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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管热播“听风的蚕说评书”原著小说《我在明朝搞工业》《明末工程师》完整版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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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6-26 11:3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百二十一章 法庭经费

  济南府城外的靶场中,李植一气呵成地给自己的步枪装好了弹药,关上了步枪的火镰,将步枪对准了二百米外的一个靶子。他仔细地瞄准了靶子中心,猛地摁下了扳机。


  砰一声,子弹击中了远处的木板,打得木板破碎,木屑飞溅。


  钟峰拱手道:“师长好枪法。济南府泰安州境内好多山林,师长何日有空,我们一起去打些野味来开开荤?”


  李植笑了笑,道:“最近忙得很,山东的事情办完就要回天津了,明年再去吧。”


  钟峰一拱手,不再多。


  李植打了几枪后不再继续射击,骑马往济南城中的“津国公府”行去。


  斩了王永吉以后,李植在山东的权势达到顶峰。无论是山东的军事、司法还是舆论都控制在李植手上,李植成为山东的无冕之王,当然需要一个衙门进行管理。所以李植在城内买了一幢气派的五进大院子改造一番,建成了“津国公府”,在这个府里管理山东各种事务。


  李植的仪仗队伍开到济南城南门,城门上的士兵们一个个昂挺胸站得笔直。如今李植在山东大权在握,守城的地方兵们不但不敢再反抗李植,而且都把李植当成了上官。


  三个亲卫从前面骑马跑来,走到李植面前道:“国公爷,六名知府和一百多知州知县都已经在府内大堂等待,已经等了一个时辰了。”


  李植点了点头,道:“好,我们去见见这些文官们。”


  李植也不换衣服,带着钟峰走进了津国公府大堂。一百多地方官看见李植的仪仗,知道这是正主来了,呼啦啦全跪在了地上。李植一甩披风,从匍匐在地的地方官中间走到了主位上,一转身坐了下去。


  看见李植坐下,钟峰才喊道:“起来!都起来吧!”


  众官这才敢爬起来,用眼睛偷偷看李植。


  正堂内椅子有限,六个知府还有位置坐,一百多知州和知县就只能站着了。在李植的国公爵位面前,这些知州知县也就是个芝麻官,没位置坐他们也不敢抱怨。


  李植看了一眼堂中的文官,淡淡道:“今日召集诸位来济南,是商量如何让各地衙门节约经费,支持法庭的事情。”


  听到李植的话,地方官们对视了一眼,知道今天是没有好事了。山东的无冕之王李植开始找地方官要钱了。


  李植打败了王永吉后,天子从香河撤兵,然后给了一封圣旨给李植。圣旨上没提到法庭的事情,而是严词禁止李植在山东开商税和田赋。显然,天子是给李植划了一条红线:李植控制山东的司法可以,想进一步控制山东的税赋不行。


  李植知道这条红线自己暂时是不能跨过的。天子已经到了屯兵香河的地步,自己如果再进一步收税,恐怕天子就真的会兵攻来。


  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李植斩了两个巡抚后威震山东,自然要利用这威势搞点银子出来。天子既然默认了法庭的存在,李植就不准备自掏腰包支持法庭了。法庭是山东的公共事业,造福的是山东的整个社会,当然该由地方财政支持。


  山东法庭系统近万人,一年消耗银子四、五十万两银子,这笔费用李植准备摊派给各地衙门。


  济南府知府拱手站了起来,缓缓道:“津国公明鉴,如今年景不好灾荒遍地,各地的财政都十分紧张。不但要转运支撑营兵、卫所,还要上缴国家,更要支付衙役吏员的月俸,实在是没有钱供给津国公法庭了!”


  下面的文官听到这话纷纷附和,道:


  “是呀,我等实在是没钱。”


  “穷,真是穷衙门!”


  “津国公明鉴,我们刮地三尺,也搞不出银子。”


  见文官们嘈杂议论,坐在李植旁边的钟峰一拍桌子,大声道:“有让你们话吗?”


  文官们都听过钟峰这杀人魔王的名声,猜测这个武将大概就是钟峰了。他们被钟峰一句喝问吓得脑袋一缩,一个个噤若寒蝉。


  李植笑道:“我也知道各个衙门都缺钱,诸位不需要担心,我已经为诸位想好了省钱的办法!”


  李植点头道:“如今法庭已经开设,各衙门的刑房人员就没用了,全部裁撤。节省下来的经费,就可以支持本公的法庭了。”


  明代的地方官衙门一般有六房,对应朝廷的六部,分别是吏、户、礼、兵、刑、工。其中刑房人员就是专管民事、刑事案件的,和李植的法庭功能重合。


  明末地方衙门效率低下,衙门中人员臃肿,一个县往往有几百名刑房人员,队伍十分庞大。如果把这些人全部裁撤,节省下来的银子足以支持李植的法庭。


  众人听到李植这裸的抢钱言论,一个个愁眉苦脸,却又不敢出声反对。


  临清州知州胆子比较壮,拱手出列,缓缓道:“津国公明鉴,衙门中的吏员都是些几十年的老吏,身无长物。若是一下子全辞退了,这些人恐怕要失去生路”


  李植点头道:“这话也不错,我建议诸位辞退吏员时候给每人银子十两。这些人拿着银子可以去学些本事,无论是改行做账房先生还是做其他谋生,十两银子支撑五、六个月,也都能找到生路了。”


  临清州知州犹豫了一会,道:“津国公所言虽然仁义,但这又是一笔银子,衙门如何拿得出?”


  李植听到这话,脸上一沉。


  钟峰看到李植的脸色,愤怒地一拍桌子,大声喝道:“临清知州你不要在本官面前装穷,你一年通过刑房的诉讼贪墨的银子就有几千两。要不是津国公不想大开杀戒,早一刀斩了了你。你再装一句穷,你这头就不用要了!”


  听到钟峰这杀神的怒喝,临清知州吓得双腿打颤,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他匍匐在地道:“津国公放心,就是不吃不喝我也把银子省出来,支持津国公的法庭事业。”


  李植点了点头,道:“临清知州这话得不错。还有哪位有意见的?”


  地方官们看了看李植,又看了看钟峰,再没一个敢站出来反对。


  钟峰大声喝道:“那就好了,各府州县的衙门每个月支付一次法庭的开支。若是到期不付的,就不要怪虎贲师拆了你们的衙门。”
 楼主| 发表于 2025-6-26 11:3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百二十二章 铁甲舰

  十一月初十,李植正在天津城东的荒野上教授儿子李欢骑马。


  从天津卫城往东五十里就是大片的荒地。这些土地多是盐碱地,不适宜农业耕作,长满了野草。不过荒地上倒是有不少野兔等草食性小动物,李兴经常和人来这里打猎。


  李欢如今已经六岁了,以后是要继承李植的事业的,李植希望他是一个出色的统帅。李植找来一匹温顺的小马驹给李欢练习骑术。


  李欢听说有马骑,过来的路上在马车里是很开心的,吹牛说他若上了马要如何如何。


  但真的到了荒野上要上马了,李欢又畏畏缩缩不敢上去,李植好说歹说才把他哄上马。李欢开始时候还有些僵硬,但骑上去一会就胆子大了起来,在马驹背上哈哈欢笑,绕着李植骑得十分欢乐。


  李植正在那里看儿子,却看到远处有十几骑朝这边行了过来。近了一看,李植发现是自己的舰队司令吕虎。吕虎的舰队每个月都要跑一次台湾,把新竹需要的大量物资运过去。李植也只有在他回天津大沽港的几天时间里才看得到他。


  吕虎来到李植面前作揖行礼,说道:“国公爷,吕虎有要事禀报。”


  李植让一个亲卫去看住李欢,朝吕虎说道:“你说。”


  吕虎拱手说道:“国公爷,福建郑家有异动。”


  “哦?”


  “这两趟我跑台湾,在新竹的海岸边发现不少伪装成渔船的小船,在监视我们的进出。那些小船一看到我们的舰队就跟上来,在几百步外窥探。还有船跟着我们的船队开,似乎是在记录我们的进出港日期。”


  “大沽的码头上这些天也有一些鬼鬼祟祟的外来人,操福建口音,到处东张西望。”


  “在新竹附近的台湾岛上,也多了不少郑家的暗哨。郑晖说他的人在当地生番的营地里看到汉人出入,显然是去和生番买情报的。”


  听了吕虎的话,李植沉吟不语,他想起五月份时候在朝堂上看到郑芝龙的情景。那时候这个海盗头子上来就要分润李植在新竹的利润,还拿郑家的战船来威胁李植。


  这年头敢威胁李植的人,实在不多。


  不过郑家的海上势力确实庞大,实际控制着东南沿海一带的海洋。福建和广东的海船出海,每一条船每年要给郑家二千两银子做买路钱。如果不交这笔银子,在海上遇到郑家的船队就会被击沉。


  李植的船不经过福建,倒是不曾给郑家买路钱。但是如今新竹事业越来越大,郑芝龙就眼红了。新竹土地肥沃,李植在那里开垦了一万多顷田地,一年的地租收入刨去各种开支还有二、三百万两银子,而且这个数字还在增加,郑芝龙垂涎三尺。


  从吕虎反映的情况看,郑家是盯住新竹不放了。估计要不了一年半载,郑芝龙就要对新竹动手。


  如今新竹的地租已经成为李植最大的一笔收入,是不容有失的。


  李植沉吟片刻,和吕虎说道:“叫上高立功,我们到造船工地去看看。”


  李植继续教李欢骑马,等来了高立功,然后便一起往王家湾,去王老大的造船厂里看看。


  经过三年半的发展,如今李植已经有排水量四百多吨的尖头大船四十三艘。这些大船装备二十门十八磅重炮,战斗力可观。而且李植在登州和天津还有两个造船点在造新船,每年都有新船下水。


  这些船对付一般的海贼海盗,是绰绰有余了。不过如果对上郑家,李植却还是有些底气不足。


  去船厂的路上,高立功说道:“国公爷,郑家的海贼人数十分巨大。动辄几万人。这些海贼都是海浪里寻食的,操船技术很高。他们虽然也造了一百多条大船,装备大炮,但更多的还是两桅的小船。”


  “郑芝龙的大船就不说了,有的船有八、九门重炮,有的船只装四、五门小炮,总体火力比不上我们的舰队。不过郑芝龙最大的实力,还是他数量众多的小船。”


  “当初郑芝龙还是一个海上游击的时候,就有百余条这种小船。如今整个福建的水师都听郑芝龙调遣,郑芝龙少说能出动五、六百条这种小船。”


  “郑芝龙海盗出身,没有技术大量造炮,这些小船上面都没有火炮,打起海仗来这些小船就充为火船。船上的水手既不放炮也不肉搏,就驾驶小船冲到敌船边上,然后点火把自己的船和敌人的船一起点燃烧起来。”


  “这火船上面装满了干草、火药等易燃物,船头装有尖锐的钩子。到了战场上,火船的水手快速划动火船朝敌船冲刺,把钩子狠狠扎进敌船船身,然后点燃火船把敌人的大船焚毁。”


  “当初在料罗湾,荷兰人的大船就是被郑芝龙的火船一艘一艘烧沉的。无论多大的船,也顶不住这样的火船几十艘围上来烧。”


  “烧毁一艘大船,郑芝龙就给火船上的海贼几百两的赏银,从不拖欠。所以火船上海贼一个个十分踊跃,悍不畏死。”


  “这种战术十分歹毒,一旦被火船包围,无论多大的船只都跑不掉。”


  李植听着高立功的话,微微点头,一路没有说话。


  众人打着国公仪仗,骑到了王家湾。


  这些年李植不断给王家湾下造船订单,王家湾着实富裕起来了。虽然王老大口头上说他造船不赚什么钱,但实际的利润显然还是很可观的。李植看到王家湾附近盖起了好多雅致的院子,原先造船匠的土屋子全部拆掉了。造船匠的家人出入院子,身上穿的衣服都十分体面。


  李植笑了笑,叫人把王老大找来。


  “王老大,你现在造的船什么时候可以造好。”


  王老大跪在地上磕头行礼,才毕恭毕敬地站了起来,拱手答道:“国公爷,按照吕参将的订单,我们这次造的是更大的尖头大船,足足有五千料,有二十四个炮位。”


  李植点头问道:“如果我要在船舶外面装备铁甲呢?”


  王老大愣了愣,好半天才说道:“国公爷,这木船上面,怎么能装备铁甲呢?”
 楼主| 发表于 2025-6-26 11:3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百二十三章 技术

  李植要造铁甲舰。


  在原先的历史上,铁甲舰活跃于十九世纪下半叶,是西方殖民者极盛时代的主力战船。这种战船出现后立即就改变了海洋上的战争方式。


  西方第一次投入实战的铁甲舰是一八五五年法俄战争中法军使用的,当时法军在第聂伯河的入口处将三艘名为“浮动炮台”的铁甲舰投入战斗。这些铁甲舰外部覆盖着四厘米厚的钢板,俄军的火炮无法造成有效杀伤法军军舰,最终法军获得大胜。


  铁甲舰的辉煌战绩很快引起了英国的仿效,其后英国立即投入建造了勇士级铁甲舰,于一八六零年建成。英国从此也拥有了自己的铁甲舰,有力地阻止了法国挑战英国海洋霸权的企图。


  此后几年,美国、俄国等西方列强纷纷开建铁甲舰。


  原先的木质战船在铁甲舰面前都是纸糊一般脆弱。问世不过几十年,铁甲舰就完全统治了当时的海洋。直到冶金技术继续发展,全钢铁船壳的战舰出现,铁甲舰才渐渐淡出历史舞台。


  当然,铁甲舰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更前面。据记载,宋朝中国就出现过用铁皮加固船壳的木船。而在实战中被证明的铁甲船,则有十六世纪日本大军阀织田信长的铁甲船。


  当时在日本的统一战争中,织田信长为了帮助舰队防火,制造了七艘铁甲船。这种船只长三十二米,宽十一米,铁甲厚三厘米,在当时的日本算得上是钢铁巨舰,最后帮助织田信长在木津川口海战中打败了人数更多的敌人。


  但是,织田信长的铁甲船算不上真正的铁甲舰,很快就被废弃。这种铁甲船最大的问题在于笨重,过于沉重无法远航。所以织田信长的铁甲舰打了一仗后就销声匿迹,即便是在大明也无人知晓。


  但是大明和日本不同,大明有悠久的海贸传统,造船技术远胜于日本。大明造出的海船更结实轻便,比如李植的尖头大船载货量就远超过两百吨。即便装上两百吨的铁甲后依旧能远航深海。


  更为关键的是李植有蒸汽机。蒸汽机澎湃的动力让铁甲舰不再笨重,能够追上使用风帆的木船。有了蒸汽机,李植就能造出真正的铁甲舰。


  李植朝王老大点了点头,说道:“王老大,我们要做的就是铁甲舰。木船壳外面包铁甲不但可行,而且十分实用。这种新式船舶就在你的五千料大船基础上改造,在木壳外面包裹三厘米的铁板。”


  听到李植的话,吕虎和高立功都是眼睛一亮。虽然众人从没有听说过外面包铁甲的船舶,但是李植的手下都是聪明人,完全可以想象铁甲舰的样子。


  如果五千料的大型尖头船外面包了一层铁甲,就完全不怕郑芝龙的火船了。三厘米厚的铁甲,郑芝龙小船的钩子没法撞穿,也就没法勾住大船燃烧。就算那些火船想别的办法在铁甲舰旁边烧船,铁甲舰有三厘米厚的铁甲保护,火船也无法轻易烧着船壳。


  而且有铁甲的保护,郑芝龙大船上的火炮也无法击穿船壳。这样的铁甲舰,毫无疑问是十分强大的。


  李植麾下的官员们眼睛发亮,看向李植的目光又多了几分敬畏――津国公肚子里的点子还真是多,每一个都十分实用。


  吕虎想了想,说道:“国公爷,这铁甲好是好,以我们的技术完全可以造出来。就是这一艘船要耗多少铁?这造价要多少?”


  李植算了算,说道:“如果船底不包钢甲的话,恐怕一艘五千料的大船需要四十多万斤钢。按天津一分三厘一斤的铁价,这就是五千多两银子。”


  顿了顿,李植说道:“虽然五千多两银子不是个小数字。但是我们造一艘船要二万多两银子,增加五千两成本的装甲成本还是可以接受的。”


  其实李植是想用钢来制作铁甲舰的装甲的。如果使用钢材,甚至用李植产的高质量坩埚钢来制作装甲,那样一来,郑芝龙的红夷大炮恐怕是完全打不穿李植的船舶装甲了。


  但是大明的钢材价格实在太高,即便是用李植自己生产的坩埚钢,成本都要五分银子一斤。如果使用坩埚钢武装铁甲船,一艘船光装甲的成本就要二万多两银子。换句话说,用高质量坩埚钢做一艘铁甲舰的成本,几乎可以用来制造两艘普通铁甲舰。


  即便是用普通铁料做舰船的装甲,郑芝龙的火船也烧不动。在这样的情况下,两艘战船的作用,无论如何还是强于一艘的。


  如果以后李植开发出更廉价的钢材,那时候再用钢材武装铁甲舰不迟。


  众人听到李植的分析,都在琢磨着这铁甲舰的实际战斗力,一个个满脸的期待。


  李植又说道:“这个铁甲舰要加强战舰的船首结构。我们要在船首安装尖锐的撞角。”


  吕虎眼睛又是一亮,赶紧问道:“国公爷,这又是为何?”


  李植笑了笑,说道:“我们到时候在一艘铁甲舰上安装两台大型蒸汽机,料想行驶速度比风帆木船快得多。我们的铁甲舰一身铁甲坚固得很,高速冲过去,郑家的小木船哪里承受得住?”


  高立功听到李植的话,哈哈大笑。他是个豪侠一般的人,从青年时代起就四海闯荡,素来喜欢新奇的事物。听到李植设计出这么精妙的新式战舰,他感到自己的见识又增长了,十分的满足。


  这跟着津国公做事情,就是前途无量。


  吕虎是个缜密的性子,想的事情却比较多,沉吟说道:“国公爷的设计确实精妙,不过我们的船身两侧有两个大明轮。这明轮是木头做的,很容易摧毁。若是几十艘小火船冲上来烧我们的明轮,恐怕很难不被他们烧到。”


  “明轮一被烧掉,我们的大船就无法动弹了。”


  “明轮确实是一个问题。”


  李植点了点头,说道:“为了打赢郑芝龙,是时候淘汰明轮,做出船用螺旋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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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四章 螺旋桨

  螺旋桨结构并不复杂。对于生产了大量龙尾车的李植来说,锻造一个勉强能用的螺旋桨并不是什么难题。虽然现代的螺旋桨十分复杂,不是明朝的技术能生产的。但要知道李植的船只是几百吨的船,这样的船对螺旋桨的要求和后世的千吨、万吨巨轮要求完全不同,李植拥的材料和技术是能够胜任的。


  问题的难点在于螺旋桨的效率:螺旋桨整体的尺寸,桨叶旋转的角度,桨叶之间的距离都会影响螺旋桨的整体效率。


  李植虽然是个工业设计师,但是对螺旋桨的研究并不深入。他所知道的知识,仅止于“优秀的螺旋桨效率高于明轮”这个程度。至于详细的参数,李植就一概不知了。


  李植所能做的,只是不断地锻造不同参数的螺旋桨,然后装上轮船进行试验。


  船上的明轮改为了螺旋桨,整艘船的结构也随之发生了变化。首先为了适应螺旋桨的位置,蒸汽机的位置移到了底舱,在首层甲板上只露出两个巨大的烟囱。蒸汽机被布置在底舱后,离船上的储煤区更近,节省了运煤的工作量。蒸汽机装到底舱后,船只的重心也往下移,船只更稳定了。


  另外,因为卸掉了明轮,船上的炮位大大增加了。原先只能装二十门炮的四千料大船在改造为螺旋桨船后,可以安装二十八门火炮。几艘新造的五千料大船炮位更多,从二十四炮位变成了三十二炮位。如果李植的四十三艘轮船全部改造为螺旋桨式的话,李植的舰队一下子新增三百多个火炮炮位。


  好在李植这两年铸造了大量的火炮,全部存在仓库里。山东的四个造船点停工后,火炮作坊生产的火炮数量远超过下水新船需要的数量,能够满足新炮位对火炮的需求。


  李植选取了一艘新下水的五千料大船“鼎新”号作为试验船,率领木匠上船改造螺旋桨。虽然这艘船没有铁装甲,但是在底舱装些铁锭作为压舱物后,是可以模拟铁甲舰的。


  螺旋桨上船后,是通过一根钢杆和蒸汽机连接的。这根传动轴上面装有轴承降低摩擦力,最后把动力传到船尾外部的螺旋桨上。


  李植组织锻造工人开始锻造螺旋桨。这项工作纯粹是做试验,李植让锻工们打造了各式各样的螺旋桨,三叶的,四叶的。最后一个个装上鼎新号试用。


  在鼎新号的旁边,还有一艘使用明轮的五千料大船。每次换一个新螺旋桨,鼎新号就和明船比赛速度。前面生产的三十几个螺旋桨效果都很不好,李植琢磨了好久,大幅度提高了桨面的尺寸,效率才有了较大的提高。


  螺旋桨大船和明船比赛的情景是天津海边的百姓们不曾看过的。没有帆的船能开起来已经很令人匪夷所思了,但那种船毕竟还有个轮子划水,百姓们能看懂是机器带动划水轮子推动大船。但这螺旋桨大船干脆连划水轮子都没有了,却依旧神奇地高速行驶在海面上。天津的百姓们像是看到了神仙物事,每天都有大量的人挤到大沽码头上看热闹。


  就连高立功这样号称见多识广的人,也是被这种新式推进设施震得一愣一愣的。螺旋桨试制进行了半个月,在竞赛中螺旋桨船暂时还没有战胜明轮船,但在高立功眼里,这已经是划时代的革新了。


  “国公爷,这铁甲舰用上了螺旋桨,那就能用铁甲包裹全身了,当真是滴水不漏啊!”


  “瞧那多出来的八门重炮,当真是威武啊!这一条大船三十二门大炮,一条船就可以开到日本去轰炸陆地炮台,劫掠沿海市町了。”


  “国公爷,这螺旋桨船虽然还跑不过明轮轮船,但已经比帆船快了。我看这次和郑芝龙的大战,我们必胜。”


  李植笑了笑,问道:“六个造船点,都开始全力生产新式铁甲舰了?”


  高立功大声说道:“伯爷放心,全开工了,我让造船工头们雇佣了最多的人手全力开工!两个一直持续造船的造船点这些年被我们养肥了,人手较多,可以同时建两艘。所以六个造船点如今有八艘铁甲舰在造。另外我还联络了南直隶北部的两个大的造船点,这两个点也开建两条大船。”


  “南直隶造的船样子和我们的尖头大船有些不同,但也能远航。只要派几个老手去指导他们,加上伯爷你画的图纸,这些工匠就能造出合我们用的铁甲舰外壳。”


  “只要五个月,十条铁甲舰就能全部造好。”


  “这些船在外地建好后,用轮船拖到天津来,我们在大沽港口里装上螺旋桨和蒸汽机。这样外地的船匠就只知道我们的船体和铁甲结构,不会窥探到我们的蒸汽机、螺旋桨技术。”


  李植点了点头,说道:“很好,高立功,这几年你做的不错。等十艘铁甲舰做好了,我给你求一个卫指挥使的官身来。”


  “好啊!”


  如今李植的妻弟崔昌武已经是卫指挥使官身了。高立功和崔昌武同期加入李植的阵营,如今仍然是卫指挥同知,比崔昌武差了一截。高立功自认为前后张罗有成绩,立下的功劳比崔昌武更大,对崔昌武的官衔十分眼馋。


  他此时听到李植的话,眼睛一亮十分高兴。他笑了一阵,才单膝跪在地面上,拱手说道:“高立功愿追随国公爷,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十一月二十七日,李植站在鼎新号尾楼上,看着在渔船上练习打靶的虎贲师士兵们。


  郑芝龙麾下海贼几万人,和郑芝龙的战争必然是一场大战。这样的战斗,显然不是在远处开炮就能解决问题的。战争有很大的可能变成近距离夺船战。李植是不愿意让士兵们和郑芝龙的海贼接舷肉搏的,在摇晃的海船上,虎贲师大兵的肉搏能力显然不如长期走海的海贼。李植必须在十几米的距离上赢得战斗。


  所以在颠簸的船上射击,就成为了虎贲师老兵们接下来的日常训练。


  李兴举枪朝船尾的海鸥开了一枪,却没有打中,悻悻地放下了步枪。他把步枪柱在地面上,朝李植问道:“大哥,听说郑芝龙富可敌国。我们要是杀进泉州郑芝龙家里,那得抬出多少百万两银子?”
 楼主| 发表于 2025-6-26 11:3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百二十五章 军事学院

  听到李兴的话,李植笑了笑,说道:“据说郑芝龙有四十多条贸易船,在东洋和南洋经营海贸。不但如此,他还向经过福建外海的海商收保护费。只要拿下郑芝龙,我们几年的开支就有了。”


  李兴想了想,说道:“这郑芝龙搞出这么大的势力出来,他是怎么发家的?”


  李植倒是听说过一些郑芝龙的事情,不过知道得不是很详细。他看了看高立功,示意高立功解释一下。


  高立功拱手说道:“二将军,这郑芝龙发家史十分龌龊。他本名郑一官,十七岁就去跑海,在中外各家海商手底下厮混,甚至在红毛手下做海盗都干过,不过一直很落魄,浑浑噩噩过了十年。”


  “直到投奔了大海商李旦,郑芝龙才算是出人头地,成为了李旦手下的头目之一。李旦是二十年前中日之间最大的海商,在福建、日本很有势力,在台湾也有港口。然而这郑芝龙是个忘恩负义之人,李旦一死,郑芝龙就鼓动手下强占了李家在台湾的港口和船队,再不听李家指挥。”


  “如今郑芝龙当了大官,处处雇人美化自己的历史,说是李旦把台湾的产业交给郑芝龙。然而这纯粹是谎言。郑芝龙为了鲸吞李旦的产业,用尽了卑鄙伎俩。”


  “背叛了李家后,郑芝龙空有一个港口一支舰队,却没有了商品货源和销路。他就勾结台湾大海盗颜思齐,盘踞在台湾做海盗,拣落单的商船下手。不但抢商船,这郑芝龙还冲到福建沿海劫掠内陆攻打城池。”


  “后来颜思齐也莫名其妙死了,郑芝龙又吞并了颜思齐的部众。”


  “郑芝龙抢了几年,用抢来的银子贿赂官员,最后摇身一变变成朝廷官员。当了官以后他靠心计和手段在官场游刃有余,整个福建的水师都渐渐变成了他的私军。他带着福建水师把其他的海商全部剿灭,把他原先的恩主李家在福建的势力也灭了,最后成为福建的实际主宰。”


  李兴好奇问道:“这郑芝龙在台湾也有港口和据点?”


  高立功点头说道:“这个港口是原先李旦建立的。李旦那时候觉得台湾土地肥沃,一直往台湾运送移民,港口里面有两万多农民。”


  李植点头说道:“想不到郑芝龙的发家史如此龌龊,这样的人,难怪会盯上我们的新竹。”


  高立功说道:“国公爷,绝不能让这样两面三刀,毫无忠义之心的小人把新竹占了!”


  李兴哈哈大笑,说道:“想占领新竹,也要问问我们的铁甲舰答应不答应啊!”


  十二月二十,李植的军事学院开张了。


  李植大力在军队中推广文化学习,士兵在完成了艰苦的新兵训练后,就在晚上参加夜校学识字。如今李植军中入伍三年的老兵基本上全识字了。这些老兵能读书看报,渐渐变得更有见识更有决断力,也对津国公这个朝气蓬勃的势力有了更多的领悟和忠诚。


  这些老兵,都是未来的军官好苗子。


  不过对于军官来说,仅仅识字是不够的。好的军官应当是一个军事知识远高于普通士兵的军事专家,要有丰富的战争知识。这种知识有些来自于他实际参加的战斗,但也可以来自书本和别人的经验分享。


  要快速提高军官的水平,军事学院就是一个很好的机构。在军事学院里,教官可以把各种战争基本知识、各种阵型各种兵种特点、各种工事和设施的特性等一一介绍,让学员们短时间得到提高。教官们还可以给学员们介绍各种中外战例,丰富学员们的战争经验。


  如果说一个经历过血战的士兵是一个好的军官苗子,那一个血战过的士兵在军事学院中学习一段时间后,他基本上就是一个合格的基层军官了。


  李植筹备这个军事学院筹备了一年多,学院中不仅有虎贲师中的高级军官做教官,还请来了两名西班牙陆军军官和三名葡萄牙海军军官。


  如今津国公的大名传遍天下,即便是葡萄牙人也十分希望能和李植发展一些友好关系。李植联络上澳门的议会后,澳门的议会立即从欧洲请来了富有经验的军官。这些军官熟知欧洲历次大战的详细经过,可以给军事学院的学员们介绍战史知识。


  军事学院开张的第一天,李植穿着虎贲师师长军服走上了讲台。


  看着台下几百名坐得笔直的基层军官和有功士兵,李植点了点头说道:“将士们,如今东奴已经被打趴下,流贼也已经被我们打得七七八八。相信朝廷依靠他们自己的力量,足以应付当前的局面了。”


  “今天,我们的目光,将投向海洋!”


  “大明朝廷还在结党内斗,大明的百姓还懵懵懂懂,他们都不知道,如今的时代,是大海的时代。”


  李植猛地一拉绳索,一张巨大的世界地图出现在讲台后面的墙壁上。这张大地图是李植凭借后世的记忆画的,上面清楚地画出了欧洲、亚洲、新大陆和澳大利亚。将士们看到这张世界地图,一个个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李植手执教鞭在地图上点了点,说道:“大明在这里,这么小!”


  然后李植在地图上划了一个圈,大声说道:“然而世界在这里,这么大!”


  “瓜分世界的浪潮已经开始。在欧洲,有老牌强国西班牙、葡萄牙,也就是弗朗机人开拓南美洲,有新兴霸主荷兰,也就是红毛人征战东南亚。即便是英吉利和法兰西人也蠢蠢欲动,在北美洲和非洲的海岸上建立了一个又一个殖民地。”


  “这是一个殖民时代,这是我们大明不该错过的黄金时代。我们不能垂手将辽阔的世界让给这些蛮夷。”


  “从今天起,我们要用大炮和军舰在四大洋上和蛮夷们角逐。我们要在全世界肥沃的土地上,全部插上汉人的旗帜。”


  “这个目标任重而道远。然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我们从今天在这个军事学院开始,一点点把这个目标变成现实!”


  “今天第一堂课,我们请葡萄牙的恩里克上尉给我们介绍格拉沃利讷海战的详细经过,交战双方的战术特点,已经双方犯下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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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六章 教官

  军事学院开设后,李植感觉效果很好。尤其是海军战术的教学让军官们受益良多,可以说是和郑芝龙决战前的紧急充电。


  在海上作战船只之间距离很大,有时候战舰距离旗舰十几里,根本看不到旗舰上的旗语。在这样的情况下,如何作战就往往依赖舰长们的个人指挥能力了。


  李植的海军成立只有几年,没有打过大仗。对于如何摆阵形,如何发挥火力,如何迂回如何突破,舰长们完全没有概念。就连海军舰队长吕虎,也只是凭感觉指挥,并不知道前人的经验和教训。


  但西班牙和葡萄牙的教官们却熟悉最近十余年的各次海战。这十年虽然没有爆发大决战式的大型海战,但欧洲各国之间的海军摩擦不断。尤其是如日中天的荷兰人,不断在海上攻击劫掠他国的商船战舰。


  这些海战的情报是宝贵的经验和教训,欧洲各国的海军都大力搜罗,组织军官学习。所以几个外籍教官对这个时代的海战十分了解。不管是加勒比海上的英格兰海盗如何劫掠法国商船,还是好望角的荷兰军舰如何挑战西班牙的盖伦船舰队,这些军官们都如数家珍。


  为什么英格兰人总是抢上风,为什么葡萄牙人喜欢用后膛炮?如果不听这些教官解释,靠自己琢磨是很难琢磨出来的。


  海军的军官,尤其是李植火线提拔起来的几十个舰长们听得十分入迷,每每下课后还拉着几个外籍教官问个不停。


  李植感到这几个外籍教官等于是欧洲战争史的百科全书,物超所值。欧洲的战争已经一只脚跨入热武器时代,虽然在装备上不如李植的部队,但对李植麾下军官指挥作战有很大的启发性。李植给教官们发了奖金,有时候也和这些教官们交流交流,讨论一下散兵战术和线列战术的优缺点,获得T型战线主动权的关键。


  不过李植懂得的战术往往超越此时的西方几代,往往一说出来就让几个军官目瞪口呆。


  崇祯十六年三月二十八,李植的十艘铁甲舰全部造好,停泊在了大沽港口。


  由于是天津、山东和南直隶等地不同造船匠制造的,每个造船点的工艺都有些不同,这十艘铁甲舰的外观不尽相同。天津和山东造的八艘铁甲舰都是尖头的,而南直隶船匠造的两艘是扁头的,尾楼也更高一些。


  当然,这种差别并不影响使用。十艘船都是十二丈长,两丈一尺宽。每艘船上都装载了三十二门十八磅炮,在这个木质帆船时代是响当当的大船了。


  李植估计了一下,觉得这些铁甲舰的满载排水量大概有五百吨。实际上这十艘铁甲舰装上铁甲和大炮,再装上几百名水兵和淡水、补给品后,就基本上是满载了。这些铁甲舰只能作为纯粹的战舰使用,即便在和平时代也无法充为商船。


  十艘船的船壳上都包着一寸厚的铁板,此时铁板几乎是全新的,外面按李植的要求刷着灰色的树漆,看上去完全是十九世纪的战舰。


  铁甲舰上装备着两台大型蒸汽机,马力全开的状况下能开到九节的航速,快于这个时代的风帆战舰,甚至比顺风时候的帆船更快。


  这样的奇怪战船出现在明末,当然是引起了百姓们极大的兴趣。每天大沽港码头上都是人潮如织,大家都来看铁甲舰上面密密麻麻的大炮,看铁甲舰不需要划桨就进入港。好在李植坚持离岸十里才练习开炮,否则来看热闹的人要更多。


  铁甲舰有防锈的问题,铁板长期接触水会生锈。想要完全解决这个问题,李植恐怕需要搞上几年的研究。完全解决是不现实的,不过李植有办法缓解这个问题:


  李植首先做的,就是在铁甲上刷一层树漆。中国是树漆的原产地,李植在天津可以大量购买这种廉价商品。实际上树漆有相当的防锈能力,半年涂抹一次的话,虽然不能完全消除铁甲的生锈,但也能大大减缓生锈的速度。


  李植还使用锌棒缓解铁装甲生锈的速度。李植在装甲的下沿固定大量的锌棒,这样锌和铁及海水就构成了原电池。由于锌比铁活泼,作为电源负极优先失去电子被腐蚀。锌的不断腐蚀就保护了铁,这就是牺牲阳极的阴极保护法。


  直到现代,还有不少船只使用锌棒保护钢质船体。


  明代的匠人们已经大量生金属锌,在《天工开物》中就有记载:匠户们将氧化锌矿砂、煤粉投入特定的反应罐,在高温下形成气态锌。锌蒸气通过冷凝窝的透气孔上升至冷凝区,冷却凝结成液态锌,滴入冷凝窝凹槽内。待冷却后,人们打破反应罐,取出锌块。之后匠户们还要将其放在灶上进行提纯,锌块纯度可达九成九。


  天津是商贾集凑之地,李植和商人订购,轻松买到了大量的锌棒。铁甲舰水线以下没有装甲,李植只需要在水线附近的铁甲上包上一排锌棒就可以,成本是可以接受的。


  当然,这两种办法都只能缓解铁装甲的腐蚀。李植在后世看到过论文数据,知道钢铁在海水中的年平均腐蚀率是一毫米左右。在李植的种种手段帮助下,腐蚀的速度可以大幅降低,也许只有半毫米。


  腐蚀速度降低后,铁甲舰的装甲腐蚀就不是一个大问题了,因为李植的铁甲舰本身也并不需要完美的防腐蚀手段。李植制造的五千料大船选用木料时候讲究实用,并非采用完美的木料,船只实际上也只有七、八年的寿命。通过防腐手段处理后,三十三毫米厚的铁甲每年腐蚀半个毫米或者更少并没有太大的问题,半年维护的时候把铁锈除去便可。


  十九世纪法国人曾为没有防锈漆烦恼,甚至在铁甲舰的铁壳上面包裹木材外面再包铜皮,那是因为他们的船想用几十年。如果他们像李植一样一艘船只用七、八年,能够忍受每年的损耗,就不需要使用那么复杂的解决方案了。


  二月份,郑芝龙又送来书信一封。


  郑芝龙并没有把只有几十条船的李植放在眼里,信里用词更加赤裸裸,要李植把新竹地租收入的八成给他。而郑家可以回报的,是在东海给予李植的商队“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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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七章 劫掠

  李植没有答复自命不凡的郑芝龙。


  三月三十,李植率领四十三艘武装商船和十艘铁甲舰开出了大沽港,朝台湾开去。


  与其等待郑芝龙出其不意给予自己一击,不如主动出击,找郑芝龙出来决战。


  李植这次出征,不但带着浩大的船队,而且更在船上装了一万名虎贲师士兵。这些士兵经过五个月的训练,已经适应了船上颠簸的环境。射击命中精度虽然低于陆地上,但如果靠得近了,还是能打准的。有这一万士兵坐镇船上,李植就可以和郑芝龙进行近距离夺船战。


  船队出了渤海,穿过黄海进入东海,往台湾开去。


  四月份的天气很好,棉花一样的薄云躺在湛蓝的天空上,让人看得心旷神怡。海面上五十多艘蒸汽船摆出一字长阵浩浩荡荡布在海面上,劈波斩浪。蒸汽机烟囱上冒出来的浓烟也连成了一条线,看上去十分壮观。


  李植以第一艘铁甲舰“扬威号”为旗舰,此时正站在尾楼上看着远处的海平线,琢磨着如何把郑芝龙的舰队逼到远海来决战。


  瞭望杆上的瞭望手突然大喊:“前面有一支舰队!”


  船员们听到这话打起了精神,各就各位,跑到了作战的位置上。过了两刻钟,瞭望手又大声喊道:“是十四条福船组成的商船舰队!”


  清明节后东海盛行东北风,而且十分稳定。福建、广东两地跑东洋的商船往往在这个时候顺风返航。十四条商船组成的舰队,除了郑芝龙的舰队不可能有第二家了。李植想不到自己能在外海遇上郑家的商队,笑了笑。


  郑家船队的帆船开得慢,被李植从后面追了上去。


  李植的舰队又追了半个小时,李植的旗舰扬威号距离郑家船队已经不过十里。李植用望远镜往前面看,发现那十四条福船吃水很深,显然从日本回来满载着货物。沉重的船只开得很慢,顺风也只有六、七节的航速。


  福船的桅杆顶上,郑字大旗迎风飘扬。


  郑开成哈哈大笑,说道:“国公爷,这下好了。郑家的商队刚从日本赚了银子,这下全被我们抓住了。”


  李植挥手说道:“既然他要抢我们的新竹,我们就不和他客气了。上去劫了他!”


  旗令兵把旗帜挂了起来,向整个舰队传递命令。没多久,九艘铁甲舰就开足马力冲了上来。十艘铁甲舰以九节的高速一点点靠近郑家船队,逼到了福船的一里外。


  郑家的船队虽然是商船,船上也还是有火炮的,有些船上有六门,有些船上有八、九门,有些船上有十几门。不过这些炮不全是红夷大炮,有不少是只能近射的佛朗机炮。


  看到蒸汽轮船逼上来,郑家的人当然知道这是李植的舰队。海面上一支舰队逼近另一支舰队,十有是要劫掠了。郑家的水手们慌张喊叫着,进入了战斗状态。


  不等郑家人开炮,十条铁甲舰转身用侧舷面对福船船队,首先开炮了。


  一百五十门重炮像是连珠炮一样开火,巨大的轰隆声像是一片惊雷在舰队中间炸响。一百五十枚开花弹疾速飞向最后面的两艘福船。大多数炮弹都落空了,不过还是有十几发炮弹射穿了福船的船壳,落进了福船船身中。


  李植站在尾楼上等了一会儿,就听到轰隆隆的爆炸声响起,一朵接一朵的爆炸火花从两艘福船的船尾冒出,把两艘福船的船尾炸成了碎片。


  郑芝龙的水手以前大概只是听说过开花弹,这次见识到了。


  一枚贴着水线射入船身的开花弹给最后一艘福船造成了可怕的创伤,一个巨大的窟窿出现在水线上,海水像是瀑布一样涌进了两艘福船。这艘福船一下子失去了速度,船头渐渐翘起,眼看着就要倾覆。


  郑家的水手们纷纷从甲板上跳下了海,拼命往前游动,试图离开沉船附近的漩涡。


  突受猛击,十三艘福船不甘示弱。他们集体转了个舵,调转船身将侧舷对准了李植的铁甲舰,开火了。五十多发大小炮弹朝当先的铁甲舰“定国号”射去。


  大多数炮弹都落了空,掉进了海里,在定国号旁边激起了几十股巨大的水花。有四发炮弹射中了定国号。实心弹撞在铁甲舰的船身上,激出一片火花,发出巨大的金属碰撞声。


  不过这四发炮弹没能射穿铁甲舰的装甲,小炮弹嘭一下就弹开了。即便是十几磅的重炮射过来,也只在一寸厚的铁甲上打出几厘米的凹陷。然后炮弹就失去了动能,滚进了海里。


  福船一般来说肋骨很少,横向结构不坚固,无法装备更大的重炮,是没有能力击穿铁甲舰的护甲的。郑家的商船队在铁甲舰面前,只能挨打了。


  看到铁甲舰强悍的防御力,十艘铁甲舰上的水手和士兵们齐声高呼,声音传出几里。而郑芝龙的商船队则一下子被绝望的气氛笼罩。李植举着望远镜观察对面商船队的水手,看到对面的水手一个个神态慌张。


  铁甲舰又往前追了一分钟,再次调头转向,从侧舷向郑家的船队射去了一百五十发开花弹。


  尖啸声中,炮弹砸在了最后面三艘福船尾部。又是一片轰隆隆的爆炸声,三艘福船的尾部火光四射,不知道多少水手被爆炸的开花弹炸死。


  又有一艘福船被炸破了水线以下的船壳,被海水灌了进来,也沉了下去。


  郑开成站在李植身边,惋惜地说道:“国公,郑家的水手怎么还不投降,那两条沉船上的货物可惜了。”


  李植点了点头,用望远镜观察着负隅顽抗的郑家船队。


  郑家船队似乎是不相信这边的船全打不穿,这次瞄准了另外一艘铁甲舰“安邦号”齐射。五十多发炮弹飞向安邦号,一下子有六发炮弹打在装甲上,震出巨大的哐哐声。


  不过铁甲舰的装甲依旧完好,完全经受住了六枚炮弹的考验。


  郑家的水手们目睹这一幕,彻底绝望了。不等李植的铁甲舰还击,郑家商船队的旗舰就挂上了白旗,卸下了硬帆。然后没多久,其他的小船全部挂上了白旗,郑家船队投降了。


  郑开成看到那十几面白旗,一拍大腿,喊道:“国公,我们发财了!”


  李植笑道:“你组织人登船,看看这次抢下多少货物。”


  郑开成答应下来,便让旗令兵挂上旗帜,命令各艘铁甲舰都派人登敌舰检查。虎贲师的大兵划着小舢板登上了福船,把福船上的刀剑全部没收,把水兵全部绑了起来,把船上的黑火药全扔进海里。忙了一个多时辰,郑开成喜气洋洋地回到了扬威号。


  “国公,这次怕是劫下了六十多万两的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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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八章 富庶

  李植的船队带着投降的十二艘福船,满载着货物穿过东海,进入了新竹港。.:。


  郑晖看见李植的大舰队来了非常高兴,带领新竹的全部官员到码头上迎接李植。李植在锦州大战的捷报中给郑晖报了功。郑晖如今已经是正天机营都指挥佥事了,充任“海上参将”,穿着大红官袍。他的手下还有不少人也有官身,卫指挥佥事、千户之类的一大堆,都穿着官袍,或红或青,看上去济济一堂。


  郑芝龙的商船里满载着黄铜、俵物等日本特产,卸了几天才全部卸下船,战利品之丰盛让郑晖和新竹的百姓们开了眼。但最让郑晖惊讶的,当然还是那十艘铁甲舰。


  不用明轮的轮船郑晖见过,这几个月李植也改造了五条尖头大船为螺旋桨式,这几艘商船跑了几趟新竹航线,所以新竹的官员都见识过螺旋桨船。但是船体外面包铁甲的战舰,郑晖就是第一次见识了。


  那漆着灰‘色’树漆的铁甲舰装着三十二‘门’重炮,看上去像是一座海上的碉堡,散着森森杀气,看得郑晖心‘潮’澎湃。在这个时代,五百吨的铁甲舰已经算是巨舰了。有这样的钢铁巨舰,想来打败郑芝龙不成问题。


  这几个月,郑芝龙对新竹的侦探一天比一天密集,显然要不了多久就要对新竹动手。郑芝龙号称有水兵十万,这让郑晖十分担心。新竹是李植的心血,更是郑晖的心血。郑晖这些年扑在新竹搞建设,好不容易把新竹建设起来,岂愿意拱手把新竹‘交’给郑芝龙?


  如今国公爷的大军来了,就不怕郑芝龙了。


  李植一看到郑晖,就问道:“郑晖,郑芝龙在北港还是在晋江?”


  郑芝龙的巢‘穴’在福建晋江。另外郑芝龙在台湾有一个港口叫北港,有时候郑芝龙也会去到北港。


  郑晖愣了愣,说道:“国公,郑晖不知。下属这些天只忙着加高新竹城的城墙,倒是没想过去侦探郑芝龙。”


  李植笑了笑,暗道寸有所长尺有所短,郑晖倒是不擅长军事谍报活动。


  郑晖朝李植拱手说道:“国公不如先到新竹休息几天,我在新竹城中造了一座国公府。虽然新竹百废待兴,造得简陋,但也可以让国公入内安歇一阵。”


  李植点了点头,便骑上马,带着随从往新竹城中行去。


  出了新竹港的港湾就是沃野千里。此时早稻已经长起来了,一路上官道两边只看到绿油油的稻田。那些稻秆随着‘春’天的风左右摇摆,远望去像是‘波’‘浪’一样起伏,十分好看。稻田的田埂上搭建着好多驱鸟的稻草人,三三两两的稻农挽着‘裤’脚在田里劳,浑然一副惬意醉人的田园风光。


  道路远处,时不时可以看到炊烟袅袅的农家村落。那些村落往往建在较高处,都是水泥砖瓦房子,修着高高的烟囱。因为台湾地广人稀,农民的房子都建得很大,有着宽敞的院子,院子里往往有五、六间房子。


  远看过去,那些农民的院子一点不像小农的住宅,倒是有点像天津小地主的宅院。


  李植问道:“如今新竹有多少人?”


  郑晖答道:“如今有地的农民有十五万人,都分了田地和房屋。还有五万刚刚入岛的开荒农民,安排在‘开荒营’中。”


  李植点了点头,继续往新竹城行去。新竹的官道修得很好,平整坚固。让李植吃惊的是道路上农民几乎都穿着绸缎衣服,似乎新竹的农民出‘门’时候要穿绸缎衣服才显得体面。李植时不时看到四匹马拖拉的马车,马车后面坐着十几个人,似乎都是进城去的。


  这些马车是哪来的?农民的?李植十分好奇。郑开成等人也没见过这样的马车,一个个都满肚子惊疑。走到半路,李植忍不住拦下一辆马车询问起来。


  看到亲卫众多的官爷拦下马车,车上的百姓知道这是遇上大官了,赶紧下车答话。


  李植随便拣了一个抓着旱烟烟杆的中年男人问道:“汉子,这是谁家的马车?你进城做什么?”


  那个汉子把烟杆往烟袋上一‘插’,拱手答道:“回官爷的话,这马车是定武镇和新竹城之间的‘交’通马车,是张家人经营的。每天来回四趟,十个铜板就可以上车坐到城里去。如今定武镇的百姓入城都坐这个车。”


  原来是‘私’人经营的公共马车,路费十个铜板。想不到新竹的百姓已经这么富裕了,十个铜板坐一趟车也舍得。十个铜板够吃一顿白米饭了。要是在山东,恐怕拿棍子打农民农民也不舍得坐这马车。


  那汉子说到这里,就忘记了李植的第二个问题,垂手站在那里。郑开成笑道:“汉子,国公爷问你进城做什么?”


  那汉子身边的其他人听到国公爷三个字,吓了一跳,当即就跪在了地上磕头了。那汉子却没有注意到这三个字的含义,大咧咧答道:“官爷,我是进城给媳‘妇’和儿子们买货的,听说津国公的商船队到岸了,我进城看看有没有新鲜货‘色’可以买,顺便看看戏。翠‘玉’阁的《锦州大战》的大戏演了半年,我还没看过哩,这次一定要挤进去看一看。”


  李植好奇问道:“看一出戏多少钱?”


  那汉子答道:“看一出戏十二文钱。不过这是站着看的,只有两百个位置。若是站票卖完了,就只能买前排的茶水位置了,要四十文钱一个人。”


  那汉子想了想,说道:“这次便是‘花’四十文钱,我也要看看这出大戏,否则当真是白进城一趟?”


  李植想了想,问道:“你这样大手大脚‘花’钱,不需要养儿‘女’么?”


  那汉子笑道:“官爷说笑了,这些钱算什么大钱?我这三年得了一儿一‘女’,还不是养得白白胖胖的?我这次进城要给大儿子买木马和皮球玩具哩。如今我夫‘妇’两人佃种国公爷的四十亩水田,一年收入差不多一百两银子”


  说着说着,这汉子突然想起郑开成刚才说到国公爷三个字,反应过来,终于意识到面前的官爷就是国公爷李植,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国公爷在上,小民见过国公爷。”


  那农民也不知道是‘激’动还是紧张,跪在地上声音都变了,扯着嗓子喊道:“国公爷在上,小民能来新竹过好日子全赖国公爷。想当初在天津宝坻县,我和媳‘妇’一年到头饭都吃不饱,两人冬天只有一套棉袄,差点冻死。那时候好不容易生个‘女’儿,也饿出病来夭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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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九章 北港

  李植带着亲卫继续往前走,从西门进入了新竹城。


  按照李植的命令,新竹城是仿造范家庄建设的。经过三年多的发展,新竹城如今已经颇有规模。城池规模和扩建之前的范家庄差不多,街道数目都和范家庄一样。


  这座小城如今是二十万人的商业中心,从大陆运来的货物全部在这里集散,所以城市里批发商业十分繁荣。郑晖在城西建了一个很大的商品批发市场,吕虎运来的货物就在这里卖给本地的零售商,再由零售商把货物贩卖到乡镇里去。


  李植的一个决定,改变了几十万人的命运。新竹这里的新农民十分富庶,消费力惊人,因此新竹城内的物流十分活跃。台湾的商品供给目前主要还是靠李植的船队。高立功在天津组织采购商品,然后吕虎把商品运到台湾。这高立功也是个人才,采购的商品往往都是台湾急需的。因此运到台湾的商品都卖得很好。


  新竹的批发市场叫作“津国公大市场”,李植在批发市场看了看,发现上个月运来的货物已经全部卖完,市场里面此时没有人。人都在市场门口站着。急着进货的零售商人们穿着干净体面的衣服,全部挤在批发市场门口,焦急地等待着从码头运过来的新货物。


  郑晖说到:“国公,我们上半年主要用货轮运开荒农民和开荒物资,所以消费品的运输就比较紧张了。货物运到新竹城里,往往不要三天就能全部卖空。每次船队载着货物进港,对于商人们来都是大事。”


  李植站在批发市场门口看了一会。没多久,一辆装着李家精布的马车就开进了批发市场,那些商人们就像是看见河鱼的狸花猫,挥舞着银子围了上去。马车上坐着的两个小童忙得手忙脚乱,在商人们塞过来的银子中间拼命记账收钱。


  马车还没开进批发市场的纺织品区域,马车上的精布就被抢购一空。


  没多久,一车李家精铁又开了过来,另一批商人冲了上去抢购。那场面就像是后世春运时候买火车票。


  李植笑了笑,离开了批发市场,往城中其他地方去逛逛。


  在城里走了一圈,李植发现新竹城内不仅有批发生意,而且零售业也十分发达。城里有三纵三横六条大街,其中被李植命名为凤凰街的街道上开满了装修华丽的大商店。这些商店往往都是两层楼高,店面有两、三间屋子宽。


  商店的货架上商品玲琅满目:绸缎、瓷器、镜子、茶叶、名酒、烟草等等,都是富裕的新竹农民买得起的高档消费品。凤凰街上人来人往,穿着体面的农民在各家商店进出,手上提着大包小包。


  郑开成说道:“虽然各乡镇也有零售商店,但是种类有限。买高档商品,农民们还是宁愿多花几十文钱车费入城来买,可选择的品种多一些。”


  李植点了点头,又往城北走。城北的镇北街也是李植命名的,如今开满了十几家戏楼茶馆,家家都是人满为患。拥挤的戏楼里时不时响起震天的叫好声,显然富裕起来的农民们对戏曲娱乐的需求十分大。茶馆里有人在读报,读的是随船队来的《天津日报》。虽然那些报纸都是十几天前的,但茶馆里的百姓还是听得津津有味。


  不过李植走了一圈,却没有发现有青楼妓院。李植想了想,知道这是因为自己招募开荒农民时候大多是招募成对的年轻夫妇,所以没有妇女出来做粉头,青楼开不起来。


  郑开成等人跟在李植后面,一路观察新竹城的繁华,赞道:“这新竹城短短四年就有这样的繁华,着实不错。若是被郑芝龙抢去了,就实在是太可惜了。”


  李植笑道:“郑芝龙不但抢不了我们,我们还要抢郑芝龙的。在新竹修整两天,我们便去把郑芝龙的北港夺下。”


  两天后,李植的庞大舰队开出新竹港,往郑芝龙的北港攻去。


  北港是大海商李旦早年在台湾开拓的,又名笨港,位于台湾岛西中部,在北港溪下游右岸。如今这个港口是郑氏在台湾岛的据点。北港距离新竹四百里,李植的舰队晚上出发,开了一个晚上,于四月十五日清晨开到了北港。


  北港港口里停泊着三艘福船,大概是郑芝龙用来沟通大陆的商船。李植用望远镜观察港口,发现港里并没有太多防御设施,只在港口附近的小河边建了几座凹入地面的炮台,架了十几门红夷炮。


  港口里有几百水兵,这些水兵看到李植的庞大舰队大兵压境,急急跑到了码头上。李植仔细看了看,发现这些郑家私兵三分之一装备了火绳枪,其他人则使用长矛。


  港口炮台里的炮兵首先向李植的船队开火了。不过距离有两里多,郑家十三门大炮准头欠缺,打了一轮没有一发命中目标。


  李植下令用十艘商船和十艘铁甲舰半圆形包围北港,把炮台打垮。


  很快二十条轮船就各就各位,二百四十门大炮对准了北港的炮台。炮长们拉响了点火绳,开花弹像雨点一样朝港口里的炮台飞去,在炮台的里外轰然炸响。郑家炮台的设计是凹入地面的,开花弹很难击中目标,但一旦落进去就是大屠杀。二百四十颗炮弹大概有十几颗在炮台内部爆炸,把操作火炮的郑家私兵炸得血肉模糊。


  只一轮射击,郑家的炮手就受不了了。一半的炮手被炸死,还活着的一半被死者伤者的血液和碎肉溅了一身,也失去了斗志,慌张逃出了炮台。


  李植让大炮们改变目标,开始轰炸守在码头上的六百多郑家私兵。


  不过刚才两百多门大炮轰炸炮台的场景吓到这六百私兵了。若是两百多门大炮对着暴露在港口的六百士卒射击,那场面得有多血腥?不等李植的大炮开炮,六百私兵就轰一声溃了。士兵们丢掉了武器,慌张往港口外面的乡野里逃去。


  李植笑了笑,挥手说道:“轮船靠岸,北港也是我们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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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章 不可一世

  船队进入北港码头,李植发现港口市镇不大。码头上有几十间屋子,还有几十个货舱,储藏着郑家福船从大陆运来的物资,以及准备贩往大陆的稻谷。那稻谷倒是不少,李植的水兵们粗粗统计了一下,发现十几个粮仓里储存着十多万石的稻谷。


  这十多万石的粮食大概是北港农民一年的田赋或者地租,价值四十多万两银子,此时全部成为了李植的囊中物。郑家自认为控制了东南海面,不怕别人来抢劫,甚至要抢李植的新竹,却没想到李植敢来抢他的北港。


  码头北面有一所华丽的五进大院子,是郑芝龙在北港居住的“行宫”。此时看见李植攻打过来,大院子里面的郑家人全撒腿逃了,也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李植的士兵入院搜查了一会,只在一个库房里搜出二万多两银子。看来郑芝龙并没有在北港储存大量钱财的习惯。


  码头往东走三里路是一个市镇,大概有一千多商贩匠人居住在市镇里。此时看见有人攻打码头,市镇上的百姓都躲进家里,市镇上的道路冷冷清清的。


  李植又骑马行到乡村里,发现北港的乡村破破烂烂的。百姓们都躲在茅草屋顶的土屋里,偶尔有个把消息不灵通的农民在田间耕作,也都是面黄肌瘦。


  李植准备接手北港,准备好好管理经营这个地方,自然不能让百姓们害怕自己。李植让士兵们十人一组深入市镇和乡村,宣传自己的政策:


  “津国公讨伐不义,只惩元凶不伤百姓,百姓们莫要惊慌!”


  “津国公已经占领全港,城镇秩序已经恢复,百姓放心出来经营,大兵秋毫不犯。”


  士兵们沿街喊了半个小时,北港的百姓渐渐不再慌张。李植找来了十个有威望的乡老,借用市镇上的酒铺招待这些乡老,试图了解整个北港的基本情况。


  “诸位乡老,我便是津国公李植!以后这北港就归本公管辖了。”


  北港里面忠于郑芝龙的官吏早就跑了,市镇上留下来的人都是和郑家没有瓜葛的。这些乡老们听见李植这话,便要离座跪下去,被李植虚虚一抬手制止了。


  “免礼,我想知道,这北港有多少人口,多少田地,郑氏以往怎么收税?”


  乡老们互相看了一眼,由一个胡须花白的老人站出来答道:“津国公在上,恕荒岛老夫无礼,据老夫所知,北港有民户四千多户,人丁三万二千人。具体田地多少老夫也不知道,但以前的郑家大管家有一次请我们喝酒时候说过,说北港二千顷田地如何如何,想来二千顷田地是有的。”


  那老人虽然说的是官话,但福建口音很重。李植费了好大劲才听明白,点了点头。


  “郑家是如何收税,如何收地租的呢?”


  老人说道:“北港百姓的这些田地还是在‘东洋船老’李旦手上自发开垦的,都是老百姓的私田,所以就没有地租的说法。不过郑家人来了以后收我们六成田赋,百姓收一石粮食要缴六斗给郑家,百姓们都很穷苦。”


  原来郑家把田赋定得这么高,虽说是田赋,实际上和地租没有区别。


  “本公在新竹也收百姓六成地租,百姓都很富裕,为何北港的百姓缴纳六成田赋会穷苦?”


  那个乡老听到李植这句质问,支支吾吾不太敢说话,怕自己哭穷的行为抵触了李植。他旁边一个微胖的老人站了起来,说道:


  “津国公明鉴,北港的田地都是百姓在溪谷边开垦的,灌溉浇水全靠扁担水桶一桶一桶提水,年轻的夫妇两人能种二十五亩地就累个半死了。而且人力挑水灌溉总是力有不足,收获的粮食有限,一年能收二石就不错了。刨去田赋,只剩下十几石自用。”


  “辛苦一年只能收获这么一点粮食,要养活全家人,北港的百姓岂能不贫苦?”


  李植听到这个老人的话明白过来。北港的主要问题是没有水利设施,每个百姓能种的地少,灌溉不力导致产量也低,所以百姓就贫苦。比较下来,新竹因为有水利设施,每个壮丁的生产力是北港的两倍。


  李植点了点头,自信地说道:“诸位乡老放心,既然如今北港由本公做主了,以后就一定会让百姓们富起来。以后别说吃饭穿衣不成问题,我还要让百姓们住上砖瓦房子,穿上绸缎衣服,吃上肉!”


  北港的乡老们听到这话,扑通扑通全跪在了地上,使劲给李植磕头。虽然心里未必相信李植的话,但这些乡老们脸上却都是心悦诚服的表情。


  留下五百名士兵在北港维持秩序,李植就把船队开到了北港外面的外海。


  李植舰队的优势在于机动力和火力。只有在辽阔的外海海面舰队才能放开手脚。如果船舶停靠在港口里被郑芝龙的大军包围了,情况就不妙了。港口里水道狭窄,轮船无法快速机动,最后肯定会被郑家的海贼包围。到时候几千人叼着刀剑攀爬铁甲舰的船舷,再多大炮也没用。


  攻打敌人的港口也不是李植的蒸气轮船最擅长的。大陆附近暗礁很多,吃水颇深的铁甲舰若是在陆地附近的浅海高速机动,很容易触礁。但如果不高速机动,又容易被人数数倍于自己的郑氏海贼包围。


  所以李植就把舰队开到了北港外面的外海,高速巡弋。一方面可以劫掠从日本返航的郑家商船船队,另一方面可以拦截试图收复北港的郑家海军。


  北港一年可以给郑氏带来几十万两的收益,想来郑芝龙无论如何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李植的舰队在北港外海巡弋了五天,果然遇到了郑芝龙的庞大舰队。


  四月二十一日,李植正在尾楼琢磨地图,却突然听到望手的大声呼叫。李植抬头一看,发现遥远的海平线上突然出现了无数斑点。那些斑点越来越大,最后竟在海平线上连成了一条线。直线越来越粗,从南到北占满了整个大海的尽头。


  四月初夏明媚的阳光下,那些斑点渐渐露出了本来的面目帆船的船帆。


  郑家舰队像是铺满了整个海面,也不知道有多少战船,不可一世地朝五十三艘蒸气轮船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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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一章 大炮

  郑家的船队更近一些时候,船队的船身才从海平线下面露出来,几百条战船浩浩荡荡。


  李植从望远镜里看过去,看到那些战船中有一百多艘是三桅的福船,头低尾高,船上装着大小火炮。这些福船起码有三十米长,算是这个时代的大船了。其中一些大型福船更大,看上去比李植的战列舰还要大一些,恐怕有近四十米长,船舷两侧摆着不少火炮。


  这些福船的桅杆上大多挂着中式硬帆。但李植在望远镜里也看到十几条福船挂着黄色的软帆——那些白色帆布挂久了就老化变黄了——显然郑家在南洋和西方人打交道的过程中也受到西方人的影响,在一些福船上采用了西式的风帆。


  李植在望远镜里看到一条巨大的福船开在郑家船队中央,挂着高高的硬帆,船舱两侧摆满了大炮。大船的桅杆上郑字大旗迎风飘扬,让李植怀疑这艘船是郑芝龙的旗舰。


  但郑家船队中更多的,还是装着船篷的两桅小船。这些小船往往是“沙船”样式,也有一些小型福船。船上载有十几名水手,不但有风帆,冲刺时候还有水手划桨,速度十分可观。李植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会这些小船,发现正如高立功所说,这些小船上面堆满了干柴稻草等易燃物。


  这些小船其实就是火船,唯一的战术就是冲到李植的大船底下点火烧船。


  两支船队越来越近,距离渐渐拉到了七、八里。李植放下望远镜往前方看去,只觉得半个视野都被郑家的船队占满了。对面的船舶太多根本数不过来,但李植大概估计一下,觉得起码有战船六百条以上,或者更多。


  六百条以上的船,其中更有一百多条是有炮的战船,这数字远超过李植的五十三艘。郑芝龙飞扬跋扈,把东南海面当成自家后院,确实是有所凭仗的。


  李植身边的士兵们看到郑家舰队的气势,都十分紧张。


  李植喊道:“所有船只列一字长阵,将侧舷对准敌人的舰队!铁甲舰列于中央。”


  旗令兵行动起来,把李植的命令变成花花绿绿的旗帜挂上了扬威号的旗杆。舰队里的五十二条船只都由专门的人员时刻用望远镜盯着扬威号的旗杆。这些人员一看到旗杆上挂起了新的旗语命令,就把命令传达给各船船长。


  五十二条蒸汽轮船调转尾舵,各就各位,进入了线列阵位置。从李植的角度看过去,只觉得左右两边的五十多条轮船们在大海上摆成了一堵墙。


  五百多门十八磅炮虎视眈眈,对准了逐渐接近的郑家船队。


  距离五里,四里,三里,两支舰队逐渐靠近。


  李植的十八磅炮直射射程是三里多,但李植并没有让大炮在三里距离上就开火。海上波浪颠簸,大炮的炮口也随着波浪起伏,距离远了开炮根本毫无意义。而且这个时代的火炮打了十炮以上就会炮管过热,每一次开炮机会都十分宝贵,所以在海战中李植都是让船队靠近了敌船一里才开炮。


  蒸汽轮船中的炮手们调整炮车瞄准了远处的郑家帆船,屏息静气等待开火的时机。


  距离三里,两里,郑家的水手们嚎叫着,把六百条战船开到了李植舰队一里外。


  “轰!”


  “轰!轰!轰!轰!”


  “轰!轰!轰!”


  五十三条轮船侧舷五百多门火炮开火了。在五十三条轮船组成的“墙”上面,五百多门大炮吐出的火舌连成了一条火龙。五百多发开花弹劈头盖脸地向郑家的船只飞去。


  大多数炮弹都掉进了海里,激起巨大的水柱。但有几十发砸进了郑芝龙的三桅大船中,在船壳上砸出了大洞。


  过了几秒,开花弹爆炸了。爆炸激起的火花从船壳上的洞口喷出来,就像是战船内部开了花一样。船壳上面的洞口被炸得更大,各种木板、木桶碎片被爆炸激出的气浪炸出了船外,一片狼藉。


  另有二十几艘两桅的火船被开花弹射中,火船上满载的易燃物瞬间被点燃,烧起了熊熊烈火,在蔚蓝的海面上十分显眼。船上的水手们慌张跳进海里,往附近的其他船只游去。


  蒸气轮船射完一轮炮后,全部调头往东面行驶,把两支舰队之间的距离再拉大一些,不让火船欺上来烧船。


  看见开花弹的射击效果,李植舰队的水手、士兵们齐声欢呼。大炮还是很管用的!五十三条蒸汽轮船左舷和右舷的大炮合起来可以打二十轮,这二十轮打完,郑芝龙的火船基本上要全部被打沉。


  不过李植却没有兴奋,只是静静地看着郑芝龙的一百多条三桅大船。


  果然,郑家的炮舰不甘示弱。遭到炮击十几秒后,郑芝龙的炮舰就全部调转了船头。一百多条福船的六、七百门大炮对准了李植的舰队,开火了。


  李植望远镜里看的清楚:郑芝龙的船载火炮大小不一,小的仅手腕粗一点,大概是六磅炮,七磅炮,大的则有脑袋那么粗的炮管,可能是十六、十八磅炮。最大的那艘福船上甚至有更粗的炮,比李植的十八磅炮粗一倍。


  郑家在福建经营十几年,广泛交流西方列强,倒是积累了不少火炮。


  轰隆隆的炮声中,郑家的火炮吐出火舌,炮弹像是雨点一样朝这边砸过来。


  几十发炮弹射中了李植的舰船。铁甲舰当然没事,炮弹射在铁质装甲上只是留下一个印子就被弹了出去。但是其他的蒸气轮船就挨打了,一些重炮炮弹射穿了轮船船壳,撞进了轮船内部,造成了可观的破坏。


  一些炮弹甚至射中了船舱中的水手和士兵,造成了伤亡。


  看到郑家火炮的效果,郑开成吸了一口气说道:“国公,这么打的话,就算打赢了我们伤亡也不小啊。”


  郑开成说的没错,郑家的火炮虽然不是开花弹,但是数量确实庞大。这样对射下去,可能要被郑家击沉不少轮船。更危险的在于轮船的明轮,四十三艘商船中只有几条改造为螺旋桨式,其他的还是使用明轮驱动。如果明轮被击中,轮船毫无疑问会被涌上来的火船烧个干净。


  李植点了点头,大声说道:“铁甲舰出击,冲进去把他们打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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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二章 碾压

  十艘铁甲舰调转船头,全速朝郑芝龙的船队冲去。ranenranen`org每艘铁甲舰使用两台大型蒸汽机,螺旋桨经过五个月的调试也已经全部装好,效率和明轮不相上下,铁甲舰全速开动时候航速能达到十节,相当于十八公里的时速,在这个帆船时代是绝对的高速舰船。


  铁甲舰前端的钢质撞角破开海面,在船舶的两侧形成两道海浪,气势汹汹的朝郑家舰队撞过去。


  郑家船队的炮舰呈一字列在后面,前面一大片挤在一起的都是火船。一直苦苦追赶李植舰队的火船见铁甲舰开过来了,喜出望外。他们忧心的就是李植的舰队在远处把这边的火船全部轰沉,没想到十艘船却突然送上门来。


  虽然他们也看到铁甲舰全部包着铁甲。但他们并没有和铁甲舰作战的经验,在他们的概念里,只要是船就能烧着。


  扬威号的正面,一艘双桅沙船上面的海贼们大声欢呼,抄起船桨奋力划动,以最快速度朝扬威号冲过去。


  不过等扬威号又靠近了一些,他们才意识到不对。扬威号太重了,又开得太快了,那尖锐撞角激起的浪涛都有一尺高。十几米长的火船对着撞上去的话只有被撞沉这一个结果。


  “转舵!杀才!转舵!”


  “躲开那艘铁船!”


  海贼们慌张起来,用闽南话大声呼喊着,要把舵的舵老大赶紧避让开。


  不过他们此时反应过来已经晚了,虽然这艘火船往左用力一转躲开了铁甲舰尖锐的撞角,却还是被扬威号的右舷狠狠撞到。慌张躲避铁甲舰的火船没能把船头对准铁甲舰,撞击的位置发生在火船的右舷,船头尖锐的钢刺没有刺入铁甲舰船壳。


  那火船上面装着高高的干木柴,重心十分不稳,一撞就整个歪掉了。五百吨重的扬威号动也没有动一下,几十吨的火船却一个侧翻颠覆在浪花里。十几名海贼掉进了海水里,有几个海贼甚至被翻倒的船身压进了海水里,再也没有浮起来。


  不仅是这一艘火船,前面的其他火船也没能适应铁甲舰这么高速的冲撞。这个时代的福船即便是横风时候航速都不超过七、八节,顺风和逆风时候航速更慢,何曾有十节航速的高速冲撞?前面的火船开始时候全都是迎着扬威号冲过来,但等他们冲到近处看到扬威号的锋利撞角,又一艘接一艘地慌张躲避。


  但海上行船,调头岂是那么容易的?


  扬威号在火船中间横冲直撞,短短一会儿就撞沉了三艘火船,完全是裸地碾压。不止是扬威号在施暴,其他九艘铁甲船同样是横扫一片。十艘铁甲舰就像是十头巨象冲进了一群豺狼中间,管你有没有尖牙利齿,反正我就是随意践踏。


  郑家的海贼们看到这气势汹汹的十艘铁甲舰,竟有些畏惧起来。海贼们手脚发软,不再奋力划桨冲上来。


  就在海贼们气馁的时候,铁甲舰上的大炮又开火了。除了尾楼上的火炮没有目标,铁甲舰的其他三十一个炮位都开炮了。此时大炮炮口距离两边的火船只有一百米,甚至几十米,几乎是一炮一个准。


  扬威号左边的大炮一门接一门的开火,后座力作用在船身上,船身在炮火的怒吼声中一点点往左压,在海面上压出一片浪花。然后右边的大炮又接连开火了,船身又在剧烈的震动中往右边摆正,最后微微倒向了右边一点。


  开花弹在二桅火船上一枚接一枚地炸响。附近的郑氏火船像是被李植控制火柴,一艘接一艘地被点燃。扬威号只射了一轮,周围就有十二艘火船燃起了冲天大火。一些郑家海贼身上的衣服也被烧着了,惨叫着跳入了海里。


  巨大的火焰亮光照得人眼睛发花,把明亮的阳光都比了下去。那场面就像是一整座森林在铁甲舰周围熊熊燃烧。


  十艘铁甲舰起码打沉或引燃了一百艘火船,郑芝龙的旗舰才反应过来。


  郑家船队中悠长的号角吹响了,三长三短,李植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几百发炮弹从后面的郑氏大福船上射了过来,大概有几十发命中了目标,哐当哐当地砸在铁甲舰的装甲上。不过除了一枚重炮炮弹,其他炮弹都没能击穿一寸厚的铁甲。唯一一枚重炮炮弹撞开装甲后也失去了动能,没有造成大的破坏。


  不过那号角声却激励了火船上的海盗。海贼们嚎叫起来,重新燃起了斗志。他们瞄准铁甲舰的侧面,拼劲全力划桨冲刺,希望能把火船船头的钢刺刺进铁甲中。


  扬威号的前面,二十多条火船从左前方和右前方分别冲过来,仿佛已经把扬威号包围。


  李植冷笑一声,喊道:“转舵!”


  扬威号微微一转船头,弃了右边的火船,向左边的几条火船碾压过去。尖锐的撞角几乎是毫无阻碍地破开了第一艘火船的船身,往下一压,把那艘几十吨的小船割成了两段。然后撞角后面的船身又压了上来,把已成两段的火船残骸压进了海水里。


  十几名海贼,一下子就葬身鱼腹。


  扬威号往左边一转,右边的十几艘火船就跟不上扬威号的速度,越来越远了。左边的十几艘火船大多数也变成直面扬威号,无法冲击扬威号的腹部。扬威号继续往左转舵,又有两艘火船被沉重的铁甲舰撞翻在海面上。


  只有最最左侧的两艘火船还有角度,高速冲了上来,将船头的钢刺撞进了扬威号的铁甲中。


  如果火船上的海贼能烧沉一艘蒸汽轮船,郑芝龙就给这一船海贼八百两的赏银。火船上的海贼们见钢刺已经固定在铁装甲上,兴奋得仿佛已经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立即点燃了火船上的茅草干柴。


  那些茅草干柴上面早就浇了油,里层还包着一些黑火药,一遇明火就猛烈地燃烧起来。火势很快就吞没了两条小火船。扬威号的左舷火光冲天,两艘火船化成两个巨大的火球。火焰吐息,灼烧着铁甲舰的装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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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三章 撞击

  郑芝龙站在舰队的旗舰昌德号上。这是一艘十四丈长的巨型福船,是郑芝龙从西班牙人的马尼拉王城中偷偷雇来华人工匠,然后将西式技术结合福船工艺造出来的巨舰。这艘船船壳厚实结构坚固,上下足有五层甲板。


  这艘船不但巨大,而且武装到了牙齿,船上装了十门十二磅炮,以及郑氏从澳门卜加劳铸炮厂订制的十八门十八磅炮和八门二十四磅炮,火力十分威猛。


  刚才那枚击穿铁甲舰的炮弹就是由昌德号上的二十四磅炮射出来的。整个郑家船队中能够威胁铁甲舰的,只有这八门重炮。


  当然,只有八门重炮是打不赢李植的。郑芝龙举着他从荷兰人那里买的千里镜,看着在火船中间横冲直撞的十艘铁甲舰,眉头紧皱。


  这个亚洲最大的海盗叱咤海洋二十多年,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战舰。这李植的战舰不但不用风帆就能高速进退,而且还包着铁甲,犀利无比。


  郑芝龙看着一艘又一艘火船被铁甲舰撞沉或者击沉,手心都急出汗来。


  这铁甲舰这么猛,郑家的水师要死多少人才能打赢这一仗?


  直到看到扬威号侧舷点燃的两艘火船,郑芝龙才舒展了眉头。天妃娘娘保佑,最终火船还是粘上去了。这样熊熊燃烧的大火一烧,这十艘轮船能不烧起来?


  那铁甲舰开得那么快,外面的铁皮应该很轻很薄吧?


  郑芝龙用千里镜死死盯着扬威号,心里祈求大火烧得更旺一些,把那艘匪夷所思的铁甲轮船烧烂。


  然而让郑芝龙无比失望的是,卡在铁甲舰上面的两艘火船烧了好久,也没能引燃铁甲船的船壳。


  如果铁甲舰只是在外面包一层铁皮,大概已经被这些火船烧着了。然而扬威号外面可是包着厚厚三点三厘米的装甲,岂是那么容易烧穿的?大火烧了十几秒,还没有把铁甲烧热呢,更别提引燃铁甲后面的船壳了。


  郑芝龙十分失望地看到:铁甲舰上面的天津人抬着长长的树干,合力用树干去撞船舷边上燃烧的火船,最后竟把那两艘熊熊燃烧的火船给撞开了。


  郑芝龙一下子脸色发白,忍不住骂了一句:“林木卡厚”。


  扬威号上,李植欣喜地看着被撞开的火船。


  郑家的火船建造时候预设的敌人是大型木质帆船。大概郑家人从来没有想过他们的敌人是开着铁甲舰的。所以火船船头的钢刺设计得十分尖锐细长。这种细长的刺钩撞上木质船壳会刺得很深,但遇上坚硬的铁甲,这种细长的钢刺就效果不好了。


  细长的钢刺刺进铁甲后会被压钝,破甲能力大大降低。


  所以扬威号上的水手们抬着加工好的杉树树干往火船上一撞,火船就被撞开了。扬威号甩开了两艘火船,以十节的高速继续往前面碾轧过去。


  前面一艘充为火船的两桅沙船本来还在看那两团大火能不能把扬威号烧着,却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处于扬威号撞角的正面。沙船上面的水手们顿时慌了手脚,拼命往远处划去。但扬威号的舵手却不准备放过这艘沙船,转动尾舵追着这艘沙船,最终一头撞到了沙船尾部。


  撞角把沙船的尾部撞成了一团破烂。撞角是顺着船头往下面倾斜的,所以一下子就把这艘小船屁股朝下压到了水里。沉重的铁甲舰随后从沙船上方碾了过去,这艘沙船和上面的十几个水手便被五百吨的铁甲舰彻底压进了水里,再也没有浮起来。


  在火船群中冲撞了一分钟,铁甲舰上面的大炮又装好炮弹了。轰隆隆的巨响再次响起,巨大的烟雾中,铁甲舰附近的火船像是被点了名,一艘又一艘地炸出了巨大的火花。有的火船被开花弹引燃,有的则直接被开花弹打穿了船壳,一点点沉入了海水里。


  火船上的海贼们绝望了。


  这哪里是打仗,这简直是一个时代对另一个时代的碾压。


  火船战术惨败。


  这种曾经让荷兰人和西班牙人折戟,帮助郑芝龙打败李魁奇、钟斌和刘香老,让郑芝龙称雄东亚海面的战术,在铁甲舰面前毫无作用。


  这十艘铁甲舰就像是海面上的十头钢铁巨兽,一点都不害怕火焰。


  这种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战争机器实在是太骇人,继续对抗只是送死。八百两银子赏银虽然诱人,但是显然保住小命更加重要。在损失了二百多艘火船后,郑芝龙的火船大军崩溃了。


  火船们不再朝铁甲舰冲过来,一个个全调转船头往南北两侧逃跑。海贼们嫌硬帆力气不够大,还一个个拼命划动船桨,只希望能逃得快一些。


  火船渐渐逃散离开。十艘铁甲舰的对面,只剩下一百多艘福船。


  不过郑芝龙还没有认输。火船刚刚撤走,一百多艘福船再次朝十艘铁甲舰倾泻炮弹。六百多发炮弹尖啸着朝铁甲舰飞来,砸在铁甲上哐当哐当作响。


  两边的炮舰距离不过三百米,炮弹的准头好了很多,郑家船队的大炮在铁甲上打出了大大小小的凹陷。不过除了八门二十四磅炮,其他的小炮还是无法击穿铁甲。只有两发炮弹射进了铁甲舰内。


  李植的炮兵们刚刚射完,还在装弹无法还击。李植一挥手,大声喊道:“冲上去撞沉他们!”


  “喏!”


  水手们大声唱喏,按他们统帅的命令调转了船头。操作锅炉的水手猛地一拉汽笛旁边的开关,锅炉中的空气从汽笛中猛地冲出,一声巨大的汽笛声从扬威号上传出。


  “呜~~”


  这声汽笛仿佛是铁甲舰冲锋的号角。其他九艘铁甲舰听到汽笛声后齐齐调转船头,朝郑氏的福船线列中冲了过去。


  郑家的福船们意识到铁甲舰要冲上来撞船,吓得掉头就跑。刚才铁甲舰冲撞火船的场面海盗们都看到了,没有一个人相信稍大的福船就能不被撞沉。这些福船逃跑时候十分张皇,连转舵回来射击的运动都放弃了。


  但是福船在速度上远不是蒸气轮船的对手。两个舰队之间三百米的距离,铁甲舰只用了三分钟就追了上去。


  扬威号对准了一艘四层甲板的福船冲了过去,将撞角狠狠撞上了福船的尾楼。


  木质的福船建造时候讲究经济实用,哪里经得住铁甲舰这样凶狠的冲撞?只听到轰隆一声巨响,福船高翘的尾楼被扬威号从中间割开,裂成了左右两块。


  海水从福船底部开裂的口子里疯狂涌入,一下子就让福船失去了前进的力气。


  扬威号的撞角还在福船的尾楼里,两舷的火炮就开火了。三十发十八磅的开花弹像是三十颗流星,射向了两侧慌张逃跑的另外两艘福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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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四章 爆炸

  扬威号开火了,扬威号的两侧的两条福船各挨了十五发开花弹。距离实在太近,福船就像是被人用枪顶着脑袋射击,没有一发炮弹落空。开花弹借着巨大的动能破开了福船那薄薄的船壳,冲入了福船的船体中。撞破船壳后的开花弹仍然停不下来,击碎船壳下面的舱室和水密舱隔板,撞碎一切阻拦炮弹前进的海贼身体。


  一般的福船建造时候十分讲究实用了,船壳做得很薄。铁甲舰距离这么近,开花弹动能极大,有一枚开花弹甚至直接洞穿福船两侧船壳,噗通一声落入福船后面的大海里。


  但是大多数开花弹都停留在福船内部。等引信烧尽,开花弹在福船内部炸了。二十九枚开花弹一枚接一枚地喷射出冲击波,把两艘福船内部炸成了一团浆糊。


  即便是一颗炮弹在船舶内部爆炸都会造成巨大的伤亡和破坏,何况是十四、十五发开花弹齐炸?


  李植看到火花从左边那艘福船的炮位口喷出来,那些大炮被冲击波震得往前猛冲,甚至往前一顿完全卡死在炮位口上。命中船身中部的一颗开花弹似乎被坚硬的东西拦住了,没有深入船舱内部,贴着船壳炸开了。木屑像是烟花一样往外迸射,在船壳外面炸出了一个两米直径的大洞。


  右边的那艘福船被炸得更惨,船壳上面火花四射,整个内部结构已经被炸垮了。这艘福船第二层甲板上的火药桶也被开花弹点燃了,发出了更剧烈的爆炸,把首层甲板和船壳全部掀飞。船壳已经完全被火药桶的爆炸炸破炸烂,有一门大炮被冲击动,从船壳的巨大破口处冲了出来,飞了几米远掉入海水中,溅起巨大的浪花。


  两艘福船上的海贼不知道被炸死多少。这一艘福船上动辄一、两百海贼,被开花弹这样轰炸一轮,说死三分之一都是少的。


  前面那艘被扬威号破开尾楼的福船在慢慢沉没,船上海贼们拼命往海里跳。加上左右两艘福船上跳海的水手,海面上到处是失去了船只的海贼和碎木板,一片狼藉。


  扬威号往后退了一会,甩脱不断下沉的福船,稍微调头往其他福船追了过去。


  不远处的一艘福船船舷上突然吐出火舌,六枚炮弹朝扬威号射来。两枚炮弹命中了目标,打在铁甲舰的装甲上哐哐作响。


  不过单单一艘福船对铁甲舰挑战,一点构不成威胁。


  原先郑家的一百多艘福船为了便于和李植的舰队对射,排出的是一字横阵。所以李植的铁甲舰冲入福船队列后,一百多艘福船就完全被郑家自己的船舶拦住。除了铁甲舰附近的一、两艘福船,其他的福船看也看不到铁甲舰,根本无法射击。


  每一次,铁甲舰都只需要面对一艘或者两艘福船。


  以一艘、两艘福船的战斗力面对铁甲舰,完全就是被碾压。扬威号开足马力,毫不犹豫地朝开炮的那艘福船冲去,一头撞在了这艘福船的腹部。福船的船身被铁甲舰撞得狠狠一震,往右猛地一倒。船体失去了平衡,船体内的大炮和补给品到处乱滚,也不知道压死了多少海贼。


  船壳上的木板岂是钢铁的对手?在福船的高速冲撞下,撞角把那些薄薄的船板撞成了一团破烂。巨大的撞击声中一片木屑飞舞,福船左舷的船壳被撞碎了。海水猛地灌了进来,福船一点一点往下沉。


  扬威号仿佛是一头蛮牛,顶着这艘福船往前冲了五十多米,才反转螺旋桨后退,放开了这艘“奄奄一息”的福船。往右倒的福船在扬威号离开后摆正了船身,但在海水的重力作用下又朝左舷倾斜。最后这艘船整个往左翻倒,颠覆在海面上,渐渐沉入了海底。


  船上幸存的海贼们跳下船拼命往远处游动,但还是有不少人被沉船的漩涡卷入海水深处,失去了生命。


  十艘铁甲舰像是十头野兽,在一百多艘福船的队列里横冲直撞。在远远超越这个时代的战争机器面前,郑家的福船就像是纸糊的一样脆弱。只用了大概十分钟,郑家舰队的福船就损失了四十多艘。


  郑家的船队,彻底败了。


  福船们已经失去了一决雌雄的勇气,这铁甲舰岂是人力可以匹敌?一百多艘福船上装了两万多海贼,本来是为接舷肉搏准备的,此时却全无作用。船只一被铁甲舰撞到就是沉没的下场,这接舷战怎么打?再打下去,这两万多水贼恐怕全部要葬身鱼腹。


  福船们放弃了队列,往西逃,往南逃,往北逃,四散逃路。郑家船队已经放弃了所有的反抗,再不能称为一只船队。就连郑家船队的旗舰大福船也丝毫不敢在战场上滞留,毫不犹豫地往西面逃,希望能逃回晋江的老巢。


  其他九艘铁甲舰就像是九头凶残的野兽,在波涛起伏的海面上追杀逃亡的郑氏船队。


  李植一挥手,扬威号忽略了附近的福船,直接朝最大的那一艘福船冲去。那艘船有三十多门重炮,显然是郑氏的旗舰。


  大福船上的水手见铁甲舰追了上来,帆桨并用,拼尽全力往西逃。扬威号在后面追着不放,追了一刻钟,才好不容易逼到了大福船的三百米外。


  扬威号做了一个转舵运动,将左舷对准几百米外的大福船。火炮猛地被拉响,十五发炮弹笔直射出炮口,飞向了不远处的大福船。


  大福船船尾中弹,四枚炮弹射进了福船内部,轰然炸响。


  只一次炮击就让大福船就失去了斗志。郑家的海贼们降下了硬帆和郑字大旗,挂起了白旗。


  李植见大福船投降得这么爽快,愣了愣,暗道莫非郑芝龙不在这艘船上?


  很快,登船搜查的士兵就把大福船上的海贼们全部绑了,回到了扬威号。


  “国公爷,郑芝龙和他的兄弟不在这条船上,他们知道这艘大福船太扎眼,逃到其他小福船上逃走了。”


  李植冷哼了一声。


  “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我们去福建抄郑家的老巢!”
 楼主| 发表于 2025-6-26 11:4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百三十五章 定海城

  四月二十八日,福建晋江安平镇,一万虎贲师大兵包围了郑芝龙的私人城池。


  这是一座城墙包砖的小城,城墙高四丈,长三百步宽两百多步,有南北两座城门。被李植活捉的海贼说这座城叫作定海城。城墙里建有郑芝龙豪华的私人府邸,还有一些郑家武将的宅邸,总之是郑家的大本营。


  郑芝龙从海上逃走后,就躲入这座城池中,希望能靠坚固的城墙守住一些时日。


  郑家的水师已经被李植打败,但郑家雄踞东南实力雄厚,依旧拥有两万步卒。郑家人消息比较灵通知道虎贲师的厉害,并没有出城和虎贲师野战。两万人死守在厚实的城墙上,只希望能依靠城墙守住郑家的繁荣富贵。


  应该说,郑芝龙的策略是有一定道理的。郑家的城墙上有六十多门大炮,其中不少十几磅的重炮。如果对手不是虎贲师,基本没有那一支兵马能顶着六十门大炮攻下这座私人城池。


  但遇上了李植的虎贲师,这样的防御力量就不够看了。


  李植从船上卸了三百门重炮,将大炮拖到了定海城城墙下面。为了拖拉这些大炮,李植下船后就到处征调百姓的骡马。当然李植虽然征调,还是给银子给百姓的。


  忙了五天,直到二十八日,李植才把大炮布置在定海城的南城墙外面。炮手们一点点推动炮车往前,行进到城墙五里内,开始用开花弹轰炸城墙上的炮台。


  大炮在五里外抛射没什么准头。不过没关系,就算炮弹没有打中炮台,射入城墙内,伤的也是郑家人。李植丝毫不着急,让大炮慢慢轰炸,打热了炮管就停下来慢慢冷却,炮管冷却了就再打几轮。


  三百门大炮对着郑家的“定海城”轰炸了两天,射了一万多发开花弹到城墙上和城墙里面。郑家的私兵们被炸得鸡飞狗跳,士气渐渐崩溃。


  城墙上的士兵也用大炮还击。但轻型炮够不着,重炮五里之外抛射实心弹也没有什么杀伤力。实心弹高高抛射过来以后向下的动能过大,不会像直射时候那样往前面高速滚动,一头砸进泥土里就不再动弹。除非是刚刚好砸到人,否则就是白打一炮。


  李植的开花弹就不一样了,抛射到五里之外还会爆炸。城墙上的炮台是比较坚固的,一发开花弹抛射时候很难撞开坚固的炮台,需要三、四发开花弹前仆后继才能撞开炮台。李植轰炸了两天,也只拆掉了二十多个炮台。


  但城墙上的其他部位就没有那么厚实的防御了,那些雉堞被开花弹撞碎,开花弹一炸就是一片。更脆弱的是“定海城”城内的建筑和人员。开花弹越过城墙飞进城池内狂轰滥炸,把郑家经营十几年的定海城炸成了一片狼藉。


  李植不着急,一发开花弹的成本不过七钱银子。就算把五十多条船上的三万枚开花弹用光,也不过一万多两银子。开花弹用完了就派船去新竹运新的来。对比拿下郑芝龙巢穴的巨大收获,这些开花弹的消耗不算什么。


  开花弹在城墙上和城墙内一枚接一枚的爆炸,射出来的弹丸像是死神一样收割着附近的生命。整个定海城被李植炸成了一个修罗地狱。


  虽然定海城里的人很快就明白了伏地躲避可以减少开花弹造成的伤亡。但即便是这样,一万多发开花弹还是炸死了城内几千人。


  而李植的伤亡,基本可以忽略不计。这是一场一边倒的大屠杀。


  显然,这样打下去,迟早有一天定海城的人会全部被李植炸死。李植不需要攻城拔寨,只需要在五里外散射炮弹就可以了。这完全是一场不对称的战争。


  第三天清晨,李植的大炮又开始朝定海城倾斜炮弹,城墙上的郑家私兵们崩溃了。李植要的是郑芝龙的命,他们为什么要傻乎乎趴在城墙上被炸死?


  眼看着袍泽一个个被炸死,眼看着士兵的尸体一具具抬下城墙,这些士兵们再受不了这种屠杀了。几个郑家私兵不顾郑家军官的威吓冲下了城墙,不管不顾地往城内逃去。最先逃跑的士兵带动了其他士兵,南城墙上的几千士兵最后全部变成了溃兵。


  这些溃兵鼓噪着冲进了城内,躲进了城内的建筑内。


  南城墙的崩溃很快带动了其他几面城墙的士兵。李植的大炮打第三轮的时候,整个定海城的士兵已经全部崩溃。郑家的士兵们丢盔弃甲,拥挤着推搡着躲入了城中,再没有一丝对抗李植的勇气。


  李植用大炮轰开了南城门,在护城河上架起了浮桥,派一千士兵入城抓捕郑芝龙。


  经过投降海贼的指认,郑芝龙很快就在城中的府邸中被抓住。大兵们将这个福建总兵五花大绑,押到了李植的军帐中。


  此时的郑芝龙脸色惨白,浑身战栗,哪里还有当初在朝堂上威胁李植的气派?他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显然经过北港海战逃回来后,他一直没睡好。


  郑芝龙看到李植,无奈地闭上了眼睛。不过这个习惯了称霸海面的海盗头子还有几分傲气,见了李植居然硬挺着不跪。


  李植见郑芝龙硬气,笑了笑说道:“总兵官当真是不怕死?”


  郑芝龙身子发抖,脖子却是用力一挺,大声说道:“郑芝龙叱咤海面二十年,这条命早就不放在心上了。李植你莫要张狂,你若没有那铁甲船轮船,哪里是我郑芝龙的对手?”


  李植笑了笑,说道:“好,够硬气,当真是个硬气的海贼!我李植给你个痛快的,就在这定海城里将你斩了!”


  郑芝龙听到这话身子猛地一抖,闭着眼睛一声不吭。


  李植笑了笑,眼睛有些发亮地问道:“总兵官,这座定海城里有多少银子?你若是老实说出来,我给你的妻妾子女一条活路,还给他们每人一百两去做小生意糊口!”


  郑芝龙听李植说不杀他子女,大义凛然的脸上一松。


  李植又说道:“总兵官,若是你不说出藏银地点,被我的士兵搜出银子来了,我可是会派人去追杀你的子女的。”


  听到这话,郑芝龙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在定海城囤银十几年,存了七百万两银子,都在府中的三个地窖里。津国公把我府中的假山炸了,自然就看到通往地窖的通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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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六章 郑成功

  五月初六,李植在定海城搜了五天的城,掘地三尺,总算把郑家的全部财产统计清楚。


  搜出了财产,李植就要杀人了。李植让人午时把郑芝龙押到了定海城北城门,要当众问斩。


  李植五月初一攻陷定海城后,郑家完蛋的消息就在福建疯狂传播。特别是定海城的溃兵被李植卸了武器盔甲遣散后,这个消息随着被遣散的郑家私兵飞速传播。福建的官僚士人,将领武夫,都是大大地吃惊。


  郑芝龙在福建经营十几年,几乎是福建的无冕之王。福建的军政大事,哪件不是由郑芝龙做主?福建卫所营兵的粮食兵饷,全由郑芝龙拨调转运。即便是福建巡抚吴之屏,也要看郑芝龙的脸色做事。


  郑芝龙威胁李植要抢李植海外财产的事情,福建的官员们有不少人知道。郑芝龙自诩海面霸王,既然在朝堂上当众威胁李植,自然就不会藏着掖着。


  众人没有想到的是,称雄东南的郑芝龙这一次杀出去,却撞上了李植这一块铁板。这津国公当真可怕,在陆地上能打败五万清军铁骑,在海上还能打败郑芝龙。


  李植嗜杀成性。郑芝龙抢李植,如果能咬得动,自然要赚大钱。如果咬不动,被李植一刀斩了,也是意料中的事情。


  郑芝龙和福建官场上人物利益往来极多,不少和郑芝龙交好的官僚都快马赶到了定海城,来送福建总兵最后一场。


  五月初六的北城门刑场上,人潮如涌,挤满了来看郑芝龙的士人和武夫。


  李植坐在刑场的上方,琢磨着郑芝龙有没有欺骗自己,藏匿银子。


  郑芝龙所说的地窖李植已经找到了,里面搬出了六百二十万两银子。那些银子都是盖着印章的日本丁银,成色颇好。郑家虽然是靠劫掠发家,但成为最大的海盗以后也大力发展海贸,赚来的银子大部分都是从东洋贸易那里赚的。


  不仅如此,李植还在城中的粮仓中找到十八万石的粮食,更在郑家仓库里找到二千五百担漳州白生丝,这些生丝大概是准备要贩卖到东洋南洋去的。


  地窖的银子、生丝和粮食合在一起,价值七百万两银子,是一大笔财富。


  这些年大明通货膨胀,物价腾贵,海贸的利润不断下降。郑家跑海贸的船只几十艘,一年盈利大概也就是一百多万两银子。福建广东两省跑海的海商大概有海船一百艘,每艘船给郑芝龙二千两银子买路钱,一年大概二十万两。再加上北港的收入,郑芝龙一年大概能收入二百万两。


  但郑成功开销同样巨大,他要养五万私兵和海贼,要维护几百条战船,还要给朝廷的文官大佬送钱,算下来也存不了太多财货。


  而且郑芝龙害怕李植杀他的儿女,想来也不敢藏匿财货。李植算了又算,觉得郑芝龙没有骗自己。


  说起来,郑芝龙坐拥五万私兵雄霸东南海面,却也只有七百万两的财产,难怪他对李植的新竹垂涎三尺。


  李植正在那里琢磨,却突然看到一个身穿大红官袍的文官排众而出,带着十个个文官朝自己走过来。


  “下官福建巡抚吴之屏见过津国公!”


  李植坐在椅子上看了看这个福建巡抚,嗯了一声就算是回礼了。


  吴之屏拱手说道:“津国公在上,郑芝龙虽然触犯了津国公,罪该万死。但我福建诸官愿意筹措银子,买下福建总兵郑芝龙一条性命!还愿津国公高抬贵手。”


  李植听到这话笑了笑。


  这些文官一直以来收受了郑芝龙不少好处,这个吴之屏私德不错,此时倒是愿意出手营救郑氏。李植打量了吴之屏一眼,问道:“你们愿出多少银子买郑芝龙的命?”


  “我等愿出二万两银子!”


  李植摇了摇头,说道:“太少,你们要是出二百万两,我就放了郑芝龙。”


  福建巡抚听到这话脸上一红,知道李植是戏耍自己,说道:“国公爷手下留情,也是积个阴德。”


  李植一挥手,几个亲卫走上去把这些文官赶走了。吴之屏等十几个文官本来还满怀希望而来,此时却被卫兵驱赶,一下子都觉得自己斯文扫地,看向李植的眼睛里都带上了怨恨。


  李植却不搭理这些无聊文官,看都懒得多看他们一眼。


  午时差不多到了,李植正要让士兵行刑,却看到一个高大的书生抱着一壶酒,用力推开人群走到了刑台正面。他也不管李植的大兵,提着酒壶就往刑台上闯,立即被恼怒的士兵们用步枪拦住了。


  看到这个书生,刑场边的几个郑芝龙子女都哭了起来。郑芝龙的一个女儿上去拉住这个书生,喊道:“大哥,父亲这就走了,你莫要发狂发躁,以后家里还要靠你做主哩!”


  那个书生看了看刑场中的郑芝龙,默然不语。


  李植见这情景有些好奇,走上去问道:“书生!你叫什么?”


  那个书生怒视李植,大声答道:“李植!我是福建总兵郑芝龙的长子郑森,李植,你不杀我么?”


  李植愣了愣,暗道这郑森就是历史上收复台湾的郑成功啊。此时这郑森还没改名,天下人也不知道他以后会是一个抗清的豪杰。原先的历史上,这郑成功一度率兵打到南京,以一家之力支撑了南明好几年。


  比起投降满清的郑芝龙,这郑成功就光明磊落多了。


  李植笑了笑,说道:“我不杀你,你提着酒壶来做什么?”


  郑森见李植不杀自己,而且还笑着和自己说话,仿佛受到侮辱。大声说道:“我提酒来当然是给我爹送行!李植,我是个秀才,我的座师是你最恨的东林党领袖钱谦益。你不杀我么?”


  李植哈哈大笑,说道:“你郑森不错,是个胆子大的。我不但不杀你,而且还要给你一百两银子做小生意。若是以后有人欺辱你,我李植第一个出来帮你出头!”


  郑森看着李植,气得满脸血红。他提着酒壶手指李植,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你”


  他一句话说不出来,终于气急,把酒壶往地上一摔,拂袖而去。


  李植看着负气远走的年轻人,摇了摇头。


  一挥手,李植淡淡说道:“时辰已到!”


  跪在地上的郑芝龙突然往前面挪了几步,大声喊道:“津国公,你若不杀我,我这辈子都受你驱策,为你开拓南洋贸易!”


  李植笑了笑,没有说话。


  一个士兵走上了刑台,对准郑芝龙脑袋摁下了扳机。只听到啪一声清响,郑芝龙的后脑勺冒出一片血雾。曾经不可一世的郑芝龙一声不吭地倒在了刑台上,死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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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七章 潮水

  紫禁城养心殿中,天子朱由检看着福建巡抚吴之屏的奏章,皱眉不语。


  李植把郑芝龙杀了。


  郑芝龙虽然只是一个福建总兵,却拥有远超过职位的影响力。他将海面上赚来的银子收买朝中大佬,再通过这些大佬的帮助控制福建一省,是福建的无冕之王。


  郑芝龙可谓是朝中文官的亲密战友。李植砍了郑芝龙,不光是吴之屏上奏,朝中的文官全炸了锅。朱由检身前的御案上堆积着十多封奏章,都是弹劾李植的。


  朱由检把奏章抛到了桌上,摇了摇头。


  “这个李植,谁也拦不住似的...”


  王承恩也好奇地说道:“是呀,圣上,这郑芝龙的水师号称有战船上千,李植怎么打败郑家的?这不合常理啊!李植做跑海的买卖,也就这三、四年。这么快就把郑家打败了?”


  朱由检沉吟片刻,吸了口气。


  王承恩看着朱由检的脸色,问道:“圣上惋惜福建总兵?”


  朱由检摇了摇头,说道:“这郑芝龙在福建割据,俨然一方诸侯,连朕的征调都不听,哪里还算是朕的臣子?李植杀了他,福建一地才能恢复正常的秩序,福建的百姓才知道我大明有朝廷。”


  郑芝龙一心盘踞在福建,根本不管大明死活。他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左右朝议,朱由检几次想征调郑芝龙北上抗清,想法一说出来就遭到朝中百官的反对。锦州大战前夕天子力排众议发旨调郑芝龙,结果郑芝龙依旧一动不动,朝中文官还为郑芝龙百般辩护。


  郑芝龙死了,朱由检一点不觉得可惜。


  “朕担心的是,这李植在海面上一家独大。以李植的兵强马壮,再垄断海面的话,当真要形成尾大不掉的局面。”


  摇了摇头,朱由检问道:“王承恩,朕练的十万新兵有什么消息?”


  王承恩拱手答道:“回圣上,十万新兵,可以说已经练出三万。”


  “这一年以来工部组织人手,已经打造鲁密铳三万多把,全部装备了京营黄得功和周遇吉部。士卒们已经练习鲁密铳一段时间,一百步上打靶可以说是十发九中。”


  “鲁密铳还在造,估计要不了两年,就能装备十万人。”


  “铸炮进度虽然不尽人意,国内的匠人技艺不精,造出来的小炮还行,大炮不堪用。但从澳门购买的二百门红夷大炮质量上乘,就是贵了些,五千斤的重炮要四千两一门。”


  “澳门的弗朗机人一心和我大明交好,也答应从西洋为我们运来更多的大炮。要不了两年,圣上的十万新军就能装备四百门重炮。”


  朱由检问道:“新军的士气如何?”


  朱由检答道:“回圣上,新军的士气高涨,即便和津国公的虎贲师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京营的五万兵马都已经编为新军,足粮足饷,每天都有一顿肉汤喝。将领们把圣上亲手制定的抚恤制度告知给士卒后,士卒们都十分慷慨,士气和以前大不相同。”


  “圣上,等两年后十万新军练成,情况就大不一样了!且不说用这新军去打建奴和流贼会是什么效果,光是摆在京城里,也能够震慑津国公,让他不敢逾矩!”


  盛京皇宫清宁宫中,皇太极虚弱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


  病卧榻上半年,皇太极已经瘦了几十斤。原先肥胖的身躯变得骨瘦如柴。那时不时响起的剧烈咳嗽声,在宣告这具身体的主人已经快不行了。


  门外传来一片脚步声,一个太监悠扬地唱道:“睿亲王多尔衮诸王诸贝勒到!”


  雕花房门被打开,多尔衮、济尔哈朗、代善等亲王、郡王和贝勒二十多人走进了卧室,跪伏在皇太极的病床前。


  锦州大战中皇太极失去了爱子豪格,知道自己死后是无法让子嗣继承皇位了。回到盛京后,皇太极恢复了多尔衮的亲王爵位。如今皇太极躺在床上无法治国,多尔衮已经处处显出领导诸王贝勒的气势。想来只要皇太极一死,多尔衮就会被众人拥戴为新君。


  皇太极在床上看了看多尔衮,想起自己当初为了争夺汗位逼迫多尔衮生母殉葬的事情。


  多尔衮登基后,会报复自己的子嗣吗?


  然而此时此地自己担心也没有用了,多尔衮登基称帝已成定局,这是诸王诸贝勒的共同意志,皇太极已经无法阻止这件事情。


  皇太极叹了口气,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跪在地上的多尔衮见状,大声喊道:“皇上保重龙体为上。如今我大清危急四伏人心离散,皇上若不能早日康复,我大清或有不可测之危。”


  其他的诸王贝勒齐齐叩首喊道:“皇上保重龙体!”


  皇太极没有回答多尔衮的话,而是朝窗边的小太监挥了挥手。在太监的协助下,皇太极艰难地立起了上身,靠在床上。


  皇太极吸了口气,说道:“朕时日无多了,朕自己知道。”


  诸王和贝勒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皇太极看着床尾的一个香囊,那是皇太极深爱的宸妃海兰珠的遗物。宸妃已经不在,如今皇太极也病入膏肓。皇太极不知道自己死后,在黄泉路上能不能和宸妃携手。


  想了好久,皇太极才说道:“锦州大败后国内哀鸿遍野,蒙古诸部反叛,朝鲜离心,我大清风云飘摇。而大明的皇帝还在厉兵秣马练新军,李植也扩大了一万军队。看上去,局面已经看不到希望。”


  “然而今天我要和诸位说的是,局面大有希望。只要操作的好,入主中原不是空话。”


  诸王和诸贝勒听到这话都十分惊讶,对视了一阵。皇上当真是乐观,这样的惨淡境况下还说入主中原。


  皇太极长吸了一口气,说道:“李植虽然现在臣服于大明,但是很显然他和大明的文官不是一路人。甚至,他和大明的武官也不是一路人。李植和大明的矛盾之所以还没有爆发,就是因为李植还不够强,他还没有完全挑战文官的底线。”


  “李植在天津均平田赋让文官士人仇恨,这还只是表象。李植最大的问题在于,他提倡公德强调公平平等,压制儒家,压制私德。可以说,李植是梦想要重塑整个大明的思想体系。这是在做人力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李植商人出身,年少得志,做事火候欠缺。假以时日,等李植把他的公德、公平思想彻底暴露出来以后,不光是文官和士绅要反他,明国的武官也要反他。天津之外,不明就里的大明百姓也会反他。”


  “到时候,无论明国皇帝如何保李植,李植都会真正受到天下人围攻。”


  皇太极看了看多尔衮,猛烈地咳嗽起来。


  好不容易压住气息,皇太极缓缓说道:


  “那个时候,就是我大清的机会。我大清只要高举尊重儒学的大旗讨伐李植,则天下归心。那些文官武将会像潮水一样归于大清旗下,入主中原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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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八章 抽水马桶

  抢完了郑芝龙的家产,李植率领舰队回到了新竹,在新竹城中休息了两天。


  此时是农历五月初,已经是盛夏,台湾的白天十分炎热。李植白天躲在郑晖修建的“津国公府”里休息,随意翻看了几本古书。到了晚上,李植带着亲卫出去逛了逛。


  新竹晚上海风很盛,把陆上的炎热都吹散了。


  郑晖知道李植出门,赶紧从参将府里赶了过来,陪李植视察。


  李植检查了新竹的养猪厂,养羊厂,又提议到乡间看看。


  郑晖是个有水平的管理者,新竹的水利设施建的很完善。乡间除了有龙尾车灌溉,还建有水坝。水坝拦高水位后,郑晖从水坝后面形成的水库里修水渠出来,用水渠灌溉远离河岸的土地。


  李植骑马行在在乡野间,放眼望去只看到到处都是一片片的稻田,在月光下绿油油的。


  此时天气炎热,农民白天躲避烈日不出来劳作。到了晚上好多农民在田间锄草作业,到处都是忙碌的情景。


  李植信马由缰,带着亲卫一路往东走,走到了一大片茎叶低矮的作物面前。那植物从田垄上生出一片一片的叶子,每片叶子有小半个巴掌大。那一片区域,方圆几里,种的全是这种作物。


  李植仔细看了看,好奇问道:“郑晖,这种的是红薯么?”


  郑晖答道:“国公爷说得没错,这是红薯。新竹的百姓比较富裕,要吃肉。养猪厂每天要消耗大量的猪食,我们鼓励农民在不适合种水稻的地方种植红薯,也种了几十万亩的红薯。”


  李植点了点头。


  红薯是从新大陆传来的作物。和玉米、马铃薯不同,红薯传入中国后立即适应了中国的土壤,获得了较高的亩产。在地狭人多的福建漳州等地,红薯在明末甚至成为了主要粮食作物,养活了当地许多人。


  台湾的土壤和福建类似,多为红土,同样适合红薯的生产。


  但是到了富庶的江南一带,红薯就受到了冷遇。大量使用红薯后会造成腹胀等一系列不适,不适合作为主食,红薯的价格十分低贱。江南的百姓们栽种水稻收成很好,不愿意栽种红薯。


  再往北红薯产量下降,也没有它在福建那样受欢迎。洪承畴曾经在陕西推广高产的红薯,结果差点激起民变。


  不过说红薯低贱那是相对于大米和面粉,如果在灾荒时节,红薯是可以救命的。


  李植几年前就在天津引进了红薯,作为冬小麦收割完后栽种的轮种植物。收获的红薯大多由养猪场收购,也一定程度上提高了农民的收入。所以李植对这钟作物十分熟悉。


  李植看着那些红薯,若有所思,问道:“郑晖,这红薯在台湾一年产量有多少斤?”


  郑晖拱手答道:“国公爷,台湾光照充足雨水充沛,若是管理得当,这一亩春薯能产二千五百斤,夏薯能产一千五百斤,合计一亩一年能产四千多斤。”


  “若是把红薯作为主粮,这一亩红薯田就能养活四个成年人,十分可观。只是吃多了红薯肚子会不舒服,这年头只要有米吃,没人愿意吃薯。”


  “好东西!明天早上让厨房做红薯粥给我喝!”


  李植赞叹了一句,不再多说,掉转马头往其他地方骑去。


  农历五月已经是台风季节了,五十三艘轮船急着回天津往日本贩卖货物,往天津返程。李植满载着从郑家那里抢来的银子,跟随船队回到了天津。


  回到天津大沽港,李植首先做的就是给参加这次战役的水手、炮手和士兵们发奖金。船队有二千多名水手,近六千名炮手和一万虎贲师士兵,每人发赏银十五两。李植一下子赏了近三十万两银子下去,把凯旋而归的参战人员乐坏了。


  这次战役伤亡极小,只有几十名士兵受伤。对于近两万参战人员来说,这样的伤亡比率十分微小,可以说是没有风险。炮兵,士兵和水手们拿了银子便涌到天津城和范家庄城里去消费,把天津的酒楼妓院都挤满了。


  这一战以后,李植就成为了东亚海面上的霸主。将士们功勋卓著,配得上这十五两银子的赏钱。


  回到总兵府后李植休息了一天,便去看望这次战役中受伤的将士。


  桓立德是这场战役中伤亡最重的一名士兵,他被郑家福船的炮弹打断了两条右腿,失去了行动能力。虽然经过医疗组的抢救,进行截肢后保住了桓立德的性命,但是桓立德也没法在进行劳动了。


  按照李植的规矩,桓立德这样的伤员每个月可得二两五钱银子伤残补助,还能得到二等勇士勋章,从此在天津处处受到优待。可以说桓立德虽然从此伤残了,但他的好日子并不会因为伤残而失去,他依旧可以凭借补贴和勋章过上体面的生活。


  李植带着郑开成和亲卫走到了范家庄三横街,往桓立德家走去。


  看见津国公来探访伤员了,三横街的百姓们都很激动,全部挤到了马路上来看李植。前些年李植在范家庄居住的时候,市民们还可以经常看到“大东家”李植。然而这些年李植进天津卫城后百姓们都看不到李植了。此时得了机会,市民们都围上来看热闹。


  李植见市民们思念自己,在马上朝市民们点了点头。没想到这一点头就点燃了一条街的气氛,欢喜的百姓们大声叫好!


  李植笑了笑,跳下马走进了桓立德的别墅。


  桓立德租的是一整幢别墅。桓家媳妇拉着一个小女儿等在门口,一看见李植就跪下去磕头,被李植快手扶了起来。李植走进房间,走到桓立德床前,笑道:“桓立德,伤口还痛吗?”


  桓立德点头说道:“回国公爷,还是很痛,不过命保住了就万幸了。”


  李植点了点头,从身后的亲卫手上接过一个银质的二等勇士勋章,佩在了桓立德胸口,笑道:“好,桓立德,以后你虽然没有了双腿,却也是我天津的英雄了。不管是法庭诉讼,还是日常事物,整个天津都会照顾你。”


  桓立德激动地点了点头,大声说道:“谢谢国公爷。”


  李植点了点头,张望了一下桓家的陈设,想看看桓家还缺什么。


  他突然闻到一股浓重的异味,不禁问道:“怎么房间里这么臭?”


  桓立德的媳妇脸上一红,说道:“茅厕的门可能是被风吹开了,我去关上!”


  李植愣了愣,暗道自己当初把这茅厕设计在小别墅里,也是有利有弊啊。方便是方便了,但是这异味却也难以控制。李植原先设计的茅厕直通地下的化粪池,臭气浓重是必然的。


  本来严肃的授勋场面被茅厕的异味打扰,让人有些尴尬。


  李植点头说道:“我范家庄百姓的生活水平,不能被这茅厕的异味打败啊!”


  李植笑着拍了拍桓立德的肩膀,笑道:“桓立德,本公这就回去制造抽水马桶,做好了第一个装备你家,保证让你家以后再也不臭了。”
 楼主| 发表于 2025-6-26 11: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百三十九章 洗手间

  抽水马桶的结构说起来很简单,十六世纪就有英国人约翰·哈林顿发明了抽水马桶。一七七五年,伦敦有个叫亚历山大·卡明的钟表匠改进了哈林顿的设计,发明了一种阀门装置,研制出冲水型抽水马桶,并首次获得了专利权。


  作为一个工业设计师,李植当然清楚抽水马桶的结构。对李植来说,画出抽水马桶的结构图是非常简单的。


  抽水马桶的水箱开关很简单,拿着李植画的设计图,基本上找一个手艺合格的铜匠就会做。虽然这个时代没有塑料,但是使用铜材可以代替塑料。


  马桶的陶瓷桶身也不是难事。这个时代大明已经可以造出各种巧夺天工的瓷器,烧制马桶桶身也是小菜一碟。李植找来了蔡怀水,把设计图交给他,让他找几家靠得住的烧瓷匠户制造桶身。


  天津本地就有烧瓷的,只用了七天时间,蔡怀水就找人烧出了三个桶身。


  李植在玻璃作坊里挖了个坑,把烧出来的马桶桶身和铜匠做的铜质机关组装起来安在坑上,大明的第一个抽水马桶就算是诞生了。李植扔了几团废纸到马桶里,一按按钮一冲,纸团就被冲到了马桶下方的水坑里。


  虽然这个时代没有自来水,但是井水是很容易获得的。范家庄每十幢别墅就挖有一口井。使用抽水马桶前,使用者需要提一桶水倒入抽水马桶上部的陶瓷桶中。因为使用人力注水,马桶水箱中的浮球也不需要做了。这个浮球是整个抽水马桶技术中最复杂的一环,不生产浮球可以节省不少成本。


  对于抽水马桶来说,马桶的固定是很重要的,管道和管道之间必须对准了不动。李植生产的水泥此时就排上用场了。只要在厕所里用水泥固定好抽水马桶的桶身,就不存在桶身挪位无法使用的问题。


  这种新式马桶大量生产后,将优先向范家庄的百姓出售。


  范家庄的别墅下面都挖有化粪池,安装抽水马桶不需要改造下水道。李植给范家庄百姓给出了优惠价格:只要持范家庄居民的腰牌来购买抽水马桶,价格就低至二两。这个价格还包括安装费和水泥材料费,只要付了二两银子,预约个时间,施工队就会上门为居民装抽水马桶。


  这基本上是成本价格,李植希望能用抽水马桶改善范家庄的卫生条件,也不指望这个新物事能为自己赚多少银子。


  实际上,对于范家庄的居民来说,安装马桶不但可以消除厕所的恶臭,而且还能一下子让百姓们多出一间小房间出来——以前李植设计的范家庄小别墅里面有专门的一间澡堂。如今厕所装了抽水马桶后,厕所就不脏不臭了。百姓们可以在厕所里开辟一个洗澡的空间来,而空出来的澡房就可以做一个小房间。


  花二两银子不但可以改善卫生条件,还能空出一间小房间,这是十分划算的买卖。原先的澡房可以用来摆放杂物,也可以作为儿童的卧室。


  李植为桓立德安装马桶后,桓家立即摆脱了厕所的恶臭,还多出了一间房间。桓家所在的三横街百姓参观了桓家的新式马桶后,立即把其中的好处传播出去了。范家庄的百姓一个个争先到范家庄的抽水马桶店里交钱、预约。没过几天,整个范家庄的百姓几乎全部登记购买了。


  天津其他地方的民宅则情况不同。天津的民宅大多没有建化粪池,要安装抽水马桶要临时挖化粪池,这工程量就大了。没有七、八两银子土木工程工钱,这抽水马桶是无法用上的。所以在天津卫城和其他府、县,抽水马桶还暂时没能流行起来。


  但李植相信,随着范家庄百姓的示范作用,喜欢跟风新事物的明朝百姓,尤其是其中的富裕百姓,一定会渐渐装上抽水马桶的。


  对于这种抽水马桶,李植也不准备保密了。这东西仿制起来太容易,除非整个大明有专利制度保护李植的知识产权,否则李植根本阻止不了仿造者。而且李植如今作为津国公气度也不比从前。李植希望外地的工匠早些把这种新式马桶学去,他希望大明百姓都用上这种抽水马桶,改善居住和卫生条件。


  天子朱由检站在乾清宫新建的“洗手间”里,看着洗手间里装的李植进贡的抽水马桶,啧啧称奇。


  乾清宫里的洗手间修得很大,很气派。


  前些天李植派来天津匠人,在乾清宫后面挖了化粪池。化粪池挖好后被工匠们用水泥封起来了,只留了一个用汉白玉石板制作的烟囱排气。在乾清宫里,工匠们用水泥砌墙,安上抽水马桶做出了一个厕所。


  按照李植的说法,这有抽水马桶的厕所干净卫生,该称为“洗手间”。朱由检猜测这是取出恭之后要洗手之意,所以把厕所雅称为洗手间。


  乾清宫里本来是没有厕所的。天子使用的马桶叫做“官房”,有专门的太监保管,需要时则传“官房”,平时不放在寝宫中。比起李植的抽水马桶,原先使用的“官房”就显得不卫生,不方便了。


  朱由检喜气洋洋地看着乾清宫里的洗手间,笑道:“以后朕就不用再使用令人尴尬的‘官房’了。”


  朱由检找来一张废纸,揉成一团扔进了抽水马桶里。他一摁马桶水池上的按钮,就看见井水从水池里涌进马桶中,把纸团裹挟着冲走了。


  朱由检笑道:“好,果然有用!有这样一间洗手间,朕的隐私之事不需要别人伺候,其中的尴尬一扫而空,当真是个好东西。”


  王承恩眨了眨眼睛,问道:“圣上,这津国公怎么发明这么多新东西?他哪里学来的?便是鲁班再世,恐怕也比不上津国公的能工巧匠。”


  朱由检抚须说道:“朕也不知道津国公为何能发明这么多新东西。不过朕知道,津国公是个忠心的。抽水马桶这样的好东西,干净卫生,李植第一个想到为朕安装,其忠心可鉴。”


  王承恩拱手说道:“皇爷圣明。”


  朱由检抚须说道:“让津国公的工匠不要走,朕就不和津国公客气了,让他给太子、定王、永王和悼王的宫殿也都装上洗手间。还有两位公主那里,都要装上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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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章 旱灾

  山东的宁阳县鹤山乡,天空中乌云翻滚。鹤山乡的百姓一个个眼巴巴地看着天空中的乌云,期盼这些乌云能给鹤山乡带来一些雨水。


  宁阳县已经三个月没有下雨了。


  没有雨水,庄稼就活不成。光靠挑河水、挑井水去灌溉是救不活庄稼的。地里的稻禾因为缺水已经干黄一片。半个月内如果再不下雨,今年的庄稼就没有收成了。


  没有收成,明年就没有饭吃,就要去逃荒。崇祯十四年山东便是一场大旱,当时山东几个县饿得人丁大减,甚至有人易子相食。没想到好不容易熬过了那场大旱,这才两年,宁阳县又是一场大旱。


  这一次大旱一干就是三个月,旷日持久,这一次宁阳县要饿死多少人?


  鹤山乡的农民刘见贵眼巴巴地看着天上的乌云,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现在刘见贵其实很疲惫,他昨天晚上挑水灌田忙了一宿,从大汶河挑水灌溉自己的田地。


  大汶河也近乎干涸了,只有河床中的中间还有一点流水,看上去就像是一条小溪。从河堤爬到河床下面挑水十分不容易,刘见贵昨天行走时候就摔了一跤,倒下来时候在地上一擦,手臂上摔了好大一个口子。


  然而即便这样辛苦,恐怕也只能缓解稻子的逐渐干枯。大汶河距离他的田地足足有三里路,他一次只能挑两桶水。来回走了二十趟,他勉强给十几亩稻子浇了浅浅一层水。想要获得温饱的收成,这样的灌溉是远远不够的。


  刘见贵白天也不敢休息,稍微睡了一个时辰,他又爬起来准备去挑水。


  刘见贵的庄稼还算是靠近大汶河,辛苦一些能够搞到水。那些远离河流的田地,又是怎样的情况?


  村里有几个汉子喜欢去镇上听《山东日报》,刘见贵听他们说,整个山东都是大旱。不少地方的庄稼已经全部枯了。不仅有旱灾,青州和莱州还闹蝗灾,那些蝗虫铺天盖地,连干枯的庄稼都不放过。


  刘见贵眼巴巴地看着天上的乌云,暗道只有老天降下一场雨水,才能救下山东的百姓了。


  突然,隔壁黄家的二儿子跑了过来,跑到刘见贵的院子门口喊道:“刘见贵,快去龙王庙。何老爷摆出祭品求雨了!”


  何老爷求雨了?


  刘见贵听到这话喜出望外,丢下扁担大步跑到了河边的龙王庙外。到了那里一看,刘见贵发现已经有几百百姓聚在了那龙王庙外面。衣衫褴褛的农民们跪在地上,齐齐对着龙王庙里的神像磕头。


  鹤山乡最大的地主何员外在龙王庙的神案上摆了一个猪头,鸡鸭祭品,正在给龙王上香。


  刘见贵也走了进去,跪在了村民的后面。


  何员外一边上香一边大声喊着:“李植祸乱山东摆弄舆论,触怒上苍,终于酿成大旱灾祸。然我等百姓都是赤子,绝非李贼党人。还请龙王体悯鹤山乡的百姓,显灵做法,降下一场瑞雨,让我鹤山乡的百姓来年免受饥荒之苦。”


  刘见贵听到何员外的话愣了愣,暗道这大旱和津国公有什么关系?这何员外恨李植入骨,硬是把大旱扯到了津国公身上。


  然而百姓们此时求雨心切,对出钱求雨的何员外十分尊敬,没有一个人出来反驳何员外。何员外在神案前念叨了一阵,跪地磕头,把三柱香插在了香炉里。


  何员外刚刚擦好香,庙外就传来一片滚滚的雷声。


  打雷了?要下雨了?


  庙里的百姓激动起来,齐齐看向神案前面的何员外。何员外一个机灵,跪在了神案前大声喊道:“龙王有灵!若是龙王忿恨李贼,大可以降祸于天津。我山东的百姓绝非李贼党人,希望龙王降下甘霖,救活我一方百姓。”


  何员外说完这话,就不停地朝龙王神像磕头。跪在龙王庙内外的百姓也跟着何员外,用力地朝神像磕头。


  仿佛是对何员外的措辞十分失望,滚滚的雷声突然停了。


  无论众人磕得多么虔诚,那雷声却再也没有响起。刘见贵抬头看了看天空,却看到乌云越来越淡,渐渐裂开。一束让人绝望的阳光刺破分散的乌云,落到了干涸的大地上。


  刘见贵心中大大地沮丧,一下子无奈地趴在了地上。


  今年没有收成,明年要饿死。


  《山东日报》说了,河南今年也是大旱,南直隶收成也不好。就是出去逃荒,恐怕也是九死一生,说不得就要死在他乡。


  那束阳光打破了许多百姓的幻想,百姓们绝望地看着青天,一个个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就有人抱在一起嚎啕大哭起来。


  刘见贵叹了口气,正要爬起来,却突然看到远处跑来一个慌张失措的年轻人。


  “不好了!大汶河断流了!大汶河干了!”


  完了。


  刘见贵仿佛被人一拳打在胸口,好久都反应不过来。他只觉得呼吸有些困难,突然眼前一黑竟昏了过去。


  “山东大旱三月,赤地千里。百姓的作物已经全部干枯,明年的口粮恐怕已经全部化为乌有。青州、登州和莱州蝗虫遮天,所过之处寸草不留...”


  皇极殿的早朝上,天子朱由检看着汇报情况的文官,叹了口气。


  陕西和河南去年刚刚闹过旱灾,今年山东又闹旱灾和蝗灾,这大明熬到崇祯十六年,越来越举步维艰。虽然说各地的灾荒很大程度是因为水利设施的荒废造成,但这两年的灾荒,也实在太密集了些,让朱由检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


  陕西去年大旱后今年饥荒遍地,富家大户虽有积存粮食却不愿意白白拿出来赈灾,小民没有粮食饿殍遍野。李自成抓住这个机会在陕西闹了起来,率领饥民攻打县城打开粮仓,几个月来已经攻下八座县城。


  河南的情况也不太平,河南去年同样有旱灾,今年同样是粮食不足。罗汝才、革左四营和李定国等流贼也在河南劫掠。上个月朱由检派曹变蛟和王朴南下剿贼,但是流贼看见官兵来了就跑,曹变蛟和王朴三万多兵马也镇不住整个河南。


  如果山东再乱起来,那要饿死多少百姓。又有多少贼人要乘势而起,攻破多少州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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