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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管热播“听风的蚕说评书”原著小说《我在明朝搞工业》《明末工程师》完整版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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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6-26 11:2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百八十一章 捕风捉影
无线电子书    明末工程师

  四月十二日,天子朱由检坐在乾清宫里,手上抓着李植的奏章,脸色惨白。


  朱由检又看了一遍李植的奏章,手上微微颤抖。


  如果李植说得是真的,这件事情就太恶劣了。朱由检倒是不知道,这些年太仆寺账上有二百多万两银子的巨款。这些银子,本来足够户部借来使用,支撑锦州的大战。


  满清举国攻来,总动员,根本支撑不了几个月。如果当时知道有这笔银子,朱由检又怎么会逼迫李植和洪承畴速战?明军以十七万人对阵二十三万清军,虽然如今已经取得大胜,但其中的凶险,仍然让朱由检一细想就浑身颤抖。


  如果这一仗打输了,我大明会如何?朱由检不敢想。


  朱由检曾自诩尧舜明君,曾经立志要中兴大明。这些年虽然被现实处处打击,明白了为帝者的不易,但他依旧自信。然而朱由检想不到,自己聪明一世,竟在决定大明命运的决战之前被几十个文官集体欺瞒,差一点就酿成大错。


  难道自己,只是朝中文官的傀儡?


  朱由检对自己的信心,对自己能控制大明局势的信心,几乎被李植的这一封奏章变成了一个笑话。


  朱由检脸色铁青,坐在御案前,许久说不出一句话。


  然而李植的奏章不仅如此。说李植的奏章杀气腾腾,都是轻的。


  “此次逆行,以内阁次辅吴甡牵头,礼部尚书贺世寿协助,户部尚书李待问,太仆寺卿陈善道具体执行,几十名文官联手配合。乾坤朗朗,天日昭昭,此间数十人,皆可杀!”


  “参与此事的无耻官员,以一己之私,置十七万将士于生死,置天下苍生于危局,欺君罔上。锦山一战,几千战死将士尸骨未寒。若天子不能明正是非,九泉之下,烈士英灵岂能安息?若天子不能大开杀戒,李植岂能不冲冠一怒!”


  看到最后四个字,朱由检手又颤了一下。


  冲冠一怒?


  李植想要做什么?


  李植这些年忠心耿耿,为大明朝南征北战,三败东奴,灭张献忠,平李自成,可以说靠一己之力打出了大明朝的安定局面,朱由检已经把李植当成了大明的中流砥柱。虽然李植在天津和士绅斗,和文官斗,但朱由检都可以容忍。


  如果没有了李植,大明朝由谁来支撑?


  李植的虎贲师实在是太强了,即便是黄台吉的五万铁骑都拦不住。锦州一战,全靠李植的兵马才扭转乾坤,赢下关键一战。李植的兵马虽然只有两万,但说这两万兵马有十万普通明军的战斗力,都丝毫不为过。


  如果李植冲冠一怒,作出不可言之事,朝局会败坏到什么地步?


  朱由检咬了咬牙,闭上了眼睛。


  王承恩看着脸色发白的天子,拱手说道:“圣上,时候到了,该上朝了!”


  朱由检缓缓把李植的奏章放下,带着王承恩往皇极殿走去。


  皇极殿上,百官已经等在殿中。朱由检一坐到御座上,首辅周延儒就满脸欢喜地出列说道:


  “圣上,臣听闻奴酋黄台吉经过锦州大败的打击,已经病入膏肓,恐怕行将灭亡。黄台吉为祸我大明十几年,如今就要...”


  朱由检满腹的心事,不等周延儒把话说完就打断了他。朱由检冷冷看着陈善道,喝道:“太仆寺卿陈善道,出列!”


  陈善道脸上变色,慌张地看了内阁次辅吴甡一眼,才低头走到了大殿中央。


  “臣在!”


  朱由检上下打量了陈善道一眼,才缓缓说道:“我听说,太仆寺有二百多万积存马政银子!”


  陈继善似乎是舌头被卡住,许久才答道:“圣上,太仆寺的积银,是历年马户上缴的折色银子,是用于给各镇购买军马的,不可轻用!”


  朱由检愤怒地一拍龙椅扶手,大声喝道:“陈继善,你以为朕是无知蒙童吗?”


  陈继善脸上一白,慌张跪在了地上,求助地看向了吴甡。


  朱由检又看向了户部尚书李待问,冷冷喝道:“李待问,你身为户部尚书,你不知道太仆寺有银子可借?”


  李待问脸上一白,走出了文官队列,鞠躬说道:“圣上英明,老臣昏聩,实在不知道太仆寺竟有这样一笔银子。若是知道太仆寺有银子,何需急急催促洪承畴出兵决战?臣年事已高,老眼昏花,不能为天子分忧,竖立于朝堂之中何用?臣请天子许臣就此致仕,告老还乡!”


  朱由检冷冷说道:“你想走了?”


  朱由检正要发作,却看到礼部尚书贺世寿拱手出列,大声喊道:“臣以为,李待问素来庸碌,不善理财。天子以其为户部尚书,出此过失早已注定。如今锦州大获全胜,可见此错并未影响大局,可喜可贺。臣以为,天子不可再用李待问掌户部,应同意李待问告老还乡之请!”


  看到贺世寿立即跳了出来,竟把李待问的责任推到自己头上,朱由检冷笑了一声。


  内阁次辅吴甡终于按耐不住,站出来说道:“圣上,臣以为,陈继善在危急关头不能抛开门户之见,死守太仆寺马政银子,虽然职责在身情有可原,但毕竟有失抠唆。臣以为如今锦州虽然大胜,陈继善也不可轻饶,诚宜夺去他的官职!”


  看到吴甡也跳了进来,朱由检失望地闭上了眼睛。看来李植所说,果然没错。


  “你们四人百般推脱,恰恰是兴国侯所言的此事主谋啊。”


  朱由检猛地一拍龙椅,大声喝道:“若是锦州大战因为尔等败了,尔等四人能承担大败的责任吗?”


  听到天子说出李植两个字,朝堂上的文官勃然变色。相顾之下,朝堂上的气氛突然一变。


  吴甡在脸上堆出满脸的诧异,看了看左右的文官,干笑了几声,大声说道:“吴甡既不是户部的,也不是太仆寺的,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和此事何关?”


  “难道天子以后,就要捕风捉影,按李植的奏章杀人了么?”
 楼主| 发表于 2025-6-26 11:2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百八十二章 一个人

  听到吴甡举重若轻的话,朱由检脸上一暗,暗道这个吴甡不好对付。


  朱由检一时顺口把李植的奏章说了出来。这句话一出口,皇极殿里气氛顿时一变。朝堂上的文官们哪个不是对李植恨之入骨?此时一听到天子为了李植的奏章对吴甡发难,百官们顿时同仇敌忾。


  即便是平日和吴甡明争暗斗的,此时都放弃了“一己私利”,齐齐战在了吴甡一边。而平日和他关系不错的,立即跳出来帮吴甡说话了。


  果然,吴甡话音未落,刑部尚书郑三俊就走了出来,手举牙牌说道:“臣郑三俊有话说!”


  鸿胪寺官员唱道,“说!”


  “津国公李植虽然屡立战功,但终究只是一个武官。圣上和读书人共治天下,岂能尽信武官的言论?内阁次辅吴甡克己奉公深孚众望,和太仆寺积银一事毫无关系。”


  “津国公虽然功劳卓著,但从来就有跋扈骄纵之实,弑戮命官屠杀士林无所不用其极,圣上岂能因为李植一句话,就轻辱文臣领袖内阁次辅?以津国公李植的骄纵,若是由得他来,他便是杀尽朝中文官也不会手软。天子若是事事依津国公的,我等现在便可以引颈就戮了!”


  朱由检已经是气急,但听到郑三俊的话,却被噎得一句反驳也说不出,气得右手微微发抖。


  左都御史刘宗周手举牙牌站了出来,大声说道:“臣有话说!”


  “说!”


  “吴甡入阁参政以来,克忠职守兢兢业业,实为文臣楷模。天子因为津国公李植一封毫无根据的奏章,就要给吴甡安上莫须有的罪名,我辈望之心寒。礼部尚书贺世寿,更是和太仆寺积银一事毫无干系,只因贺世寿曾在朝堂上攻击过津国公数次,就遭到李植的报复。如果天子因此给贺世寿定罪,则国无宁日也。”


  朱由检恼怒地闭上了眼睛,却听到十数个文官跳了出来。


  “臣张克山附议!”


  “臣赵履简附议!”


  “臣等附议!”


  看到朝堂上群臣气势汹汹地支持自己,吴甡意气风发。他脸上波澜不惊,一甩官袍袖子往前走了一步,手举牙牌大声说道:“如今天子因为津国公李植的一封奏章就指责臣下,要定臣的罪。臣实在不知道,如今天子和李植,哪个是君,哪个是臣?”


  朱由检听到这话,像是突然被人浇了一盆冷水,一下子冷静下来。


  这句话,却不是简单的一句质问。


  上次听到这句话,还是朱由检动用锦衣卫帮助李植在山东办报,引起百官震怒。


  那时候贺世寿用这句话质问自己之后,没多久乾清宫就闯来了手持木棍的反贼。虽然那个反贼只是一个瘦弱的哑巴,并没有能力行刺朱由检,但却是一次令朱由检印象深刻的警告。无疑,那是许多个文官集体发力警告朱由检不要帮助李植对抗文官。


  这一次,又是百官汹汹,而吴甡又说出了这句话。


  上一次是警告,这一次是什么?


  朱由检的愤怒一扫而空,他开始感到有些恐惧了。


  百官们听到吴甡的这句话,都沉默了。朝堂上一时安静下来。


  朱由检闭着眼睛想了好久,叹了口气。


  睁开眼睛,朱由检轻描淡写地做出了裁决。


  “太仆寺卿陈继善秉持门户利益,险些延误大事,不可不罚,夺其官位落职闲住。户部尚书李待问昏聩无能理财无方,准其致仕告老还乡。”


  “吴甡和贺世寿,与此事并无干系!津国公奏章所言,未免偏颇。”


  听到天子的话,陈继善和李待问长吁了一口气。虽然被天子处罚了,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朝中有人,何愁没有东山再起的时候。


  吴甡和贺世寿逃过处罚,两人对视了一眼,眼中满是得意。


  四月十六日,十五万援锦大军已经开到了宁远。宁远城外联营几十里,满是凯旋的边军大兵。


  虎贲师营寨立在宁远城城东,连着曹变蛟和杨国柱的营寨。如今几个总兵都喜欢跟着李植扎营,曹变蛟和杨国柱是得到李植钦准后才抢到最靠近虎贲师的位置的。


  虎贲师的中军大帐中,天子派来的太监正在给李植宣旨。


  读完了圣旨,那个太监毕恭毕敬地双手将圣旨交到李植手上。他显然肩负着天子交待的任务,神情十分地紧张。


  他抓着李植的官袍袖子,说道:“国公爷,此次天子不能重罚太仆寺积银一事的相关人员,实在是无奈。国公爷要体谅天子的苦心,切不可一时冲动,做出无可挽回的错事啊。”


  李植淡淡问道:“天子如何无奈?”


  那个宣旨太监紧紧抓着李植的袖子,说道:“国公爷,百官汹汹,天子独自一人如何能承担百官的对峙?天子终究只是一个人!”


  李植抬头想了想,没有说话。


  宣旨太监说道:“国公爷此番已经被封为津国公,提督天津一镇兵马戎政,位极人臣。锦州大战已是大胜,如今是皆大欢喜的局面,国公爷当往前看,莫要再纠结天子催战一事。国公爷如今还是速速入京接受升赏为上。”


  李植冷笑了一声,一甩袖子坐在了椅子上。


  “十七万将士的性命,天下万万人的命运,险些因此全部颠覆。不杀这些败类,以后还有哪个愿意朝廷浴血厮杀?不是天子退缩了我李植就答应的。和太仆寺积银一事有关的吴甡等几十人,我一定要杀。”


  那个太监一下子慌得满头细汗,慌张说道:“国公爷何必如此固执?国公爷让咱家如何和天子交待?”


  李植不再和太监多说,一挥手把他送了出去。


  走回大帐中,李植找来钟峰,说道:“你去把八名总兵全部叫到我们这里来,我有大事要和他们说。”


  钟峰嬉皮笑脸地看着李植,说道:“师长要煽动八名总兵造反?”


  李植冷冷看着钟峰,没有说话。


  钟峰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吞了口口水正色说道:“师长是要把太仆寺积银的事情告诉八名总兵?”


  李植冷冷说道:“吴甡以为吓住天子就万事大吉了?我倒要看看八名总兵知道吴甡差一点就把他们全部害死在锦州后,是什么反应?”
 楼主| 发表于 2025-6-26 11:2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百八十三章 总兵

  钟峰一家一家去叫,八个总兵陆续走进了李植的大帐。


  王朴是最后一个走进来的,他甩着大红披风走进了帐篷,喊道:“津国公把我们叫来商量什么大事,莫非要带兵入京?”


  众人看了看一身华丽盔甲的王朴,看着他那雕琢得有些过分的鎏金盔甲,哈哈大笑。


  八人入座,李植坐在八人最上首。经过宁锦一线的几个月大战,李植已经成为十五万援锦大军的精神领袖。


  没有李植,松锦大战早就输了数次了。没有李植,明军哪里是清军的对手?在朝廷的连番催战之下,恐怕其他八个总兵早已经马革裹尸!这份人情,这份实力,再加上李植的爵位,八个总兵此时完全以李植为首。


  李植看了看八个总兵,开门见山地说道:“诸位可知道,这次断我粮草,逼迫我等和清军决战,是朝中文官的阴谋!”


  众总兵愣了愣,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文官逼迫明军和清军速战?清军举国攻来,声势浩大。明军以十七万人对阵二十三万人,怎么看都是下风。只要相持几个月,发布总动员令的鞑子眼看就要坚持不住,朝中文官为什么要断大军的粮草?如果锦州大战打输了,那可是举国皆墨的结局。


  十七万将士在锦州浴血厮杀,那可真是把脑袋别在裤带上拼命。十七万将士唱着红巾军军歌舍身杀奴,为的是这个皇皇大明的江山社稷,为的是这万万苍生的身家性命。难道这一场血战本可以避免?


  难道那无数惨死在鞑子刀下的兄弟们,竟是阴谋的牺牲品?


  山海关总兵马科听到李植的话,眼睛刹那间血红,猛地站了起来。他在锦州大战中主攻鞑子的火铳兵,四次冲锋被打死三千多将士,一千家丁死了六百,军中光参将就死了两个。这一仗虽然赢了,但马科损失十分惨重。


  如果这场血战是朝中文官的设计,马科如何面对那些高唱红巾军歌慷慨战死的士卒?如何面对追随他十几年的家丁?他第一个不答应。


  杨国柱一下子脸涨得血红,沉声说道:“津国公,此战我军险些大败,全靠将士血战才支撑到津国公突破中军。光某身上就中了四箭,差一点就着了鞑子的道死在这辽西。如果是本可以不战而胜的...”杨国柱沉吟片刻,狠狠说道:“设局者可杀!”


  李植大声说道:“诸位,朝廷有银子,但天子不知道!太仆寺陈善道藏匿二百多万两马政银子不报,和户部李待问联手欺瞒圣上!这些银子,足够支撑十七万大军和东奴对峙三、四个月。若是这笔银子不被隐瞒,我大军可以不战而胜,轻松击溃国内崩溃慌张退军的鞑子!”


  听到李植的话,众人想起锦州的血战,一下子竟没有人说话。


  那一战,实在太凶险了。明军十七万大军,除了李植的正面战线,其他地方处处都处于下风。王朴和马科的兵马冲击鞑子的火铳兵,冲了六次溃了六次。只要再战几个时辰,恐怕明军就是大崩溃的下场。那些高唱战歌阵前死战的十七万将士,恐怕要在马匹众多的鞑子追杀中死伤大半,血流成河。


  就是八个总兵,恐怕都有几个要当场战死。就算逃下来,事后也逃不脱兵败问罪的下场,说不好就要杀头问罪。


  而这一切,本可以避免?竟是几个朝中匹夫的阴谋算计?


  众人的性命,功名,荣辱,在文官手中竟被这样随意的摆弄。


  众人在安静的大帐中坐着,渐渐一个个都是满脸的怒色。


  王朴愤怒地一拍桌子,大声喊道:“无耻匹夫!居然敢欺瞒圣上设计我等,想害死我这十七万大军!”


  唐通和白广恩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显然已经是气急。


  王廷臣睁大双眼大声说道:“此战若败,社稷难保!如此奸臣,天子不杀?”


  李植淡淡说道:“朝中百官汹汹,维护这些陷前线战士于死地的奸臣。尤其是内阁次辅吴甡和礼部尚书贺世寿参与其中,百般做保。天子不敢和百官对抗,让几个奸臣告老还乡了事。”


  听到这话,几个总兵一个个怒目圆睁,样子都要杀人了。


  十七万大兵的性命,差一点就断送在这几个贱人手上,竟就告老还乡了事?


  这样的奸臣,朝中的文官居然还维护?


  文贵武贱!文贵武贱!武夫的命就不是命?武夫拿命去保大明的江山,就换来这样的对待?


  几个总兵像是几座火山,仿佛随时要爆发。


  曹变蛟坐在椅子上想了好久,站起来说道:“津国公,如今文官不把武夫当人,拿十七万将士的性命当棋子摆弄,我等忍无可忍了。津国公你站出来牵个头,我等八个总兵合力助你,一定杀了这几个陷我们于死地的文官。”


  王朴嗖一声站起来,大声喊道:“津国公,我们一个提督八个总兵和这些奸臣拼了!让天子也看看我们武夫的意志!知道十七万将士的性命也是命!”


  场中几个总兵都齐齐看向李植,似乎等他一句话,就准备一起和这些文官拼了。


  吴三桂坐在众人下首,却突然说道:“此事需从长计议。如今内阁次辅参与其中,文官集体支持,就连天子都不敢处罚,我等武臣能把这些奸臣怎么样?难道杀进京城清君侧?”吴三桂咬了咬牙,脸上有些发白,说道:“那可是谋逆!”


  众人齐齐看向吴三桂。帐下士卒受到重创的马科眼睛里满是怒火,仿佛准备和吴三桂干一仗。


  李植站了起来,说道:“若是众人一心,我等大可不必逾矩,就足以让文官们了解我们的实力。”


  众人大喜过望,齐齐看向李植,王朴大声说道:“津国公你说吧,有什么好办法,我们跟你干了!”


  李植一甩官袍,淡淡说道:“我等十五万大军逼向京城,兵临城下!谏杀参与此事的三十七名奸臣。”
 楼主| 发表于 2025-6-26 11:2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百八十四章 入伙

  众人听到李植的话,都是眼睛一亮。


  不需要把事情闹大,又让天子明白十五万大军的怒火,这是一个好办法。


  此时已经是崇祯十五年,这年头,当兵的闹事不算什么。有时候大兵闹饷冲到城中烧杀劫掠一顿,朝廷都不了了之。十五万大胜归来的大军集兵京城,说起来心惊肉跳。但等大军一撤,事后说起来也没什么大罪。


  陈兵京师,又没有攻城。凯旋的大军被文官陷害,义愤填膺到京城来请命,总不能说大胜而归的大军造反吧?


  边军血战一场险些全军覆没,如今的诉求是斩杀差点毁掉江山社稷的奸臣,合情合理。


  既然那么害怕这支大军,看到大军到京城请命就惊惶,为什么又要陷害这支大军?


  就算这行为吓到了朝廷,但这是十五万大军群情激愤之下的义举,朝廷事后能罚谁?朝廷最多惩罚领头的李植,但李植是谁?津国公雄踞天津手握强兵,南征北战全靠他,天子都得礼让三分,朝廷能怎么罚他?


  天大的事情,有带头的李植顶着。


  既然带头李植不怕,八个总兵怕什么?所谓法不责众,如果朝廷不罚李植,反而事后找八个总兵中任何一人的茬,就是同时威胁其他七个总兵,能闹出大事情出来。


  十七万大军被文官这样陷害,激愤之下到京城去请命,朝廷都要惩罚?不罚带头的李植,罚八个总兵,是欺负总兵们好说话吗?朝廷想逼反边军?


  至于文官刁难,事后克扣总兵们粮饷的伎俩,总兵们此时暴怒之下,也不去想了。十七万大军援锦的关键时刻文官都敢把粮饷给完全掐断,逼总兵们上寡不敌众的战场,这已经是把事情做绝了。如果被这样断粮饷武官们都不反抗,文官们以后会更觉得武官软弱可欺,更加肆无忌惮。


  相反,若是这次能团结一心把藏匿粮饷的三十七名奸臣杀了,以后武官的地位会大大提高,文官们克扣粮饷时候也会投鼠忌器。


  当然,这是理想的考虑。兵谏逼宫,当然是有风险的。其实就算得不偿失,总兵们也是要干这件大事的。


  说一千道一万,这次朝中奸臣实在太过分了。一腔报国热血却被人这样陷害,还是堂堂男儿吗?总兵们怒火中烧,就是有什么不良后果,此时也不去想了。


  王朴第一个跳了出来,大声说道:“津国公的办法好!津国公愿意牵头为我十七万将士出头,是我大明武夫之福!我王朴第一个跟津国公干了!”


  马科满肚子的火,大声喊道:“津国公说得好,不杀这几十个奸臣我马科就不姓马了,我马科干了!”


  杨国柱吹了吹胡子,站起来说道:“杨某干了!”


  曹变蛟拱手说道:“曹变蛟愿听津国公调遣!”


  七个总兵义愤填膺,都表明了立场,最后只剩下坐在最下首的吴三桂。


  吴三桂见八个人都看向自己,吞了口口水。他最后想了想,站起来拱手说道:“既然大家都干了,吴三桂也不能退让,也干了。这几十个文官,该杀!”


  其他的总兵见状,哈哈大笑。


  很快,朝中奸臣陷害援锦大军,藏匿粮饷陷大军于绝境的事情,就被总兵们传告给了十五万大军。


  十五万将士义愤填膺,气冲霄汉。


  听了军官们的话士卒们才明白,原来那些战死在清军阵前的袍泽,是朝中奸臣无耻阴谋的牺牲品。


  原来将士们视死如归和鞑子血战,提着脑袋在阵前冲杀的艰难,是可以避免的,原本就不该发生。


  原来朝中的奸臣,想让十七万将士战败。若不是众将士万众一心,唱着战歌在阵前冒死搏杀,险险赢下这场大战,恐怕十七万大军已经被清军铁骑追杀几十里,血流成河,有几个人能逃出生天?


  恐怕大明的江山社稷,都要随这一战灰飞烟灭。


  是可忍孰不可忍,十五万将士们都是和鞑子血战的好汉,哪个是怕死的?如果说将士们对天子们还有忠义之心,那对朝中玩弄权术的这些奸臣,将士们就只有一个杀字。


  此时即便是让十五万将士攻入京城血洗朝堂,杀尽那些不把将士们当人看的文官们,大兵们都干了。李植说的陈兵京城之下,谏杀奸臣,对将士们来说已经是上位者的隐忍之策了。


  蓟辽总督洪承畴和钦定监军张若麒还在军中,却发现自己二人已经完全控制不了局势了。八个总兵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完全听命于李植,完全把洪承畴架空了。如今李植指向哪里,十五万大兵就杀向哪里,绝对不会迟疑。


  李植根本没有通知两个文官自己要做什么,八个总兵也没有告诉洪、张二人具体事情。一直到大军走到了山海关北面五十里,洪承畴的亲将才靠多方打听,弄明白了十五万大军准备做什么。


  十五万大军定下了一条心,要兵临京师城下,谏杀朝中奸臣。


  明白了大军要做的事情,洪承畴和张若麒惊惶失措。兵谏逼宫,这是人臣该做的事情吗?武官们手握重兵,不怕朝廷追究责任,洪承畴和张若麒可是怕的。洪承畴是蓟辽总督,这支大军做了什么,洪承畴都是有责任的。


  大军陈兵京城之日,朝中的文官们,会如何看自己?


  得知事情后,洪承畴连夜赶到李植的大营里,想劝津国公李植回头是岸。李植却高挂免战牌,见都不见洪承畴。


  大军气势如虹,从山海关入了关,走到卢龙县,前锋总兵官祖大寿快马从锦州赶了上来,在行军的队伍里找到了李植。


  李植不知道祖大寿来做什么,在中军见了他。


  祖大寿风尘仆仆,上来就拉住李植的官袍袖子,说道:“津国公,你要做的大事,山海关总兵马科已经急信告诉了我。”


  李植不知道祖大寿什么意思,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祖大寿说话声音像洪钟一样:“津国公,你为天下武夫诛杀朝中奸臣,祖大寿佩服。只是锦州大战本有祖大寿的一份,朝中奸臣陷害的,也有祖大寿。津国公此时带着八名总兵干大事,抛下祖大寿,却是说不过去!”


  “津国公的大事,祖大寿也跟着干了!”
 楼主| 发表于 2025-6-26 11:2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百八十五章 京营

  听到祖大寿的壮语,李植看了看祖大寿,哈哈大笑。


  “祖总兵,听说你雄踞在锦州做军阀,天子多次征召你入京面圣你都不敢去,怕被天子埋伏刀斧手杀了。如今我要率大军上京,武装请命,你倒是敢去京城了?”


  祖大寿被李植说得脸上一红,拱手说道:“津国公当世英雄,义薄云天,有津国公在,祖大寿哪里不敢去?”顿了顿,祖大寿说道:“被奸臣谋害这口恶气,祖大寿吞不下去!定要随津国公一起杀了这些奸臣!”


  李植笑着点了点头,说道:“祖总兵带多少兵马随我上京?”


  祖大寿正色说道:“祖某人的八千骑兵正往卢龙赶来,后日就能和津国公的大军汇合!”


  李植说道:“那我们十五万大军就变成十六万了。有祖总兵加入,我大军如虎添翼。”


  祖大寿听到这句话,知道李植接受自己入伙了,拉着李植的官袍袖子哈哈大笑。


  乾清宫书房内,朱由检坐在御案前看着洪承畴的奏章,满脸的阴沉。


  洪承畴奏章里说得清楚,李植率九总兵十六万兵马正往京城逼来。大军气势汹汹,要武装请命,逼天子诛杀隐匿粮饷的三十七名文官。局势已经不是洪承畴可以控制的了。


  看着看着,朱由检竟手一抖,把奏章落到了地上。


  站在一边的王承恩眼明手快,赶紧爬到地上,快手帮天子捡起了奏章。他跪在地上,双手捧着奏章还给天子。


  朱由检却没有接那奏章,眼睛一闭,坐在椅子上没有说话。


  王承恩知道天子处境艰难,不敢多嘴,只跪在地上举着奏章,伏着身子一动不动。


  过了好久,朱由检才叹了一口气,无奈说道:“王承恩,如今流贼已平,东奴已退,本是天下太平之时。朕虽然不算明君,但好歹也算是在艰难局面中守住了这大明的江山社稷,怎么...”


  朱由检话说了一半,摇了摇头,仿佛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喟然说道:“怎么如今内有文臣集体逼宫,外有李植大军压境,朕是一点都找不到天子的体面了呢?”


  王承恩跪伏在地,不敢说话。


  朱由检想了想,突然说道:“李植是忠臣,率兵上京一事必有苦衷。传朕的圣旨,让他速速解散大军入京受赏!朕封他做津国公的典礼还没有完成!”


  王承恩用力磕了一个头,说道:“圣上明鉴,如今李植率领九总兵十六万人直逼京城,兴师问罪,群情汹汹。那十六万将士在辽西苦战东奴,却发现自己的苦战是被文官谋害,差一点全军覆没。如今恐怕就算津国公幡然醒悟想要撤兵,其他人也不会让他离开,架也要把他架到京城脚下了!”


  朱由检看着地上的王承恩,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如今就没有办法,能阻止李植十六万人大兵围城了么?”


  王承恩说道:“圣上,如今能阻止李植的,恐怕只有京营八万兵马了。”


  朱由检一拍御座扶手,呵斥说道:“荒唐!王承恩你怎么如此荒唐!”


  “若是京营出兵和李植交战,李植就真的被逼反了。到时候十六万人打溃了京营强攻京城,我们拿什么抵挡?”


  王承恩脸上一白,啪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大声说道:“奴婢无知!请圣上治奴婢的罪!”


  朱由检摇了摇头,接过了王承恩手上的奏章,缓缓说道:“王承恩,若是朕按李植的奏章杀人,文官会如何?”


  王承恩听到这话吓得脸上发白,他慌张地看了看左右,仿佛墙外就有东林党的耳目一样。王承恩往前爬了一步,大声说道:“圣上,做不得,万万做不得啊!”


  进不得,退不得,朕还是天子吗?朱由检有些恼怒起来,啪一声,他把洪承畴的奏章狠狠摔在了御案上。


  京城城西铜鼓巷子,吴甡的宅邸三堂中,屋门紧闭,仆人全部被支了出去。贺世寿、陈继善和李待问坐在椅子上,一个个满脸愁容。


  内阁次辅吴甡坐在主位上,冷哼了一声,说道:“想不到李贼狗胆包天,居然带着十六万人杀向了京城...”


  刚刚被免职的太仆寺卿陈继善是这次藏匿马政银子的罪魁祸首,他想着想着,脸上越来越白,最后竟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说道:“阁老,阁老,李植这次率九总兵杀来京城,怕是善终不了,始终是要杀我全家的。阁老一定要救我!”


  “阁老,我可是按你的谋划做事的,你定要救我!”


  已经致仕的户部尚书李待问看着地上的陈继善,突然泪流满面。他颤颤悠悠地跪在了陈继善的身边,深深地给吴甡磕了一个头,喟然说道:“李贼想必也不放过我家满门,此时此刻,只有阁老能救我一家了!”


  吴甡看着地上的两个老人,脸色阴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三人正在那里焦急,旁边的礼部尚书贺世寿却哈哈一笑,说道:“二公何必如此惊惶?”


  三人愣了愣,齐齐看向贺世寿。


  贺世寿抚须说道:“老夫虽然和李贼不共戴天,却曾接触过他几年。老夫知道,此子虽然满身锐气,却并无登极人君之志。非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此贼定不会举旗造反!”


  三人愣愣看着贺世寿,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吴甡虚心问道:“尚书的意思是?”


  贺世寿说道:“李植虽然来势汹汹,但一定只有围城之志,绝无谋逆之心。若是阁老调一支京营兵马到城外拦截李植的大军,他打就是造反,他不打就无法上京,定能让他进退不得。他军中的粮草只够维持半个月,只要拖他几天,所谓十六万兵谏之事,烟消云散!”


  三人听到这话,眼睛发亮。


  吴甡急急问道:“此话当真?”


  贺世寿抚须说道:“句句是实!”


  吴甡喜出望外,沉吟片刻,立即说道:“此事不难。我便私下调一支京营兵马去拦住李植。我倒看看,李植气势汹汹而来,敢不敢真的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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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六章 杀气

  十六万大军停在京城东面六十里的通州境内,被一万京营士兵拦住了去路。那一万京营士兵明盔眀甲全副武装,在原野上列出进攻的阵势面对李植的十六万大军,却又不攻过来。就像是一只张牙舞爪又原地不动的野兽阻挡在道路上。


  李植带领的九个总兵骑马站在大军前列,用望远镜观察着这支兵马,一个个皱眉不语。


  杨国柱看了一会,抚须说道:“杨某人认得这支兵马,这是京营总兵黄得功的人。”


  原来是黄得功的兵马,难怪看上去颇为精锐。李植想起安庆大战剿杀张献忠时候和黄得功打的交道。那时候黄得功还是一个副将,自己只是一个游击,打完仗黄得功还硬是和自己讨了燧发枪去,说要回去仿造。


  这黄得功,怎么会带兵出来阻拦自己的大军的?


  祖大寿看着黄得功的兵马,沉吟说道:“派一万孤军出来阻拦我十六万大军,这不像是天子的手笔。”


  曹变蛟沉吟说道:“这定不是天子的命令。我大军十六万人武装请命,并不是造反,天子怎么会派区区一万人来阻拦道路?若是这一万人逼得我大军攻击京营,岂不是升级事态?天子一定不愿看到这样的结局。”


  王朴呸了一声,骂道:“这一定是文官私调兵马,想用造反之名吓住我们,让我们知难而退!”


  祖大寿冷笑了一声,说道:“私调京营,不是轻罪。这一定是此次涉及太仆寺藏银一案的高官狗急跳墙,铤而走险调出兵马来阻吓我们。”


  王朴一挥手,说道:“我们上奏天子,让天子把这支孤军收回去。”


  众将听到王朴的话,却都没有说话。


  曹变蛟摇了摇头。


  吴三桂脸上有些发白,抚着马鬃默然不语。


  最后还是盘踞锦州的军阀祖大寿说道:“天子轻易不会调动京营阻拦我大军,然而此时黄得功已经在这里,京营出兵一事木已成舟。我们若在京营面前畏缩不前,兵谏一事就成了一个笑话,天子一定会乐观其成,拖延迟滞,继续让黄得功的兵马拖住我大军...”


  “我们以大军逼迫天子,却被区区一万人拦住,天子岂有为我们扫清道路的道理?”


  “我大军只有半个月的粮草,若被拖上十天,军马就要溃了。”


  王朴愣了愣,才想明白其中的道道。这调兵文官的心思,当真是毒辣。


  山海关总兵马科恼怒地喊道:“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了,便打溃这支京营,杀到京城脚下兵谏!”


  一直沉默不语的吴三桂突然发声,厉声朝马科喝道:“马科,你这是造反!”


  马科眼睛一翻,大声说道:“十六万大军在手,只要我们不攻城,哪个敢说我们是造反?”


  吴三桂喝道:“带兵攻击京营,这是重罪,朝廷一定不会轻饶!我们说好是率军请命的,若是闹到和京营开战,便偏离了本心,和我们入伙时候的说法大不一样了!”


  马科哈哈大笑,说道:“吴三桂,你想溜了吗?那些京官差点把你害死,你就做一个缩头乌龟?”


  吴三桂被马科噎得说不出话来,下意识地看了看李植。


  众人对视了一阵,都看向了李植。


  辽西军阀祖大寿拱手说道:“津国公,你是我等武夫领袖,此时是战是走,津国公做个决断吧!”


  李植正闭着眼睛养神,听到祖大寿的这句话才打开了眼睛。看着前面的京营兵马,李植沉默了一会。


  众人直直看着李植,等了一会,才听到李植一字一顿地说道:“太仆寺陈继善藏匿粮饷、户部李待问欺瞒天子,如今又有内阁次辅吴甡私调京营试图逼反请命大军,此三人满门可诛,我必为天下人杀之!”


  听到李植杀气腾腾的话,众将都是脸上一凛。


  这李植,似乎什么都不曾放在眼里。只要是祸国殃民的罪人,似乎多有权势都拦不住李植杀人。什么尚书巡抚,什么内阁次辅,在李植眼里似乎都是纸糊的一样。


  然而李植手握强兵,两万兵马拉出怕有十万明军的战斗力,也确实有这样的实力。众人暗道这样的杀神当真可怕,轻易不能得罪。


  王朴吞了吞口水,问道:“津国公,这黄得功的兵马拦路,怎么办?”


  李植淡淡说道:“黄得功螳臂当车,我大军将其击溃便是。”


  吴三桂脸上一白,拱手说道:“津国公,我等本是来请命的。这攻击京营的罪名,可是不小!”


  李植淡淡问道:“这算什么罪名?”


  吴三桂脸上更白,勉强说道:“我大军率大军上京攻击京营,这恐怕已经算是造反了!到时候朝中百官交章弹劾,恐怕我等都讨不了好!”


  李植冷冷看了吴三桂一眼,说道:“朝中奸臣做崇,十七万将士险些被谋害得全军覆没。我等兴师请命,只杀奸臣不问朝政,堂堂正正无可驳斥。这吴甡敢私调兵马阻拦大军,罪该万死,我等岂能在此等伎俩面前偃旗息鼓?”


  “至于攻击京营的罪名,诸位放心,本公一力承担。只要李植一日在天津,就不会让诸位因此受到牵连。”


  李植这么说,就是要挑这个头,独力承担攻击京营的责任了。


  李植手握重兵雄踞天津,就算打垮一万京营,只要他出头,天子能拿李植怎么样?众将对视了一眼,一下子又跃跃欲试起来。就是犹豫不决的吴三桂,也无话可说,骑在马上不再发言。


  “几个奸臣的伎俩,在本公的虎贲师面前仿如愚人把戏一般!”


  李植一挥手,朝虎贲师诸将问道:“谁人上前,为我击溃这一万京营?”


  选锋团代团长薛三库抢在众人面前抱拳出列,大声说道:“我为师长炮轰这些土包子!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火力!”


  曹变蛟往李植这边骑了几步,大声说道:“津国公,此等大事,岂能不让曹变蛟露一手?”


  祖大寿哈哈大笑,说道:“祖某人麾下八千骑兵,不能作壁上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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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七章 混乱

  十六万兵马调整布置,将负责进攻的人马让到了前面。(.


  虎贲师的七十九门重炮被从容地拉到了阵前。炮兵们从炮车上将大炮卸下来,齐心协力把炮口转了过来。炮架兵转动螺杆调整炮架,清膛兵则掏出蘸水的裹棉布木杆清理炮膛,来回三次,再用干燥的裹棉布木杆清理三次。


  装药兵从弹药筒里取出一包一包固定重量的黑火药,剪开包装将黑火药装入炮膛内。压药兵立即拿着压杆走上来,压实火药。开花弹被小心地抬了出来,木质弹托朝下装入了炮膛中。压药兵再次拿着压杆压实炮弹,将炮弹的弹托和发射药压在一起。


  与此同时,炮组副炮长拉开大炮燧发点火装置的火镰,将一些黑火药粉末倒入到火门上,然后再把火镰关上。


  炮架兵继续调整炮口,直到将炮口对准二里外的京营兵马。炮长对着照门瞄准了敌人,大叫着让炮架兵再调整几分角度,就完成了发射的准备。


  六十九门大炮只用了四十秒,就把完整的一套开炮准备工全部完成。


  九个总兵立在大炮后面看着李植的炮兵,看到炮兵一气呵成地完成装弹,脸上一个个都露出艳羡的表情。津国公的炮兵实在是太犀利了,锦州一战,这些大炮不知道杀伤了多少鞑子,当真是战争利器。


  这些大炮比一般的重型红夷大炮轻,机动灵活,火力又比一般的重型红夷大炮强。这些火炮制精良,参数统一操方法明确,没有炸镗的问题。更可怕的是,这些大炮能射开花弹,那炮弹落地了还能炸一次。


  不知道津国公的大炮卖不卖,若是买他几门去,守城攻城都将事半功倍。


  不过津国公如今位高权重,这大炮又是津国公的王牌,在摸准了他的脾气之前,众人也不敢随便求购。


  对面的京营士兵还守着内阁次辅吴甡的交待,一脸懵懂地守在郊野之上。众将用望远镜看过去,见京营总兵黄得功立在中军中,不断地和身边的几个参将议论着什么,似乎因为这边的大炮拉出来而有些焦虑。


  王朴放下望远镜,朝杨国柱问道:“杨某人,这京营兵比你的宣府兵如何?”


  杨国柱言必自称杨某人,王朴便戏谑地拿这个称呼他。


  杨国柱抚须说道:“京营装备精良,明盔明甲,胜于某的宣府兵。不过勋贵子弟有些矜骄,没有边军吃苦耐劳。总得说起来,战力在宣府兵之下,大同兵之上。”


  大同兵就是王朴的兵马,王朴见杨国柱乘机贬低了一下自己的兵马,嘿了一声,没有搭话。


  一声天鹅音响彻虎贲师,六十九门重炮开火了。


  轰隆隆的巨响中,六十九门重炮朝前面射出了开花弹。巨炮的后座力狠狠砸在大地上,附近的地面像波浪一样起伏,像是一场小型地震。九名总兵的战马还是第一次离开火的大炮这么近,都被吓到了,纷纷大声嘶鸣扬蹄要跑。


  九名总兵忙了好一阵,好不容易稳住了战马。


  六十九发开花弹像是六十九颗流星,直直射向了两里外的京营士兵。轰一声炮弹砸进了前排的人群,顿时一片血肉横飞,在队列中砸出了六十九道血肉胡同。


  开花弹撞穿了几层人体后,停留在后排的士兵中间。黄得功的士兵们还不曾见识过这种开花弹,一个个看着呲呲冒烟的开花弹引信发呆。


  “轰!”


  “轰!”


  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在人群中炸响,不知道又炸死了多少士兵。炮弹附近被炸死的士兵就不说了,断胳臂断腿,一身是血全倒在了地上。没被炸死的士兵们更是慌张逃窜,却把黄得功的整个阵形打乱了。


  原地挨炮弹炸的感觉太可怕了,何况是开花弹?士兵的慌乱像是压不住的山火,把一万人的京营队形扯得凌乱不堪。


  黄得功没想到十六万边军敢攻击京营,惊得目瞪口呆。他拿着鞭子抽附近骚动的士兵们,试图稳住局势。但在开花弹的恐怖威吓力面前,黄得功的这种举动毫无意义。


  过了五十秒,又是一阵巨响,又是六十九枚开花弹射向黄得功的兵马,轰隆隆的爆炸声再次在京营兵马中炸响。


  这一次,京营的士兵们知道那炮弹会爆炸,一个个慌张躲避停下来的炮弹。炮弹一落在某地,附近的士兵就像受惊的野鹿一样撒腿逃窜。有时候甚至附近并没有炮弹,但士兵们却被恐惧笼罩,也撒腿逃奔,乱成一团。


  一万人的黄得功兵马乱成了一锅粥。


  曹变蛟大吼一声:“就是现在!”


  他身后的传令兵传响了海螺号。六千蓟镇铁骑跨着战马冲了出去,冲向了两里外的京营士兵。


  祖大寿不甘落后,一声尖啸,也跃马冲了出去。他的身后,八千锦州骑兵像是一片奔驰的密林,朝前面的目标疾驰而去。


  一万四千骑兵从中军两边疾驰而出,踏着铁蹄滚滚而去,蹄声像是一片沉闷的惊雷在地面上炸响。一万多战车一样的骑兵铺天盖地朝一万京营士兵压来,眼看就要撞上混乱的京营阵脚。


  十六万人包围一万人打,只要边军敢动手,京营毫无胜算,这种数量对比让京营士兵士气很低。而且京营士兵已经被大炮炸乱,用乱成这样的步兵集群迎击一万多铁骑的冲击,结果会是十分惨烈的。骑兵冲过来,已经被大炮炸得乱成一片的京营士兵们哪里还有斗志?士兵们张皇转身,一个个撒腿就跑。


  曹变蛟和祖大寿的骑兵还未冲到近前,一万京营士兵已经变成了溃兵,在原野上慌不择路地逃窜。


  京营总兵黄得功不敢恋战,骑马往京城中逃去。


  一见到京营溃败,曹变蛟的六千骑兵就慢慢停下了马步,停止了追击。祖大寿看到那些逃兵,愣了愣,却不知道该不该上去追杀。


  李植看了看远处的战况,说道:“我们不是来造反的,就不追杀天子的京营逃兵了。鸣金收兵!”


  祖大寿听到中军的金声,才收敛了杀气,停下了兵马。


  几乎是兵不血刃,请命的边军就击溃了一万京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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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八章 震怒

  天子朱由检看着跪在皇极殿中的黄得功,气得双手微微发抖。


  之前王承恩提议用京营拦截十六万边军,朱由检还大声斥责了他,就是担心把武装请命的边军逼反,变成造反的乱军。


  洪承畴在奏章里说得清楚,边军只是武装请命,陈兵京郊乞求天子诛杀奸臣,没有造反之心。对于这样的义军,只能激以忠义,万万不可以武力逼迫。


  然而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最令朱由检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在他的眼皮底下,京营居然被人私自调了出去。黄得功的一万兵马,出城挑衅了李植的十六万边军。


  朱由检在黄得功出城后才得知消息,想阻止已经晚了。


  想用黄得功的一万人拦住十六万边军,这想法是何等可笑?


  朝中奸臣藏匿银饷,可能毁掉的不仅是十七万边军的性命,更可能是江山社稷。十七万边军在前线和东奴死战,最后发现一切都是奸臣的谋害,义愤之下,当真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京营的一万兵马去阻拦,岂有不被攻击的道理?


  与其说是去阻拦李植,倒不如说是逼反十六万请命的边军。


  结果李植果然对京营发起了攻击。


  李植一攻击京营,这次边军上京的事情就完全变性了。边军十六万大军从辽西开到京城,攻击了天子的京营,这和造反已经没有区别了。气氛微妙的边军请命,被黄得功这样一搅,就变成了犯上乱。


  所谓一不做,二不休,十六万边军会不会干脆撕破脸皮,攻打京城?李植会不会干脆甩开膀子,用他那几十门重炮轰垮京城的城墙,率大军杀到紫禁城中来?


  按现在那十六万边军的冲天怒火,这些边军就是冲到皇极殿上把朝中的文官杀个干净,也是做得出来的。既然朝中文官可以不把十七万边军当人,这些边军就可以不把文官们的性命当命。


  弄不好,就是十六万大军清君侧。再往可怕的地方想,李植若是豁出去了,会不会乘乱杀进宫中把自己杀了?


  这把火,已经越烧越大,已经让朱由检感觉失去控制了。


  一不小心,好不容易从鞑子刀剑下保住的江山社稷,恐怕就要丢失在这十六万含怒请命的边军身上。


  朝中的文官们看着跪在皇极殿中间发抖的黄得功,一个个脸色发白。文官们都是进士出身,一个比一个聪明。惹怒了李植什么后果,会不会逼得边军大开杀戒清君侧,文官们都知道。这个黄得功出城挑战李植的事情,确实是过分了。


  这次藏匿太仆寺积银的事情,文官们都清楚是谁干的,就那几个人。两个尚书贺世寿和李待问没有能量调动京营,毫无疑问,这是内阁次辅吴甡狗急跳墙了,怕李植陈兵京郊要他的脑袋,慌乱中下出的救命昏招。


  李植陈兵请命,杀的只是吴甡等人。如果边军被逼反事情变成清君侧,可能朝中文官一个都好不了。这一次,吴甡是为了私利犯了众怒了,没人会为他说话。


  朱由检好不容易控制住发抖的右手,冷冷问道:“黄得功,谁给你胆子,出城挑战津国公的?”


  黄得功吓得磕头如捣蒜,大声说道:“圣上!冤枉啊!天大的冤枉啊。臣是奉司礼监太监袁忠进的口传圣旨,说李植大兵压境非京营无法阻止,让臣速速发兵阻拦。”


  朱由检愤怒地一拍龙椅,大声骂道:“混账!把袁忠进擒来!”


  六个锦衣卫“大汉将军”大声唱诺,离开了皇极殿,往后宫去拿人了。


  朱由检咬牙说道:“黄得功,你是京营总兵,一个司礼监太监让你调兵,你就发兵了?”


  黄得功慌张在怀里摸索,摸出一张黄纸出来,双手举起说道:“圣上,臣另有内阁次辅吴甡亲手给我的兵部行文。臣出兵阻拦津国公,手续齐...”


  朱由检怒喝道:“拿上来!”


  一个太监跑了下去,把那“兵部行文”取了,送到了朱由检手上。朱由检摊开一看,看见那兵部大印堂堂正正,一下子当真看不出真假。


  兵部尚书张国维赶紧走了出来,大声唱道:“圣上,兵部并未发此行文。兵部这些天白天制的文书都有备案,一查便知!”


  朱由检听到这话,怒喝道:“白天没有做这文书,晚上呢?”


  张国维一下子冷汗冒了出来,支支吾吾说道:“若是有人收买小吏,晚上潜入兵部盖印,臣也防不过来...”


  朱由检猛地一抬头,死死看着礼部尚书贺世寿,大声喝道:“贺世寿,吴甡呢?吴甡躲到哪里去了?”


  吴甡如果成功拦住李植,私自调兵的事情回头都可以商量。但如今不但没拦住李植,反而打起来了,这事情就算是完蛋了。


  贺世寿见天子的样子,知道自己这次是好不了了,身子一摇。他颤颤巍巍地答道:“吴甡这几天身体有恙,抱病不出!”


  朱由检一拍龙椅,大声说道:“擒他来!锦衣卫何在?出宫拿人!就是死了,也把他的尸体抬到皇极殿来见尸!”


  十几个锦衣卫大声唱喏,手摁绣春刀快步往宫外跑去,便去擒拿吴甡了。


  吴甡这次摊上大事了,命是保不住了。


  朝堂上的文官见天子如此暴怒,面面相觑,一时人人自危。朱由检恼怒地在御座前来回走动,走了十几个来回,也没有一个文官武将敢上前说话。


  朱由检突然一挥手,大声喝道:“饭桶,一群饭桶!兵部尚书张国维,京营总兵黄得功,你们竟如此昏聩无能?这次要是逼得津国公造反了,朕一定杀你们二人!”


  张国维吓得脸上雪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说道:“圣上,臣冤枉啊...”


  黄得功跪在地上,吓得汗如雨下。自己出城激怒了十六万边军,边军暴怒之下可能攻打京城,京城若失了大明危矣,所以天子如此愤怒。吴甡是怎么做出一份兵部行文出来的?那行文看上去和真的没一点区别。


  他想着想着,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心中一亮。黄得功匍匐在地往前爬了一步,大声说道:“圣上!圣上!津国公击溃京营后并未追杀溃兵!津国公没有反啊!”


  朱由检听到这话,一下子愣住了。


  “你再说一遍?”


  “圣上,津国公没有追击溃兵,津国公断断不会造反!”


  朱由检停下了来回踱步的脚步,站在了御座前面,死死看着黄得功。


  “津国公没有追杀你?”


  “圣上明鉴,津国公十六万大军击溃了臣后就收兵了!圣上!津国公他没有反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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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九章 清单

  听了黄得功的话,天子朱由检沉吟不语,没有说话。


  如果李植准备攻打京城的话,肯定不会放过消灭一万京营溃兵的机会。几万骑兵追杀之下,杀到京城脚下这一万京营估计要死一半。京城中只有八万京营,少了五千人,到时候攻打京城会轻松不少。


  但是李植没有追杀,李植确实没有攻进京城的意思?


  朱由检站在御座前,皱眉不语。


  他正在那里犹豫,却看到殿外跑进来一个三个太监,慌张跑到了大殿中间跪了下来,唱道:“圣上,津国公李植从通州派人送来了一封奏章!”


  李植打完京营来说话了?李植要说什么?


  朱由检赶紧喝道:“念!”


  那个太监慌张打开了李植的奏章,大声念道:


  “臣津国公李植,奉天子之令坐镇天津,八年来南征北战,唯思报效国家而已。十二月二十九日,臣接旨援锦,率九总兵十七万将士血战于虎头坝上大凌河畔。其战凶险无比,马科、王朴兵马冲击东奴火铳兵,连溃六次。臣虎贲师阵前被东奴骑兵突入,前阵大溃后阵接上。然十七万将士高唱战歌,以万死不决之心,以挽救国家之志,浴血厮杀,终获大胜。”


  “十七万将士损失惨重。说血流漂杵,不能尽言边军之悲壮。”


  “然等十七万将士血战之后,才知道此次大战,尽是朝中奸臣的谋害。锦州大战,本可不战而胜。几千战死将士的性命,竟成为奸臣玩弄权术的牺牲品。十七万精忠报国之士,遭受此等冤屈,不能不冲冠一怒,慨然请命。”


  “倘若锦州一战因为奸臣阴谋大败,我大明何去何从?不杀尽太仆寺藏银一案涉及的奸臣,世间再无是非,天下再无法度。不杀尽奸臣,马卒心寒壮士血冷,大明再无忠义之士也。”


  “请天子大开杀戒,以正视听。内阁首辅吴甡,此案罪魁祸首,可诛九族。太仆寺卿陈继善藏匿银饷,户部尚书李待问谎报无银,可诛三族。吏部尚书贺世寿参与谋划,多方联络,可杀一门。另有户部侍郎六人、太仆寺少卿二人,以下共三十三人,知情不报,配合主谋欺君罔上,皆可杀!”


  “若此三十七人及首犯亲族能按法诛除,则国家法度大张,四海皆知天子威仪。十六万忠义将士感激天恩,必将退出京外各返原籍。”


  原来李植的奏章,是来杀人的。


  一杀就是三十七人,就是九族、三族。


  听到李植杀气腾腾的奏章,众官都是脸上一白。这李植也太狠了,赶尽杀绝啊。吴甡要诛九族?陈继善和李待问要杀三族?知情不报的户部和太仆寺官员全杀了?这一次是要把户部和太仆寺杀干净了。


  贺世寿颤颤巍巍地摇了摇身子,一下子失去了平衡,竟坐在了殿中,全身无力站不起来。


  两个太仆寺少卿扑通跪在了地上,慌张失措地朝天子磕头。一个心理承受能力不好的户部侍郎听到这个奏章,竟眼睛一翻昏倒在朝堂上。几个同僚赶紧为他掐人中,却无论如何掐不醒他。


  皇极殿上,顿时乱成了一团。


  天子朱由检无奈地坐回了御座上。李植这一次要杀的人,比上一封奏章又多了。


  这已经不是杀人了,这是对朝臣的大清洗。这样杀人,朝廷的威仪何在?如果自己按李植的奏章杀人,朝中的文官是无论如何不会答应的。


  但是如果不按李植的奏章杀人,十六万边军会怎样?高峻的京城城墙能不能拦住这义愤填膺的十六万边军?


  如果等李植的大炮拆了城墙再杀人,李植会不会列出更长的杀人清单?


  朱由检脸色发白,看着朝堂上的群臣,说不出话来。


  渐渐的,朝臣从短暂的混乱中恢复过来。左都御史刘宗周出列大声喊道:“圣上,李植狼子野心所图非小。若圣上按其奏章杀人,天下人只知李植,再不知世间有君主也!”


  朱由检看着刘宗周,没有说话。


  吏部尚书郑三俊激动得满脸血红,手举牙牌站了出来,大声喊道:“臣郑三俊愿上城墙,率八万京营和李贼决一死战!”


  朱由检看都不看郑三俊,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几十个文官却不愿意沉默,集体站了出来,大声唱道:


  “李贼猖狂,天子万万不能受之威胁!”


  “天子死守京城,号令天下兵马勤王!”


  “我等和李贼拼了!”


  朝堂上一时纷纷扰扰,说什么的都由,总之就是不能按李植的要求屠杀朝臣。


  闹了一阵,众官见天子始终不说话,渐渐安静下来。


  内阁首辅周延儒拱手出列,大声唱道:“圣上不必过虑,臣周延儒以为,李植断断不会攻打京城。其有三不能!”


  朱由检听到这话打起了一丝精神,挥手说道,“你说。”


  “第一不能反,是李植是天下士绅之敌。圣上仰赖其东征西讨给予其爵位官职,世人敬畏圣上给予李植的高爵显位,才百般隐忍和其合作。若李植攻入京城,恐怕天下士绅皆要举旗讨他。”


  “李植向士绅收税,让多少人倾家荡产?天下哪一处能容忍反贼李植控制朝廷?到时候天下几百万士绅私军举旗倡义,李植四面楚歌,两万虎贲师就算是神兵天将,也抵挡不住!”


  朱由检在御座上端坐着,想了想周延儒的话。


  周延儒又说道:“第二不能,是李植的产业。李植以产业养军,而他的产业要行销天下,仰赖天下人的合作。”


  “倘若李植胆大妄为杀入京城,将被天下人打为反贼。到时候无需人号召,大江南北都将摒弃反贼的商货。不消三个月,李植就要财政枯竭,拿什么养兵?拿什么对抗天下人的讨伐?”


  周延儒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朱由检打起了精神,认真地思考起来。


  “第三不能,是李植的天津民心。”


  “李植在天津,是以朝廷忠臣身份进行管理。李植在报纸上宣传的,都是大明如何,如何救大明。天津百姓认的,依旧是大明。如果李植一日之间改弦易张攻入京城,被天下人打为反贼,天津的百姓如何还信李植描绘的未来?哪里还敢追随朝令夕改的李植?李植苦心培养的官吏如何还信李植宣传的“公德”?还不一个个抢着贪腐?到时候恐怕比一般的朝廷吏员都不如。”


  “恐怕不待天下人讨伐,天津就要生乱。一年之内,李植在天津的基业,将彻底坍塌。”


  听了周延儒颇有道理的话,朱由检抚了抚长须,没有说话。
 楼主| 发表于 2025-6-26 11:2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百九十章 底线

  四月二十九日,李植和九个总兵坐在中军大帐中,等来了崇祯派来的天使王承恩。


  如今十六万边军陈兵北京城城外十里,从东面和北面两个方向包围了京城。京城已经宣布戒严,十三座城门关闭了十二座,只余最西南角的广宁门白天开放,供京城百姓运送必需的日常物品入城。


  京城的局势,已经十分紧张。


  京城中的百姓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明白为什么凯旋而来的王师怎么突然就把京城围住了。百姓们刚刚庆祝完锦州大战的大胜,还准备挤着看看津国公和诸位总兵入京受赏的盛况,结果却等来了大兵围城。


  城外居住的百姓们投亲靠友,慌张躲入城内。京城东面和北面几十里,一下子都变成了无人区。


  当然,十六万边军是来请命的。李植三令五申严肃军纪,约束十六万边军不得破坏百姓们暂时抛弃的民居。大军在城外郊野扎营,远离市镇村落,秋毫不犯。


  王承恩走在连绵的营帐中,十六万边军联营几十里的气势,让他有些紧张。他没有带很多人,只带着两个随从宦官,从十六万联军的大帐辕门中进入李植的中军。


  一见到李植,王承恩就拱手作揖,唱颂:“王承恩见过津国公!”


  王承恩是天子的头号亲信,众将都是知道的。看到了王承恩,九个总兵不敢怠慢,赶紧鞠躬行礼。


  李植上前扶起王承恩,笑道:“天使王公公驾到,李植有失远迎,请上座。”


  王承恩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随李植坐到了并列的位置上。


  一入座,王承恩就直奔主题,直直问道:“津国公何日退兵?”


  李植脸上一沉,答道:“只要天子杀了三十七名奸臣,十六万大军自然各还其部。”


  王承恩看了看态度恭敬的九名总兵,一拍桌子大声叱道:“我从未听闻有人臣率大军包围京城,逼人君诛杀朝臣的。李植,你可是要造反?”


  听到王承恩的话,几个总兵面面相觑,暗道王承恩上来就斥责李植,天子竟是这样强硬?吴三桂一下子吓得满头是汗,脸上发白。王朴诧异地张大了嘴巴,看了看祖大寿。见祖大寿脸上毫不变色,王朴才稍微安定了心神,闭上了嘴巴。


  李植半响没有说话,只是淡然地看着王承恩。


  许久,李植才缓缓说道:“十六万将士激于义愤,陈师乞命,岂是造反?王公公言过了!”


  王承恩厉声问道:“若是天子不答应你呢,你又如何?”


  李植淡淡说道:“李植一介匹夫,一日喝水不过二升,吃饭不过四碗,能够如何?关键是十六万将士受人谋害,如何作想。天子若是不顾是非公道维护奸臣,就要看义愤填膺的十六万边军如何反应了。”


  王承恩身子一抖,变声问道:“李植,莫非你要攻打京城?”


  李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王承恩看着李植,惨声说道:“李植,你这是挟兵自重!”


  李植把茶杯放下,淡淡说道:“十六万将士和鞑子浴血厮杀,岂非精忠报国之辈?如果李植不是顺应义理讨伐奸臣,十六万将士早就乱刀把李植杀了。”


  王承恩看了看李植,突然冷冷说道:“李植,你若是攻打京城,以后也讨不得好!”


  李植淡淡说道:“那是以后的事情了。”


  王承恩听到这话,脸上气得一红。他盯着李植,脸上表情从怒到嗔,又从嗔到悲,变了又变。最后王承恩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彻底软了下来,脸上再没有一丝斥责神色。


  看到王承恩色厉内荏软了下来,王朴长舒了一口气。他有些欢欣地看了看旁边的总兵,想分享一下喜悦的心情,却发现没人理他。王朴想了想,有些佩服地看了气定神闲的祖大寿一眼。


  吴三桂擦了擦头上的细汗,吞了一口口水。


  王承恩从怀里掏出一张白纸,仔细看了看,然后悉悉索索地递到李植面前,说道:“圣上说了,虽然锦州大战大胜,但是此四人欺君罔上,圣上本来就是要杀的。此前百官气势汹汹逼宫,天子一时无从下手,才让他们活到现在。如今津国公大兵压境,舆论有所不同,圣上正好杀了此四人。”


  李植看了看那张纸,见上面写了吴甡、贺世寿、李待问和陈继善四个主谋的名字。


  李植摇了摇头,淡淡说道:“太少!”


  王承恩看了看那张纸,瘪了瘪嘴,一挥手喊道:“拿笔来!”


  一个宦官赶紧打开一个包裹,从里面取出了笔砚。王承恩接过毛笔,略一沉吟,挥毫在纸张上又加了一个太仆寺少卿和一个户部侍郎的名字。


  把那张纸推到李植面前,王承恩说道:“如何?”


  李植摇了摇头,说道:“太少!”


  王承恩抬头看了看旁边看热闹的九个总兵一眼,见武官们对自己一脸期待,不禁咬了咬牙。他撩起袖子写字,又加了一个太仆寺少卿,两个户部侍郎的名字上去,大声说道:“再杀三人!如何?”


  李植还是摇了摇头。


  王承恩脸上有了怒色,大声说道:“其他的官员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连骗天子的机会都不曾有,津国公也要杀么?”


  李植淡淡答道:“户部和太仆寺的官员知情不报,蛇鼠一窝,上不上朝有什么区别?”


  王承恩怒道:“按津国公的说法,这朝中满朝文武都是蛇鼠一窝,皆可杀了?”


  李植说道:“奏章上已经列明三十七人,王公公怎么说起满朝文武?”


  王承恩吸了口气,持笔的手有些发抖。他想了又想,最后终于放下笔去,在吴甡、陈继善和李待问三人旁边加了“满门”两个字。写完了这几个字,王承恩咬了咬牙,又在贺世寿的旁边写了“满门”两字。


  写完这八个字,王承恩已经满头是汗。


  “津国公,如此大开杀戒已经是天子的底线,不能再多了。再多杀,文官们定然不会放过向津国公妥协的天子!”


  吴三桂突然走了上来,半跪在地朝李植拱手说道:“津国公,我看天子已到极限,我等不可再行逼迫!”


  李植看了一眼吴三桂,闭上眼睛说道:“吴甡罪大恶极要灭九族,陈继善和李待问大逆不道要灭三族,不可能满门抄斩就就放过!而且奏章上的三十七人,一个都不能少。”


  王承恩恼怒地看着李植,愤怒地把毛笔敲在桌案上。看了看端坐不动的其他八名总兵,王承恩一甩手,大步走出了李植的营帐。


  李植看着拂袖而起的王承恩,摇了摇头。


  王朴吞了口口水,惊疑地问道:“津国公,如今如何?”


  李植喝了一口茶,抬头说道:“既然天子碍于舆论不能多杀,我们便影响一下京城中的舆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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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一章 真相

  四月三十号,早已经准备好的一车车的《天津日报》,开始从广宁门中运入京城。


  这些报纸李植已经准备了三、四天,实际上,李植运入京城的这一刊《天津日报》,是专门选的四月二十五日版“太仆寺藏银专刊”。这一天的《天津日报》连篇累牍,报道的内容全部是锦州大战关键时刻太仆寺藏匿马政银子不报,导致锦州大战险些大败,十七万将士险些全军覆没的种种事实。


  这一天的《天津日报》很短,只有一张纸,四个版面。除了头版的“事情简述”说清楚事情的大概情况,第二版、第三版和第四版就是一些简单的评论。


  头版的事情简述只有一千个字,却用大号字体占据了整整一版。全文用白话文写,标题叫做《无耻文官阴谋想让锦州大战战败!津国公率兵问罪!》里面介绍了在锦州大战眼看可以拖垮满清的关键时刻,吴甡四人谋划,户部和太仆寺官员配合,欺君罔上藏匿马政银子的经过,以及四人的意图:让锦州大战战败。文章最后用几句话讲清楚:津国公十六万大军是为了杀这些奸臣而包围京城的。


  后面三版的评论也是较大字体印刷的,篇幅不长。《天津日报》最好的评论员齐上阵,力图用最短的篇幅说明白太仆寺藏银的卑鄙至极和影响深远,标准就是“言简意赅振聋发聩”。


  有的从前线将士的性命角度阐述,说明锦州大战若是战败,十七万将士会如何惨遭追杀,会死伤多少。从锦州到山海关几百里,清军铁蹄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逃兵。有多少父母将失去年轻的孩子,有多少妻子会失去新婚的丈夫。


  有的从江山社稷角度阐述,说明锦州大战若是败了,大明的处境会糟糕到什么程度。评论员详细对比了明军剩余部队和清军的战力,一针见血的指出,锦州若败,大明时日无多。


  有评论员从华夏文明的角度阐述,说明锦州若败,华夏衣冠恐怕将不复存。嗜杀成性的鞑子要入关杀多少人!根据辽东汉人的遭遇推测,说明天下的汉人被杀一、两千万怕都是少的。


  更有评论员从百姓利益的角度阐述,说明锦州若败大明若亡,天下汉人恐怕都将剃发为奴,做鞑子统治下的次等人。


  一页报纸刚刚四版,全部都用大字,四版合起来不过五千字,却已经把太仆寺藏银一事的利害说了清楚明白。


  这样的报纸,李植在天津花了几天印了十万份,装了十车悄悄运进了京城。


  到了京城各大菜市场门口,李植的密卫们保护在外围,防止官员子弟和士绅冲击发报车。而报社的伙计就开始朝京城的百姓分发报纸。


  “看报喽!看报喽!津国公的《天津日报》!讲的是太仆寺藏银二百万,阴谋想让锦州大战战败!津国公率兵问罪!包围京城的事情!”


  “看报喽,看了报纸,就明白京城为什么遭兵灾了!”


  “不要钱的《天津日报》,看了就知道为什么京城打仗了!”


  想控制一个地方的舆论,是非常难的。各地的士绅是各地的地方领袖,是读书人的衣食父母,在当地往往说一不二。而且这些人往往有家丁武装,会明里暗里破坏李植的报纸事业,让读报人不敢出来读报。


  李植的报纸想长期控制一地的舆论,往往需要武力护航。


  但传播一个消息,说明一件简单的事情,撒播某一天的报纸,却是简单的事情。尤其在十六万边军包围京城,百姓们急于想知道为什么的时间点上,用言简意赅的报纸散播一个事实,就像在干旱的树枝里点了一把火。


  轰一声,火焰就会烧起来。


  士绅们消息灵通,知道李植为什么率师包围京城。这次讨伐李植完全是正义的,仇恨李植的士绅们当然不会把这个事实宣传出去。实际上,此时的京城散布着各种谣言,什么李植造反,什么李植要清君侧,什么十六万边军要弑君,各种各样。


  这些消息,百姓们基本上是不相信的。津国公一直是朝廷的中流砥柱,而且商人出身素来野心不大。怎么突然间就造反了?而且津国公和各地征调的总兵们也不熟,怎么一下子就把这些人全网罗起来一起造反了?


  这串通一气的速度,也太快了点。各个本来不认识的总兵团结起来干谋逆大事,怎么利益分配,以后怎么分座次,甚至怎么瓜分这个国家,打完锦州大战半个月时间就全部达成默契了,全部互相信任了?怎么看都不现实。


  而且十六万边军陈兵京郊,也并未攻城,不像是造反。


  谣言大多是假的。


  那真相是什么呢?百姓们不知道,却急于知道。


  在京城免费派发的《天津日报》,像是久旱天落下的甘雨,让百姓们眼睛一亮。虽然百姓们大多不识字,但京城里读过书的人不少,哪条街上没有十几个识字的?没有几个账房先生?只要抢下一份《天津日报》,拿着报纸去找这些识字的就是了。


  这些没有功名的识字的,绝大多数也是贫寒出身。虽然这些识字的大多有些优越感,和士绅们走得近些,不太愿意为百姓读报。但只要十个里面有一个人把报纸的内容说出来,百姓们就能知道真相。


  一般的报纸内容不涉及百姓切身利益,除非是大规模念报人口口传播,否则很难把报纸的内容传到各家各户。就算有一、两个念报人读出内容,传播也仅仅到此为止。所以士绅们很容易控制。


  但此时情况不同,对于遭兵灾的京城百姓来说,此时真相是急于知道的,是关乎切身利益的。只要有一个读书人把报纸上的消息告诉给百姓,百姓们就能口口相传,把这个致命的真相飞速传播出去。


  听到李植办报人的吆喝,百姓们一个个拥了上来,抢夺报纸。办报人们在京城分成五十个点一份一份地分发,只用了半个时辰,就把十万份报纸全部发了出去。


  有零零星星的士绅子弟出来阻挠报纸传播,都被李植的密卫放倒在外面。等到听到消息的士绅们渐渐反应过来,有组织的出现想阻止报纸传播,报纸已经全部发出去了。李植的人员脚底抹油,撤了。


  很快,就有个别热心的识字者为百姓读了报。然后百姓们口口相传,将报纸上的内容传播了出去。


  十六万边军为什么围城,为什么如此义愤填膺,围城不攻有什么诉求。锦州大战为什么本可以不战而胜,太仆寺藏匿银子有多么恶劣,津国公率兵围城要杀哪些人,这些真相像是一阵风似的传遍了全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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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二章 京城

  五月初四,李植的报纸已经在京城内发酵了四日。


  正是朝会的时间,皇极殿上,朱由检诧异地看着稀稀拉拉的官员队伍,不明就里。


  今天的朝会,竟有三分之一的文官迟到了,内阁首辅周延儒、吏部尚书郑三俊,全都不在。这算什么事情?尤其是户部和太仆寺的几名官员,全体缺席!文官们哪里去了?怎么会一起迟到?什么意思?集体抗议?


  王承恩去见李植和九名总兵是私底下去见的,文官们并不知道。朱由检目前只是把私调兵马的吴甡打入大牢细细审查,并没有抓捕其他文官,文官们有什么好抗议的?


  难道是京城内出了什么变故?


  朱由检看了看左都御史刘宗周,问道:“刘宗周,今日怎么这么多文臣迟到?”


  刘宗周犹豫了一阵,拱手出列,含含糊糊地说道:“大臣们可能路上碰到了些问题,很快就会到了。”


  朱由检见刘宗周话不说清楚,知道这里面有问题,追问道:“路上遇到什么问题?竟能让文臣们无法上朝?”


  刘宗周见无法隐瞒,只能说道:“圣上,今天城中刁民闹事,拦住朝臣的道路不让上朝。这些刁民成百上千,啸聚道路堵塞官员。臣上朝时候在绿豆巷子被拦住,全靠家丁拼死挤出一条道路来,才进入皇城。”


  朱由检愣了愣,却不知道京城中竟出了这样的事情。京城是紫禁城所在,京城情况关系到紫禁城的安危,十分重要。这么多朝臣不能上朝,莫非都是被刁民拦住道路,这可是大事。


  京城的百姓见惯了大官,所谓抬头不见低头见,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天子脚下的百姓对朝臣并不畏惧。万历年间的首辅申时行,就有上朝时候被京城老妇拦住道路的笑谈。但那只是个例,像今天这样文臣大规模无法上朝,还是第一次。


  朱由检十分担心地说道:“这些刁民何故闹事?”


  刘宗周拱手说道:“恐怕是津国公见天子不答应他的无理要求,就在京城煽动民变,才出现这样的情况。”


  这刘宗周避重就轻,不说拦路百姓的诉求,却告了李植一状。朱由检听到这话,知道刘宗周不想说实话,皱了皱眉头。


  缺了这么多文官,朝会无法举行。朱由检也不说话,就看着远处的内金水桥默默等待。百官们站在皇极殿里往南面使劲张望,翘首等待其他官员。


  等了一刻钟,却看到一个惊惶的身影手手扶着歪斜的乌纱帽,十步一回头地穿过奉天门,仿佛深怕后面有人冲上来抓他。等这个衣衫略微凌乱的人走到皇极殿丹樨上,众人才看清楚,这分明是吏部尚书郑三俊。


  再走近些,众人看到郑三俊额头上赫然有一道血痕,也不知道是摔的还是被人打的。


  吏部尚书号称“天官”,怎么如此狼狈。


  郑三俊走到皇极殿中,仓皇跪下,举牌唱道:“圣上,臣郑三俊来晚了。”


  朱由检好奇问道:“谁人敢伤尚书?”


  郑三俊听到这话眼睛一红,差点哭了出来。他摸了摸额头上的血痕,往前一匐磕了个头,说道:“圣上,若再不整治津国公,国将不国啊!”


  朱由检抚须问道:“此话怎讲?”


  郑三俊大声说道:“圣上,李植在京城煽动民意,蛊惑百姓。这两天京城里的刁民倾巢而出围堵官员。还有人趁夜里往臣家中扔石头,仿佛要把老臣砸死才罢休。”


  “今天臣一走出家门,就发现有百余刁民在道路上挡住我的道路。这些刁民大呼小叫,拦住臣的轿子。臣急着上朝,指挥轿夫想冲出一条道路,结果轿子都被这些刁民撞翻,臣当场把额头撞伤。”


  “这些刁民仗着津国公撑腰,有恃无恐,围着臣大声斥骂。其用语之刻损,闻所未闻。”


  “臣无奈,只有回到宅邸出后门步行走小路,才堪堪走到了皇城内。”


  朱由检没想到郑三俊上个朝上得这么艰难,看来京城里面是炸开锅了。


  不过郑三俊和刘宗周话里回避,都不说这些刁民在闹什么,这些百姓如此义愤填膺集体行动,是受了李植的蛊惑?李植怎么有这么大的本事?


  这么闹下去,李植都不用攻城,京城就要乱了。


  朱由检看着郑三俊,沉吟不语。


  突然,皇极殿外跑来几个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千户。几个千户走到了皇极殿中,跪下行礼,爬起来喊道:“圣上,前太仆寺卿陈继善的家里昨夜被人点火烧了,大火烧了三间屋子,差一点就把整幢宅邸烧起来了。”


  另外一个千户拱手说道:“圣上,内阁首辅周延儒的院子被几百刁民团团围住。周延儒的轿子试图冲开人群,结果轿夫被百姓打了。首辅实在是冲不过来,今天是没法上朝了。”


  朱由检吸了口气,没想到京城里已经乱成这个样子了。李植用了什么招数,让百姓义愤填膺如此?


  户部和太仆寺的官员集体缺席,想必是同样的原因。这些官员,不知道又受到百姓们怎样的对待。


  不会被百姓围殴了吧?


  朱由检正在担心城中的情况,却突然听到午门外传来一片齐声喊叫。那声音像是几千人一起发出,穿过了皇极殿外的广场传入皇极殿里,只是听不清喊的是什么。


  听到那一阵阵喊叫,朝堂上的文官们面面相觑,赫然变色。


  朱由检见官员们都不说清楚事情,知道不派自己人是搞不清楚怎么回事了。他一指王承恩,大声说道:“王承恩,你出去看看,把事情弄清楚。”


  王承恩唱了个喏,带着两个宦官大步跑了出去。


  过了一刻钟,王承恩满头细汗地跑了回来,跑到御座下面喊道:“皇爷,外面几千百姓聚在承天门外面喊叫,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有,十分激动。”


  “喊什么?”


  “喊的是杀奸臣!要杀尽太仆寺藏银一案涉及的奸臣!”
 楼主| 发表于 2025-6-26 11:2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百九十三章 许敏策

  五月初四下午,李植在城外的营帐中,迎来一位特殊的客人。


  贺世寿的外甥许敏策独自一人来到了李植的帐中。李植见是故人来,屏退左右脱去官袍,站在中军大帐之外等待许敏策。


  见到李植,见李植穿着棉布衣服迎出营帐,许敏策长揖及地,却是说不出话来。


  李植上前扶起许敏策。几年未见,许敏策已经老了不少,两鬓已经染上霜白,额头的皱纹也多了几道。大概是因为贺世寿的事情,许敏策脸上十分憔悴,显然已经好些天没有睡好了。


  贺世寿是许敏策的靠山,贺世寿一倒,许敏策的商业版图也就完蛋了。被人一拥而上抢劫一空是可以预料的事情。许敏策举手抬足间已经没有了往日的自信,背有些驼,脸上多了几分畏缩。


  见李植上来扶起自己,许敏策诚惶诚恐,拱手说道:“何敢劳津国公扶起学生?”


  李植哈哈大笑,挽着许敏策的肩膀走进营帐,笑道:“什么津国公?许大哥就像从前一样叫我贤弟。要没有许大哥,哪有李植的今天?早在天津就被当地豪强抢夺家业了!”


  许敏策没有说话,驼着背随李植走进了营帐。


  进到营帐里,许敏策从怀里掏出一包茶叶,说道:“津国...贤弟...这是上好的杭州龙井,给你在军中喝喝。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许敏策和李植之间关系匪浅,许敏策来见李植也不备重礼。一包茶叶,更显得情真意切。


  李植哈哈一笑,接过许敏策的茶叶,笑道:“那我便尝一尝。”


  李植叫来一个亲卫取来一壶热水,当场把龙井泡了。他小心地摆弄茶具,最后递给许敏策一杯,自己留了一杯。


  许敏策见李植给他端茶,吓得身子前倾双手恭敬接受,哪里有一丝当初许大哥的豪爽。


  李植喝了一口许敏策的龙井茶,笑道:“确是好茶。”


  许敏策心情沉重,脸上苦笑,也双手捧茶,小心地喝了一口。


  李植放下茶杯问道:“许大哥,如今你的生意如何?”


  贺世寿这次肯定是要倒台,许敏策在京城的生意也做不下去了。李植以为许敏策终究是商人,始终会心疼银子。


  许敏策却丝毫不在意这些,淡淡说道:“那些黄白都是身外之物,提他作甚?”


  李植愣了愣,暗道这许敏策真是个豪杰。作为一个商人,能不把银子放在新上,几个人能做到?


  不过也只有许敏策这样的人,当初才会提携自己。如果许敏策是个贪钱的,以他那时的权势早吞并李植的产业了,给李植留下性命就算是有德的。


  李植笑了笑,转口问道:“许大哥的孩儿可好,我那三个侄子两个侄女,可都好?”


  许敏策似乎对孩子也不太上心,沉吟一会说道:“幼子夭折了,其他四个都是好的。长子去年参加京城的科举,中了个秀才。”


  李植愣了愣,说道:“想不到许大哥幼子竟没有活成,当真是可惜。”


  许敏策淡淡说道:“这年头五个能养活四个,已经是幸运了。这也是生活富足,才能活这么多。能有四个子女,我也知足了。”


  李植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两人坐在大帐里,一时都没有说话,竟沉默下来。如今李植不但陈兵京郊,而且影响了京城内部的舆论,天子已经没有理由不开杀戒。贺世寿等官员的败亡,也就在这几天了。李植知道许敏策这次来肯定是要为贺世寿求情的,喝了一口茶,等着许敏策开口。


  许敏策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坐着坐着竟流下两行浊泪。他苦笑了一声,擦了把眼泪,自嘲地说道:


  “许敏策这个大哥的颜面,无论如何是保不住了!”


  李植放下茶杯,吸了口气。


  许敏策艰难地站了起来,走到李植面前,噗通一声跪在了李植面前。


  李植无奈地闭上了眼睛,许久才睁开眼睛说道:“许大哥怎么做这一出?”


  许敏策匍匐在地,一边哭着一边说道:“既然贤弟叫我一声大哥,还认大哥帮过你的人情,这次一定要看在过去的情分帮哥哥一次。帮了这一次,以后贤弟就是把大哥当成小人也好,当成路人也好,许敏策也认了。”


  许敏策素来有些傲气,一生极少求人,尤其是这样跪着求人,说着说着竟嚎啕大哭起来,擦着眼泪说道:“我不说,贤弟也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请贤弟,不,请津国公大发慈悲,饶了我舅贺世寿的一家性命。”


  许敏策低下了头,大声说道:“贤弟无论如何要帮我这一次!”


  李植叹了一口气,无奈说道:“许大哥视金钱如粪土,既然不在乎生意,又何必为贺世寿求情?”


  许敏策泪如雨下,大声说道:“贤弟何出此言?人若没有了忠义,和禽兽有何区别?我幼时丧父,都是二舅资助我生活,给我钱入学堂读书,让我考了功名。这几十年没有我二舅贺世寿,哪有许敏策一家的风光?不怕贤弟笑话,就是许敏策的举人功名,也是靠我二舅贺世寿多方活动,才勉强考下来的!”


  李植叹了口气,看着大帐门口说不出话来。


  “没有二舅贺世寿,许敏策是个什么东西?饿死在乡野间一顽童罢了!人不能知恩不报。银子算什么?儿女算什么?若是拿这些东西能救下我二舅,我许敏策什么都不要了!”


  “许敏策求贤弟放开一条生路,饶了我二舅贺世寿一家。贤弟如今位高权重,饶了我二舅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望贤弟看在往日情义的份上,手下留情!”


  许敏策说完这话,长跪在地匍匐不起。


  李植坐在椅子上,第一次有如坐针毡的感觉。


  许久,李植才缓缓说道:“许大哥的生意,以后可以转到天津和山东去。在这两个地方我都可以照顾许大哥,让你的生意畅通无阻。”


  许敏策听到这话身子一抖,脸上的泪水一下子停了。他趴在地上头也不抬,大声说道:“贤弟,你莫要羞辱许敏策!许敏策岂是贪钱之人?你若是还记念一丝当初我帮过你的情分,就不要说这样的话。你夺了我二舅的官也好,贬他充军也可,只要放了他一家的性命,我许敏策就一辈子记得你的义气!”


  李植无奈说道:“贺世寿藏匿马政银子,害死无数为国捐躯的将士,李植怎么能饶?李植一心建立人人有公德的理想国,岂能为了一己私利饶了贺世寿。李植若是这么做了,天下人怎么看李植,天津的百姓怎么看李植?那些战死将士的父母妻儿,如何看李植?”


  “那些将士死战不退壮烈捐躯,若是知道李植为了私利放过元凶,九泉之下也不会放过李植。”


  许敏策狠狠给李植磕了一个头,惨声说道:“贤弟,哥哥知道你是要做大事业的人,不能为私心坏公利。但这次不一样,这次是哥哥求你!你大发慈悲,就为哥哥破例一次。这一次之后,你还是你的津国公,位高权重,没有一个人敢说一句闲话。”


  李植沉默了好久,心中竟有些挣扎。许久,李植才苦笑一声,无奈说道:“大哥,李植做不到。”


  许敏策突然大笑一声,猛地爬起来往后退了一步。他眼睛已经是血红,指着李植怒声喝道:“李植,你以为你是谁?当初要不是哥哥救你,若不是我二舅贺世寿保你,你已经是夺你产业的陆化荣棍下死人了。你的什么津国公,你的什么理想国,全都是放狗屁!”


  李植被许敏策骂得脸色发白,站起来说道:“许大哥,贺世寿祸国殃民,实在该杀,你又何必如此执着?”


  许敏策愤怒地一挥袖子,大声吼道:“我不管贺世寿多祸国殃民,他是我许敏策的恩人。人要忠义!否则和猪狗有什么区别?我就是粉身碎骨也要救他!”


  “我许敏策救过你李植,你若不报答我一次,你和禽兽有什么区别?”


  李植无奈地坐了下来,沉声说道:“我只能照顾许大哥的生意,照顾许大哥一家。要放过贺世寿,李植做不到!”


  许敏策怒发冲冠,跳了起来,指着李植喝道:“小人!李植!世人都说你是救国英雄,只有我许敏策知道你是个小人!”


  许敏策愤怒至极,丝毫不畏惧李植的位高权重,言语间已经和李植决裂。


  李植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说不出话来。


  “小人!你是个小人!”


  许敏策愤怒地把头上的儒巾往地上一甩,大声喝道:“救不下二舅,二舅养我许敏策一家何用?我要这功名何用?”


  “都是我许敏策看走了眼!救了你这样一个狼心狗肺的小人。若是让陆化荣害死你,我二舅如何有今日之败?”


  李植吸了口气,说道:“许大哥!若是当初你不救下李植,恐怕大明也要完了,天下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强词夺理!”


  “都是我许敏策看走了眼,帮了一个小人害死了二舅!是我害死了二舅!”


  许敏策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他披头散发地站在那里哭着,最后竟又惨声大笑起来,哭着笑着,仿佛已经痴了。


  他惨声大笑,披头散发地跑出了李植的大帐,一个人往营帐的外面跑了出去,头也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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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四章 朝阳门

  五月初五,天子朱由检站在乾清宫内,听着东厂掌印太监王德化汇报京城中的情况。


  这些天京城暗流汹涌,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亲近文官,却对京城中的情况拖延不报,让朱由检如同瞎子。朱由检无奈,只能让东厂来干锦衣卫的事情。东厂人员相对锦衣卫来说较少,本来是监视官员的,此时被崇祯派到了京城大街小巷了解京城百姓的动向。


  王德化是个身材瘦削的年轻人,看上去比朱由检还年轻一些。他的两道眉毛竖着,有些英气。不过在朱由检面前,他的身段放得十分柔软。


  “皇爷,奴婢查清楚了。四月三十号,津国公李植偷运了十万份《天津日报》入京,在大街小巷散发。那天的《天津日报》专讲太仆寺藏银的事情,把这藏银的前因后果传到了全城。这一下子百姓全炸了。”


  “皇爷,如今每天都有百姓聚在承天门前叫嚷,要朝廷杀人。这些百姓每天都换人,不是一群人,是全城的百姓换着拨儿来喊。”


  “如今各个菜市场门口都聚集着百姓,时不时有人慷慨陈词。这些人站出来说话的人东厂的番子们都上去查过,确实是平头百姓。这些人每天喊着要杀奸臣,围观的百姓们只管叫好。”


  “五月二日,津国公又偷运了一批报纸入京,火上浇油!”


  “首辅周延儒、几个阁老,吏部尚书,这些关键部门的官员们都被百姓们骂得狗血喷头,说他们提拔的奸臣谋害国家,说要他们何用?百姓们每天堵路,不让这些官员上朝。”


  “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的官员专管刑名审讯,迟迟不办太仆寺藏银的案子,被百姓们骂得更凶。都察院左都御史刘宗周家里两个家丁出去买杂货时候被百姓蒙着头打了一顿,血流了一身。”


  “如今文官人人自危,在街上都不敢公开穿文官官袍。”


  王德化说了一大堆,最后说道:“皇爷,若是这太仆寺藏银一案再不办,恐怕不但边军不答应,京城的百姓都要乱起来。如今文官们都失了方寸,再没有当初那样团结起来对付津国公的气势。”


  朱由检听着王德化的报告,吸了一口气。


  “王德化,你办得很好。朕日日在这紫禁城里,连外面的市井消息都不知道,要是没有东厂,朕当真是个瞎子!”


  “十六万边军陈兵京郊七天了吧。这支在锦州血战的凯旋之师驻兵城下,朕却见也没有见过。王承恩,你去准备仪仗,朕要上朝阳门,去城门上看一看这陈师乞命的大军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王承恩愣了愣,说道:“圣上,这城门上...”


  “速去准备!”


  王承恩不甘违逆,赶紧下去准备了。


  朱由检等了一刻钟,天子的仪仗准备好了。朱由检带着护卫,浩浩荡荡离开紫禁城,往朝阳门开去。


  路上的百姓见天子仪仗来了,赶紧让出道路跪在道路两侧,匍匐在地不敢仰视。朱由检的队伍一路往东面开去。过了一会,天子出巡的消息传了出去。没有受到百姓攻击的工部尚书、兵部尚书、以及已经入京的蓟辽总督洪承畴等官员骑着马从后面追了上来,冲到天子仪仗两侧护驾。


  洪承畴跃马而下跪在天子的车驾下面,大声喊道:“圣上,朝阳门万万上不得!十六万边军昨天已经移到城墙外五里处,李植的开花弹在这个距离上已经可以抛射城门!”


  几个尚书听到这话,一个个匍匐在地,大声请求天子停步。


  朱由检哈哈大笑,说道:“洪承畴,你是说津国公要开炮弑君么?他杀了朕,对他什么好处?”


  洪承畴愣了愣,却答不出这句话。


  朱由检大声说道:“朕相信李植是大明的忠臣,断不会做出谋反的事情。”


  朱由检说完这话不再停留,带着仪仗站往朝阳门走去。


  到了朝阳门,先是东厂的侍卫冲了上去,检查城门是否有奸细。然后是宫中的“大汉将军”上门,守住各个方位。接下来高大的天子金色旗帜被一杆杆举上了城门,立在了附近的城墙上。然后天子的金瓜、金伞和金扇等仪仗被一一举了上去。


  华丽的仪仗,即便是几里外也能一眼就知道是天子的队伍。


  最后天子才抬步登楼。


  朱由检一上城墙,就看到了列阵在朝阳门外五里外的边军队伍。看到浩浩荡荡的边军列阵十几里,朱由检吸了一口气,许久才说道:“我大明王师,壮矣。难怪能在锦州大破鞑子的二十三万大军。”


  洪承畴脸上发白,走到天子身边说道:“圣上小心,若是看到开花弹飞过来,一定要伏地躲避。”


  朱由检扶着城墙看了好久,才大声说道:“都是我大明的王师,都是忠臣,岂会造反?”


  过了一会,朝阳门外的边军看到天子的仪仗了。


  那些金瓜,金伞,金扇,金柱,金旗,耀眼夺目,显然是天子登城门了。列队站在朝阳门下面的将士们面对天子,想起锦州的血战,想起战死的袍泽,想起朝中的奸臣,一个个泪流满面。十六万边军在前线舍命杀奴,哪一个是想做反贼造反的?


  此时看到天子,只恨不能上去陈述十六万边军的艰难和委屈。


  几万人直直站着,看着天子的仪仗发呆。没人呼万岁,也没有人下跪,一个个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突然有人大声唱起红巾军军歌起来,那歌声像是星星之火落入草原上,瞬间就引起了周围士兵的共鸣,激起所有人的大声歌唱。


  在锦州,在粮草不继的危急关头,就是这首歌激励着将士陷阵杀奴的。


  “风从龙,云从虎,功名利禄尘与土。望神州,百姓苦,千里沃土皆荒芜。看天下,尽胡虏,天道残缺匹夫补...”


  “好男儿,别父母,只为苍生不为主。手持钢刀九十九,杀尽胡儿才罢手...”


  几万人对着城门上的天子仪仗大声歌唱,那歌声响彻云霄。


  文官们听到几万边军齐唱的威势,一个个脸色发白。


  朱由检抚须沉吟,说道:“这是红巾军军歌!洪承畴,边军将士见了朕为何唱红巾军军歌?”


  洪承畴脸上一白,说道:“圣上明鉴,当日锦州大战之时,十七万将士便是唱着这支战歌上前血战,死战不退,打败了二十三万鞑子的。”


  朱由检沉吟许久,才喟然长叹,说道:“边军的将士这是在和朕说,说他们在锦州大战的艰辛,说他们被奸臣谋害的不甘啊!”


  朱由检听着城门外的战歌,突然也感同身受,潸然泪下。


  “这哪里是津国公的叛兵?都是我大明的忠臣!哪里有反贼?”


  见天子落泪,太监和文官们慌张跪下,匍匐在地。一时间,城门上跪了一大片。


  “王承恩,传朕的旨意,十六万边军乞命一事,朕已明白。边军血战东奴,却被奸人所害损伤惨重,若不是大军身怀忠义之心陷阵冲锋,锦州已是大败,我大明已是危局。”


  “十六万将士的陈兵乞命,不可不听。祸国奸人,不可不杀!”


“便按津国公所奏,诛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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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五章 刑场

  五月初七,东厂的番子手按钢刀一身劲装,将太仆寺藏银案的三十八名涉案官员和论罪当斩的罪犯亲族,浩浩荡荡全部押到了京城外城城东菜市口。几百名死刑犯,在无数京城百姓的注视下跪在临时搭建的行刑台上。


  这一次藏银案,因为涉及极广影响极大,险些造成大明国运的衰微,已经被天子定为“太仆寺逆案”。天子朱由检五月初五下午下令,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五月初五晚上连夜全体出动,根据津国公李植的奏章名单顺藤摸瓜,一日一夜之间将千头万绪的案情全部掌握。


  这次三司会审,部分文官有所抵触。刑部尚书和都察院左都御史就不配合天子的行动,朱由检跳过此二人,钦点素来服从皇权的刑部侍郎张光航和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文凯亭负责,才保证了三司会审的高效执行。


  五月初七中午,看杀奸臣的百姓们挤满了城东菜市口附近的大街小巷,站满了菜市口旁边的刑场空地,甚至连附近民宅的屋顶上也站满了人。那些颤颤巍巍的瓦顶,也不知道能不能支持上面的观众。从高处望去,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人头。


  几百名犯人背插斩标被押到了菜市口,哭声震天。不过围观的百姓却没人同情他们。


  看到犯人一个个押上来,百姓们义愤填膺,大声喊杀。不少人在地上找石头往行犯人们扔去。一个、两个石头还能躲,一多了,跪在台上的犯人们根本无处躲藏,被砸得头上出血,只能低头伏地躲避。


  东厂掌印太监王德化代表天子坐镇刑场观刑台最上方,他旁边坐着三司官员,呼啦啦一大堆。上百名东厂番子手摁钢刀将整个刑场四周围住,让整个场面显得庄严肃重。因为是钦定逆案,王德化身边还竖立着一杆象征天子的金色旗帜。


  十六万边军的代表自然也不能少,津国公李植被受到邀请,被邀请亲自进城亲眼见证藏银一案几十奸臣的枭首。和他一起被邀请的,还有大同总兵王朴。


  李植骑着御赐骏马“踏风”,率领二十亲卫,打着国公仪仗,从重新打开的朝阳门进入了京城。到了刑场,李植发现前面密密麻麻全是人,正琢磨怎么进去,却看到人群突然朝两边分开。


  “津国公来了!”


  “杀鞑子的津国公来了!”


  拥挤的人群让出了一条道路,让李植和王朴进入。


  上了观刑台,百官连忙给二人让座,让二人坐在了代表天子的王德化两边。


  李植在观刑台坐下,往刑场上一看,便看到几十个披头散发的官员,以及被他们连累的家人们。


  内阁次辅吴甡这次被杀九族,下场最惨。他跪在刑场上已经是面无人色,只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一动不动。若是不仔细观察,还以为他已经跪在那里死了。


  户部尚书李待问被诛三族,跪在刑场上老泪纵横,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刑台上。


  太仆寺卿陈继善连跪着的力气都没有,伏在刑场上,身子一抽一抽。


  其他的户部、太仆寺官员们也一个个抽泣嚎哭,说不出的悔恨。这些官员无视国家利益都已经习惯了,何曾想过按照上官的交待做事也会落罪问斩?


  李植在刑犯中搜索了一阵,看到了礼部尚书贺世寿。


  贺世寿此时穿着一件灰色的中衣,身上五花大绑。几年未见,李植觉得贺世寿倒是一点都没有老,脸上依旧还是那几道皱纹,这些年显然过得很滋润。不过这些天知道大难降至,可能没睡好,贺世寿脸上血色不太好。


  贺世寿也看到了李植,对李植怒目圆睁,仿佛要上来咬李植一口。


  午时一到,一个小太监走了出来,打开一份圣旨。


  “锦州一战,事关大明国运,至关重要。九州华夏,无不群策群力全力支持,共赴国难。然此等危难时刻,吴甡等三十七人却阴谋藏匿太仆寺马政银子,险致锦州大败。全赖十七万边军将士死战不退,才险险获胜。”


  “锦州若败,大明危矣,华夏危矣。吴甡等三十七名朝廷命官,不可不杀,以彰国法。首犯亲族,不可不诛,以儆效尤。十六万边军陈师乞命,诚可听也。今诛杀罪犯和亲族三百一十五人,以正视听。”


  太仆寺藏银差点毁了这个国家,差点让天下百姓变成亡国奴,知道了真相的京城百姓们对这些奸臣恨得咬牙切齿。听到太监的圣旨,百姓们义愤填膺,高举拳头大声喊杀。


  此时聚集过来的百姓已经挤满了城东的十几条大街小巷,后面的百姓看不到刑场上的情景,只听到前面的百姓喊杀了,知道这是要行刑了,便也大声跟着喊了起来。一时方圆几里的城中都是百姓的喊杀声,声音震天。


  内阁次辅吴甡这次自作聪明,最终身败名裂九族皆墨。他在百姓的喊杀声中身子一摇,再也坚持不住,噗通一声晕倒在刑场上。


  不过即便晕倒了,也阻止不了行刑。


  两个个五大三粗的刽子手走到了吴甡面前,其中一个熟练地扶正了吴甡的身子,把吴甡背后的斩标一拔。另外一个高举大刀,手起刀落。


  血花四溅,喷了几米高。


  吴甡的脑袋掉在了地上,在地上咕噜咕噜滚了几圈。


  台下的百姓们见首恶得诛,一个个拍手称快大声叫好。


  其他的刑犯们见到这场面,哪里还有原先的官员派头,一个个倒在刑场上瑟瑟发抖。前太仆寺卿陈继善也不知道是那根筋搭错了,突然拼命朝李植磕头起来,大声喊道:“津国公,你饶了陈继善三族,陈继善下辈子给你做牛做马!”


  趴在地上的李待问也身子一抖,惊疑地看着李植,仿佛李植最后时刻有可能饶了他们一样。


  李植看也不看二人。


  刽子手们哪里给这些败类求饶的时间。几个刽子手冲了上去,将陈继善和李待问扶了起来。


  两人惨叫了几声,却拦不住锋利的钢刀,被一刀两断割下了脑袋。


  三名官员的亲族,也被刽子手一一斩杀。


  见祸害国家的元凶被一一剪除,场下的百姓们更加激动,后面的百姓看不清刑场,拼命往前面挤,在台下面竟挤得有些混乱,人群像是波浪一样涌动。


  百姓们看到四名元凶中的贺世寿还在刑场上,高举拳头,大声吼道:


  “杀贺世寿!”


  “杀贺世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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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六章 贺世寿

  贺世寿听到四周百姓的怒吼,知道自己时候已经不多。


  他怒视着李植,大声吼道:“李植,你在天津草创时候无依无靠,谁都想咬你一口。若不是我保你几年,你早就被人啃得尸骨无存了,今天你就这样报答我?”


  李植坐的观刑台和贺世寿跪的地方挺近,贺世寿的话,倒是让观刑台上的官员们都听到了。官员们微微变色,都看向了李植。


  李植淡淡答道:“贺世寿,你祸国殃民罪大恶极,若是我李植放过你,十六万边军不答应,天下百姓不答应。”


  众官听了李植的话,对视了一阵。众官都道这津国公是个大公无私六亲不认的人,和他打交道时候可千万要小心。若是在津国公面前为了私利损害了公利,恐怕要被津国公视为仇寇。


  贺世寿气得须发倒竖,大声喊道:“李植,早知道你是这样的奸臣贼子,我在天津就该灭了你!”


  李植看着贺世寿,没有说话。


  贺世寿突然跪在地上哈哈大笑,说道:“李植,你不要以为杀了几个我们朝臣你就赢了。你已经得罪死了天下的士绅,天下的文官。天下只要有圣人文章的地方,就有你的敌人。天下士人恨不得喝你的血,吃你的肉。你孤身一人拿什么和天下士人斗?你身败名裂的那一天,要不了多久了。”


  李植答道:“巡抚过虑了!”


  见李植最后时候叫自己巡抚,贺世寿怒目圆睁,死死看着李植。


  刽子手见李植不再和贺世寿说话,大喝一声,手持钢刀摁住了贺世寿。斩标被高高拔起,钢刀飞快地从贺世寿的脖子上斩了下去。血花四溅,贺世寿的脑袋咕噜咕噜滚到了地上,在地上转了一圈,又对向了李植。


  那头颅怒瞪着李植,断了气。


  围观的百姓们见贺世寿也死了,四个元凶全部被斩,齐声叫好。后排的人看不到刑场,见前排的百姓叫好,忙着拉前面的人问。得知贺世寿也已经被斩首,后排的人也开始大声叫好,最后堵在十几条道路上的几万人齐声喊叫,叫声直冲云霄。


  贺世寿的家人也被拉了出来,斩首示众。然后是户部和太仆寺的官员,一一枭首。菜市口前面血流成溪,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几个刽子手一路杀过去,最后竟杀了一个时辰,才把三百多人全斩杀在刑场上。


  围观的人群见奸臣被一锅端,十分兴奋。前排的百姓们看得眼睛发红,围着刑场叫好,又喊了半个时辰。等前排的百姓心满意足地撤了,后排的百姓又挤上来看奸臣的尸首,挥手叫好。整整一天,城东的菜市口刑场外都是人潮如涌,喊声如潮。


  奸臣被杀的消息随着退下去的百姓传遍了全城,听者无不拍手称快。


  等李植和王朴看完了刑场杀奸臣回到了城外的营帐中,还没下马,八个总兵便围了上来,着急询问菜市口行刑的情况。


  王朴哈哈大笑,骑在马上一挥手,大声说道:“斩了,全斩了。天子这次完全站在我们这一边,吴甡诛九族,陈继善和李待问诛三族,贺世寿杀全家,一共斩了三百一十五人!一个都没有跑掉。”


  众人听到这个消息,一个个豪爽大笑,说不出的高兴。九个总兵冒着被打为反贼的风险陈兵请命,为的不就是杀死这些谋害大军的奸臣?如今目的已经达到,一个个满脸的欣喜。


  杨国柱大声喝道:“王家小子,天子不是站在我们这一边,是站在公理一边!”


  王朴哈哈大笑,说道:“管他站在谁一边,总之我十七万将士的大仇得报!”


  马科后退一步,扶着帐前的大旗旗杆,喟然说道:“我那六百战死的家丁,总算是报了仇!”


  曹变蛟吸了口气,眼睛刹那间已经是激动得血红,沉声说道:“我们在前线浴血厮杀,天子是知道我们的艰辛的。”


  王朴看了看曹变蛟,诧异说道:“曹少保,你怎么这么激动?当初你一心跟随津国公兵谏,我还以为你是要造反了哩!”


  曹变蛟冷哼了一声,斥道:“王朴,你不要空口白牙的说胡话。曹变蛟对天子的忠心,天日昭昭。”


  “只是不忍心看天子被奸臣蒙蔽,曹变蛟才不得不追随津国公陈兵请命!若是津国公当初有一丝反心,曹变蛟第一个和津国公决裂!”


  王朴见曹变蛟发火了,不敢多说,赶紧点头说道:“原来如此,曹少保是大大的忠臣,王朴无知戏言,曹少保不要介意!”


  曹变蛟冷哼了一声,没有再发作。


  祖大寿走到李植面前,单膝跪地大声说道:“这次全靠津国公为我等武夫出头,我等才得偿心愿杀尽奸臣!”


  马科也单膝跪在了李植身前,大声说道:“津国公这份义气马科记得了。来日有机会,马科一定报答。”


  其他七个总兵也纷纷一揖及地,大声说道:“津国公为我等武夫出这个头,这份恩情我等铭记在心!”


  “津国公我辈楷模,这番辛苦了!”


  “津国公以后有什么事,一句话,杨某人若是不帮忙,就不是人了。”


  李植虚虚一抬手让众将起来,淡淡说道:“这是本公该做的事情,诸位何需记挂?”


  众将站了起来,对视了一阵,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众人正在那里高兴,突然看到远处骑来十几个太监和宦官。


  为首一个宦官骑着高大的战马,手上高举着一封金色的圣旨,显然是来宣旨的。把守关卡的将士们见这阵势,都不敢阻拦,让十几个宦官直接骑行到了大军的中军大帐门口。


  “津国公,京外九名总兵接旨!”


  众将赶紧跪伏在地,接受圣旨。


  “锦州大战,津国公和诸将功勋卓著,十七万边军浴血厮杀,朕意重赏。五月初十,朕在午门检阅此战有功将士,津国公李植率九名总兵,选五千有功将士午门宣捷,入京受赏,不得有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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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七章 烈士

  圣旨让各将入京受赏,同时带上五千在锦州大战中有功的士兵接受天子午门检阅。这可是好事,说不得这些受检阅将士都会有升赏。


  这五千士兵名额,引起了九名总兵的争夺。武人打仗就是为了功勋,谁不想多带些将士入京受天子检阅?如果别的总兵带上千人站那里,自己身后只有百来人,谁会把你当成功臣?所以众总兵都想多带些自己的人马。


  众将虽然官位有高低,但都是总兵,谁也不服谁,最后只能由津国公李植裁决。


  但李植一席话,让众人有些汗颜。


  “我虎贲师有功将士,事后自有内部的官位调整,功勋奖赏。但这次入京是一种荣誉,我虎贲师将派遣一千零七十二名普通兵士,举着虎贲师牺牲的一千零七十二名烈士的头盔和牌位入京,接受天子的检阅,百姓的欢呼。”


  虎贲师这次一千三百多人死伤,最后战死和重伤不治的战士有一千多,这些士兵,是李植心中最大的英雄。


  这些战士的遗体,都已经由李植的辎重队运回天津安葬了。将士们的牌位,将永远在范家庄褒忠祠中接受香火供奉。李植带领天津的官员们,每年会在春秋两季赴褒忠祠祭祀。将士的一名家属将获得授勋成为范家庄“英雄”。不仅如此,牺牲将士的家属将收到丰厚的抚恤金,每月二两五钱。


  但这样,还不够。这次天子午门检阅,李植还要让牺牲将士们在京城享受哀荣。


  李植将让士兵们举着牺牲士兵的头盔和牌位入京受阅,把所有荣誉归给这些战死的英雄。


  众将听到李植的话面面相觑。李植的虎贲师尊重战死的英雄,但其他的明军抚恤制度还十分落后。李植还保存这牺牲士兵的头盔,其他明军中牺牲士兵的装备已经乱成一片了。此时牺牲士兵的装备,是无论如何找不出来了。


  不过李植对战死士兵的尊重,还是让其他总兵们动容。总兵们想了想,最后曹变蛟说道:“我部也仿照津国公的做法,头盔虽然是找不出来了,但也可以举阵亡士兵的牌位入京。”


  其他的总兵想了想,都说到:“我等也如此!”


  “我等也仿效津国公,如此行事!”


  总兵们统一了意见,便各自下去统计亡者,制作牌位了。


  除了接受检阅的五千士兵,其他的十几万大军上京请命的任务已经完成,大军不需要再围着京城了。再围着京城,朝廷就要怀疑众将的野心了。而且大军粮草吃紧,也到了走的时候了。五月初八,上京请命的十数万边军分散行军,各自往本部军镇驻地返回。


  关宁的祖大寿、吴三桂和马科等人立即发兵返还关宁。大军来的时候威风,回去的时候粮草倒是十分吃紧。三个总兵从各自镇守的城池调来军粮,勉强能撑到大军走回驻地。


  至于兵饷,打完仗就又开始拖欠了。


  蓟镇和宣大的兵马距离军镇驻地较近,粮食能够调来,走得倒是没有那么急。不过为了表明忠心,表明无心留恋京城,杨国柱和王朴五月初八也已经往西南方向行军了,一天走了四十里,去势甚急。


  李植的粮草可以从天津调过来,本没有其他总兵们那样着急。不过其他总兵一下子全散了,李植也不好赖在京城。五月初八,李植也往天津退了三十里,已经走出了京城的范围。


  到了五月初九下午,包围京城的各军已经全部撤去,京城附近已经没有了请命的边军,京师解严。


  五月初十上午,五千边军将士排着队列,举着烈士们的牌位,从朝阳门进入了京城。


  锦州之战是决定国运的大战,胜负关系到每个百姓的生活。凯旋而归的英雄们入京检阅,谁不想看看?朝阳门到紫禁城午门之间的大道是很宽的。道路两侧,此时挤满了观看英雄的百姓们。屋檐下,屋顶上,大道两侧的小路上,到处都是京城的百姓。


  李植骑着骏马带着亲卫,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穿过巍峨的朝阳门,走在前面的李植一走出城门,道路两边的百姓们就炸了。


  “快看!津国公!!”


  “津国公来了!”


  “杀鞑子的津国公!”


  “大将军来了!”


  欢喜的人们满脸的崇拜,齐齐向李植挥舞手臂。从李植的角度看过去,道路两侧的那些手臂就像是一片片沸腾的潮水,不停地翻滚着。百姓们大声呼唤李植的爵位,跳跃欢呼,表达他们对李植的崇拜!


  有年轻人不知道哪里摘来的野花,拼命往李植和亲卫们身上撒。


  不过李植走在这些沸腾的人群中,表情严肃,并没有回应百姓们的欢呼。因为他知道,后面沉重的队伍,会很快让百姓们安静下来。


  果然,当那些烈士的头盔,还有沉甸甸的烈士牌位被士兵们端进了朝阳门后,兴奋的百姓们立即就安静下来。


  那些被举着的头盔都不是新的,是战死的将士们的。不少头盔上满是鲜血,都已经干了,像染料一样粘结在头盔上,把那些银色的钢盔染成了暗红色。头盔不都是完整的,有些头盔上面有钝器重砸造成的凹陷,有些头盔上更有令人触目惊心的大洞,一看就是重兵器造成的。可以想象,那些大洞曾对死去的英雄造成怎样的重创。


  头盔上的这些鲜血和破损,仿佛在向世人展示锦州大战的残酷,展示战死将士的无畏和勇敢。


  头盔下面的牌位上,写着牺牲士兵的籍贯和名字。每个举着头盔和牌位的士兵都是满脸的肃穆,将头盔和牌位托在腹部前面,朝前面迈着整齐的步伐。


  百姓们被这些头盔和牌位震撼到了。


  是这些将士们用他们的生命守护了大明,守护了九州上下大江南北每一个大明百姓的日子。


  李植看到一个花季的少女突然抓着母亲的手,满脸是泪地哭了起来。


  道路两侧的百姓不再喧嚣,不再欢闹,他们脸上都严肃起来,像是潮水一样拜倒。道路的两侧,只看得到百姓们黑压压的头颅。百姓们齐齐朝那些战死的英魂长揖及地,展示他们最高的崇敬和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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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八章 英雄

  一千虎贲师士兵举着头盔和牌位走在大道上,气氛十分肃穆。部队的前段走到哪里,哪里的百姓就齐齐拜倒。这些为国捐躯的战士们已经战死了,再也享受不到人间的繁华。他们的勇敢配得上富贵锦绣,但他们已经得不到,百姓们能给他们的,唯有这长长一揖,唯有这满腹的崇敬。


  游行的队伍很长,百姓们作揖把腰都弯酸了,就站直休息一会,然后再深深地揖下去。


  路边的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好奇地拉着妈妈的衣角,问道:“娘亲,这些牌位是谁的牌位?”


  他的母亲答道:“我的儿,这是为百姓战死的王师的牌位,我的儿,这都是最忠义的王师。”


  男孩问道:“娘亲,这些王师为什么战死了?”


  妇女摸了摸儿子的脑袋,说道:“我的儿,这些王师都是为了保家卫国,为了天下的苦难百姓战死的。”


  男孩眨着眼睛想了想,突然说道:“娘亲,我长大了也要做保家卫国的王师!”


  妇女听到这话眼睛一红,又怜惜地摸了摸儿子的脑袋,说道:“我的儿,那你可要记住了,这是天津津国公的虎贲师。等你长大了,你就去天津去...”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叟拄着拐杖站在道路边上,看着那些牌位流下两行浊泪。他的儿子见老父情绪激动,怕老人出状况,上来说道:“老翁,莫要流泪。”


  老叟拄着拐杖,看着儿子喟然说道:“你一介匹夫,每日碌碌,尚有一子一女绕膝。可叹这些为国捐躯的英雄,年纪轻轻就死了,便再无子嗣了。”


  他的儿子听到这话,不知道怎么回答。


  老叟摇头说道:“天津的王师哪里是反贼?都是我大明的英雄!以后哪个人说津国公的坏话,老叟我第一个上去拼命!”


  游行的虎贲师将士们抬着亡者的牌位,想起惨烈战死的袍泽,看着齐齐朝自己作揖的百姓,不少人都感动了,为死去的战友们流下了热泪。


  有这些百姓的崇敬礼遇,不愧英雄抛洒热血,为国捐躯。


  虎贲师走过去以后,后面其他的明军也走了过来。这些明军也举着牺牲者的牌位,一路游行。这些战死的各镇明军虽然杀敌不如虎贲师勇敢,战绩不如虎贲师辉煌,但也是大明的忠义勇士,同样受到百姓尊敬。


  从皇城承天门到京城朝阳门之间的道路上,气氛庄严肃穆。十几里的长街上,只听得到游行将士的脚步声。没有人大声喧哗,也没有人欢呼鼓噪。


  山海关总兵马科和大同总兵王朴骑马行在长长游戏队伍的中间,各拿着一把马槊和大刀,在百姓们崇敬的目光中行得昂首挺胸。两人的兵马在锦州大战中冲击皇太极的火铳兵,死伤最惨重。


  虽然五千检阅名额有限,两人麾下有些将士必须一人举着两个牌位。但两人后面的队伍依旧是各军中最长。王朴这些天搞来了一些麻布,此时大同的兵马都是披着麻举着排位的,那场面更令人心酸。


  不过王朴走在京城大道上,头虽然抬得高,心里却有些发虚。越靠近皇城,王朴就越紧张。他张望了一下前后,突然对旁边的马科说道:“马总兵,我等前些天还包围京城,天子这么快就不生我们的气了?”


  马科挺胸说道:“当日血往脑袋上涌,做事豁出去了,哪里想那么多?即便是天子有气,如今也无可挽回了!”


  王朴眨了眨眼睛,说道:“马总兵,我们把大军撤了,率不带武器的五千将士入城,会不会有些凶险?”


  “若是天子在宫内埋伏刀斧手,把津国公和我等九人全部拿下,那可如何是好?”


  马科愣了愣,看了看皇城的方向,心里也有些发虚。


  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镇静,说道:“王朴你别怕,盘踞在锦州的祖大寿是何等老谋深算的人物?天子历次召他入京他都不敢来。这次他敢入京,一定是算准了天子不会拿我们怎么样。祖大寿都敢入宫,我们怕什么?”


  王朴听到马科的分析,舒了一口气。


  马科又说道:“若是天子突然动手,撤走的边军不知道有多少会投贼投鞑。你看看这两边的京城百姓。百姓待我们以国士,若是天子拿我们,京城百姓会如何看天子?天子是明君,断然不会和百姓作对!”


  王朴想了想,这才释怀,尴尬一笑。


  游行的队伍慢慢往前走,走到了承天门前。在太监和宦官的引导下,队伍从承天门进入,走到午门前。李植率领九名总兵站在将士们的前面。后面的五千将士手举烈士的头盔、牌位,站在将官的身后。


  密密麻麻的牌位在士卒的手上排列过去,浩浩荡荡。这每一个牌位后面,就有一个浴血厮杀为国捐躯的义士。可以想象,锦州那一战的残酷和血腥。


  引导礼仪的宦官们看着那些牌位,一个个脸上动容。一些血性的小宦官,看着看着就流下眼泪出来。不过此时正是检阅大礼,他们流了眼泪也不敢用手去擦,只敢端端站着任眼泪从脸上流下来。


  过了一刻钟,上百个“大汉将军”走上了午门城门。接下来天子的仪仗被摆了上来,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承恩先崇祯一步走上午门,往下面看了看。


  看到那几千个牌位,王承恩愣了愣。


  想了想,王承恩叹了一口气,收回了脑袋。


  过了一会,上百个大汉将军齐声喊道:“天子驾到!检阅将士!”


  午门下面的将士们整了整衣襟,端正了头盔和牌位,准备迎接天子的检阅。


  天子朱由检走上了午门,走到了午门之上。


  走到城墙边上,第一眼,朱由检就看到了那几千个牌位,毫无疑问,这是锦州之战战死将士的牌位。


  若不是这些为国捐躯的将士,大明的江山社稷恐怕已经岌岌可危。这些年轻的战士,为了国家,早早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朱由检喟然长叹,许久说不出话来。


  沉默了好久,朱由检才缓缓说道:


  “血勇义士,都是我大明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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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九章 升赏

  天子朱由检想了想,说道:“锦州大战战死的将士,都是为国捐躯的英雄。所有阵亡将士,升二级追授。”


  天子想了想,又说道:“战死的普通士卒,全部追授为总旗武官。”


  总旗是正七品的武官,虽然对于总兵,参将们来说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小官,但在平头百姓眼里,这已经是“官”了。当了总旗,就可穿青色武官官袍,穿皂靴戴乌纱帽,拥有远高于平民的身份和地位。


  对于平民出身的普通士卒来说,总旗,已经是响当当的军官。如果能够当上总旗,也算是出人头地了。


  天子追授战死的普通士卒为总旗,对这些士卒来说,是莫大的荣誉。这不仅是一种皇家姿态,更是直接改变了这些战死士兵的社会地位。武官和士兵的社会地位可谓是天壤之别,在礼制上有各种区别。有了总旗身份,在殡葬的礼仪上,这些士卒也可以享受更高的哀荣,让士卒的家人受到更多的尊敬。


  王承恩一挥手,朝身后的小宦官们说道:“都下去,把天子的恩赏传给将士们。”


  几十个宦官们大声唱诺,跑了下去,在列队受阅的将士队列中走动,把天子的口谕传给了五千受阅将士。


  听到这个好消息,九个总兵都是喜上眉梢,为战死的将士们高兴。五千手举牌位的士卒们也满脸的激动神色,为捐躯的袍泽们兴奋。


  天子又在午门上看了一会将士们手举的牌位,才移步离开午门,带着仪仗往皇极殿走去。一个太监走下了午门,朝津国公李植和九名总兵喊道:“请津国公李植和九名总兵下马,入皇极殿接受锦州大战的升赏。”


  李植和九名总兵跳下战马放下兵器,在宦官的引导下走进了午门,往皇极殿走去。


  王朴一路上十分紧张,走路时候双手瑟瑟发抖,一直吊在九名总兵队伍的最后面,仿佛害怕皇极殿里会埋伏几百刀斧手,突然冲出来把自己这些人都砍了。但走过奉天门,王朴却看到皇极殿外面的广场上,已经站了上千名身穿朝服的文武官员。


  几乎所有有点地位的京官,不管是六部的文职官吏,还是京营的武职将领,都穿着朝服盛装,戴着华丽的冠帽立在广场中间的道路两侧。显然,今天天子为了升赏锦州大战的功臣,召集了规模巨大的官员队伍来见证。


  总兵们对视了一阵,都看向了走在了前面的津国公李植。升赏他们这些总兵用不着搞这么大的架势,他们这些人中最多也就是一个太子太保。显然这华丽的礼仪队伍是为了正式册封李植为津国公摆出来的。


  李植被天子封为津国公,但一直没有举行正式的册封典礼,现在大事已定,便是办典礼的时候了。


  看到李植带领九个总兵走过来,广场上的文臣武官们齐齐看向李植,目光复杂。


  有些武官满眼的艳羡,李植年纪轻轻已经位极人臣封为国公了,册封时候享受这么大的阵仗。他们就算奋斗十辈子也达到不了这样的高度,当真令人嫉妒,有机会一定要好好巴结李植一翻。一些武官对李植有些悻悻,一副看戏表情,在这些人心里,李植先是得罪天下士绅,又率兵围城逼迫天子,未来身败名裂是迟早的事情。


  一些士绅出身的文官则是赤裸裸地怒视李植,仿佛李植是他们的仇寇,恨不得上来咬死李植。毫无疑问,只要一转身脱下朝服,他们就会想尽办法刁难扳倒李植。


  李植在上千人的注视中,缓缓穿过广场,往皇极殿上走去。


  看到这么声势浩大的阵容,王朴才舒了一口气。看来天子没有对十六万边军陈兵京郊请命的事情生太大的气,这皇极殿内肯定没有埋伏刀斧手。如果真的要擒杀李植和九名总兵,肯定会低调,不会搞上千人来看这血腥的场面。


  王朴看着那盛大的场面,想到这也是给自己的升赏见证的,又有些高兴起来。他吓得微微发白的脸上渐渐红润起来,哈哈一笑,昂首大步往前面走去。


  皇极殿上,天子已经端坐在御座上,身居高位的高官已经穿着朝服位列两侧,正在等待李植等人的到来。李植率领九名总兵走进殿中,跪地高呼万岁。


  朱由检高兴地让李植等人平身,上下看了看十人,抚须说道:“都是我大明的忠臣!”


  顿了顿,天子又说道:“如今祸国殃民的奸臣已经剪除,十位爱卿以为如何?”


  李植代表九个总兵大声喊道:“吾皇圣明!吾皇顺天应人剪除凶恶,法度得彰天威得张,天下苍生,哪个不是欢欣鼓舞?我等武夫,哪个不是感恩戴德?”


  朱由检哈哈大笑,点头说道:“好!说得好!”


  见李植和天子一副君臣相悦的场景,殿中的文官们微微侧目,脸上都有些愤怒神色。想不到李植率兵逼宫,最后竟是这样的结局。这样的结局,文官们是无论如何不愿意看到的。


  李植和九名总兵站进了队列里,鸿胪寺的官员一甩响鞭,大声唱道:“册封太子太师,兵部尚书,都察院左都御史,总督蓟辽保定等处军务洪承畴为文定伯,洪承畴出列受封。”


  洪承畴封伯了。站在文官队伍前列的洪承畴一甩官袍,激动得脸上流下两道热泪,大步走到皇极殿中央,匍匐在地受封。


  复杂的封伯仪式摆弄了好久,洪承畴领到了各种仪仗官服,激动得泪流不止满脸通红,花了半个时辰才走完了全套仪式。


  然后是九名总兵一一上前,接受升赏。


  九名总兵中以曹变蛟官位最高,他本是太子少保。凭借此次出关的功劳,他升为了太子太保。


  都督同知杨国柱升为左都督,进太子少保。都督佥事马科升为都督同知。左都督祖大寿死守锦州有功,加太子少保。王朴本是都督同知,此次升为左都督。吴三桂从署都督佥事升为都督同知。


  最后终于轮到李植了,等前面的升赏,包括总兵以下其他武官的升赏全部念完,便听到鸿胪寺的官员大唱:“册封天津提督,太子太傅,左都督李植为‘奉天翊运推诚’津国公,李植上前受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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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章 郑芝龙

  李植站在大殿的中央,接受册封。


  册封国公是国家的大事,按照仪制,李植要谦让三次。


  李植拱手说道:“臣李植年不过二十七,资短望浅,不敢身居国公高位!”


  天子朱由检说道:“李卿年岁虽不老,却立下不世战功,深孚四海人望,不能不封!”


  李植又说道:“臣升迁太快,刚获封兴国侯,又晋封国公,恐受人非议,不敢受封!”


  朱由检笑道:“升迁虽快,功劳更大。若不是李卿虎头坝一战击溃东奴五万铁骑,锦州之战如何能胜?若锦州战败,江山社稷危矣。如此功劳,便是封国公也不算高。”


  李植看了看天子,最后说道:“臣率十六万边军陈兵郊外请命,行不可为之事,不敢受封。”


  听到这话,百官侧目,看向了朱由检。


  陈兵郊下,逼宫请命,这可是人臣不该做的事情。李植在受封前没有拒绝天子的册封,却在谦让的环节说出这件大事,这是什么意思?这李植是不但要拿下这个爵位,而且要看看天子对他兵谏一事的态度啊。


  这李植,真是胆大妄为。


  就连天子身边的王承恩听到李植的话,也微微变色,紧张地看向天子。


  天子在这个谦让环节当然不能接受李植的谦让,但天子怎么说,却很关键。如果天子话里对李植有一丝不满,毫无疑问此后文官们会一拥而上攻击李植,煽动天子调兵讨伐李植。


  当然,如果天子有不满,李植回天津后也会提防起来。天子讨伐兵强马壮的李植,必然只能倚重文臣调动天下士绅的力量。如此一来,不但不会再有李植一点点蚕食士绅的利益,皇权也会再次受到削弱。那样的局面,是文官们极为希望看到的。


  天子朱由检哈哈大笑,仿佛没有看到文官们窥探的目光,侃侃说道:“李卿虽然陈兵京郊,却是应十六万边军之义愤讨伐奸臣。若不是李卿谏议,朕尚不知道吴甡等人祸国殃民之深也。如今奸臣已除,公理得伸。十六万边军各返原处,一个个都是忠心耿耿,李卿何罪之有?津国公之爵,不可不封!”


  听到天子的话,百官们对视了一眼,十分的失望。


  天子话里话外,对李植是没有一点不满。天子是害怕逼反李植?还是真的对救国良将宽宏大量?


  李植脸上一喜,拱手说道:“皇恩浩荡,臣谨受命!”


  朱由检点了点头,大声说道:“李植,朕封你为‘奉天翊运推诚’津国公,世袭罔替。”


  “臣李植谨受命,臣愿以微薄之力,拱卫皇皇大明!”


  太子朱慈烺走了出来,将册封诏书和国公铁券亲手交给了李植。


  承制官大声读道:“李植妻李崔氏,持躬淑慎,誉重椒闱,可为国公夫人,李植母李郑氏,克尽敬慎,慈著螽斯,可为太国公夫人!”


  十几个太监走出来,将复杂的国公仪仗和官服印信交到李植手上。李植一一接受,放到了身后宦官的托盘上。


  忙了半个时辰,一套礼仪才全部走完,承制官大声喊道:“礼毕!津国公谢恩!”


  李植跪倒在地,大声唱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殿上百官齐齐跪倒,齐声大唱:“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殿外的千名官员全部跪倒,拖着长长的声音齐声唱颂:“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千名官员唱颂,那合声直冲云霄,传出了数里。


  在跪伏在地的官员敬拜之时,天子站了起来,退出了皇极殿,往宫后的乾清宫去了。


  鸿胪寺的官员一甩响鞭,大声唱道:“大典已成,百官退散!”


  李植这这就算正式受封了。他爬了起来,正要整整身上的官服,却看到一个陌生的身影上来打招呼。


  “福建总兵郑芝龙见过津国公!”


  李植听到这名字,愣了愣。


  李植如今大力开发台湾,发展海军,当然知道郑芝龙的大名。郑芝龙海盗出身,在明末成为了东亚海域的霸主,在东亚的海面上具有统治性的武力。郑芝龙曾打败荷兰舰队,而且就是历史上割据台湾的郑成功的父亲。


  到了崇祯十五年,郑芝龙已经实际上割据福建一省。福建的大小军务,没有郑芝龙的命令,天子都无法调遣。天子去年底想调遣郑芝龙的兵马援剿辽东,郑芝龙根本不听调令,赖在福建一动不动。


  如果说李植这个军阀还为大明南征北战,郑芝龙就纯粹是蚕食福建的诸侯了。


  当然,郑芝龙这样的军阀不会向士绅收税,不会引起天下士绅的反对。


  李植看了看郑芝龙,笑道:“原来是福建的郑总兵,久仰久仰!”


  听到久仰两个字,郑芝龙十分得意,仰头哈哈大笑。他伸手拍了拍李植的肩膀,笑道:“津国公在小琉球的产业,发展得十分迅猛啊?”


  李植见郑芝龙举止轻浮,知道来者不善,淡淡问道:“郑总兵什么意思?”


  郑芝龙说道:“津国公的小琉球产业,郑芝龙也参一股如何?”


  李植不知道郑芝龙要怎么参股,不过新竹的开垦一本万利,怎么参股都是李植让利。李植想了想,说道:“如今产业尚小,就不招徕郑总兵了。”


  郑芝龙上下打量了李植一番,说道:“想必津国公也知道,郑芝龙也在小琉球也有个码头。只是移民小琉球的人上去不是被生番袭击,就是水土不服逃回福建,码头的规模迟迟做不大。”


  “而津国公的水利器械奇巧,在新竹听说已经有了十万人。”


  “郑芝龙有战船五千,最知道海上的凶险。津国公不让郑芝龙参股小琉球的移民事业,可要注意海上的风浪。”


  郑芝龙这话里,就有些威胁的意味了。


  李植冷冷看了郑芝龙一眼,懒得和这个海盗多说,抬步走出了皇极殿。


  朱由检带着王承恩走回乾清宫,一路无语。


  王承恩看了看天子的脸色,拱手问道:“圣上,李植居然胆敢把兵谏的事拿到封爵时候来说!圣上,你怎么不借机责骂他一顿,让他也知道天威!”


  朱由检无奈地吸了口气,摇头说道:“对李植不可轻责!若是让他觉得朕记恨他,生出防备之心,局面要大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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