祯十四年,天津的兴国伯改革税制,均平田赋,向士绅收税,原先免税的袁老爷也要收税了。虽然袁老爷审时度势,并没有把增加的田赋增加到地租里,没有向投献来的农民收取额外的地租。但兴国伯的税务人员廉洁公正,每亩地每年只收七升一合的田赋。因此自耕农的田赋,只有袁老爷地租的一半。


  赵立精不禁动起了脑筋。如果自己带着投献来的田地离开袁家,那每年可以省下一石五斗的地租!


  其实不少投献到袁家的农民,此时听说了兴国伯的税收制度,都有了离开袁家的想法。但当初投献到袁家时候,是写了地契把田地送给了袁家的。如今地契在袁老爷手上,这不交地租,闹到官府去是要吃板子的。


  但赵立精是什么人?他的脑袋有多灵活?他四处打听,知道兴国伯的政策一贯是保护小农的。到了九月,赵立精又听说,兴国伯在静海县设置了“法庭”,专门处理各种官司。而且这个法庭比县老爷还要厉害——法庭判的官司如果和县老爷判的结果不同,以兴国伯的法庭为准。


  袁老爷在县衙有关系,在兴国伯那里可没有关系啊。赵立精听到“兴国伯法庭”这个消息,当时就有十拿九稳的把握打赢这一场官司,把投献到袁家的田地重新拿回到自己手里。


  九月十五日,赵立精就带着媳妇和儿子,到法庭门外敲鼓打官司了。


  和县衙一样,李植的法庭外面有个大鼓,要打官司的人击鼓鸣冤,法庭就会开庭。


  法庭的法官开了庭,在法庭上听完了赵立精的陈述,派人传讯叫来了地主袁秀才。法官仔细检查了地契,发现那二十三亩田的地契上确实没有交易金额,田地是在崇祯六年由赵立精赠送给袁秀才的。袁秀才虽然支支吾吾,但也承认这些田地是无偿送给自己,送给自己后仍由赵立精佃租,可见这些田地确实是投献的田地。


  如今兴国伯降低了小农的田赋,赵立精要拿回自己投献到袁家土地。


  这倒是个棘手官司。


  法官看了看袁秀才,袁秀才坐在法庭中间的椅子上,大声说道:“大法官,赵立精当初已将这田地确实送给了我。我如今是田地的主人。赵立精如今见兴国伯均平田赋,又想出尔反尔要回田地,这是违背黑纸白字订下的地契,是吃了东家吃西家,是首鼠两端。”


  在李植的法庭上,原告被告有椅子坐,倒不是袁秀才有特权。


  法官觉得袁秀才说得有些道理,又看了看赵立精。


  赵立精一家三口坐在椅子上,哭得涕泪横流。赵立精大声说道:“大法官,我每年交纳一斗四升的地租给袁秀才,也不算少,可见我家原先被衙役盘剥有多狠。兴国伯若是知道我家的凄苦,一定会帮助我这样的小民?说起来,像我赵立精这样投献自家的土地给别人,岂不是被逼得没饭吃才有的下策?谁愿意把自家的田地送给别人?赵立精所做的,是在官府的压迫下的求生,是掉进了袁秀才和官府衙役联合设好的圈套里!”


  “如今兴国伯既然保护小农轻徭薄赋,那我赵立精也该和其他小民一样,享受兴国伯的新政,怎么还能白白交纳高额地租给袁秀才呢?”


  这赵立精不似一般的苦哈哈贫民,颇会说话。法官听了他的陈述,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原先的官府率兽食人,又怎么能责怪小民投入豪门偷逃税赋?


  赵立精的案子虽然只是一个二十三亩旱田的小案子,却关系重大。要知道静海县投献到大户名下的小农,可能有几万人。更别提整个天津了。而赵立精的案子一旦宣判,可能整个天津都要引以为式。


  赵立精的案子,直接决定天津镇已经投献土地小民的未来出路。


  法庭的法官都受过兴国伯的培训,知道这样影响重大的官司不能随便宣判。法官让赵立精和袁秀才回去等宣判,自己则整理资料,把赵立精和袁秀才的种种情况写成书面材料,送到了天津总兵府,给兴国伯裁定。


  九月十七日,案子送到了李植手上。


  李植早上起来就去处理公文,看到了静海县法官发来的资料。崔昌武已经提前看了材料,摇头说道:“伯爷,这案子事关重大,要伯爷亲自裁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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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九章 新军

  李植看了看资料,想了想,说道:“投献土地的小民们奸猾耍诈,加重了老实种田其他农民的负担,和逃税的士绅同流合污。这是这些投献小民的罪。如今我们纠正了士绅偷税渠道,他们又想拿回自己的土地。”


  “这些小民如果留在士绅门下,是白白便宜收地租的士绅。士绅么是偷税的主犯,让他们得利道理上说不通。但如果简单把土地还给投献土地的小民,又助长了这些奸猾小民钻政策空子的习惯。对这些投献土地的奸猾行为,不罚不行。”


  “当初投献的土地,不是普通的买卖,而是属于偷税犯罪的赃物。投献土地的小农和士绅联合起来逃税,坑害其他重税的农民,这是犯罪!一旦证据确凿证明是投献偷税的田地,全部没收。既不让逃税的士绅保有这些田地,也不让投献土地的小民得利。没收来的土地归于总兵府名下,小民可以继续佃租,但地租是一斗米每亩,高于一般的税赋。”


  崔昌武听到李植的话,拱手说道:“伯爷英明,如此一来,既惩罚了逃税的士绅,又教育了奸猾小民,更扩大了总兵府的收入。”


  李植点头说道:“把我们的政策传达到各个法庭。再遇到类似的案子,便统一这样处理。”


  很快,等李植的政策传达到基层,静海县的法官没收了赵立精的投献田地,李植的政策就传开了。


  加上九月十八日的《天津日报》登载了赵立精的案子,这个案例便更加家喻户晓。


  前来打官司上交投献田地的小民在法院门口排起了长队,一个个都宁愿付一斗的地租,愿意上缴自家投献的田地。毕竟比起士绅的地租,总兵府没收田地后给出的每亩一斗的地租,还是轻了不少。


  各县法庭里的几名法官哪里能应付这么多案子?最后各法庭都规定,如果案情简单证据清楚的,不需要法官庭审,投献的小民直接到打板子的地方找书记员登记,便能立即把投献的田地变成公田。


  这样的政策一下,士绅们名下的土地大量流失。士绅们元气大伤。一些士绅想留住农民,便主动把地租降低到了一斗以下。最后整个天津,接受投献田地的士绅都把地租降低到了很低的水平,也就略高于七升一合的田赋一点点。


  士绅们大规模降低税赋后,来打官司上交田地为公田的百姓渐渐没有了。


  九月二十日,天子朱由检坐在乾清宫书房的龙椅上,在书案上摊开一份《天津日报》仔细看着。


  《天津日报》上的各地新闻,让朱由检看得津津有味。虽然各地的灾荒、兵事都有地方官奏章报上来,但其他的新闻,比如哪里米价又涨了,哪里的利息水平降了,甚至福建有几条海船出海,山东有多少士兵逃亡,这些新闻都是官员的奏章里没有的。


  朱由检长在深宫,不曾出皇城,对外界的这些新闻知之甚少。看到天津日报的报道,他倒是了解了不少民间事情,觉得十分新鲜。


  更让朱由检感兴趣的,是天津日报的评论文章。


  朱由检最爱的一个评论员,是一个叫作“紫铜山人”的撰稿人。这个撰稿人写的文章高屋建瓴,对种种事物评论一针见血,每每有让人拍案叫绝的言论。


  比如这一天的《天津日报》第二版,紫铜山人就写了一篇文章,叫作《为什么兴国伯的兵马这么强?》紫铜山人写道:“兴国伯兵马强盛,无他,思想先进耳!”


  “因为思想先进,所以广泛装备火铳大炮,几百步外用大炮轰炸,几十步外用火铳杀敌...”


  “因为思想先进,所以愿意给士兵配发高额军饷。士兵日日训练,练队列,练射术,练骑术,练刀剑。日日苦练,技法熟练出色,战场上遇到训练松懈几天一练的对手,岂能不摧枯拉朽...”


  “因为思想先进,所以给予伤亡士兵极高的抚恤待遇,以至于士兵们闻战则喜,毫不惧怕伤亡...”


  朱由检看完了这篇文章,久久没有说话。


  王承恩站在后面,从朱由检的肩膀上偷看了日报一会,笑道:“皇爷,这兴国伯的日报,处处吹嘘他自己的本事。幸好这日报被天津以外的士人封锁,传不出天津。否则天下人都要崇拜兴国伯,不知道有大明哩。”


  朱由检叹了一口气,说道:“如今李植在天津不但向士绅收税,而且私设法庭凌驾在官府之上。”


  “天津一镇,已经姓李了。如今李植在天津,是说一不二的军阀。巡抚在李植面前,只有垂首听命的份。”


  王承恩说道:“皇爷,虽然李植在天津跋扈骄纵,但他打灭了献贼和闯贼,平定了中原。天子以天津一镇换来天下太平,这买卖划算啊”


  朱由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即便如此,也不能让李植一家独大。如果不改变现在的局面,李植的势力只会越来越大,以后恐怕连朕的征调都不听了。”


  朱由检站了起来,在书房里来回走了几步,说道:“朕要仿效李植的虎贲师,训练新军。”


  王承恩问道:“皇爷的意思是?”


  朱由检说道:“这一年来中原太平,剿贼的开销少了不少。如今朝廷可以增拨军资给各镇名将,如宣府的杨国柱、玉田的曹变蛟、京营的周遇吉、黄得功等,让他们装备火铳大炮,以火器成军。士兵装备鲁密铳和红夷大炮,配备绵甲,打造一支五万人,战力不低于李植虎贲师的新军。”


  王承恩说道:“皇爷圣明,鲁密铳一百步外可以杀人,比李植只能打七十步的火铳射得更远。杨国柱、曹变蛟等更是敢战的强将,若是辅以犀利火器,恐怕战力要倍增。”


  朱由检低头沉思了一会,说道:“这支五万人的新兵每月发响三两,再提供稳定后勤。士兵日日操练火铳大炮,练到十发九中,可以匹敌李植的虎贲师为止。”


  “我们还要学习李植的抚恤制度,士兵阵亡者,朝廷一律补偿一百两给家人,以免士兵家人衣食无着。”


  王承恩拱手说道:“皇爷睿智,如此一来,士兵们哪里还会害怕战死?一个个敢于冲锋陷阵,便是李植的兵马对上,也能够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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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章 四两月钱

  到了九月,东南沿海的台风就很少了。李植三十五条大船的庞大舰队不再跑日本贸易,转而往台湾行驶。


  三月初时候,李植还在剿灭流贼的返程路上,李兴就感觉到台湾开荒花销太大,停止了运送新农民到台湾。台湾岛上那时有二万二千农民有田耕作,另有五万农民在开垦新田。如今这五万开垦新田的农民都整理好了田地,在河岸上架好了水车,可以种一季晚稻了。


  旧有的农民开始种田,李植就不需要支付他们开荒工钱了。这五万开荒工人每个月每人要二两月钱,五万人每个月要花费十万两银子,每月开销是一笔巨款。这些人不需要支付月钱后,李植财政大为缓解,就可以招募新的农民了。


  招募新农民,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如今天津的农民都知道跟着李植干有好日子过,李植在各州、县一贴出布告,就有无数人报名参加台湾垦荒。不过李植担心财政崩溃,不敢一次招募太多农民。李植把招募农民的数量控制在五万人。


  九月以后,李植的船队把这五万人分批运送到台湾。


  十月二日,李植跟随运送农民的船队,前往台湾,视察台湾的开发情况。


  十月的天津已经有些凉意,但南方依旧温暖。船队一路往南,靠近台湾时候,李植已经脱掉了身上的贴里和搭护,在官袍里面只穿了一件中衣。


  到了台湾新竹,李植还没下船,就看到在港湾里面的码头上,已经形成了一个不小的商市。


  每一次船队开往台湾,都会带来大量的生活用品。包括棉布、铁器、陶器、瓷器、水泥、农具等等都是需要从大陆运来的。这些商品是由高立功组织人手在天津采买的,到了新竹的港口,就全部卖给台湾的农民。当然,吕虎不会一件一件去零售这些商品,他把这些商品批发卖给新竹本地的商贩。


  此时船队靠岸,一些商贩推着板车,正等待着船舶上面卸下大陆贩来的商品。这些商贩虽然不从事农业,但零售各种商品,也能获得不菲的收入。


  当然,比起压舱的各种货物,船上更多的还是来开荒的贫民。这些农民下船后,立即就看到一个个身穿深红色范家庄军装的军官们引导他们。在军官的引导下,农民们一群群地走向新竹各地的临时安置点。


  李植在船上看了看,看到虽然三十五船人、货千头万绪,但在郑晖和吕虎的组织下,各项工作都井井有条。


  郑晖穿着大红的官袍,率领新竹的大小官吏,等在码头上迎接李植。


  李植一下船,郑晖就跑上去拜倒,喊道:“郑晖见过伯爷,恭喜伯爷受封兴国伯,我等与有荣焉。”


  李植拍了拍郑晖的肩膀说道:“这次讨灭张献忠和李自成,你也积功升为从二品都指挥同知了,高兴不高兴?”


  郑晖大声说道:“高兴,郑晖喜不胜收,感恩戴德,愿为伯爷的事业肝脑涂地。”


  李植哈哈大笑,跨上郑晖牵来的骏马,往新竹城中行去。


  半路路过一个新到农民临时安置点,李植一指马鞭,说道:“进去看看。”


  郑晖赶紧跳下马来,牵着李植的骏马往安置点里走。


  姚民乐是天津青县的农民,他家这次走运,选上了开垦台湾的队伍,跟随船队到了台湾。


  他们夫妇二人成亲时候就和族里分了家,在天津没有田,二人佃种村里乔老爷的三十五亩旱田。那些旱田一年也就收七、八斗麦子,刨去五成地租和一斗二升的种子,姚民乐和媳妇两人每年从年头忙到年尾,也就能得八、九石的麦子进自家仓里。这些粮食,也就勉强让姚民乐吃个温饱。


  哪怕是过年,他和媳妇两人也不敢吃一口肉。两人成亲三年了,前年生了一个女儿。但这个女儿并未给姚家带来欢乐,反而成为了姚民乐的一块心病。他时时担心女儿长大了养不活――那八、九石的粮食,哪里养得活一家三口?


  七月底,姚民乐听说兴国伯招募第二批人丁开荒台湾,他二话不说就报名来了。兴国伯李植的事情青县人都知道,只要跟上了兴国伯,就有过不完的好日子。至于台湾在哪里,到了台湾会经历些什么,姚民乐想都没有想。


  听说自己募上了,一家三口九月初一就可以跟船去台湾时候,姚民乐和媳妇在家里两间破茅房里蹦了一晚上,庆祝好日子就要来了。


  负责组织人手的兴国伯幕府吏员让姚民乐什么都不要带,说到了台湾什么都发。姚民乐十分信任兴国伯,听了这话便把家里的锅碗瓢盆全部送给了亲戚,带着妻女空手上了船,往台湾进发。


  那兴国伯的大船十分高大,看上去就和一座屯堡似的。但出了海,姚民乐才明白大海有多大,自己乘坐的大船在海里就像一叶树叶似的,随着海浪起伏飘荡。船上太颠簸,姚民乐的媳妇吐了,不过姚民乐没有吐。姚民乐在海上时候一直兴奋地站在最上层甲板上,扶着船舷兴奋地看着自己没见过的大海。


  到了台湾,姚民乐本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破破烂烂的开荒地。但没想到一到港口,刚走下船,姚民乐就看到了一大片繁荣的商馆,骡马喧嚣人声鼎沸。


  姚民乐一家人下了船,一百多人跟随着一个军官,往前走了一里路,军官把两百人带进了一个满是小摊位的小广场里。那个小广场入口处有个砖石门,门上面写着“人才市场”四个大字。


  那个带路的军官大声说道:“若是不想种田的,可以到人才市场里找个事情做,大家进去看看吧!”


  来了台湾还可以不种田?姚民乐愣了愣,走进了那个人才市场。走进去一看,姚民乐发现市场里摆了不少摊位。那些摊位没人看管,但每个摊位上面都竖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


  姚民乐和后面的农民都不识字,不知道那些摊位上面写着什么,都一脸求助地看向带路的军官。


  那个军官呵呵一乐,走上来指着一个摊位喊道:“新竹城张记酒楼招小厮两名,要求十五岁以上五十岁以下,品行端正。做过小厮者优先录取,手脚麻利者优先录取,善于招待客人者优先录取。待遇四两每月,包午饭一顿。有意者到新竹城南大街张记酒楼找掌柜刘老板。”


  听到“四两每月,包午饭一顿”这几个字,姚民乐惊得张大了嘴巴。


  招一个小厮要给四两月钱?要知道在天津青县,愿意付一两五钱雇人的就算好东家了。这样的差事,往往是十几个人抢,东家各种要求,应募者抢破头也抢不到。平常的差事,有一两二钱月钱,就能招到人。


  然而在台湾,上来一个酒楼小厮,就是四两月钱,还包一顿饭。


  这就是跟上了兴国伯的好日子?


  这就是台湾啊!
 楼主| 发表于 2025-6-26 11:0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百一十一章 新竹

  走到另外一家小摊位前,那个军官又读道:


  “高记裁缝店招募女工。本店是兴国伯官方合作裁缝店,实力雄厚,长期承接兴国伯新募农民的服装订做,收入稳定。招募女工要求十五岁以上五十岁以下,女工熟练者优先。工钱实行底薪加计件奖金形势,底薪二两每月,另有计件工资。现有裁缝平均月入四两二钱。有意者请至新竹城西大街高记裁缝大院中应聘。”


  又是一个月钱四两多的工作招募,看来在台湾,一个月赚四两银子不是难事。


  带路的军官看着一脸兴奋的农民们,说道:“在新竹,佃种伯爷的田地的话,只要手脚麻利些,一年下来平均也能收二十石稻子进自家粮仓。按现在平价粮店二两五钱一石的价格,这就是五十两银子。”


  “算下来,在新竹做农民月收入超过四两银子,所以其他行业招募人手,月钱都要高于四两银子才招得到人。”


  此时已经是崇祯十四年九月,大明各地的粮价因为去年的兵灾,一直维持在较高水平。李植的平价粮店顺应形势,也就把粮食的买卖价格都改到了二两五钱一石。这个变化,又大幅增加了农民的收入。


  台湾的农民们,如今已经算是收入小康了。


  带路的军官说道:“当然,新竹的人工较贵,东西又全靠海运,物价也较高。除了粮食价格和天津一样外,其他东西都要比天津贵三成,银子没那么耐用。”


  农民们听到军官的话,没什么反应。这些农民一直以来生活在温饱线上下,生活开支基本上就是吃饭,还没有养成各种消费的习惯。他们暗道东西贵三成有什么关系,只要粮食便宜,就能多养几个儿女。粮食之外的物事,少花些就是了。


  军官们见农民们还没意识到月入四两后生活的质变,笑了笑。


  军官们又把其他小摊上的招工广告全念了一遍。说起来,如今新竹农民很多,亟须发展配套的商业和服务业。但随船来新竹的农民大多愿意务农,愿意去城里打杂做事的人较少,城里的各种岗位缺人严重。


  农民们每次听到四两月钱的待遇,就惊叹一次,仿佛始终没能从惊讶中反应过来。不过听军官说种田也能赚四两多银子,只有极少数人有兴趣去城里做事情。


  军官摇了摇头,继续把新来的农民往前面带。


  道路两岸此时已经全开辟了水田,只看到阡陌交错沃野千顷。此时是九月,晚稻已经插好了秧。田里一片绿油油的,不少农民在田里忙碌耕耘。天津的农民们这是第一次看到水田,只知道水田高产,以后自己也要种这种水田了,一个个看得兴趣盎然。


  以后的好日子,就靠这水田了。


  沿着铺着碎石的平整马路,军官带着农民们穿过了新竹城。新竹城虽然刚刚草创,但已经颇具规模,四座城门有四层楼高,下面修着宽阔的门洞。围城的八里长的土城墙已经修好,城里的十字道路全铺上青石板。和范家庄一样,新竹城道路两侧也修有排水沟,道路每隔两百步就有一个垃圾桶。


  比起天津那些脏乱的县城,新竹城就干净整洁得多了。姚民乐走在那整洁宽阔的道路上,有一种走在世外桃源中的感觉。


  城中央,建着一个威武体面的“兴国伯府”,门口两个大石狮子比一人还高。军官告诉农民们办事的地方不在这里,到官府办事的地方在城南的“办公厅”,郑大人在那里坐镇。这个兴国伯府是兴国伯的宅邸。


  此时新竹城刚刚建好,城里店铺不多。比较热闹的是城中间的平价粮店,早稻丰收的农民们推着大车小车的稻子来这里出售。卖完粮食的农民拿到了银子,兴高采烈地在城里寻觅着买点什么。因此平价粮店两边的商店生意很好。


  姚民乐看平价粮店两边的小商铺,见那些商铺里有卖肉的肉铺,有卖茶叶的,有卖烟草的,有卖烧酒米酒的,甚至还有卖儿童玩具的。这些商店此时都门庭若市,门口站满了喜获丰收揣着银子的农民们。


  姚民乐暗自乍舌,感叹这台湾的农民还真富裕。


  穿过新竹城,农民们走进了临时安置点。那安置点是建在小山丘上的几个大院子,里面盖着一排一排的砖瓦房。姚民乐左手拉着媳妇,右手拉着女儿,一走进那安置点,脸上就开心地笑了起来。


  看那结实的房子,看那房子里一排一排的木架双层床铺,看床上那全套床单枕头等物品,这简直是老爷过的日子啊。这还仅仅是一个“临时”安置点。那要是以后正式安顿下来,要过上怎样的好日子?


  军官把一百个农民带进安置点后,就开始给他们分配房间和床铺。在安置点里十六个人一间房,夫妻要分开,男女分别安置在不同院子里。


  分配好床位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洗澡。


  农民们被军官带到大澡堂里。姚民乐一进去,就被水雾弥漫的澡堂吓了一跳。他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澡堂里建着一个大水池,里面装满了温水,不断往外散发着水汽。几十个汉子正在澡堂里搓澡。


  军官给每个农民发了一块肥皂,稍微解释了一下怎么用,就让农民脱掉了身上破破烂烂的旧衣服。


  旧衣服被扔进了一个大箩筐里。姚民乐问了军官一句,那旧衣服拿去怎么用?军官答道:“烧掉!”


  姚民乐暗自乍舌,跳进澡堂洗了个干净的澡。


  洗完澡走出澡池,姚民乐刚擦干净身子,就看到一个办事员拿着大筐的新衣服走了进来。那个办事员走到姚民乐身前,问道:“多高?”


  “五尺二寸。”


  那个办事员从筐里翻出两套崭新的中衣,两套崭新的棉布圆领塞给了姚民乐,说道:“收好了!”


  这就发新衣服了?


  姚民乐抓着手上的新衣服,脸上抑制不住,露出了满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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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二章 五花肉

  姚民乐在新竹干了一个月,每天就跟着小队长去烧荒,整平土地,挖土夯土建水渠。虽然辛苦,但是姚民乐干得很起劲,因为安置点有管饱的饭吃——临时安置点一天管三顿饭,雪白的大米饭,大把的蔬菜,还偶尔有肉荤。


  九月十五日的晚餐,姚民乐一家三口吃上肉的那天,姚民乐哭了出来。


  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啊,以前在天津,哪怕是过年,一家三口人都不舍得割一块肉。媳妇跟了自己三年,为自己生儿育女,过了三年苦哈哈的日子,三年过年都没吃上肉,让姚民乐心里十分愧疚。然而到了这新竹,只是普通的一顿饭,伯爷就给开荒队肉吃。


  姚民乐不舍得吃那一大块肉,擦了一把眼泪,把肉块夹给了媳妇,说:“我不喜欢吃肉,媳妇你吃!”


  姚民乐的媳妇笑了笑,把肉块夹给女儿,说道:“雀儿吃肉!”


  雀儿看了看碗里的两大块五花肉,说道:“雀儿有肉!”


  姚民乐的媳妇摸了摸女儿的脑袋,说道:“雀儿的肉雀儿吃,爹的肉也给雀儿吃。”


  姚民乐的女儿这才欢笑起来,一口咬在了五花肉上面,吃得好香。


  看到女儿一脸幸福的模样,姚民乐又流出几股热泪。他暗道要更加卖力干活,报答伯爷的恩德。


  更让姚民乐震惊的是,十月十日,姚民乐吃完早饭正准备去干活,却听到小队长一声吆喝,说道:“都到院子里去,发月钱了!”


  姚民乐当时就傻了,发月钱?发什么月钱,自己开荒有砖瓦房子住,有饭吃,有新衣穿,有肉吃,还要发月钱给自己?


  看到傻愣愣站在那里的姚民乐,小队长推了姚民乐一把,说道:“姚呆子,还不赶紧去排队领钱?你要是不要,得了银子送给我也好!”


  姚民乐这才把手里铲子和铁锨放好,撒腿跑出去领月钱。


  院子里面,几百名开荒农民围在了院子里的小高台前面,正等待站在高台上的大队长发钱。


  大队长喊道:“你们这些开荒的农民,由伯爷的船队运到台湾来,由伯爷组织起来发新衣供米饭,有体面房子住有有肉吃,日子过得怎么样?”


  下面的农民们齐声大喊:“过得好!”


  “好日子!”


  发钱的大队长说道:“不仅如此,伯爷还要给你们发月钱。一人一个月二两银子。这个月干活卖力的,还有奖金!”


  下面的农民们听到这话,一个个都是满脸的惊喜,眼睛里发光。


  大队长说完话,便开始叫名字。叫到名字的农民一个个上去领钱。叫到姚民乐的时候,他走到大队长面前,看到大队长把着一个信封塞到了自己手上:“姚民乐你干活卖力,表现归为上等,发二两月钱,五钱奖金,合计二两五钱银子。”


  姚民乐竟有些紧张起来。他哆嗦着手接过那个信封,走下了高台。他打开信封一看,里面装着二两五钱碎银子。


  姚民乐在天津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干活,什么时候手上拿过这么多银子?只觉得手上是一笔巨款。他用力地咬了一口银子,只觉得银子软软的,成色极好。


  姚民乐觉得这台湾给自己的惊喜,当真是一件接一件。


  姚民乐正在那里兴奋,却突然看到十几个镇海团大兵冲进了院子,前后检查了一遍院子,确认院子里没有人持有攻击性武器,然后就控制住了院子的进出口。过了一小会,两个身穿鎏金全身甲的亲兵站在院子门口,大声喊道:


  “兴国伯驾到!”


  见这架势,大队长第一个跪在了地上。在他的带领下,开荒的农民全跪在了地上,匍匐磕头。半晌,亲卫们举着华丽的旗牌、金瓜走进了院子。兴国伯前呼后拥,在上百亲卫的护卫下骑着高大的骏马,在大红官袍的郑大人的引导下,行了进来。在院子中间,兴国伯跳下了马,饶有兴趣地看着开荒的农民们。


  兴国伯走进了农民的房子,检查了开荒农民的居住环境,然后才走回到院子里。


  兴国伯看了看跪地的农民,突然朝姚民乐问道:“你叫什么?”


  姚民乐抬起头看了看,见兴国伯看着自己,赶紧答道:“小的叫姚民乐!”


  兴国伯问道:“姚民乐,你站起来说话,你今天早上吃的什么?”


  姚民乐站了起来,吞了口口水,有些紧张地答道:“小的吃的是两大碗白米粥,一个鸡蛋。”


  兴国伯点了点头,问道:“开荒的日子苦不苦?”


  姚民乐摇头说道:“这里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还发月钱,是打着灯笼也没处寻的好日子,一点都不苦。”


  站在兴国伯后面的郑晖大声喊道:“姚民乐,伯爷给你这么好的日子,你以后怎么报答伯爷?”


  姚民乐脸上一红,有些激动地说道:“伯爷给姚民乐这么好的日子,以后姚民乐一定卖力干活。伯爷让姚民乐往东,姚民乐绝不敢往西!”


  兴国伯听到姚民乐的话,哈哈大笑,挥手朝农民们说道:“都起来吧。”


  农民们从地上爬了起来。


  兴国伯没有久留,在亲卫的簇拥下又跨上了骏马,骑马离开了院子。


  李植骑马离开了临时安置点,笑着对郑晖说道:“郑晖你在台湾组织得很好,有功!”


  郑晖拱手说道:“新竹能建成这个样子,全靠伯爷的物资供给,郑晖不敢居功。”


  李植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郑晖想了想,答道:“有一个问题,就是红毛觊觎我们新竹富庶,总想来抢劫。去年到今年,镇海团已经打退两次红毛的队伍了。”


  李植听了郑晖的话,淡淡说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红毛在台湾岛南部有热兰遮城,把船开到新竹来抢劫很方便。”


  想了想,李植说道:“这次随我来台湾的有两千陷阵团士兵,再加上驻扎在新竹的镇海团一千士兵,有士兵三千。我们去热兰遮,把红毛的据点拔了!”


  郑晖拱手说道:“伯爷英明,红毛若是在台湾没有据点,就不会惦记新竹的富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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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三章 海上马车夫

  十月二十一日,李植二十条大船的舰队开到了热兰遮城北十里,从那里登上了陆地,向热兰遮城进发。


  这次参战的部队不仅有两千名陷阵团士兵,一千名新竹驻兵,还有一千名海军炮兵。炮兵们将船上的一百门十八磅炮卸下了船队,成为了海军陆战队,随李植征讨热兰遮。


  李植要和劫掠东南沿海的荷兰人,正式开战。


  荷兰人并非一个小敌,要知道,十七世纪,可以说是荷兰人的世纪。


  荷兰此前在欧洲硬撼称霸欧洲大陆的西班牙,从西班牙获得独立,发展成为十七世纪世纪航海和贸易的头号强国。在此时崇祯十四年,荷兰的商船数目超过欧洲所有国家商船数目总和,被誉为“海上马车夫”。


  1602年,荷兰人开始集中自己的力量,最终催生出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这家公司的操作模式也成为今后两百多年欧洲列强海外扩张的组织样板。随后欧洲各国建立的东印度公司,可以说都是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的滥觞。


  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首先是一个殖民组织和军事组织,其次才是一个经济组织。根据荷兰最高权力机关的授权,东印度公司不光拥有从好望角到麦哲伦海峡整个印度洋和太平洋的贸易垄断权,而且拥有在这广大地域独立的建立统治、征兵、宣战、缔结和约乃至铸造货币的权力。


  此时的崇祯十四年,除了少数地区,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已经实际控制了全球主要海域的海权,是此时当之无愧的全球霸主。


  荷兰东印度公司总督位于巴达维亚,也就是后世的印度尼西亚雅加达。可见远东,或者说东亚和东南亚,是荷兰东印度公司重点开拓的地区。


  而台湾岛,此时被荷兰人称为福尔摩沙,可谓是远东的兵家必争之地。台湾岛不但面积巨大地域辽阔,而且位于南洋诸岛——日本贸易航线的中间。可以说谁控制了台湾,就控制住了西方列国和日本之间的贸易路线。以台湾为基地,可以轻易地劫掠东南亚殖民地开往日本的西方船只。


  荷兰此时的国力如日中天,锐意进取,发兵和西班牙人争夺福尔摩沙岛。西班牙人在台湾北部建立了基隆城,荷兰人则在台湾岛西南部建立了热兰遮城。比起西班牙人几百人的小城堡,荷兰人的热兰遮城要大得多。


  热兰遮城建在台湾岛西南角,在后世的台南一带,是一系列的城堡组成。最核心的热兰遮堡建在港湾外面的一座小岛上,距离台湾主岛四公里。


  “热兰遮堡分内堡和外堡两部分,内堡即核心城堡于天启四年动工,崇祯五年竣工,外堡则于崇祯十四年全部完成。总共修建了十八年。”


  热兰遮堡是一座热武器时代的棱堡,配置了大量的重炮防守。“内堡为方形,约为一百一十五米宽,坐北朝南,共三层建筑,墙高约二丈九尺,厚三尺八寸,顶楼四角建有突出十七丈四尺的棱堡,壁厚五尺八寸,附建有了望塔。顶层设重炮十五座,南北各挖有通海的深井,以防火攻。二层各边有中圆堡,置有重炮十二门。北侧有小门及砖梯,可下至地下室及弹药库。”


  “外堡较低,搭接于内堡西北角,壁厚三尺八寸,胸墙高四尺,西北角及西南角亦有棱堡突出。外堡为一百六十五米长,七十七米宽。”


  “整座城堡墙壁均以砖块铺就,以糖水糯米汁捣蛎灰及砂制成三合土粘合,制作而成。内堡砖厚一寸二分,外堡一寸五分。整座城堡是荷兰人在台湾的总督驻地和军事中心。”


  在热兰遮堡的东面,在台湾主岛的陆地上,还有一座赤坎堡。赤坎堡较小,“堡垒由一座大台和西南角两座小台组成。堡的入口设于西面中央,东西南北各设有炮座,共有重炮八座。全楼周长一百四十米,楼高三丈六尺有奇,堡内也有地窖和水井,外壁厚一米八十公分。”


  赤坎堡周围有不少商户和居民,实际上是一个市镇。荷兰人在这个城镇中和当地土著贸易鹿皮等物品。荷兰人不仅在这里经营贸易,同时还通过武力威压,向当地土著和汉人收税。


  这一次攻打荷兰人,李植依仗的是自己的一百门十八磅重炮,所以李植以炮兵指挥经验丰富吕虎为前线总指挥。


  根据线报,热兰遮堡和赤坎堡中有二千守兵。其中赤坎堡中有三百人,热兰遮堡中有一千八百人。


  李植登岸从陆路进攻热兰遮城,首先要攻下的是赤坎堡。打下赤坎堡,热兰遮堡就变成一座小岛上的孤城。届时李植进可攻退可守,可以获得战争的主动权。


  李植上了岸,便让在赤坎堡下市镇生活过多年的一个福建汉人带路。


  那个福建汉人似乎十分畏惧荷兰红毛,虽然得了李植二十两银子,决意冒险带路,但是他一路战战兢兢的,时刻往后面张望,似乎是担心李植大败后他没有逃路。他走几步就停几步,直到后面的亲卫拿手推他他才往前走。


  越靠近赤坎堡,他的脸色就越白。终于,走到距离赤坎堡五里的地方,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浑身颤栗。


  他匍匐在地,抬起头大声朝李植说道:“伯爷,前面走不得,再往前红毛就要杀出来了。我不要银子了,伯爷你大慈大悲,让我回去吧!”


  李植冷冷看着这个向导,没有说话。


  李植身边的“海军提督”吕虎一脚踢在向导的身上,骂到:“堂堂大明子民,你就那么怕红毛?兴国伯南征北战,杀鞑子都杀了几万,你就那么害怕几个红毛?”


  那个向导在地上磕头不止,颤抖说道:“兴国伯,这红毛可不比得鞑子,那比鞑子还要凶恶几分啊!当初万历显皇帝时候,我大明国威震慑四夷之时,巡抚南居易以一万人攻打红毛几百人驻守的澎湖,昏天黑日地打了几个月。那红毛在四海横行,到哪里不是横扫地方?红毛的人马,一个起码能顶十个汉兵!”


  “当初伯爷说要打热兰遮,我以为伯爷起码调几万人来攻。如今热兰遮城中有两千红毛,伯爷却拿四千汉兵去攻,这一战...”


  那个向导脸色惨白地看了一眼李植,突然大声说道:“这一战,恐怕是凶多吉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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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四章 白旗

  吕虎听到向导的言论,有些恼怒,抚刀喝道:“兀那汉子,你再胡说,我便把你舌头割下来!”


  那向导脸色发白,不敢再说,却控制不住身上的颤抖。在亲卫的推搡中,他一点点往前走,走了半个时辰,总算把队伍带到了距离赤坎堡三里的一个小土丘前。


  “伯...伯爷,前面就是赤坎堡,堡...堡里有八门加农重炮,十分犀利。伯爷小心炮火。”


  李植站上土丘看了看,看到赤坎堡已经在视野之内。往西面望去,十里外,孤立在小岛上的热兰遮堡也一目了然。已经不需要向导带路了。


  不过李植担心如果放走向导,这个向导惶恐之下会投靠荷兰人,泄露李植兵马的情报。所以李植干脆让人把向导绑了起来,押在中军。


  向导被李植绑着,更是浑身抖个不停,仿佛就要被荷兰白人冲出来一枪打死。


  荷兰人早已知道李植的到来,不过他们没有出城迎战,而是龟缩在城堡里,准备依靠棱堡和大炮据守。李植冷笑了一声,挥了挥手。旗令兵挥动令旗,炮兵们立即行动起来,把一百门十八磅重炮全部卸下炮车,排列在海边的盐碱地上。


  这边炮兵刚刚开始布置,赤坎堡里的八门重炮就朝这边开火了。只听到三里外传来轰隆隆几声炮响,几发炮弹像流星一样极速飞了过来。


  距离太远,荷兰人的第一轮炮击命中率很低。七发炮弹都打飞了,只有一发实心弹射进了李植的炮兵队列中,炮弹弹跳中击中了一名炮兵,打断了他的右腿。


  在伤员的惨叫声中,医务组跑了上去,用担架把伤员抬了下去。


  那个被绑在中军的向导见红毛的大炮开始伤人了,更加抖得厉害。他如今被绑在中军,想偷个空逃走都逃不了,当真是呜呼哀哉,万事休矣。他急得满头的汗,只后悔当初贪图钱财,竟为了二十两银子趟这浑水。


  看到部队出现了伤亡,李植有些恼怒,骂了一声“蛮夷!”。等炮兵们给大炮装好了炮弹,用铳规等工具瞄准了远处的堡垒,李植飞快地挥了挥手。旗令兵挥舞令旗,一百名炮长给一百门重炮点火了。


  一百门重炮齐射的场面,夺人心魄。李植站在中军,只听到隆隆巨响突然间响起,那声音排山倒海般地压在耳膜上,仿佛要把人的耳朵震聋,让人禁不住要捂着耳朵。两边的重炮猛地喷出火舌,从炮管里喷出巨大的火花。大炮吐出的火花连成一片,从李植的角度看过去,左右两边的炮火像是两条火龙。


  一百门重炮身子往后一挫,通过炮车的结构狠狠把后座力压在地面上,炮身往地面压下去,然后受力反弹,往上面一抬震了一震。一百门重炮的巨大后座力震得附近的地面颤抖不已,李植感觉一下子到了船上,脚下不断摇动。


  那些拉炮车的驮马早已被牵在两百米外,但还是被重炮的轰鸣声吓得嘶鸣不已,便要奋蹄逃跑。全靠马夫死死拉住缰绳,才稳了下来。


  一百发开花弹射出了炮管,向三里外的赤坎堡射去。


  赤坎堡是个边长三十多米的正方形棱堡,目标不小。起码有十几发炮弹落进了城堡中。开花弹在城堡里横冲直撞,撞在各种工事上面,把墙壁薄弱的工事撞垮。然后等引信点燃了炮弹中的火药,开花弹就爆炸了。


  轰隆声中,霰弹珠四处迸射,像暴风雨一样席卷赤坎堡。一轮炮击,不知道打死了多少荷兰人。


  李植也是第一次看到一百门重炮摆在陆地齐射的场景。这种威势,当真要亲眼看到,才明白有多震撼。


  赤坎堡里的荷兰人似乎是被一轮齐射打乱了,一直到这边的炮兵装好弹药准备第二次齐射,荷兰人的八门重炮也没有再开炮。


  令旗再次挥舞,一百门十八磅重炮再次开火。


  又是一片轰隆隆的炮声响起,地动山摇,一百发炮弹射向了荷兰人的棱堡。这一次,炮兵们根据第一次射击的情况调整了射角,命中率更高,三十多发炮弹射进了赤坎堡。李植用望远镜望去,看到一朵一朵的火花在赤坎城中冒出。


  可以想象,开花弹爆炸后,那三十多场霰弹弹雨横扫整座堡垒的场景。


  打了两轮,李植的炮兵们正在准备第三轮齐射,赤坎堡上升起了一面白旗。


  荷兰人投降了。


  用八门实心弹大炮对阵一百门开花弹大炮,这样的战斗赢面实在太小。赤坎堡里的守军们被轰炸了两轮,明白再打下去要全军覆没了,投降了。


  不过李植不准备放过荷兰人。


  对于这些经常不宣而战,动辄抓捕中国沿海汉人到南洋去做奴隶的荷兰人,李植可没有一丝好感。这些强盗在东南沿海一有机会就烧杀劫掠一把,何曾把中国人当人?


  比如天启二年,荷兰殖民者强迫抓来的华人奴隶在澎湖兴建红木埕要塞。红木埕要塞历时三个月完工,1500名华人奴隶在这三个月中累死饿死了1300名,幸存的270名被送往巴达维亚做为给总督库恩的私人礼物,其中最终抵达的只有137名,其余均死于途中。


  对于这些荷兰人,李植觉得没什么道义可以讲的。既然现在自己占了上风,又岂能因为一面白旗就放过他们?


  李植冷笑了一声,只当作没看到那面白旗,一挥手让炮兵们继续射击。


  炮兵们继续装弹射击,又往赤坎城中射了两轮。每一轮炮击,炮手们的命中精度都强于上一轮。第四轮齐射,起码有六十多发炮弹砸进了赤坎堡里,把那座棱堡炸得一塌糊涂。


  赤坎堡里的荷兰守军受不了了,这哪里还是坚固可守的棱堡?这只是一个白白挨打的牢笼!他们嚎叫着放弃了赤坎堡,打开大门往港口里跑去。三百多人的赤坎堡守军大概被李植炸死了一百多人,剩下的一百多红毛一个个跳上了港口里的小船,想划船往岛上的热兰遮堡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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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五章 高地

  炮手们调整角度,又朝那些逃跑的小船射去。一百门大炮轰鸣,炮弹像雨点一样射向荷兰人的船只。只看见一发发炮弹砸在小船上,把那些几米长的小船砸成了碎片。百门大炮的狂轰滥炸中,逃跑的十一条小船全部被大炮炸沉在大海中。


  荷兰士兵们要么被炮弹砸死,要么掉入海中,拼命往热兰遮堡游去。但赤坎堡港口距离热兰遮堡所在的小岛距离有十几里,不是每个人都能游得过去的。恐怕大多数人,都要力竭沉入海里,葬身鱼腹。


  李植的士兵们哈哈大笑,收起了炮车,往赤坎堡中开去。


  赤坎堡建在一座小土丘上面,经过荷兰人十几年的经营,堡下面发展出出一个商贸居民区,是一座没有城墙的市镇。市镇里居住着荷兰人抓来的汉人奴隶、行商的自由汉人、以及一些南洋来的东南亚人。


  这些人见赤坎堡的白人和外来的汉人军队打起来了,一个个关上房门躲在了家中。这些赤坎镇的居民寄人篱下,平日里十分畏惧白人,路上看到白人都要避开道路让白人先走。白人的一个眼神就能让他们紧张逃避。


  在这些人的眼里,荷兰白人是强大不可战胜的。


  此时看到这么快炮声就停了,他们壮着胆子打开房门看了看情况。结果他们看到了赤坎堡上面飘扬的那面白旗,一个个瞪大眼睛说不出话来。


  赤坎堡里的白人,这么快就败了?


  李植的兵马进入了赤坎堡,看到了横七竖八倒在堡里的红毛尸体。士兵们在堡内搜索了一番,找到了一百多两金子,三千多两银子。看来荷兰人只是把这个赤坎堡当作武装据点,并没有在赤坎堡里存储大量金钱。


  李植的中军里,那个被绑着的向导看见李植的炮兵轻松结果了赤坎堡的三百红毛,攻进了赤坎堡,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他随大军行进,走到被炸得一塌煳涂的赤坎堡旁边,便不再瑟瑟发抖,脸上恢复了一些镇定。


  不过他还是很害怕主堡热兰遮堡中的两千荷兰水兵,焦急地朝李植说道:“伯爷不如见好就手,就此回程!那热兰遮堡和赤坎堡不同,堡垒中有两千红毛,防御严密,光重炮就有几十门。那些大炮立在坚固的炮台后面,伯爷的一百门大炮恐怕敌不过”


  李植没有让胆怯的向导继续嗦下去,打断了他的废话,问道:“热兰遮堡所在的小岛,退潮时候和陆地连着吗?”


  向导摇头说道:“不连着的。那小岛极为凶险,伯爷还是不要以身犯”


  向导话没说完,就被吕虎一脚踢在了肚子上。吕虎骂到:“让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废话那么多做什么?”


  那个向导这才不敢多说,闭上了嘴。


  李植沉吟说道:“如此一来,只能用船攻上去了。”


  李植让船队进入了赤坎堡前面的港口,将四千士兵和大炮装上了船,开船往热兰遮堡所在的小岛行去。


  登岛之前,李植让轮船围着小岛转了一圈,用望远镜仔细观察了岛上的地形。


  小岛东西狭长,南北狭窄,北面的高地上有一个小棱堡。


  在船上,吕虎指着小岛北面的一处高地说道:“伯爷,虽然小岛东面辽阔,从东面登岛可以远离热兰遮堡里的炮火,但东面地势太低,从那里仰攻红毛对我们不利。我看不如顶着炮火强攻北面的高地。只要拿下那个高地,就可以居高临下轰炸红毛。”


  李植用望远镜看了看小岛北面的高地,点了点头,暗道吕虎不愧是炮兵出身,对大炮对阵颇有想法。北面的高地是整个小岛的制高点,上面的小型棱堡里似乎有几门大炮。集中十几条大船轰炸,还是能拿下的。


  只要拿下那个高地,拿下热兰遮堡就不是难事了。


  李植挥手说道:“好,强攻小岛北面的高地。”


  船队转了个弯,行驶到了小岛的北面。小岛北面的海底很浅,不少地方没法行船,一次只能铺开十二条轮船。李植让十二条轮船朝小岛的北面开去,刚一进入敌人的射程,那个高地上的小棱堡就开火了。


  只听到轰隆隆几声炮响,小棱堡里的重炮射出了八枚炮弹。炮弹划破天幕直奔十二轮船而去。七发炮弹打空了,在轮船附近的海面上激出了巨大的水柱。一发炮弹打在一艘轮船的左舷,在轮船的船上上打出好大一个大洞。


  十二条轮船的三里内,将左舷对准了山上的小棱堡。一百零八门重炮开火了。海上颠簸难以瞄准,炮弹的命中率不如陆地上开炮,但也有七枚炮弹打中了小棱堡。


  开花弹在棱堡中炸开,炮弹里的霰弹弹丸像雨点一样四射而出,那个棱堡里顿时响起一片鬼哭狼嚎。


  小棱堡里的人员显然受到了重创,他们打出第二轮炮火时候,就只有五门大炮开火了。这一次,五门大炮全部落空,没有一枚炮弹击中李植的十二条大船。


  一百零八们十八磅炮再次朝小棱堡开火,小棱堡又挨了七、八枚炮弹。


  小棱堡里的荷兰水兵们崩溃了。短短两轮炮火,小棱堡内部就被炸得一片狼藉。他们被炸死了一半的人手,根本凑不足炮手开炮了。还活着的几十名红毛不敢再战,抱头逃出了小棱堡,往高地下面的热兰遮堡跑去。


  李植让一支连队首先登陆,登上高地控制了小棱堡。然后他让舰队在小岛北面从容登陆,将七十门重炮运到了高地上。


  李植自己也登上了高地,站在高地上俯瞰高地脚下的热兰遮堡。


  望远镜里,热兰遮堡中的荷兰守军一个个神色慌张。既然火力强劲的李植部队已经拿下了北面的高地,热兰遮堡就完全裸露在李植的大炮前。不断有人在热兰遮堡里来回跑动,似乎是在传递不断变化的命令,安抚守军的情绪。


  热兰遮堡顶部的炮兵在不断推高大炮的仰角,似乎准备仰攻高地上的李植炮兵。


  李植冷笑了一声。


  荷兰人在台湾南部十几年的统治,就要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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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六章 俯射

  李植一声令下,七十门装好了炮弹的重炮被推到坡度相对平缓的地方,靠山体遮蔽炮身,只把炮口对准山下的荷兰棱堡。炮手们飞快地转动螺旋调整炮口,用铳规、铳尺和矩度仪瞄准了二里外的热兰遮堡。


  中军令旗一舞,七十门大炮齐齐开火,朝荷兰人的堡垒喷出了火舌。


  七十门大炮的轰鸣声震耳欲聋,吓飞了山上的无数鸟雀。


  七十发开花弹朝热兰遮堡射去。热兰遮堡不小,炮弹几乎全部落进了内堡内。开花弹在堡内冲撞反弹了一阵后,引信把炮弹里的火药点燃,炮弹一枚接一枚的炸开,在棱堡里炸出一朵接一朵的火花。


  七十发炮弹射出的霰弹弹丸四处飞溅,把躲在堡墙后面的火绳枪手一片片炸死。荷兰人的棱堡被炸得一片狼藉,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荷兰士兵们不敢再守在城墙上,全部躲进了建筑物里,只有炮兵还在炮台里操炮。


  荷兰人的二十七门重炮反击了。荷兰的炮兵们瞄准了刚才高地冒火光的位置,点燃了二十七门重炮的火绳。二十七发炮弹疾速向高地上射来。


  不过李植的炮兵在山上是俯射。俯射的时候,火炮拥有很大的优势,因为即便没有炮台等人工遮障,也可以把大炮安置在山脚下看不到的平台后,只需要露出炮口即可。如果从高地上抛射开花弹,甚至炮口都可以不露出来,只需要炮兵露个脑袋出来瞄准就行。


  俯射的炮兵可以轻易观察山脚下的目标,而山脚下仰射的炮兵根本看不到山上的大炮在哪里。


  荷兰人的二十七发炮弹往山上射击,却根本射不到山上李植的大炮,打了个空。


  射完一轮后,李植的炮手们立刻用刷子沾水清除炮膛,给炮膛里装上了发射药。接着炮手用木舂舂实火药,放入开花弹弹丸,然后再舂实一次。完成装弹后炮长站到前面去观察山下的目标,进行瞄准,调整大炮俯仰角。炮手在大炮尾端的点火处倒入少许火药作为击发药,随后炮手们全站在两侧,准备发射。


  荷兰人的无效射击刚打完没多久,李植的炮手们已经完成了装弹。令旗一挥,七十门大炮的炮长一拉炮绳,点燃了大炮的燧发点火装置。炮管里的黑火药瞬间被点燃,化成了火焰和空气,狠狠地把开花弹推出了炮膛。开花弹像是一颗颗流星,朝山脚下二十七门重炮的炮台中射去。


  一声声轰隆隆的爆炸声中,起码有两个炮台被开花弹打了进去,炸了个稀烂。


  这样对射了几轮,荷兰人被端掉了七个炮台后,绝望了。这样打下去要不了多久,他们的重炮就要全军覆没。他们终于放弃了死守棱堡的策略,集结一千四百名士兵,朝高地上的李植部队攻来。


  荷兰人虽然知道自己人数少,但他们希望李植的部队不堪一击。李植的军队不可能全是精兵吧?如果李植这次派来的步兵和普通明军一样不堪一击,荷兰人的一千四百人是可以把李植的部队赶下海的。


  荷兰人从热兰遮堡的大门中涌了出来。他们中一半是火绳枪手,身上斜跨一个弹药包;一半是长枪兵,唯一的武器是一把长枪。


  他们在棱堡外面稍微整队,就朝高地上攻了过来。


  七十门火炮瞄准他们,射出了七十颗开花弹。有二十发炮弹命中了前进中的红毛队伍,在人群中杀出二十多道血肉胡同,打死了六、七十个荷兰士兵。


  不过开花弹是针对打击炮台和舰船设计的,引信设置得比较长,炸得速度慢,荷兰士兵看到炸弹停下来后有充分的时间逃跑。开花弹爆炸后,倒是没有炸死多少人。


  荷兰士兵们一路小跑,顶住了四轮炮击,在丢下了二、三百尸体后,终于气喘吁吁地冲到了高地下面。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荷兰人的士气已经被高地上的火炮打残了,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也就是李植刚才在赤坎堡拒绝接受荷兰人投降的凶狠劲头吓到了荷兰士兵,否则他们早就崩溃,举白旗投降了。


  高地上,李植的三千名步枪手以逸待劳,装好了子弹站成了几排,等待着孤注一掷杀出来的荷兰士兵。


  距离三百米,二百米,一百五十米,距离荷兰人火绳枪的有效射程还有五十米时候,山上的步枪手开始射击了。


  在一声悠长的号角声中,李植的第一排一千士兵朝一百四十步外的红毛射击。噼哩啪啦的清脆枪声中,火焰和烟雾一下子就笼罩了整个高地。一千发子弹像是一阵暴风雨,呼啸着朝冲阵的荷兰士兵身上射去。


  子弹射穿了荷兰人的夹克和军装,射进了白人同样脆弱的血肉中,刹那间就夺去了这些欧洲士兵的生命,把他们了结在远东的小岛上。


  被子弹射中的士兵身上冒出了一道道血箭,把红色的血液喷得到处都是。


  一个冲在前面的红毛身中三弹,一声不吭地往后一倒,就失去了生命。一个大声叫嚷的荷兰军官还挥舞着军刀,却被子弹打中了鼻子,惨叫着倒在了地上。他捂着伤口满地打滚,鼻子上喷出来的血柱洒了一地,力气越来越小...


  这是一场大屠杀,只一次齐射,荷兰人就在阵前倒下了一半的士兵。惨叫声到处响起,配合着倒地者的呻吟声,像是这场战斗的背景音乐。


  荷兰人一刹那就被打崩了,转身就往四面八方逃去,慌不择路。


  不过山上的齐射还没有停止,荷兰人才跑了几十米,第二排步枪手又开始射击了。又是一阵弹雨朝荷兰人袭来,还活着的一半荷兰人又倒下了七成。剩下的三成人丢弃了武器,拼尽全力撒腿狂奔,终于在第三排齐射之前逃出了高地上步枪手的射程。


  不过这些水兵们其实也是跑不掉的,小岛就这么大,除非荷兰人冲进海里,否则在接下来的追剿中根本无路可逃。


  荷兰人的主力被击溃,热兰遮城已经失去了抵抗能力。李植笑了笑,挥手说道:“进热兰遮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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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七章 绿矾油

  热兰遮堡中此时已经没有了防御力量,李植的大军一到,热兰遮堡的大门就打开了。堡内剩余的一百多荷兰炮兵和妇孺跪在地上,恳求李植能放他们一条生路。


  李植挥手说道:“这些红毛都是海盗惯犯,不知道抢劫了多少地方,杀死了多少汉人。妇孺留下,士兵全部枪毙。”


  两百名陷阵团士兵们冲上去把炮兵绑了,押到堡外枪决。其余的士兵则在堡内大搜索,看荷兰人在堡内留下些什么东西。


  最后李植在堡内找出了十一万两白银。这些银子大概是从日本贸易中赚取的,都是日式的丁银。李植一挥手,给参战的三千士兵和两千舰队炮兵每人发了五两银子,把士兵们高兴地振臂高呼。


  这一战只伤了一个士兵,其他人完全没有伤亡,有奖金拿真是开心。


  打下了热兰遮堡,李植并不准备占领他。占领这样一个堡垒,防守至少需要几百人,是一笔沉重的开支。李植在新竹有据点,不管是南下还是北上都有新竹这个中转站,并不需要再增加热兰遮这样一个落脚点。


  赤坎堡旁边的城镇中有一些居民,经过清算,发现里面有两千四百沦为红毛奴隶的汉人、三百华人商贩和一千一百东南亚人。


  汉人奴隶当然立即被恢复自由身,愿意去新竹的可以跟李植去新竹,不愿意去新竹的也先去新竹等待,以后乘船回福建。但料想这些人看到新竹的富饶后,绝大多数都会留在新竹。


  华人商贩也是一样的待遇。


  一千一百东南亚人则留在热兰遮,负责把热兰遮堡和赤坎堡拆了。虽然李植不准备占领这个据点,但他也不希望荷兰人卷土重来再次占领这里。东南亚人被李植暂时充为苦工,干拆城的体力活。拆完城堡后,李植会把这些东南亚人装到平户去。平户那里有荷兰人的商馆,东南亚人可以从那里回到荷兰的殖民地。


  李植处理了热兰遮堡的荷兰人,在台湾便没有了事情,随船队回到了天津。


  回到天津,李植每日无事,便琢磨着能不能发明些新武器,提高军队的战斗力。


  要做出新武器,最关键的便是新式的火药。使用黑火药的话,目前的米尼步枪基本上已经是黑火药武器的极限了。历史上的黑火药枪械,没有强于米尼步枪的。只有弄出新式火药来,弄出新式击发药出来,枪炮的威力才能有大的提升。


  不过李植虽然知道一些化学知识,但是这个时代并没有矿物分类。李植如果想生产新式火药,面对的全是各种中式名称的矿物。光是搞明白这些矿物实际上是什么化合物,恐怕就要花费李植一辈子的时间。


  靠李植一个人搞出成体系的化学出来,是不可能的。


  李植想了想,决定去道士曹守道那里看看。曹守道精于炼丹,知道许多化学知识。


  曹守道还是住在城西的小院子里,李植一敲门,便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打开了门。那个头挽总角的孩子,已经长大了。


  李植笑道:“小道人,我找你家师父曹道长。”


  那个少年答应了一声,快步跑了进去,喊道:“师父,师父!有个大官来找你!”


  没一会,身穿法袍的曹守道走了出来。几年未见,他脸上多了几道皱纹,不过精神还是很好。见到李植,他赶紧跪下去喊道:“曹守道见过兴国伯!”


  李植扶起曹守道,笑道:“曹道长,我又来打扰你清修了!”


  “求之不得!”


  李植哈哈大笑,走进了曹守道的院子,开门见山地说道:“道长,你可知道硫酸、硝酸?”


  曹守道愣了愣,问道:“那是何物?贫道不知!”


  李植解释道:“可能曹道长知道,只不过叫法不同。所谓硫酸,是一种油一样的东西,但是具有腐蚀性。若是碰到了纸张、生肉,一触就能把东西腐蚀得焦黑。所谓硝酸,是用硝石制成的一种水,若是碰到羊毛等物,就能把这些纤维变成黄色。”


  曹守道沉吟片刻,说道:“伯爷说得硝酸,贫道不知。但伯爷说的硫酸,倒是和贫道炼的绿矾油有些类似。此物至为霸道,即便是遇到铁,也能腐蚀侵夺。此物有些粘稠,正是有些像油。”


  李植眼睛一亮,说道:“道长说的,恐怕就是稀硫酸。道长拿一些来给我看看?”


  曹守道说道:“此物霸道,不好储存,我需要时候都是现做的。伯爷既然想要,我现烧一些出来给伯爷看看。”


  李植点头说道:“如此甚好!”


  曹守道点了点头,便去捣鼓了。他请李植去里面的院子里观看他如何制作绿矾油。他拿出许多瓶瓶罐罐出来:包括一个大坩埚、一个弯曲的瓷管、一个笔直的瓷管、两个侧开口大瓷缸,一个底做满筛眼的小瓷缸。


  他又从几个坛子里挖出一些原材料出来,便是绿矾。


  曹守道家里面的院子里建有许多土灶,此时曹守道选用了一个顶部开口的灶窑,其出风口与顶部开口分开。曹守道将坩埚置其内,放入矾材,盖上锅盖,用粘土封边,将弯曲的瓷管插入灶顶部开口,套在坩锅盖的管状孔上,粘土密封。


  弯曲瓷管的另一头插入大瓷缸,瓷缸盖盖好用粘土密封,将两瓷缸侧孔用直瓷管相连,最后之往瓷缸上套小瓷缸,缸间用粘土密封。


  摆弄好这一大堆物事后,曹守道终于开始点火烧坩埚。


  烧了一会儿,等小缸底筛眼有酸气冒出时,曹守道在小缸内倒入井水。没一会,井水中就冒出气泡。那些气泡在底下时候颇大,但往上运动过程中越来越小,逐渐消失,显然是溶入了水中。


  随着越来越多的气体溶于井水中,那井水变得越来越粘稠。


  烧了一会儿,曹守道看了看火候,点头说道:“差不多了。”


  他盖灭了坩埚下面的火,将那个水缸小心地抬了出来,说道:“伯爷,这便是绿矾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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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八章 浓硫酸

  李植看了看那一缸绿矾油,点了点头。曹守道从屋子里找出一根废铁棍子来,将废铁棍子伸进了那绿矾油里。没一会,就有细小的气泡从铁棍上一点点冒出,无色的绿矾油则便变成了浅绿色。


  李植知道,这是稀硫酸和铁反应,生成了硫酸亚铁和氢气。当然,这种绿矾油中还有大量的亚硫酸。但是亚硫酸并不稳定,只要静置一段时间,亚硫酸就会被氧化为硫酸。


  有了硫酸,李植就能制造硝酸了,李植心里高兴,说道:“曹道长,你这一套技术,多少银子卖给我?”


  曹守道说道:“伯爷,我这一套东西看上去简单,其实作用不小,一寸绿矾都不浪费,一丝绿矾油都不跑漏。这是先师传下来的技艺,若伯爷想买,我作价一百两卖给伯爷。”


  李植眨了眨眼睛,暗道这道士还真会做买卖。以前提炼汞的设备一百两卖给自己,这会绿矾油的技术又要一百两。李植舔了舔嘴唇,还价说道:“道长,这设备看上去远没有水银那一套东西复杂,怎么能卖一百两?”


  曹守道抚须沉吟,许久才说道:“八十两!八十两卖给伯爷。不能再少了,再少就对不起先师了。”


  李植笑了笑,又和曹守道杀了几句价,曹守道却咬着八十两不放。说起来,曹守道帮李植解决了硫酸的来路,功劳不算小。李植没有办法,只能付了八十两给这个道人,买下了他的技术。


  曹守道得了银子,就把那一套坛坛罐罐交给了李植的亲卫们。众人带着曹守道回到总兵府,曹守道在总兵府的后院里指导李植的亲卫们,修起了一个小土灶,又手把手教会了亲卫使用方法和注意事项。


  李植站在一边听了一会,才发现这里面名堂不少。光是那坩埚如何加热都有好几个要点,若是没有人指导靠自己摸索,恐怕要花几个月,烧坏无数原材料和器材才能摸索出来。


  这八十两银子,说起来也不算太坑人。


  李植的亲卫学完了曹守道的技术,当场操作了几遍,确认学通了,曹守道才甩着拂尘离开了总兵府。


  得了稀硫酸,李植就要开始制造浓硫酸了。只有得到浓硫酸,才能制成硝酸。


  用稀硫酸制造浓硫酸,说起来也颇有些难度。因为硫酸是不能靠简单蒸馏提纯的。想要通过蒸馏提纯硫酸,必须是减压蒸馏。而减压蒸馏需要真空泵或者类似的装备,对于现在的李植来说这是是根本得不到的。


  不过李植穿越前玩过硫酸。那时候政府控制硫酸浓度,不让商店出售浓硫酸,只有百分之七十的硫酸出售。李植当时为了提纯硫酸,研究过不少办法,最后发现一种最简单易行的提纯办法,就是电解稀硫酸。


  所谓的电解稀硫酸,其实就是将稀硫酸通电。硫酸溶液通电后,其中的水份会被电解成氢气和氧气,而硫酸则被保存了下来。通电较长时间后,稀硫酸就会变成高浓度的浓硫酸。


  李植之前已经做过简单的发电机,这次发电机派上用场了。


  不过要把稀硫酸中的水分分解掉,需要较大功率的发电机。人力是无法实现这样的功率了,需要用蒸汽机带动发电机转动。李植这次制作了一个较大的铜线圈,那一道道铜线上全都刷了一层厚厚的树漆绝缘,用蒸汽机驱动,放在两块大磁铁中。


  李植找来几个炼钢用的石墨坩埚,从上来割了两块石墨下来做电极。两个电极被连到发电机的两极,放进了稀硫酸溶液中。


  蒸汽机一开动,线圈由蒸汽机带动在磁场中高速旋转,产生了电。这个蒸汽机的功率还是颇大的,产生的电流也不小。两个石墨电极一放进稀硫酸溶液里,溶液就仿佛沸腾了,不断地冒出大块大块的气泡。


  过了半小时,脸盆大的一瓷盆稀硫酸就被电解成了小半盆粘稠液体。


  李植拿一根小木棍伸进了粘稠液体里,小木棍转瞬之间就被腐蚀成了木炭。显然,这就是李植需要的浓硫酸。


  浓硫酸算是做好了。


  制好了浓硫酸,还需要用浓硫酸制作硝酸,才能最后使用硝酸制造新型火药。


  有了硫酸,制作硝酸说起来十分简单。只要把硝石和浓硫酸放在一起微微加热,就能得到硝酸气体。让硝酸气体通过冷水,硝酸就会溶入水里,渐渐形成高浓度的硝酸溶液。


  不过李植穿越前倒是没有制作过硝酸,只知道反应的原理和方程式。第一次在密闭坩埚中加热硝石和浓硫酸的时候,得到的却是一壶粘稠稠的液体。李植当时就愣了愣,暗道硝酸应该不是粘稠的啊。


  结果旁边给李植打杂的叫作张宇的亲卫排长说道:“伯爷,怕是火太猛,把硫酸烧成水汽了。这粘粘的一锅,恐怕还是硫酸。”


  李植这才反应过来,暗道一定是硫酸和硝石还没来得及反应,硫酸就被火焰烧沸腾了。


  李植没想到这给自己打杂的亲卫排长这么聪明,这么一下子就搞清楚什么是硫酸了,想的比自己还快。


  “你怎么知道这是硫酸?你知道硫酸是什么?”


  那个亲卫排长沉着说道:“伯爷不是一直在和曹道长说硫酸,硫酸吗。硫酸就是这粘粘的绿矾油,我也明白过来了!”


  李植当时看了看这个聪明的亲卫排长,暗道这个张宇这么机灵,可以大用。不过不是用在这新式火药的制备上。这新式火药的制备李植还准备保密呢,这张宇这么聪明,在一边看着就看明白了,李植就没法保密了。


  李植挥手说道:“张宇,你回营房去吧,今天不用你了。你把那个脑袋转得慢的萧由克叫来,让他给我打下手。”


  张宇愣了愣,不知道伯爷为什么不让自己打杂了。他还想趁机和伯爷混熟一些,以后能获得更大的效力机会呢,没想到机会一下子就失去了。自己说错话了?


  张宇赶紧答应下来,有些失望地走了下去,把另一个亲卫排长叫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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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九章 试射

  李植换了一个打下手的帮手,调整了十几次灶火火力,浪费了十几罐浓硫酸,总算将硝酸生产出来了。在微热的环境中,浓硫酸将硝石变成了硝酸气体,大量的硝酸气体在装水的罐子里溶入水中,将那一罐冷水变成了浓硝酸。


  有了浓硝酸,李植就可以制造各种新式火药了。


  不过各种复杂的火药制备太难,其中一些的制备还十分危险,李植首先要做的,是硝化棉这种简单的无烟火药。制作硝化棉需要用上浓硝酸,浓硫酸和棉花。李植首先将硝酸和硫酸配成1:5的溶液。


  不过李植第一次混合硝酸和硫酸的时候没注意,直接将硝酸倒入硫酸中,那混合液顿时沸腾了,溅洒出来。好在李植一直小心翼翼,眼明手快,飞快地往后退了两步,才没有被这浓酸溅到身上。


  李植长舒了一口气,擦了擦头上的细汗,暗道好险。若是被这混合酸液沾上了,那皮肤立刻要被烧烂。


  第二次,他改把硫酸往硝酸里面倒,才安全地得到了硫酸和硝酸的混合溶液。混合后的液体还是会发热,李植用玻璃棒轻轻搅拌玻璃瓶中的酸液,盖上玻璃盖等待混合酸液冷却。


  混合酸液冷却后,李植把脱脂棉花压入混合酸液中。


  脱脂棉花是提前做好的,用烧碱溶液熬煮棉花,再用水冲洗后得到。棉花里的脂肪和烧碱发生皂化反应变成肥皂,再一洗,这些脂肪就被彻底洗掉了。脱脂棉花晒干后,被放在一个大棉布袋子里备用。


  李植把脱脂棉花压在装满混合酸液的玻璃杯里,压了厚厚几层,并用玻璃棒把棉花之间的空气压出来。


  在酸液中静置二十分钟后,李植把硝化的脱脂棉取出来,用大水冲洗至闻不出酸味。然后将硝化棉放入稀碱面溶液中煮二十五分钟,取出冲洗晾干,再浸入2硝石水溶液进行安定处理。


  硝化棉虽然经过安定处理,仍然不太稳定,易燃易爆。当温度超过四十摄氏度时候。能加速分解而发生自燃。因此在贮运时硝化棉中必须加入30左右的酒精为湿润剂,以增加稳定性。


  经过一系列制备,李植终于得到了一小罐硝化棉无烟火药。李植用火把点燃了几团硝化棉,只看到火光一接触到棉花,整个棉花就爆燃起来,像是烟花一样炸开在空气中。看这硝化棉的燃烧率,恐怕比黑火药强不少。


  最关键的地方在于,硝化棉燃烧后彻底烧没,不留灰烬。使用硝化棉做发射药,步枪射手就不需要再用通条清理枪管中的黑火药残渣。在争分夺秒进行射击的战场上,这节约下来的几秒钟,可以显着提高步枪手的射击速度。


  射击速度如果能快上几成,步枪手就能在敌人冲到阵前之前多开几枪,战斗力也就提高了几成!


  李植忙了一天,制作了一麻袋的硝化棉。然后他让亲卫们把硝化棉捏合、压延、切片,做成了片状的颗粒,这才罢休。


  第二天,李植带着硝化棉来到射击场,让一个亲卫使用这种新式火药当发射药,进行步枪试射。


  李兴、郑开成等人也不知道怎么打听到李植试验新火药的消息,都来了。几个团长围着李植的麻布袋子,想打开看看又不敢。


  李兴笑道:“大哥,这新火药能比颗粒黑火药还厉害?”


  李植瞪眼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试射新火药的?”


  李兴笑道:“我昨天去总兵府找你喝茶,门口的亲卫说你在忙新火药,我便回去了,自然知道新火药的事情。”


  李植这才点了点头,说道:“这种新式火药厉害了,不但体积更小威力更大,而且没有残渣,不需要射手清理枪膛。”


  钟峰哇了一声,说道:“伯爷,那岂不是能省掉四分之一的时间?”


  李植点头说道:“看着吧!看射手的试射!”


  被选出来试射的那个亲卫十分紧张,试射时候双手有些发抖。李植见他的害怕样子,笑道:“你若是炸镗伤了,抚恤金给你加五成。”


  随着大明朝整体物价的提高,李植提高了工人月钱,虎贲师士兵的月钱也增加了,变成了三两七钱银子每月。与之对应的,如今李植给予次战斗中的伤员,阵亡人员的抚恤金也提高了,也变成了二两五成。


  李植说要给这个射手加五成抚恤金,抚恤金就达到了三两七钱。这个射手即便受重伤,下辈子也能躺在床上领钱了。他听了这话,双手不抖了,脸上的脸色增加了一份决然,头上冒的细汗也少了不少。


  试射的开始,先试验少量硝化棉。射手从浸满酒精的牛皮袋子中取了一小撮片状颗粒的新式无烟火药,用通条压入枪膛,然后装弹射击。


  只听到砰一声,子弹射出枪膛,打在一百二十米外放置的东奴双层盔甲上,没能穿透盔甲。


  以前的颗粒黑火药能穿透双层盔甲,硝化棉自然也要达到这个标准才算合格。李植让射手增加火药分量,射手听了这话手又抖了起来。


  这个射手也是老兵了,不知道用黑火药打过多少次靶,射完后下意识地用通条清理枪膛起来。但是他用通条捅了半天,没感到枪膛里有任何残渣。


  他转身朝李植笑道:“伯爷,真的没有残渣。”


  李植点了点头,让他射击。


  第二次射击增加了药量,还是没有打穿一百二十米外的双层甲。


  第三次再增加用药量,射手咬紧牙关摁下了扳机,打穿了一百二十米外的双层铁甲。


  看到那盔甲上的两个洞,几个团长发出了欢唿声。


  李兴兴奋地说道:“大哥,这下子我们的步兵更厉害了!”


  李植拿戥秤称了称一次使用的发射药的重量,算了算,说道:“这新式火药可不便宜,光是算原材料和蒸汽机的钱就是一大笔,加上人工,这一次发射需要的火药就要二分银子。”
 楼主| 发表于 2025-6-26 11:0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百二十章 锦州

  李植想了想,说道:“按照我们老兵三天打一次靶,一个月打一百发的用量来算,一个月打靶耗用的火药就要二两银子。”


  听到李植的计算,众将都微微动容。一个月二两银子可不是小数字,现在养一个士兵各种成本在六两多左右。每个月增加二两银子,便让成本增加了三分之一。加上最近李植给工人和士兵提高了月钱,财政上压力很大。


  好在台湾的水田即将收获,想来等今年新竹的晚稻收获时候,李植可以收获一大笔银子。这些银子,足以支撑李植使用新式火药。


  无论如何,还是提高士兵的战斗力更加划算。战场上单兵能力提高三分之一,有时候会让部队的整体战力提高一半,甚至更多。因为更精锐的士兵,在面对敌人时候更有把握战而胜之。


  打个比方,即便是十个儿童,恐怕也打不过一个强壮的成年人。十个儿童合起来也许力气远大于一个成年人,但力量分散,会轻松被强壮的成年人各个击破。


  李植点了点头,说道:“不管怎样,以后我们就使用这种新式火药了。以后我们的火力,会更加密集。”


  几个团长满脸的兴奋,热切地看着李植手上的新式火药。


  十一月初二,满清盛京城南的汉军旗演武场,皇太极率领满清诸贝勒和大队仪仗到达,观摩汉军旗的射击训练。


  一百个汉军旗士兵身穿双层重甲,走到了靶场的射击位上。他们熟练地试了试火绳,调整了一下火绳位置,然后从药壶里取出定装的黑火药,装进火门和枪膛中。他们掏出通条把圆形铅弹塞进了枪膛内,然后吹了吹火绳,瞄准了七十步外的靶子。


  海螺号一吹,一百名火绳枪手开火。噼哩啪啦的枪声响彻全场,七十步外的靶子被打得木屑飞舞。


  十个汉兵跑到了靶子处,观看打靶结果。每看到一个上靶的,他们就把一面三角小旗插在靶子边上。十个汉兵一一看了下来,最后一百个靶子边上竖起了九十多面小旗。


  皇太极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了恭顺王孔有德,问道:“汉军旗的武备,如今如何了?”


  孔有德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匍匐说道:“回皇上,汉军旗的火铳已经全部打造好,锁子甲和绵甲也已经装备妥备。三万大军,已经整装待发。只待皇上一句话,便可在前冲锋陷阵,克敌制胜。”


  皇太极问道:“大炮造得如何了?”


  孔有德跪在地上,恭敬地说道:“回皇上,肃亲王豪格执掌汉军旗时候,已打造小型红夷大炮三十七门。臣这些时日抓紧匠工督造,又造小炮十六门,如今军中已有小炮五十三门。即便对上李植的炮兵,我等也可对射一番。”


  “汉军旗的建威铳可以射七十步。汉军旗士兵的双层重甲,恐怕李植的火铳也要抵近射击才能打穿。如此一来,逼得李植的火铳兵和我汉军旗面对面对射。而我汉军旗人数多于李植的部队,加上八旗满洲的骑射夹击,若对阵厮杀,想来是有胜无败的局面。”


  皇太极点头说道:“若是对阵普通明军,又能如何?”


  孔有德说道:“皇上圣明,若是汉军旗对阵普通明军,七十步外就可放铳杀敌一次,击杀大量明军。恐怕明军未触我大军阵脚,已经崩溃。即便明军兵多气盛未被打溃,等明军冲到近前,铳兵也可以弃铳用刀,和明军格斗厮杀。”


  “汉军旗的汉兵训练了两年半,三日操练一次格杀。若是对上明军边军,想来也不落下风。因此汉军旗一个兵可抵明军两个兵,三万汉军旗,足以对阵六万明军边军。”


  听到孔有德话,皇太极左手边的满清贝勒们齐齐动容。想不到三万绵羊一样的汉人,经过两年多的操练武备,如今已经成为一支虎狼之师。这样的军马,就算对上人数相同的八旗满洲大兵,恐怕也不会落下风。


  诸贝勒对视了一眼,眼里都有些惊讶和不安。


  这汉八旗不受任何一个贝勒节制,直属于皇太极。皇太极虽然因为入关劫掠的国策失败受诸贝勒非议,但如今有这汉军旗在手,其威望,恐怕又要增加几分。


  满清都察院参政,投降满清的汉臣张存仁拱手说道:“皇上,如今我大清铁骑如云,加以蒙古军士,兼有汉军旗火铳兵,即取天下亦有余力,何需死守辽东一地?如今我汉军旗已经训练完毕,正当乘此机会挥师南下,问鼎中原。”


  皇太极问道:“如何取天下呢?”


  张存仁答道:“臣有上、中、下三策,愿献于皇上。”


  “上策是刺心之术。明国皇帝昏庸,百官糜烂,若皇上派大兵直捣明国燕京,割据河北,大事可成也。明国燕京之中多客居之人,断天津漕运粮路和西山煤路,必不能守。”


  听到张存仁的话,皇太极没有说话。


  张存仁又说道:“中策则是断喉之术,山海关是北京和宁锦之间的咽喉,则关外等城陷于绝经,唾手可得。”


  见皇太极还是不说话,张存仁有些惶恐,又说道:“下策是剪枝之术,屯兵广宁,逼临宁锦门户,使彼耕种自废,逐步夺取锦宁,把明军赶回山海关去。”


  听到张存仁的下策,皇太极才稍微动容,点了点头。


  皇太极大声说道:“如今我大军已操练完成,可堪一战。便是李植全军攻来,我大清兵也不会落下风。我决定攻打明国锦州,先克锦州,再下松山、杏山、塔山,直趋宁远。”


  众贝勒对视了一眼,多尔衮站出来说道:“皇上,锦州防卫严密,恐怕一时半会我大军拿不下。”


  皇太极点头说道:“锦州防卫严密,我自然不期望能一鼓而下。我军围困锦州,明军必来救援,我大军在锦州城为围点打援,把明军来的援军全部打掉,此为制胜之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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