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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管热播“听风的蚕说评书”原著小说《我在明朝搞工业》《明末工程师》完整版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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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6-26 23:1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百八十一章 真的

  李植走到四名“大名”跟前,停下了脚步。


  四名大名站直了身子,看向李植。


  长宗我部亲典突然从一名“乡士”变成“大名”,恢复了长宗我部家在土佐的统治。然后又在大阪参战,得到了阿波国,可谓是突然得志。他整个人似乎还处在兴奋中,大声说道:“以后津国公殿只要往目的地一指,我长宗我部家的武士就一句话不说,只管率兵杀过去!”


  李植笑了笑,没有说话。


  锅岛家家主锅岛胜茂有些担忧地说道:“津国公殿,如今你大军撤离日本,我担心幕府趁机发难。”


  李植笑了笑,说道:“幕府不敢。”


  “我在大阪留下五千兵马,足以守住大阪城。”


  “以后有什么大事,可以到大阪来找郑开达。郑开达全权代表我,可以处理日本的各种事务。如果幕府不甘心失败,卷土重来,我在天津的大军十天之内就能杀到日本任何一个地方。料想德川幕府知道厉害,不敢生事。”


  四名大名听到这番话,才放心下来。四人又对李植深深鞠躬。


  李植不再多说,走上了扬威号尾楼。


  二月十三,李植率领一万五千凯旋大军回到了天津。


  李兴率领天津的文武官员站在码头上迎接李植,敲锣打鼓。


  李植在码头上看到欢迎的人群,一高兴,又给这次参战的二万虎贲师大兵每人发了十五两银子的赏银。没有参战的虎贲师士兵见状一个个羡慕不已——这次征讨日本几乎没有伤亡,两万士兵轻松赚到十五两银子,相当于四个月的月钱,当真是轻松愉快。


  十五两银子可不是小数字,范家庄一幢小别墅也才五十两银子。


  回天津卫城的路上,韩金信骑马凑到李植身边,拱手说道:“恭喜国公爷大破日本幕府,当真是扬我国威。”


  李植点了点头。


  韩金信又说道:“国公爷,前几天刚从关外传来的消息,黄台吉死了!”


  李植愣了愣,说道:“哦?”


  韩金信说道:“国公爷,下属侦探不力,没有得到第一手的情报。实际上黄台吉去年八月份就死了。他死后鞑子伪睿亲王多尔衮立即控制了满清,开始处理反对自己的贵族和官员。多尔衮担心洪承畴趁黄台吉死去时候北伐,隐瞒了黄台吉的死讯。他花了四个月,直到所有满清的贵族和官员全部宣誓效忠,他才把黄台吉的死讯公开出来。”


  李植听到这里吸了口气,暗道这多尔衮真是个狡猾角色。本来皇太极死后满清陷于混乱,正是大明直捣黄龙的好机会。然而多尔衮把消息封锁,连韩金信都被骗了。


  李植点了点头,说道:“罢了,以后多在关外设些眼线,争取拿到第一手消息吧!”


  二月十六日,紫禁城皇极殿上,百官的脸上都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感觉。


  众官如此震惊,是因为李植上了一封奏章,讲述他在日本大胜幕府军的事情。


  首辅周延儒一脸地不可思议,一边读着李植的奏章一边摇头。


  “德川幕府不知轻重,斗胆烧毁李家精布禁止贸易。欺我天朝上国无人乎?臣率师讨伐,在倭国先炸长崎,再占大阪,在伊豆半岛摧毁德川家水军,入江户湾将德川幕府的江户城付诸一片火海。历经大小数战,最后在大阪完胜十二万幕府军。”


  “幕府军畏我大明天威,已经放弃抵抗,全面开放精布贸易,全额赔偿臣的损失。从今往后,臣李植将租借日本大阪作为贸易口岸。不仅如此,幕府还将长崎、平户、名古屋、江户和仙台五地作为自由贸易口岸。从今以后,我大明的船只可以任意开往这五地进行贸易。”


  “此战,参将郑开达、李老四、钟峰和海上游击郑开达颇有功勋。”


  周延儒读完了李植的奏章,一脸惊讶地看了看天子,又看了看身后的朝臣们。


  朝堂上的群臣却没有一个反应过来。


  李植那一点兵马,渡过茫茫东海征讨日本,居然打赢了。


  许久,都察院左都御史刘宗周手举牙牌出列,喊道:“臣有话说!”


  “说!”


  刘宗周大声喊道:“圣上,这不可能,李植一定是在撒谎!”


  李植的奏章太不可思议了,李植一个津国公,麾下两、三万人,居然打败了统治日本的德川幕府。不但让德川幕府彻底服气,还让日本的幕府将军割地赔款。


  李植的两、三万士兵,都是神兵天将么?


  刘宗周第一个不相信这种鬼话,这一定是李植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只要过半年,只要日本的消息渐渐传过来,李植的谎言就一定会被揭穿。


  “臣有话说!”


  “说!”


  吏部尚书郑三俊拱手出列,大声说道:“臣以为,此奏章疑点多多,不可轻信!倭国当初侵略朝鲜时动辄出动二十万大军,显皇帝调集十余万兵马才战而胜之。如今五十年过去,臣听闻日本人口孽殖,兵力比万历年间更多。如此雄厚兵力下,李植怎么可能将‘江户城付诸一片火海’?难道倭国幕府的二十万士兵都是摆设么?”


  “所谓在大阪城‘完胜十二万幕府军’一事,就更不可能。臣听闻李植在天津和山东驻军一万,带到日本的兵力不过二万。二万人!二万人渡海去攻,怎么可能在日本打败十二万日本幕府军?”


  郑三俊把身子往前微微一拱,大声说道:“圣上,此奏章实在太耸人听闻,李植这一定是在邀功卖名,想用谎言为自己毫无所获的日本之行贴金。圣上此时定要明辨真假,切莫要被李植欺骗。”


  郑三俊说完,其他的文官都站了出来,集体怀疑李植的奏章:


  “臣王之舟附议!此事实在蹊跷!”


  “臣附议!定要好好查查李植!”


  朱由检看着慷慨陈词的郑三俊,以及那几个义愤填膺的白胡子文官,没有说话。最后,他看向了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


  “骆养性,天津那边可有消息?李植所奏之事可有出入?”


  骆养性也是亲近东林党的武官,本来不想看到文官们出丑。但天子已经询问他,他不能不站出来回答。骆养性脸上一白,手举牙牌出列说道:“圣上,李植所奏都是真的!”


  听到骆养性的话,朝堂上的诸公脸色一黑,一个个瞪大了眼睛。
 楼主| 发表于 2025-6-26 23:1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百八十二章 银子

  文官们听到骆养性的话,仿佛被他打了一巴掌。他们恼怒地看着骆养性,似乎要把他吃了一样。


  刘宗周愤怒地说道:“骆养性!你可知道伙同李植欺瞒天子的后果?”


  郑三俊怒喝道:“骆养性,李植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帮他圆这个弥天大谎?”


  骆养性被两个朝中大佬的威胁吓到了,一下子结巴起来,对着天子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朱由检皱起了眉头,大声说道:“骆养性,你大胆说!把实情说出来!”


  骆养性吞了口口水,这才壮着胆子说道:“南直隶锦衣卫前几天传来的消息,据松江府走东洋的生丝商人说,李植的兵马炮轰了长崎和江户两个大港,上个月确实在大阪击溃了十二万倭国大军。倭国幕府最后彻底投降,据说赔了李植银子,把大阪割让给李植,还把五个港口开辟为自由贸易港...”


  听到骆养性的话,文官们集体沉默了。


  李植以一镇之力打败了倭国幕府?这是多么骇人听闻的事情?


  周延儒不知道是拉不下脸面,还是真的不相信这个惊人的消息,瞪着骆养性说道:“骆养性,如此军国大事,你就听一个违禁出海的东洋海商一面之词?李植此人最善于制造舆论,他既然准备撒谎了,自然会在南直隶雇个把跑海的商人编造新闻,扰乱视听。”


  听到周延儒这强词夺理的话,骆养性不敢再说。首辅周延儒上台后大力起用东林党,如今东林党的势力在朝中如日中天。东林的大佬们一口咬定李植在撒谎,再说下去骆养性要得罪东林党,他哪里还敢说?


  朱由检见骆养性不再说话,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的东厂掌印太监王德化。


  这一年来朱由检觉得锦衣卫不堪用,大力加强了东厂的人手。如今天津方向也是东厂着力关注的重点。


  王德化拱手说道:“圣上,李植所奏,想来是真的。”


  文官们脸上一沉,集体看向站在御座旁边的王德化。


  王德化侃侃说道:“这两个月,据我在大沽码头的人员回报,李植从倭国运回数量惊人的稻谷,有数百万石。不仅如此,李植这个月还从日本运回了大量的白银,数量不明,但连箱累椟,至少有几百万两。”


  “这些稻谷和银子是真金白银,是万万装不出来的。若不是彻底打败了倭国幕府,岂有这么丰厚的战利品?”


  听了王德化的话,朝堂上的文官们才终于无话可说。在事实面前,再无理争辩就显得可笑了。


  刘宗周脸上红了一片,尴尬地看了看天子,不再多说,默默退回到了文官队列中。


  郑三俊也十分地尴尬,用力地咳嗽了一声,又咳嗽了一声,最后也不知道是真的气喘不过来还是想用咳嗽掩饰自己的尴尬,他竟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了。他一边弯腰咳嗽一边退回到文官队列里,十分狼狈。


  朱由检笑了笑,朝郑三俊问道:“郑三俊,你怎么咳得这么厉害,可要朕宣御医来为你把脉?”


  郑三俊听到天子的追问,猛地清了清喉咙止住了咳嗽,十分滑稽地说道:“臣无恙!”


  听到郑三俊的话,京营的几个总兵忍不住,竟笑了起来。大明朝以文御武的风气这几年越来越淡薄。如今总兵的地位越来越高,已经可以和巡抚分庭抗议了。李植毕竟是个武官,李植出风头,其他的武官同样感觉到扬眉吐气。


  郑三俊恼怒地瞪视那几个总兵,才好不容易让武官们停止了哄笑。


  最后,首辅周延儒站在朝堂中间,脸上也十分挂不住。


  不过周延儒是官场老手,应对这种场面毫不怯场。在众目睽睽之下,周延儒哈哈一笑,摇头说道:“老了,臣真的老了。想不到津国公如此骁勇善战,当真是让老夫想不到,佩服,佩服!”


  有些生硬地转了个身,周延儒朝刚才嗤笑郑三俊的京营武将们说道:“津国公李植真是我大明武官的楷模啊!”


  这周延儒突然间变了个脸,把李植捧得这么高,倒是让京营的几个总兵笑不出来。


  周延儒话说到一半,突然大声说道:“臣为津国公请,愿天子给予奖赏,以彰津国公扬威海外之功。”


  朱由检听到这话愣了愣,暗道李植去日本抢掠一番,所得财货又不上交朝廷,朝廷还要赏赐李植?朱由检心里骂了周延儒几句。但如今李植兵强马壮,朱由检只有笼络。此时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朱由检却不能不表达自己对李植的欣赏。


  想了想,朱由检轻描淡写地说道:


  “津国公扬威海外大涨国名,功劳可赏。”


  “赏津国公李植纱帽一顶、金相犀帯一绦、红罗衣服一副、紵丝四匹、罗四匹、丝布一十疋!”


  “中军参将郑开成、李老四和钟峰追随津国公有功,升为中军副将,仍在津国公虎贲师中管事。海上游击郑开达升为海上参将,仍管津国公海外事务。”


  二月十九日,李植在天津收到了天子的嘉奖圣旨。


  想不到自己打完日本没给天子送战利品,天子大笔一挥,却为自己的四个手下升了官。而且天子还给自己赏赐了衣帽绸缎。


  李植一高兴,包了八十两银子给宣旨的太监。那个太监得了银子仔细看了看,发现是倭国成色上好的“丁银”,乐得眉开眼笑。


  看到太监的动作,李植脸色微动。


  等送走了太监,李植想了想说道:“这银子确实不好用。且不说携带沉重不易分割,就是这不同银子的成色也不同,十分混乱。”


  郑开成正在高兴升官,拿着新的官服左看右看,乐得满脸笑容。钟峰坐在一边只拿话嘲笑兴奋的郑开成,两个人不停地斗嘴。两人都没有注意李植的随口一句话。


  李老四虽然升为了副将,却依旧心如止水,沉吟说道:“东家,这如今也只有银子最好用了。用铜钱的话太重,一贯铜钱几斤重,若是带十贯铜钱,身上就压着几十斤的钱。用金子则太难分割,若是在酒馆里吃一碗面花费半钱银子,用金子结算的话只有五厘金子,根本割不下来这么一点金子。手稍微一抖,就要多割或者少割几厘出来。”


  李植点了点头,说道:“我们要建银行,发行纸币!造福百姓。”
 楼主| 发表于 2025-6-26 23:1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百八十三章 银本位

  听到李植说要建银行发行纸币,李老四愣了愣,有些不明就里。


  实际上,李老四是十分鄙夷纸币的,他甚至不理解素来为百姓利益考虑的李植为什么会想到发行纸币。


  明朝是有纸币的,明朝的纸币叫作宝钞。然而毫无疑问,这是一种彻底失败的纸币。完全是官府掠夺民间财富的工具。


  纸币的问题,归根到底是信用的问题。一个政府能否发行流通的纸币,归根到底取决于这个政府是否有信用。明代的纸币也曾经大量流通于官民之间。然而终究因为政府没有信用,导致纸币快速贬值,最终无人使用。


  一个纸币的发行量,在一个有限的市场上是应当节制的。货币的最终作用是流通物,在一个给定的市场上,流通物的需求是有限的。如果发行的货币超过了流通的需求,货币就会大幅的贬值。


  朱元璋当皇帝之后,开始推行纸币。然而朱元璋并没有把纸币的信用看得多重,在他眼里,这大明宝钞的最佳用途无疑在于可以直接当钱用,用来搜刮民间产品稳赚不赔。洪武时期发行大明宝钞的二十四年,平均每年都要发行五百一十五万锭,洪武二十三年,大明宝钞更是发行到了一千五百万锭。


  在一个经济增长缓慢,并且已经有银子作为货币的市场上增发这么多纸币,其最终下场可想而知。


  天量的货币冲击下,大明宝钞大幅贬值。最初,朱元璋规定大明宝钞一贯等同于白银一两,可以换米一石。其后一路贬值,成化时进士陆容说:“宝钞今惟官府行之,然一贯仅值银二厘,钱二文”。


  一百年后,宝钞就贬值到票面0.2的价值。


  然而在明朝很长的时间内,甚至直到明末,大明官府都强行使用贬值的宝钞采买货物,发放兵饷和俸禄。可见,大明宝钞实际上完全是大明官府掠夺民间的工具。


  李老四听到李植说要发行纸币,沉吟许久说道:“东家,我们毕竟不是官府。这发行出去的纸币未必有人使用。就是开始时候能赚一点钱,也很快就没人用了。强行用纸币买卖,恐怕会引起百姓的不满。”


  听到李老四的话,李植笑了笑,知道李老四误解自己的意思了。


  这不怪李老四,毕竟李老四只见过大明的纸币宝钞,只看到过这一种彻底失败纸币。在他眼里,纸币就是官府掠夺民间财富用的。


  李植摇头说道:“李老四,我们发行货币的目的不是掠夺民间的财富。我们有一两银子在库,就发行一两银子的钞票。无论何时何地,我们的纸币都可以到钱庄里兑换等值的银子,根本不存在贬值的问题。这样,市场上货币总数并不会增加,货币就不会贬值。我们要做的,只是给百姓一套可以放心使用和收藏的货币。”


  “如今市场上货币混乱,不但银子有成色的问题,铜钱中也是假钱,劣钱横行。百姓一旦得到成色较好的铜钱,就藏到家中不再拿出去用,拿出去用的都是掺了铅的劣钱。市场上根据买家使用的铜币种类不同,卖家有不同的价格,货币十分混乱。”


  “这样混乱的币值,有时让交易都无法进行。有时候买家拿成色上佳好钱去买货,卖家一时分不清真伪,却不相信买家的钱是好钱,硬要按劣钱的价格交易,最后一拍两散。”


  “混乱的币制,已经影响到市场的繁荣。”


  “等我们的纸币发行了,百姓们就再没有这样的问题。”


  李老四愣了愣,说道:“我误会东家的意思了。”


  李植说的纸币体系,虽然看上去使用的纸币,实际上依旧是银本位的。每张纸币都对应着固定的银子价值,随时可以到李植的银行里兑换银子。表面上纸币是一张纸,其实实际上和使用银子并没有区别,只不过更加方便。


  实际上这样银本位的纸币在大明也不是没有。各大钱庄的银票实际上就是这样的纸币,只不过使用范围很有限。一些大额交易的商人有时候为了方便,会把银子存入钱庄,然后拿着银票进行交易。收到银票的一方拿着银票去钱庄取银子,完成交易。


  在交易的那一刹那,钱庄的银票扮演的就是银本位货币的角色。


  这样可以兑换到银子的银票自然不存在贬值的问题。就是放十年,一百两的银票还是值一百两。


  而李植要做的,就是通过长期形成的信用,把收款方到钱庄取银子这个步骤缩减掉。让纸币直接在流通环节不断被使用,方便交易双方。


  当然,要是不相信李植的信用,纸币持有者硬要来银行换银子,李植也是立即给予办理的。


  李老四点头说道:“国公爷若是这样发钞,不但不和百姓争利,还确实能造福一方。”顿了顿,李老四又说道:“若是朝廷责难我们擅自发钞,我们也可以说我们发的钞票其实只是银票。天下的钱庄都可以发银票,我们发几张银票又如何?老百姓愿意接受和使用我们的银票,就不能怪我们了。”


  李植笑了笑,说道:“你说的没错!这个银行,就叫津齐银行。银行的负责人嘛...”李植想了想,朝身边的亲卫说道:“把岳善德叫来。”


  岳善德是李植儿时的玩伴之一,是个性格古板的男人。岳善德崇祯八年投奔了李植,李植见他颇有原则,这些年都让他在谢良友麾下做会计。锻炼了九年,岳善德已经做到幕府会计司总审计官,对金钱和数字已经十分熟练敏感了。


  如今李植是天津提督,在参将以下的官职可以随意任命。岳善德虽然只是一个审计官,却也有着卫指挥佥事的官身。


  看见李植,岳善德下跪行礼,听到李植的“免礼”,才爬了起来。


  李植打量了一番岳善德,笑道:“岳善德,我让你来负责开一个大钱庄,你可有兴趣。”


  岳善德听到这话,知道李植这是要重用自己了。他想了想,觉得自己投奔津国公九年,也是时候被津国公重视了,侃侃说道:“若是在国公爷的庇护下,岳善德开个钱庄也是开得出来的。”
 楼主| 发表于 2025-6-26 23:1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百八十四章 优惠

  三月初一,在岳父崔文定的推荐下,李植和崔文定一起去找据说是天津最好的银票匠人,钱老二。


  崔文定骑马和李植并肩而行,走在半路,崔文定有些唏嘘地看着李植华丽的仪仗,说道:“国公爷,我还记得当初你到我家来提亲时候的样子哩,那时你还是一个副千户。谁知道一晃几年过去,国公爷已经成为我大明的津国公了。”


  李植听崔文定的话里有话,笑了笑没有说话。


  崔文定见李植没搭这句话,想了想,直接说道:“国公爷,如今崔昌武都已经是正天机营的卫指挥使了,整日乌纱帽戴着,一身大红官袍穿着,十分地威风。我在他面前,都有些拿不住架子哩!”


  李植看了看崔文定,猜到了崔文定的意思——崔文定如今五十岁不到,身体很好,还想做官。


  崔文定见李植还不说话,无奈只能毛遂自荐地说道:“国公,什么时候有合适的岗位,你也让我到你麾下做事,如何?”


  李植问道:“岳丈的生意不做了?”


  “生意小事,让崔合的弟弟,我侧室生的儿子崔学圣去做便是,他也二十五岁了。别人一听说他是国公夫人的弟弟,一个个都毕恭毕敬的,没一个人敢骗他!”


  李植笑了笑,点头说道:“好,以后有合适的职位,我便让岳丈来做,让岳丈也当一当官。”


  崔文定听到最后一句话,哈哈大笑,轻轻将手拍在李植的肩膀上,连拍了好几下。


  见李植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崔文定心情很好,举手说道:


  “国公,我给你介绍的这个钱老二据说祖传了一副做‘水印’的本事,专门为天津的各大钱庄制作银票用的纸张。经过钱老二手上做出来的纸张上面有各式水印,对着光看就能看到。所以钱老二的印刷作坊生意是否好,据说做一张银票钱老二要收一分银子,一个月能净赚六、七两银子。”


  李植找钱老二,自然是为了印制钞票的事情。只要李植愿意下本钱,奸人伪造钞票的成本就会大大提高,出现假钞的概率就会下降。钞票要防伪,自然需要使用特殊的材料制作,需要使用水印技术。


  李植随着崔文定走进印刷巷子,看到那巷子两边都是占地颇大的印刷作坊。在那巷子最大的一间院子里,李植找到了钱老二。


  钱老二是个三十岁出头的中年人,正在院子里生产银票用纸。看见李植来了,他带着全部员工跪在了院子门口。不过这钱老二虽然跪在地上,态度却十分市侩,一边跪着一边拿眼睛上下打量李植。


  李植也打量了一番钱老二,见他脚上光着脚丫,头上贴着一块狗皮膏药,形象实在不雅。


  李植虚虚挥了挥手,让钱老二站起来。


  崔文定大声说道:“钱老二,国公爷来找你,是商量印刷一种新式银票的事情。你做银票这么多年,在防伪手段上想必有些研究?”


  钱老二爬了起来,看了看崔文定,又盯着李植看了一会,似乎在琢磨李植要印什么银票,这才说道:“国公爷,这防伪的事情,就看你愿意花多少钱。只要愿意下本钱,这银票防伪里面大有文章。如果国公爷本钱下足,一般的伪造者是不可能花那么多钱搞出一套伪造设备来的。”


  “比如说呢?”


  “比如官府印刷的宝钞,就是沿用元朝的方法,采用桑皮纸作为钞纸主料,并大量添加废弃的公文纸打成纸浆作为配料。这样做出来的钞纸颜色呈特有的青灰色,纸张极其敦厚,重量虽重一些,却难以仿造。”


  “再比如如今这天津各钱庄的银票,都是让我用楮皮制作带水印的底票。我做好空白底票后,送到别的作坊印刷图案,印好后再盖上钱庄的大印,钱庄掌柜的私印,便让伪造者无从仿制。”


  “若是国公爷愿意下本钱,还可以去京城找刘名涛,找他制作雕刻极为精细的雕版。这刘名涛雕工厉害得紧!他雕出来的铅板在半个巴掌大的纸面上能印几十个小字,一般的伪造者无论如何花不起那么大的本钱做这种精细的雕刻。”


  钱老二说完这句话,从旁边一个学徒手上取来一张有水印的空白纸张。


  “国公爷看看,这是我做的水印纸。”


  李植接过那张纸对着天空看了看,看到纸张里面印着“展氏钱庄”四个水印字。


  李植看着钱老二,点了点头,说道:“好,钱老二,我有意雇你做造币厂的主管,负责生产带水印的桑皮纸银票纸张出来,一个月我给你十两银子月钱,如何?”


  钱老二听到李植雇他,眼睛一亮。他这才对李植恭敬起来,把头上的狗皮膏药撕掉了,朝李植做了个揖说道:“好咧!那还用想?跟着国公爷做事是有官做的,只要国公爷看得起钱老二,钱老二那是没有二话的!”


  李植见这钱老二一上来就隐晦地跟自己要官做,心里对这个钱老二的市侩作风有些不满。然而技术人才难得,李植也不可能要求一个技术员大公无私胸怀天下。


  李植淡淡说道:“若是做一、两年不出错,一个百户是逃不掉的。”


  三月十五,李植津齐银行的第一家分行在范家庄开张了,开始发行钞票。


  李植的钞票最小面值为一分银子,一分上面有五分银子、一钱银子、五钱银子和一两银子。一共五种面值。


  为了宣传这家银行的开张,《天津日报》进行了整整五天的预热,从各个角度分析了这家银行的钞票的便利性,鼓励百姓把银子存入津齐银行换取钞票。


  当然,仅靠便利性是无法让百姓养成使用钞票作为货币的习惯的。《天津日报》头版头条刊登了李植为了推广钞票使用的大杀招——市民如果使用津齐银行的钞票缴税,面额一两的钞票可以抵充一两二分银子的税收。


  也就是说,如果把银子存入津齐银行换来钞票,就可以节省百分之二的税收。


  这可是白捡的便宜。百分之二的税收优惠虽然算不上一笔大钱,但简单把银子往银行里一存就能拿到这样的优惠,这样的好事哪个会不干?范家庄的百姓们拥到了李植的第一家银行里面,排队等待换钞票。


  就连范家庄附近的其他商贩,甚至天津卫城的商贩都来了。这些商贩都是要交商税的,一个个在银行门口排起了长队。


  然而银行的柜台有限,换钞票的速度有限,不少商贩看着那在马路上蔓延的长长排队队伍,知道不花个半天是换不到钞票的,都知难而退了。


  虽然这些商贩没有换到钞票,但津齐银行钞票的稀缺性却深深印入了这些商贩的脑海中。以后的日子里,要是客人买他们货物时候使用津齐银行的钞票,这些商贩那是一百二十个高兴。哪怕就是客人拿一两银子的钞票来充一两一分银子买货,这些商贩也愿意。
 楼主| 发表于 2025-6-26 23:2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百八十五章 成色

  三月十六日,破虏团排长雷三去买豪华别墅。


  雷三上个月和人订亲了,经媒婆做媒,雷三娶的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漂亮姑娘韩家女儿。雷三琢磨不能让韩家女儿和自己一起吃苦,便准备在范家庄的新城中买下一幢豪华别墅。他把自己原先的小别墅卖了,得了七十两银子,又拿着自己历年的积蓄一百六十两,合计二百三十两银子来买这姚家的豪华别墅。


  这年头范家庄的别墅十分抢手,官方放出的新房早就卖完了。市场上二手别墅的价格比官方原价高三、四成。雷三当初五十两买的小别墅如今卖给新兵卖了七十两银子。但雷三要买的二手豪华别墅价格也比官方价高六十两银子。


  卖别墅给雷三的卖家是一个商人,准备追随津国公大人到天津卫城去发展了,就把这范家庄的豪华别墅卖了。


  雷三和站在那幢豪华别墅门口,踮着脚尖往里面张望着,十分的高兴。那豪华别墅和普通别墅不一样,做工讲究得多。门楼是两重檐的,看上去十分气派。在屋脊上有各种雕刻,刻着飞禽走兽。


  这豪华别墅占地近一百五十平方米,上下两层,有六间卧室一间书房,两个洗手间,除了正厅还有餐厅,用来做新房是最好不过了。


  雷三仿佛已经看到新娘子进入这幢豪华别墅后的欢喜表情。


  雷三越看那别墅越高兴,他以前只是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农家弟子,饭都吃不饱。然而加入虎贲师以后,却平步青云,如今已经做到了排长。这次听说他要娶亲,说媒的媒婆涌到他家来,十里八乡的姑娘任他挑选,最后他挑了最漂亮的一个。


  再买下这幢豪华别墅,雷三就什么都不缺了。


  雷三揣着银子在别墅门口等了一刻钟,才看到卖主带着这一条街的“里正”走过来。


  然而那卖主却来者不善,一看到雷三就大咧咧说道:“雷排长,久等了!不过对不住!我这别墅涨价了,如今卖二百四十两!”


  雷三愣了愣,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雷三想了好久,才无奈地问道:“姚家家长,三天前还说二百三十两,怎么今天就涨价十两?”


  那卖主手一摊,说道:“如今到处的房价都涨,不是我一家涨价。这条街上卖房子的人里,我家的价格是最低的,不信你们问这里正。”


  那里正看着雷三,点了点头。


  雷三懊恼地看了看卖主,打开了自己的银袋子,看了看。那银袋里只有二百三十两银子。雷三在自己军装口袋里搜了搜,又搜出五两零用的银子出来。


  但全部银子加起来,也只有二百三十五两。


  雷三低头看着手上的银子,愣在那里没有说话。


  那卖主哈哈一笑,说道:“雷排长要是银子不够,我就卖给别人了。昨天还有人说要二百四十五两买我这别墅呢!”


  雷三看着卖主,想了想说道:“姚家家长,你莫要涨价这么多,便宜五两银子行不行?”


  那姚家家长看了雷三一眼,哈哈一笑,答都懒得答这句话。


  雷三一时捉衿见肘。


  雷三全部家当就这二百三十五两银子,想要再多的银子就要等下个月发月钱了。然而下个月他媳妇就要过门了,这房子不买下来下个月怎么迎亲?


  雷三有些焦急起来,在三月的春风中竟急出细汗出来。


  雷三不喜欢和别人借钱,尤其是买房子迎亲这种事情,他不喜欢被人说房子是借钱买的。


  雷三想了好久,又说道:“卖家,我这银子好多都是虎贲师的赏银,国公爷发的赤足的吹拔南钌银子,不比得市面上九成四的银锭。”


  那卖主翻了翻白眼,说道:“我管你什么银子,总不能一两银子当二两用?总之要二百四十两。”


  那里正凑到雷三的银袋口子上看了看,沉吟片刻,说道:“当真是吹拔南钌银子哩!”


  雷三看了看卖主,见卖主丝毫不准备让步,叹了口气。他正准备把银袋收起来,却听到那里正说道:“雷排长,你不如到津齐银行去试试,那里换钞票时候都仔细鉴别银子的成色。你这一百多两赤足吹拔南钌银子,说不定能超额换钞票。”


  雷三愣了愣,看了看那买房的商人。


  那上家点了点头,说道:“若是有津国公的钞票,我也是收的。如今这钞票缴税有优惠,我们做买卖的都喜欢。”


  雷三听到这话,便二话不说,带着银子就往津齐银行走去。


  在银行门口排了一个时辰的长队,雷三终于走到了柜台面前。虽然银行里足足有十二个柜台,但来换钞票的人实在太多,银行里的柜员忙得脚不点地。


  雷三把两百多两银子的银袋往桌子上一放,说道:“我换钞票!我这里面有一百二十五两是吹拔南钌银子。三十五两是丁银。”


  那柜员急冲冲地喝了一口茶水,朝雷三点头说道:“好,客商你放心,若是有好银子,我们一定溢价给你换钞票。”


  雷三这才放下心来,便看那柜员验银。


  明代最好的银子称“纹银”,因为表面铸有皱纹。成色差的银子叫“低银”或“成色银子”,里面掺杂了铅等别的金属。市场上流通着各种成色的银子,十分混乱。比如《金瓶梅》第十二回中,就曾提到常时节在妓院中向西门庆借了一钱“成色银子”,指的就是含银八成的差银子。


  因为银子成色不一,在交易时候经常发生扯皮事情。所以津齐银行在用银子换钞票的过程中,都要验明银子的成色。


  那柜员先仔细看了看雷三那一百二十五两吹拔南钌银子的颜色,点了点头。然后他用一把钢制小刀在银锭上割了一刀,看了看茬口。他连续找出六、七块银饼出来割切,发现都是一样的赤足银子,又点了点头。


  最后他又随手挑出七、八块银饼,走到柜台后面的一个台子上,把银子放在火上烧了烧。烧完后那柜员看了看火焰的颜色,又看了看烧过后银子的颜色,又点了点头。


  那柜员走了回来,笑道:“客商你是虎贲师的军官吧?你这一百二十五两银子确实是吹拔南钌,可以换一百三十一两钞票。”


  “你这三十五两丁银成色也是上佳的,三十五两可以换三十五两七钱银子的钞票。”


  “合起来,这二百三十两银子可以换二百三十六两七钱银子的钞票。”


  听到柜员的话,雷三笑了起来。他欢喜的接过了柜员递过来的钞票,仔细看了看。钞票的上面盖着津齐银行和津国公幕府财政司的大印,钞票的右边写着三排小得不能再小的字:


  “本钞票是津齐银行存银凭证,凭此钞票可取白银一两。伪造此钞票者斩!”


  雷三笑着把钞票放进了银袋里。姚家的豪华别墅,自己可以买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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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六章 抵押贷款

  三月十七日,李植带着李兴和郑开成等人到津齐银行检查。


银行门前,百姓们排着长长的队伍等着换钞票,人头涌动  津齐银行总行长岳善德见李植来了,赶紧上来行礼。他指着忙碌的银行大厅朝李植介绍道:“国公爷,报纸宣传得很到位,我们一开张,百姓就排队等着来换钞票。”


  “这两天每天都有几万两银子存进来。前天是四万五千两银子,昨天是五万一千两。我估计这些钞票流出去后不全会用来缴纳商税,估计有一部分会进入流通领域,作为货币进行流通。”


  “如果接下来几天还有这样多银子存进来的话,我们银行内的银库就要放满了,要启用在银行外面的专用银库了。”


  李植点了点头。


  岳善德有些担心地说道:“国公爷,虽说我们银行的钞票流通出去对百姓大有好处,但是我们买门面开银行,雇佣柜员验收银子,还要雇佣人员守卫银库,开销实在是不小啊!国公爷,我们的银行只有开销没有收入,一个月要花不少银子。”


  李植笑道:“岳善德,你不要急。银行是赚大钱的买卖,此时我让你做的吸纳银子业务,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我们要做的,才真正让银行成为区别于钱庄的结构。”


  李兴好奇问道:“大哥,我们的银行除了发钞票,还能做什么?”


  李植笑道:“我们要利用银行的给天津和山东的百姓发放贷款。”


  众人听到这话都愣了愣,李兴好奇问道:“大哥,何谓贷款?”


  李植说道:“李兴,你可知道印子钱?”


  李兴答道:“我知道。一些钱庄借钱给小商贩经营小本生意,头日借次日还,或者月初借月末还。一吊钱借出去,一天就收四十文钱利息。若是说好借满一个月的,就是二、三百文钱的利息。”


  李兴说的印子钱,就是明末出现的一种钱庄业务。这种业务类似于后世的担保贷款,但利息十分高,借款期限也短。只有一些急需本钱的小摊贩会去借这种钱,因为这种借钱借完了能还上的却不多,最后只有卖儿卖女还钱。


  明末的印子钱与其说是一种金融业务,倒不如说是一种掠夺穷人的工具。


  郑开成想了想,犹豫问道:“国公爷的意思是我们用存进来的银子经营印子钱业务?”


  李植说道:“我们的业务看上去像印子钱,但不是做盘剥百姓的印子钱,我们的利息很低。我们要客户使用房产、田产或者地产抵押,然后把大笔的银子借给客户。借款期限可以长达一年、甚至三年。这样一些缺银子做买卖的生意人,就可以获得银子。”


  郑开成笑道,说道:“我就说国公爷不会做印子钱那样的折寿买卖。国公爷说的,不太像印子钱,倒有点像当铺放款!”


  明末的当铺是穷人借钱的常用渠道。所谓“富不离药铺,穷不离当铺”。当铺有上当、下当之分。上当收取典当者较为值钱的绸缎衣服,金银首饰,估价给钱。下当则连典当者的破旧衣服、锅碗瓢盆都收取,每次借给典当者几十文小钱。


  李植笑了笑,说道:“银行和当铺看上去像,其实不像。当铺一般都是针对穷困小民,所以抵押物都是走投无路小民的生活用品。而我们银行要做贷款业务,则是主要针对有不动产抵押的客人。让客人把房产、地产或者田产抵押给我们借钱。”


  李兴托着下巴想了想,说道:“大哥,说实在的。如果缺钱的人拥有房产、田产这种大件,干脆就卖掉筹钱了,不会拿到当铺或者我们银行来借钱。”


  李植笑道:“我们能吸引百姓做不动产抵押贷款的根本前提,就是我们的利息很低。我们一年只收百分之五,也就是一两银子每年收五分的利息。”


  “印子钱一个月的利息就高达二钱,我们只要印子钱五十分分之一的利息,当铺一月利息高达三分,我们只收当铺七分之一的利息。一年只要五分利息!”


  众人听到这话,都是眼睛一亮。


  李植笑道:“我们利息这么低,就会对拥有不动产的借款者产生极大的吸引力。毕竟临时去卖房卖田不容易出手,急着用钱的话,田产一下子就可能卖个低价,损失一、两成的价值。这样比较下来,缺钱时候找银行借钱,却只需要支付极低的利息,相当划算。”


  李兴一拍手,突然间眉开眼笑起来,大声说道:“大哥这银行我看开得!我们大量吸收客户的银子,最不缺的就是钱。客户的银子存在我们银行里,使用权归我们。我们把这些银子以房产、田产和地产抵押的方式低息借出去,就能让钱生钱!我们的银行就能盈利了!”


  “有这些地契、房契做抵押,我们也不怕客户还不上钱。”


  李植笑道:“这种借款方式,我们以后就叫作贷款,又叫抵押贷款。关键在于我们的贷款利息极低,一两银子一年只有五分利息,不是高利贷!现在坊间里,百姓从有钱富户中借钱出来都要二分息,也就是一年百分之二十四的利息,远高于我们的贷款利息。对一些有志于经营工商业的人来说,我们的贷款一种非常友善的筹款方式。”


  “而房产、田产之类的抵押物,也是许多百姓都拥有的。只要有自己的房子,就能向我们申请抵押贷款。就算自己的房子是租的,父母兄弟总有人有房产吧?都能作为抵押物像我们借款。”


  “只要有好的项目,真的想借钱,这抵押物总是能找出来的。”


  “这样一来,相信一些有本事懂得经营的百姓不会再为没钱开张而发愁。以后在天津和山东,只要有本事发展工商业的,都能从银行借到银子。这对于我们天津和山东的经济发展是大有好处的。”


  众人听到李植的话,都十分兴奋。李植的不动产抵押贷款可以说是这个时代不曾有的业务,可以帮助无数经营实业的工商业人士。


  岳善德舔了舔嘴唇,说道:“国公爷,我有个侄子颇会养鸡,在自家院子里养了上百只鸡,每个月能得几千枚鸡蛋。他总说没有本钱扩大经营。他家的院子在卫城里,再加上亲戚的院子,合起来也值百余两银子,如今看来,他可以向我们的银行申请贷款了!”


  天津一带经过李植几年的管理,耕种面积不断扩大,百姓越来越富裕。对鸡蛋的需求日盛一日。如今这时候,鸡蛋的价格一天比一天高,会养蛋鸡的人才是很容易赚到银子的。


  天津急需这些养鸡能手扩大生产,给市场上提供更多的鸡蛋。


  李植笑了笑,说道:“好,说不定这就是我们第一个贷款客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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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七章 项目

  三月二十日,设在天津卫城的津齐银行第二分行开张了。天津卫城的百姓们于是有了用银子换钞票的地方,十分踊跃。


  这钞票缴税时候可以用一两钞票当一两二分银子用。无论是交田赋还是交商税,都可以用。前面换了钞票的百姓拿钞票去“税务局”缴税,发现确实好用,津国公的税务局确实认可这种钞票。


  换句话说,这一两“钞票”看上去是一两,其实是一两二分银子。拿十两银子去换成钞票,立即就能赚二钱银子。于是来换钞票的人络绎不绝,很多人渐渐发现了这银票拿来当钱用也十分好使,商贾们都乐意接受这种钞票。


  比起银子和铜钱,这钞票的使用和携带就方便多了。加上报纸大力宣传,天津的街头巷尾,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使用津齐银行的“钞票”交易。


  其实大明的商品经济发展到明末,已经十分需要一种方便易用的货币出现。宋朝时候纸币“交子”就曾经很成功。可见纸币的需求在民间实际上十分迫切,问题的关键还是在于发行方是否守规矩,是否滥发。


  津国公李植的作风和威望摆在这里,让百姓十分相信津国公发行的钞票。


  不仅如此,津齐银行还在三月二十日,推出了抵押贷款业务。


  所谓贷款,无非就是用不动产抵押借钱。报纸当天在头版头条宣传了一阵,百姓立刻就明白过来了。报纸反复强调这一种贷款业务的特点――低息,反复强调一年百分之五的利息如何惠民。


  渐渐的,有缺钱的商户开始来银行里咨询贷款事宜。


  这么一问,就有不少人顺水推舟地将贷款办了。如今天津和山东的司法解释权都控制在李植手上,所以银行处理抵押事务也没有法律问题。津齐银行只要和贷款的商户签一份“合同”,就能把借款和抵押事宜全部搞定。


  第一个成功贷款的是范家庄的一名猪倌。这猪倌本来在李植的国营养猪场干活,干了几年下来对养猪的事情已经得心应手,便琢磨出去自己开养猪场。这年头天津人一天比一天富裕,猪肉价格十分坚挺,养猪看上去是个包赚不赔的买卖。


  养猪场需要建猪圈、买猪苗、买饲料,到处都要用钱,他正是缺钱的时候,听人说银行可以借钱,便找到了津齐银行。


  他拿自家的小别墅做抵押,以市价七十两的价值抵押给银行,银行贷给他五十两银子――银行为了控制风险,只能贷出抵押物价值的百分之七十。银行毕竟做的是低息买卖,要防止房价大跌造成抵押物价值下降,导致坏账。


  这名猪倌拿到贷款后,立即把他的小型养猪场开了起来。养猪场看上去十分顺风顺水,账单算一算,到生猪出栏时候这个猪老板能赚六十多两银子。这样的收入,比做猪倌是强多了。


  猪老板的成功案例被《天津日报》和《山东日报》大力宣传了一番,于是来银行贷款的人越来越多。


  津齐银行三月份最大的一笔贷款是贷给一个开明地主。


  这个地主姓陈,没有功名,算是个小地主。他以前在青县一直贿赂官府吏员,所以也没有被吏员压上太多田赋,一直守着家族的祖业。当初李植均平田赋,他家的田赋因为本来就不曾免除,不存在刁民投献现象,所以反而没有影响。李植彻底控制天津后,他就开始主动向李植靠拢。


  听说李植鼓励向银行贷款,鼓励开发水利,他干脆向李植贷款五千两银子,要在青县修建一个水库灌溉荒地一千五百亩。


  如今整个天津在法庭的管理下,社会秩序十分井然。原先那种你做蛋糕我抢蛋糕,以权势夺取他人成果的社会风气完全被消除了。如今天津各地,不管是开明地主还是自耕农都掀起了水利建设的。如今水利工程是谁建的,谁就能得利。


  因此这个陈姓地主干脆贷款来建水利工程。


  这五千两的水利设施也不是小事,涉及到买荒地,建水库,挖水渠,招募佃农耕种等一系列工作。这个陈姓士绅有备而来,聘请了几个富有经验的水利技术人员。岳善德和陈姓士绅聊了一个时辰,亲自拍板同意了这笔贷款。


  贷款以陈姓士绅的田地做抵押。银行贷款部的评估师给一亩旱地作价十三两银子,最后让陈姓士绅拿六百亩旱田出来抵押。


  贷款部雷厉风行,三月二十二日接到贷款需求,四月初一就办完手续,把贷款放了下去。陈姓地主立即开始雇人建水库,说要抢在九月冬小麦播种之前把水库和水渠建起来。


  这个水利工程也被当成典型案例,在《天津日报》上报道了。于是四月份津齐银行收到不少地主和自耕农,甚至佃农的建水利工程的贷款需求。其中不少都是可操作性很高的工程。


  甚至有七个小地主要联名借四万两银子建水陂,灌溉田地。


  为了评估这些项目,李植甚至专门跟在山东搞水利的靖一善要来了五个老技术员,作为水利工程贷款的评估师。


  不光是水利工程贷款项目很多,各种养殖业,建筑业和传统手工业的贷款需求也很旺盛。如今天津一镇的百姓收入一年比一年高,各种产品的需求都上来了,正是一些有技术的人才扩大经营的好机会、


  原先那种纯粹靠刁民投献土地发财的士绅已经被李植打压下去了,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富庶和权势。其中一些人除了仗势欺人没有其他本事,如今甚至全靠以前的积蓄过日子,几年下来连温饱都成问题。


  而一些因为善于经营,有眼光的地主、自耕农、佃农、养殖户和工匠则在李植治下迎来了发展的机会。在银行的支持下,这些有眼光的新式人才完全可以逐渐做强做大,把天津的农业、养殖业和手工业生产发展起来。


  而李植的津齐银行,则是让这些新式人才快速成事的催化剂。原先要积累几年财富才能上马的的工程、养殖场和手工作坊现在都不需要等待了。只要拿出家中的房子和田地做抵押,马上就可以拿到贷款办事。


  而李植的津齐银行因为有不动产作为抵押,发放这些贷款也基本上不承担什么风险。


  随着一笔又一笔贷款发出去,一个又一个工程在天津开工。李植治下的天津,愈发显得欣欣向荣。


  李植相信,随着银行业务逐渐扩大到山东去,山东也会像天津一样迎来一个发展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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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八章 白烟

  四月初一,李植的第三家津齐银行分行在天津卫城的开张。四月初一到初十,二十多家银行分行陆续在天津的各府州县开张。与此同时,在济南府,山东的第一家津齐银行分行也开张了。


  天津其他府州县和济南府的津齐银行一开张,就迎来了大量换钞票的百姓,人潮汹涌。


  但在范家庄和天津,换钞票的百姓已经没有最初时候那么多了,三家分行的柜台已经出现空窗的情况。


  如今范家庄和天津市面上已经有了二十多万两的钞票在流通,钞票和银子同时扮演着货币的角色,钞票的需求已经基本饱和。


  钞票想完全替代银子,还需要更长时间的积累,才能让百姓越来越信任这种新型货币。


  李植在天津的三家分行有了空余的柜台,开始面向公众吸收存款。


  对于一家银行来说,存款是贷款的重要资金来源。使用其他渠道的资金,不如使用存款更长久安全。


  不过,无论使用什么来源的资金进行贷款,只要发放贷款出去,都会增加市场上货币总量。哪怕使用实物银子做货币搞贷款,货币乘数作用都会扩大流通的货币量。李植说的“银本位”不增加货币总量,说的是“银本位纸钞制度”不增加货币总量,而不是说贷款业务。


  向开办实业的客户贷款,一方面增加了社会总产出,增加了货币的需求,另一方面也增加了货币的供给。


  好在银本位制度有自我调整性。李植的钞票和白银之间可以自由兑换,一旦出现物价上涨,商人就会拿着银子到外地采购货物,白银就会从李植的领地外流,降低李植的实物白银储备,从而迫使银行收缩信贷,最终会控制天津和山东的货币总量。


  因此在银本位制度下,货币总量和社会的货币需求量总是大致匹配的,不会出现显著的通货膨胀。


  后世的十九世纪各国使用金本位,通货膨胀就没有持续性。银本位也是如此。大明宝钞快速贬值,是因为宝钞和银子之间不能自由兑换。


  不过吸引百姓来银行存钱,需要给存钱取钱的客户提供便利性。之前来换钞票的人排着长队,存钱取钱要排一个时辰的队,是没有人愿意把钱存入银行的。如今柜台空了出来,来银行办事方便了,吸收存款才变成一种可能。


  李植给予一年定期存款百分之三的利息率。对于小有积蓄,却没什么投资项目的百姓来说,这个利息还是有一定吸引力的。三十多两银子银行放一年就能得一两银子利息,比起把银子藏自己家中更划算。


  而且李植要求存款客户在银行办理存折时候留下手印,以后取钱时候要同时出示存折和摁手印才能办理。如此一来,银行中的存款他人无法取出,把银子存入银行也比在家里藏银子更安全。


  存款业务在报纸上一宣传出去,就渐渐有百姓来银行存钱。相信随着这项业务的陆续开展,会有越来越多的百姓来存银子,乃至完全消灭“家中存银”这种古老的存钱方式。


  四月初十,李植带着李老四和钟峰等人在山东视察。


  山东去年的冬小麦因为干旱没有种成,百姓全靠李植提供的红薯熬过这一年。李植一路上经过村庄,百姓们都十分瘦削。显然一天吃一斤半的红薯并不能吃饱,百姓们半饥半饱地过了这一年。


  不过即便是半饥半饱,只要日子能熬过去,百姓们就不会举旗造反。山东去年并没有出现大规模的流贼,这正是红薯的功劳。相比之下,同样年成不好的河南和湖广已经乱成一团乱麻。


  和河南、湖广比起来,有红薯吃的山东已经宛如天堂。


  走着走着,钟峰突然说道:“师长,听说闯贼这个月又包围开封了,集结了二十万饥民,气势汹汹。湖广也不太平,张献忠的义子李定国也攻下了四座县城。这李定国打出分粮、均田、免赋的口号,所到之处百姓箪食壶浆。”


  “朝廷以孙传庭为六省总理,调十万边军南下讨贼,但贼军势大,一时难以平灭。”


  听着钟峰的话,李植点了点头。


  如今已经是崇祯十七年,在原先的历史上,这一年流贼在关陕中原攻城略地,李自成于三月攻入北京城,天子朱由检自缢而死。


  然而如今因为李植的出现,历史转了个弯。农民军前几年被打趴下,现在的势头没有历史上那么大。所以李自成还在河南攻打开封,朝廷有十万边军,和起义军还算是旗鼓相当。


  钟峰说道:“上次天子调我们打鞑子,师长就吃下了山东。如今天子是害怕师长的胃口了,流贼这么势大,天子也始终不调我们虎贲师平贼。”


  众人听到这话哈哈一笑,觉得朝廷十分的滑稽。


  钟峰笑道:“师长,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在山东均平田赋?整死这些逃税的士绅!”


  李植没有回答钟峰的话,只是一路往东面骑去,一路观察百姓的生活状况。


  走了几十里,李植还看到麾下“水利局”的一个小型水利工程在建设。那是一个小型的水库,建好后可以蓄水防旱,还可以抬高水位灌溉田地。


  李植走到那个工地外围,出了些汗,正准备停马歇一歇,却突然听到亲卫连长的一声怒喝:“有刺客!护住国公!”


  连长一声令下,几十个亲卫像是人墙一样围了上来护在李植的马边。亲卫连长也顾不得礼数,一把将李植从马上拉了下去,紧紧摁在地上。


  只听到“啪”“啪”“啪”三声轻响,西边一百多米外的一座土丘上的三个刺客开枪了。两个护着李植的亲卫立时中弹,惨叫着倒了下去。


  二十个亲卫骑马朝那座土丘上冲去。李植往那边一看,果然看到那小丘上浮着一片白烟,草丛里藏着三个手持火绳枪的刺客。此时他们见亲卫护住了李植,立即跨上了身后的马匹就跑。


  李植的亲卫骑着骏马追了上去,和逃跑刺客的距离越来越近。


  李植皱紧了眉头,暗道何方势力胆大包天,敢来刺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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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九章 鲁密铳

  骑马亲卫逐渐靠近那三个逃跑的刺客。然而三个刺客却在马上摇摇欲坠起来。又往前跑了一百米,一个刺客已经口吐鲜血,从马上翻滚下来。


  其他两个刺客也失去了对马匹的控制,被亲卫骑兵轻易追了上去。等骑兵们追到了那两个刺客,发现两人已经眼睛翻白,中毒已深。亲卫们还没有喝问这两个刺客,两人已经从马上掉了下来。


  亲卫骑兵们无奈地带回了三匹马和三具尸体。


  “国公爷,三个刺客服毒自尽了!好凶狠的刺杀!”


  李植看着三个刺客的尸体,沉吟不语。从尸体上看,这三个刺客穿着粗布短褐,头上戴着网巾,一副最底层百姓打扮,也看不出是哪里人氏。三人骑的马也是普通的马种,没什么特殊的。


  唯一引起李植注意的,是三个刺客使用的火绳枪。


  那火绳枪很长,枪管足足有六、七尺长。整枪颇重,足足有七、八斤重。火绳枪的龙头式机头与机轨均安于枪把,并在贴近发机处安置长一寸有余的小钢片。


  李植看了半天,倒是没看出这种火绳枪是什么枪。


  高立功站出来看了看,拱手说道:“国公爷,这是京营的鲁密铳无疑!”


  听到高立功的话,众人都是一惊。原来刺客使用的是京营的鲁密铳,鲁密铳是万历二十六年赵士桢向鲁密国使者朵思麻请教鲁密国火枪的构造及制作方法,经改进后制成的,射程足足有一百五十米,难怪可以在一百步上刺杀李植。


  寻常的火绳枪都只能打一百米,所以李植的亲卫们一般也只重点关注附近一百米的安全。在一百米之外只是粗粗派人巡视,没想到倒是让这使用鲁密铳的刺客钻了空子。


  不过看到这鲁密铳,众人却有些心惊。


  这鲁密铳素来只装备京营,这刺杀李植的人,怎么搞到这种铳的?这鲁密铳至少说明这些刺客是听命于一个颇有权势的组织。这个组织不但能够胁迫行刺者失败后立即自杀,而且还能搞到这么精良的火器,想来不是一般的小地主可以做到的。


  郑开成愤怒地看着刺客的尸体,说道:“国公爷,这次一定要查出幕后的主使。否则这主使人一次刺杀不成,必然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我们防不胜防,若是稍有疏忽就要酿成大错。”


  钟峰突然脸上变色,大声说道:“国公爷,这些年你功劳太大了。这鲁密铳只有京营有,莫不是...”


  钟峰说的是李植功高盖主,天子朱由检要杀李植。


  钟峰话说了一半没有继续说下去,却还是引起了郑开成的愤怒。


  “钟峰!你如此不顾场所胡言乱语,信不信我一枪毙了你!”


  李老四也脸上一沉,骂道:“钟峰你莫要胡言乱语!”


  钟峰悻悻地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高立功想了想,摇头说道:“不可能。如今流贼日盛一日,说不定哪里就要征调国公爷平贼,正是用人之际!不可能!”


  高立功拱手说道:“东家,如今这鲁密铳是唯一的线索。我们只能奏请天子,让天子从京营中是否有鲁密铳外泄着手,查一查到底是谁组织了这一次暗杀了!”


  李老四想了想,摇头说道:“以如今锦衣卫和东厂的样子,恐怕查不出来头绪。”


  亲卫连长这时候骑马跑了回来,在马上拱手朝李植说道:“国公爷,周围的百姓我们都去问过了,这一带人烟稀少,没人看到这三个人什么时候跟上来的。”


  众人对视了一阵,都觉得事情棘手。


  乾清宫内,朱由检看着李植的奏章,皱眉不语。


  有刺客在山东刺杀李植,这可是大事。如今李植算得上大明的中流砥柱,若是李植被杀了,朱由检当真要慌神。北面的建奴虽然遭到重创,但元气依旧在。中原的李自成老实了一、两年,趁今年的灾荒又闹了起来,大明可以说依然是烽火连天。


  只有李植坐镇在天津,朱由检才有一种胜券在握的感觉。


  虽然李植每次响应征调后都提出非份条件,但无论如何还是服从朝廷征调的。如果李植死了,虎贲师垮了,这乱局当真要让朱由检睡不着觉。


  王承恩偷偷从朱由检身后看了看李植的奏章,问道:“皇爷,这李植说刺客用的是京营的鲁密铳啊,这当真是蹊跷。”


  朱由检沉吟说道:“这是唯一的线索了,如今只能让锦衣卫去查,看看这些年是否有鲁密铳流落到山东去。顺藤摸瓜,说不定就能找出刺客的来历。”


  王承恩听到这话,没有吱声。


  朱由检回头看了看王承恩,问道:“如何?”


  王承恩鞠躬说道:“皇爷,如今京营配有鲁密铳五万多把,这里面涉及各营兵马和将官,涉及几千造铳匠人,千头万绪。以锦衣卫的目前的水平,是断然查不出何时流出三把鲁密铳出去的。”


  王承恩又看了一眼李植的奏章,说道:“李植说如果天子同意,他可以派他幕府中的人员进入京营查。他的人马颇为精锐,查上个把月,定能查出究竟来!”


  朱由检抚须说道:“不妥!”


  “京营是朕的亲兵,只听命于朕的命令,怎么能让李植的密卫来审查。难道让朕的武官在李植的密卫审问下把京营的底细一一说个清楚?且不说让李植摸透了京营的事情,就是这受李植密卫审问的尴尬,都会让京营的将士迷茫。”


  “这涉及到皇家体面,无论如何是做不得的。”


  王承恩眨了眨眼睛,躬身说道:“皇爷圣明!只是这鲁密铳是京营专用的火器,难免给人话柄。若是不能给津国公一个交代,时间久了恐怕津国公会对圣上生出畏惧之心...”


  朱由检听到王承恩的话,脸上一沉。如果始终查不出来,时间久了李植会不会怀疑是自己要杀他?


  想了想,他说道:“锦衣卫不经用,让王德化派东厂的太监去查!动用全部人手去查,查他一个月,一定要查出这些年鲁密铳外漏出去多少把,都漏到哪里了。给津国公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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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章 遗言

  四月十五日,李植站在济南“医疗组”的病房里,对着病床上的伤员,表情凝重。


  四月初十李植在城外遇到刺客时候,亲卫排出人墙保护自己的安全,结果两名亲卫被刺客的火绳枪击中。其中一人大腿受伤,以后怕是瘸了,另外一人更是小腹被击中,受了重伤。


  虽然李植的随行医生当场就为受伤亲卫进行了手术,取出了铅弹。但是这年头没有抗生素,腹部中弹的亲卫伤口化脓,高烧不退,眼看是活不成了。


  这个腹部中弹的亲卫叫作柴威风,李植来看他的这一会,他醒了过来。他看见李植,激动得眼睛一亮,挣扎着想挪动身体。


  然而他昏迷了几天,哪里还有力气起来?


  李植赶紧把他摁在床上,说道:“威风你不要动,扯动伤口会痛的。”


  柴威风躺在床上看着李植,看到李植身后的其他亲卫,也就是他的袍泽们,微微地点了点头。


  这点一下头,似乎就用尽了他的力气。


  李植握了握柴威风的手,一字一顿地说道:“柴威风!虽然你是救不过来了,但是你不会白死。虎贲师将授予你英雄勋章,你的儿子以后就是范家庄的英雄。你的妻子和儿子会一次性得到五十两抚恤金,以后每个月还有二两五钱的抚恤金。”


  柴威风看着李植,两道眼泪就流了下来。他张开嘴巴似乎要说什么,李植却听不清。


  李植把耳朵凑到柴威风的口边,听到他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国公爷...国公爷你一心救国救民...都是为百姓做好事...为国公爷挡子弹死了...柴威风不后悔...”


  李植听到这话,眼睛顿时也湿润了。他重重地握了握柴威风的手,却看到柴威风眼睛渐渐闭上了。李植心里一懔,用手去探柴威风的鼻息,却发现他已经死去了。


  和李植说的话,竟成了柴威风的遗言。


  李植心里一沉,缓缓站了起来,对着柴威风鞠了一躬。


  其他的亲卫们见到这一幕,都哭了起来。他们是柴威风的战友,平日里和柴威风朝夕相处,对柴威风的死更加难受。他们跟着李植朝柴威风鞠躬,一个个泪流满面。


  亲卫队连长走了上来,大声说道:“国公爷,柴威风平日里最崇拜的就是国公爷,说只要有国公爷在,大明的百姓就不会受苦受难了。为国公爷挡子弹死了,柴威风死得其所!”


  李植拍了拍连长的肩膀,慢慢走出了病房。


  李植走出医疗组院子,亲卫们如临大敌,在马路上排成一圈把李植围在中间,仿佛随时会有人从各幢建筑后面朝李植射击。


  走回了自己的院子,李植叹道:“本公麾下的将士们都是好汉,想不到竟这样白白牺牲。若是鞑子来杀也罢了...”吸了口气,李植朝郑开成问道:“天子那边还没有消息?”


  郑开成鞠躬答道:“天子已经派东厂在京营中检查,说要把历年来遗漏出去的鲁密铳去路都查出来。想来是要一个月。”


  李植冷冷问道:“东厂查得出来么?”


  郑开成愣了愣,看着李植没有说话。


  李老四答道:“以东厂的水平,漏出去十把鲁密铳他能查出五把就不错了。刺杀伯爷的人既然让行刺者服毒自杀,自然是自信那三把鲁密铳查不出出处!恐怕他们不是通过一般渠道获得鲁密铳的,东厂怕是查不出来。”


  李植吸了口气,冷冷说道:“我们自己来查!叫韩金信来!”


  过了一会儿,韩金信从门外小跑进来,朝李植行礼。


  “查出些什么来了么?”


  韩金信站直起来说道:“国公爷,我们研究过了那三把鲁密铳。虽然制造者使用的是传统的京营造铳手法,但是我仔细研究过,这三把铳估计不是从京营里偷出来,而是由工匠在京营外面打造的。”


  “哦?”


  “那三把铳上的编号方式有问题。铳是新铳,编号的方式却是按照六年前京营老式编号方法刻的,还写的是‘天字号’。如今这六年京营的鲁密铳全是‘官字号’。可见铸造者是六年前从京营中逃出来的匠户,不知道京营的鲁密铳编号方式变了。”


  李植没有理郑开成,而是追问韩金信:“还查出些什么没有?”


  韩金信把头一低,说道:“只发现这一点,其他的线索没有发现。”


  李植叹了一口气,在走廊上来回走动,低声说道:“谁会这么恨本公,又有能力组织人打造鲁密铳?”


  “韩金信,山东因为投献得来田地一万亩以上的地主,有多少个?”


  “有一百多个!”


  “竟有这么多?”


  李老四说道:“东家,依我看来,嫌疑最大的是山东巡抚,六个知府,以及山东的三个藩王。这十个人不仅有钱,而且有权势,有足够的人脉获得资源打造鲁密铳。一些民间的地主,即便偶然收留匠人打造鲁密铳,也没本事让行刺的人服毒自杀。”


  李植点了点头,说道:“李老四说的有道理,我们要把这十个嫌疑最大的人监视起来,看看他们有没有偷偷在什么地方打造鲁密铳。”


  韩金信鞠躬说道:“国公爷,我们的密卫水平也有限。若是上门监视这十个人,肯定会被他们的人觉察。刺杀国公爷的主谋一旦发现我们在监视他,一定会收手蛰伏一段时间。这样一来,恐怕我们的监视也只能起到警告作用。”


  李植淡淡说道:“那是一般的监视方法。派一般的人员跟哨当然会打草惊蛇。本公给你们配备新型的望远镜,让你们几里外能看得清这十家人进出的人员样貌,看清他们的人到城外去做什么,但这十家人物却不知道你们在看他。”


  韩金信喜道:“还有这么厉害的望远镜?”


  李植淡淡说道:“过几日我做出来,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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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一章 监视

  韩金信看着摆在城墙上的长筒“天文望远镜”,啧啧称奇。


  津国公送来了这种望远镜,让韩金信借此在城墙上监视山东的十个重要人物。韩金信试用了一下这种望远镜,发现这种望远镜确实不得了。如果说肉眼能看清楚三十米外的人脸,再远就有些看不清的话,这种望远镜能帮助观测者看清楚三千米外的人脸。


  望远镜的口径是二寸,看上去像是一根烧火棍。


  按津国公的话说,这种望远镜的放大倍率是一百倍。比起原先放大二十五倍的双筒望远镜,这“天文望远镜”的放大倍率又有质的提高。


  实际上这种望远镜的原理很简单,就是开普勒式望远镜。使用两个凸透镜分别作为物镜和目镜,使得放大的倍数成倍的增加。望远镜里还有全反射棱镜,用来使倒立的像变成正像。


  当然,这种望远镜有色差的问题,矫正色差时要增加一块不同折射率的透镜。


  这块透镜的磨制耗费了望远镜作坊不少时间,直到一年前才攻关成功。不过一旦磨出第一块出来,后面的制作就是批量进行的了。这一年望远镜作坊做出了三百多台“天文望远镜”,如今刚好派上用场。


  韩金信又对着望远镜看了看远处的山东巡抚衙门,发现自己把衙门门口两个衙役蔑视百姓的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那两个衙役距离韩金信所在的城墙有两里远,用肉眼看只看得到两个点,用望远镜看却可以分辨毫发。


  韩金信感觉自己越来越佩服津国公了。津国公怎么能发明这么多新东西?每一件都实用无比。即便是和巧夺天工的鲁班比起来,津国公也不妨多让。


  这一件又一件精巧的发明让韩金信相信,津国公的前途远不止于目前的地位。韩金信不知道津国公最后会变成怎样,封郡王?亲王?但韩金信相信,随着津国公做大,津国公造福的百姓就越来越多。


  李植处处为百姓着想,造福一方。李植的每一件新物事拿出来,最后得利的都是百姓。这也是韩金信十二分忠诚为李植做事的原因。


  韩金信找来了一百个有眼力的密卫,把它们布置在济南城墙上使用望远镜。济南城墙本身有十余米高,望远镜站在城墙上对着某条街的位置,就能看到整条街上的全部人流。


  当然,为了进一步降低被监视着的注意,韩金信在城墙上搭建了不少小木棚,望远镜是藏在小木棚里操作的。


  如今山东六府的城墙都在李植的控制下,李植在城墙上摆放一些小木棚,也没人关注。就算刺杀李植的组织者做贼心虚警觉度高些,也不会想到世界上存在放大百倍的望远镜,不会想到城墙上的木头棚子能监视整座城市。


  如此一来,就不会打草惊蛇。


  济南城中需要盯梢的是德王、山东巡抚和济南知府三家人物。


  韩金信让盯梢的瞭望手先集中观察这三家人大门口、侧门和后门的大街,把三家人府邸中进出的人物、奴婢和家丁全部看清楚了,把这些人的身形体貌记下来。然后留下几个瞭望手继续盯住三家人的大门,其他的瞭望手则被分散开来盯住城中的其他主要大街,监视三家人在城中的活动。


  如果这三家人中有人出城,立即就有瞭望手站上城楼,从二十米高的城楼上往外侦察。基本上,在方圆十里的活动都逃不过瞭望手的监视。


  在济南府外其他五个府城城墙上,同样也是这样布置。对每个盯梢对象,李植都配备了三十个密卫监视,力争掌握这些文官和贵族的一举一动。


  开始一段时间,盯梢的瞭望手还不全认识盯梢目标的全部仆人和家丁,不能完全掌握盯梢目标在城内城外的活动。但韩金信采用轮岗的方式,让每个瞭望手都观察几天盯梢目标的大门,仔细记住进出的人物样貌。一个月后,瞭望手对目标已经完全熟悉。


  那些奴仆、家丁或者文官藩王本人只要一出府邸,他们的行为就被彻底监视起来。城墙上的瞭望手从各个角度监视,对城中的事情基本不漏。


  山东巡抚,各府知府和三名藩王的一举一动从此都被严密监视起来,而地面上却没有一个跟踪者,没有一个容易引人注意的暗哨,这十个人对自己被监视浑然不觉。


  很快,十名文官和贵族的可疑之处,就被陆续发现。


  五月十五,李植正在天津国公府的三殿内处理公文,却看到亲卫说天子派人来了。


  没多久,一个太监带着两个小宦官走了进来。


  “津国公,圣上这个月派遣东厂全力检查京营中漏出去的鲁密铳,已经有了结果。天子让我把清单给津国公送来。”


  李植点了点头,说道:“有劳公公了。”


  李植接过清单,看上面列着三年来遗漏出去的十六把鲁密铳。遗漏的时间,地点和原因都列在一边。


  然而,离开京营的鲁密铳匠人却并不在清单上。


  那个公公似乎对这份清单颇有些得意,笑着问道:“国公爷,东厂这个月颇下了力气,接下来详细调查这些鲁密铳的去处,说不定就能顺藤摸瓜找出行刺的组织者。”


  李植瘪了瘪嘴,说道:“公公,据我所查,行刺本公的鲁密铳不是在京营的匠造处打造的,是六年之前离开京营的匠人在外地打造的。”


  那个太监听了这话,愣了愣,一下子尴尬起来。如果李植说得没错的话,东厂忙了一个月是白忙了。


  那个太监脸上一红,说道:“然而按京营的规矩,匠人一入京营匠造处,是不准再离开的。国公爷所说的事情,似乎不太可能。除非...除非是匠人死了,否则都要每天到匠造处当班。”


  李植笑了笑,把清单轻轻放在桌子上。他本来也没指望东厂能查出个究竟来,得到这份无厘头的清单也是在意料之内的。


  崇祯年间,锦衣卫和东厂形同虚设。原先的历史上,甚至有首辅周延儒外出督师大败,却报上胜仗的事情。即便是这样的荒谬事情,朱由检都一度不知内情,还对周延儒褒奖有加,特进太师。可见情报机构从来不曾把宫外的事情及时汇报给天子。
 楼主| 发表于 2025-6-26 23:2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百九十二章 杀招

  李植前脚送走宫中太监,韩金信后脚就走了进来。


  “各城的监视有什么收获么?”


  “国公爷,德王朱由枢这十天之内见了四次济南知府詹克坚,见了五次‘闻社’领袖尤一鹏,十分可疑。而且这詹克坚和尤一鹏每次进德王府都是从后门进,鬼鬼祟祟的,自以为隐秘高明。”


  闻社是这几年山东兴起的一个文社,由济南府的有名举人尤一鹏发起。起初闻社只是谈论科举,交流文章心得。但渐渐的随着闻社的规模扩大,人脉越来越广,闻社就渐渐开始议论时事,针砭时弊,甚至试图左右官员的行政。


  李植入主山东后,闻社一度十分活跃,大力贬斥李植控制山东的行为。但在《三王日报》被李植大清洗式消灭后,闻社成员似乎是受到惊吓,不敢再公开批评李植。


  听到德王和闻社领袖韩一鹏来往密切,李植皱了皱眉头。


  德王和其他两名藩王挂名办的《三王日报》被李植端掉后,德王长时间沉默。李植听说德王并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物,平日里济南的官员都十分忌惮德王。按道理来说,德王应该不会这样一声不吭,怎么着也该跟天子上几个奏章弹劾李植。


  然而朱由枢没有,朱由枢一声不吭。


  此时沉默的德王和尤一鹏、詹克坚两人搞在一起,便让李植生疑了。十天之内见面四、五次,肯定是商量大事。


  詹克坚和尤一鹏每次都是从行人稀少的后门进入德王府,自以为做事小心避开了别人的耳目。却不知道城墙上有高倍望远镜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偷偷摸摸进出,反而是欲盖弥彰。


  李植点头说道:“增派人手,监视尤一鹏。”


  韩金信说道:“国公爷,我三天前就开始监视尤一鹏了,如今尤一鹏和他家人只要一出门,就在望远镜的监视下。”


  李植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又过了五天,李植正在济南的院子里练习写毛笔字,韩金信一路小跑进了李植的行辕。


  “国公爷!查出来了!”


  李植闻言一喜,问道:“查出来什么了?”


  韩金信吸了口气,说道:“尤一鹏昨天出了德王府后就直接往城外五里的刘家村去,进了一间铁匠铺。他在城外东拐西拐绕了几个弯,自以为没人跟踪万无一失才进刘家村,却不知道他的行踪在望远镜里被看得一清二楚。”


  “他从那铁匠铺出来后,那铁匠铺中的铁匠就推着一板车货物进济南城要进德王府。我故意安排了两个密卫在城门下检查那板车,发现铁锅铁盆下面藏着一把鲁密铳。”


  李植问道:“密卫把鲁密铳没收了?”


  韩金信摇了摇头,说道:“密卫装作疏忽大意没看见鲁密铳,把那铁匠放进德王府里去了。”


  “做得好!”李植吸了口气,说道:“原来是德王要杀本公。又有几个鼠辈在配合!”


  韩金信说道:“定是这闻社领袖尤一鹏前几年收留了会做鲁密铳的逃亡匠人,德王收买死士,济南知府詹克坚为二人下手提供情报和便利,三人合谋想刺杀国公。他们自以为行事隐秘查不出来,却不知道我们的望远镜早就架在他们头上。”


  韩金信嘿嘿一笑,说道:“国公爷,如今我们如何?冲进德王府里拿人?”


  李植说道:“德王府身份太尊贵,虽然知道是他要刺杀本公,但没有证据也不能轻易冲进德王府拿人。”


  想了想,李植说道:“这样,你放消息给这尤一鹏,说本公五月二十三要去济南南郊的千佛山礼佛。去千佛山要出城。这三人既然有心杀我,一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德王府内一间密室内,朱由枢屏退了左右,和詹克坚和尤一鹏闭门商议。


  尤一鹏脸上有些兴奋,说道:“殿下,此次李植要去千佛山的消息是我从李植的亲卫那里听来的,绝对机密。那亲卫到酒楼里喝酒,喝了酩酊大醉才不小心漏出这一件事情。我刚好在隔壁的房间里,偶然听到这样一个消息。”


  济南知府詹克坚听到这话眼睛发亮,说道:“我们上次失手后李植处处小心,想不到竟被我们抓到这样一个好机会。”


  尤一鹏哈哈大笑,脸上颇有得意神色,说道:“从济南南门出城,上千佛山一定会经过一片树林。那一片几十年的老树枝桠繁密,我们的刺客躲在树上,李植的亲卫总不可能一个树杈一个树杈地爬上去检查有没有人?”


  “在一百步外射完铳,五个铳手就跳下大树从河上坐小船离开,李植的人追都没法追。”


  朱由枢看着年轻气盛的尤一鹏,沉吟片刻没有说话。


  尤一鹏却没有注意到朱由枢的神色,压低声音说道:“自从李植进入山东以后,以前聚在我门下的学生就越来越少。不少人都说山东要变天了,以后李植不讲圣人微言,讲法家了。我尤一鹏说的话,认真听的人越来与少。”


  “还有人说我家那五百顷良田以后都要交田赋,投献田地的刁民都会离开,说我要倾家荡产。甚至一些做生意的商人都敢不把我当一回事。”


  “二十三日李植枭首,我看这些人再看到我时候,是怎么样的表情?”


  尤一鹏哈哈一笑,拱手朝朱由枢说道:“殿下,李植不把你当一回事,公然屠杀《三王日报》的人员。而且李植一旦均平田赋,殿下你的田庄也就没有了收入。这次杀了李植,可谓是一了百了。”


  朱由枢缓缓说道:“再想一想,会不会有什么纰漏?这一次我们可没有愿意服毒自杀的死士了。”


  尤一鹏笑道:“殿下,不用想了。李植上次被我们刺杀后就上奏天子,天子现在还在京营里查鲁密铳是怎么漏出去的呢!他们哪里想得到我们的鲁密铳是自己打造的?”


  “这些天我处处小心,却发现李植没有一丁点监视我们的动作。李植根本没有怀疑到我们头上,我们此次一定会得手!”


  詹克坚看了看尤一鹏,笑道:“李植确实没有监视我们,所谓的救国良将,玩起计谋来不过如此。”


  朱由枢想了许久,终于说道:“好,那便定了,这次一定为山东除此国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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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三章 发难

  黄老大手持一把上好子弹的鲁密铳,趴在一棵大槐树的树枝上,有些紧张地看着不远处小河上的小船。


  那条小河穿过一片乱石,只要小舟往前一划,陆地上的追兵就没法再追。那条小舟是黄老大和其他四个刺客的唯一退路。黄老大看着那条小舟,心里却始终找不到安全感。这一次刺杀津国公的行动,黄老大一点底也没有。


  计划看上去似乎没有问题德王殿下机缘巧合得知李植要去千佛山礼佛,李植从南门出来必然穿过这一片槐树林。五名刺客藏身于这些槐树中,等李植过来就开枪。


  这些槐树生的枝繁叶茂,巨大的树冠挡住了头顶上的阳光,只漏下星星点点的碎光,把树林下面的道路变得颇为幽暗。在这树冠里,藏下几个人没有一点问题。


  这附近一片足有几百棵大槐树,李植的亲卫不可能一棵一棵爬上树检查枝桠上面有没有人。只要李植经过树下,五名刺客一定能把这个津国公打成筛子。


  李植一死,李植的亲卫队伍肯定忙着救人,顾不上抓刺客。到时候五名刺客跳下大树往小舟上一坐,就脱身了。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黄老大就是觉得心慌。


  刘老二和黄老大一起躲在这一棵大槐树上,其他三人藏在另外一棵槐树上。此时还没有看见李植的队伍,刘老二抬头看了看黄老大,诧异问道:“黄老大,你怎么一身的汗?”


  黄老大看了看自己身上,这才发现自己出了好多冷汗,竟把一身衣服全部汗湿了。


  黄老大偷偷拨开树叶看了看远处,确定李植的队伍还没有过来,这才对刘老二说道:“刘老二,如果现在不干了,德王会放过我们吗?”


  刘老二听到黄老大这话,眼睛里闪过一丝寒光。


  “黄老大,德王养了我们十年,现在正是我们报效德王的时候了。且不说德王这次筹划细密,计策天衣无缝,干一票就发了。就说你此时若是跑了,德王会放过你?”


  “德王是什么人,你就是逃出山东,也逃不掉德王的追杀。”


  黄老大看到了刘老二眼里的寒光,心里一冷。


  黄老大知道,如果自己现在逃跑,刘老二肯定一枪把自己打死,自己这次是没有退路了。


  黄老大一时万念俱灰,只趴在树枝上说不出话来。


  想了好久,黄老大猛地一咬牙,下决心干了。此时退后是死路,若是往前冲一把打死了李植,下辈子说不定就有吃不完的荣华富贵。他擦干了头上的细汗,将鲁密铳伸出了树叶外面,对准了那条上山礼佛的大道。


  五个刺客在槐树上屏息静气,只等李植的队伍过来。


  等了半个时辰,果然看到了国公的仪仗开了过来。


  前面是国公的旗牌,然后是亲卫举着的金瓜,金棍,然后是十名穿着飞鱼服的亲卫。按德王教的,这十个亲卫后面,就是穿麒麟补子官袍,骑御赐骏马的津国公李植了。黄老大把心提到了嗓子眼,把枪对准了十名亲卫,就等李植骑到亲卫所在的位置就开枪。


  十名亲卫骑过去,后面果然来了一匹雕鞍骏马。


  然而黄老大定睛一看,却看到那马上是空无一人。


  黄老大愣了一刹那,然后身体就猛烈地抖了起来。


  马上没有人,马上怎么会没有人?李植没有来?五人要刺杀的李植怎么会没来?李植知道有人要刺杀他?刺杀计划被李植发现了?德王被耍了?


  黄老大突然觉得自己的小命已经完了,双手颤抖着几乎抓不住鲁密铳,眼睛一热竟流出两道眼泪出来。


  刘老二大吼一声:“中计了!上船!”


  刘老二和其他三名刺客呼啦啦跳下了大槐树,就要往小河上面的船上冲去。然而四人只跑了几步,就听到啪一声脆响。等在小舟上接应刺客的船夫胸口中弹,身子抽搐了一下,噗通一声从小舟上摔进了水里。


  两条小船从下游划了上来,堵住了小舟的去路。船头上一名虎贲师连长正是李植的前亲卫排长张宇。他吹了吹还冒着热气的枪管,冷哼了一声。


  刘老二一见这架势,立即把鲁密铳一扔跪倒在地上,朝慢慢骑行过来的津国公亲卫们大声喊道:


  “官爷饶命!我说,我什么都说!”


  德王朱由枢站在书房的桌子前,正屏息静气地画一幅山水画。他左手撩着右手的袖子,看上去十分专注,似乎并没有因为刺客正在刺杀李植而分心。


  然而那猛烈颤抖的毛笔笔尖却出卖了他,显示了此时他有多紧张。


  朱由枢控制不住右手的颤抖,根本画不了画。他有些发怒起来,猛地将毛笔拍在了生宣纸上。


  旁边伺候的王府太监见朱由枢发怒,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几个侍女更是吓得匍匐在地,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朱由枢猛地朝周围扫视一眼,大声吼道:“滚!都滚!”


  太监和侍女们如蒙大赦,一个个爬起来往堂屋外跑了出去。


  朱由枢懊恼地坐在椅子上,用力地咬了咬牙,开始后悔这第二次刺杀李植的安排了。


  自己怎么被詹克坚一鼓动就意气用事了呢?自己怎么到了这个岁数还控制不了脾气?杀了李植,山东的士绅倒是得利了,一个个守住了投献而来的田产。自己得到什么,无非是藩王庄园一年几万两的收入而已。


  就算没有这些庄园,自己也有俸禄,值得为这些庄园铤而走险吗?


  李植那是什么人,杀鞑子杀流贼,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人,五个拿着鲁密铳的刺客就能干掉他?李植没有监视自己,说不定是李植有更可怕的监视手段,自己没有发现罢了。


  能打败黄台吉的人,能以一己之力支持大明社稷的人,会那么天真可欺?自己怎么回事?竟被那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尤一鹏鼓动,两次刺杀李植。


  虽然千佛山那边的消息还没有传来,但朱由枢却隐隐觉得,自己这次肯定败了。


  不但败了,而且完了。


  朱由枢正在那里懊丧,却听到王府正门传来一阵轰隆巨响。


  “虎贲师拿人!所有人跪下!阻拦者格杀勿论!”


  朱由枢脸上一白,猛地冲出了房门,朝后门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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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四章 颜面

  府中的奴仆都听到了前门的爆炸声,乱成了一片。德王朱由枢冲到后门,慌张地打开那扇小门,往外面一看。


  他看到的是一百名全副武装的虎贲师大兵。


  朱由枢暗道完蛋了,如今是插翅难飞了。


  李植果然早就知道这个后门。自己让詹克坚和尤一鹏走后门,恐怕是欲盖弥彰。恐怕这个月来自己和詹克坚、尤一鹏的密议李植一清二楚。


  李植杀人不眨眼,自己两次暗杀他,他会放过自己吗?朱由枢只觉得身子一软,就瘫倒在地上。


  亲卫们仿佛是在等朱由枢自投罗网。看见朱由枢打开后门,他们面无表情地走了上来,把朱由枢绑了起来。


  闻社领袖尤一鹏穿着一身粗布衣服,带着一个仆人在济南集市上闲逛。


  千佛山那边刺客正在暗杀李植,尤一鹏不敢待在家里等待,而是在济南城城南的集市上闲逛。如果刺杀成功了,李植的亲卫们肯定会从城南匆匆会行辕,尤一鹏会第一时间知道。反之,如果刺杀失败,尤一鹏可以趁关城门消息传到其他城门之前马上从其他城门出城,往南直隶逃跑。


  走出家门后,尤一鹏出门后带着仆人在小巷子里七拐八弯,甚至几次走进死胡同,为的就是检验有没有人跟踪自己。实际上这个月每次出门尤一鹏都要这样折腾一番,想弄清楚李植有没有盯上自己。


  每一次的答案都是没有人在自己身后盯梢,但是尤一鹏却始终有一种被人盯上的错觉。


  所以在刺杀李植的关键时刻,尤一鹏连家里都不敢待。他在城中乱逛,随时准备逃跑。


  然而在城中走来走去,尤一鹏却始终没有现李植的耳目或者暗哨。甚至连城门中的卫兵都还依旧是那几个,百姓们进进出出没人管。


  尤一鹏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也许自己是多虑了。除非李植有天眼可以从天空中观察自己,否则没人盯梢,他怎么会现端倪注意到自己?怎么知道自己就是暗杀他的主谋?


  说不定再过一会,自己就能看到李植的亲卫扛着李植的尸体进城。


  尤一鹏走到一个卖豆花的小棚里:“店家,来两碗豆花。”


  店小二大叫一声,就端上来两碗豆花,放在一张空桌上。


  尤一鹏带着仆人坐下来,刚要吃豆花,却看到南门方向人头涌动,不少百姓都冲到南门去看热闹。几个从南门走过来的百姓朝尤一鹏这边走过来,一边走一边说:“还真有人敢刺杀津国公,这下子全被抓住了。”


  听到这几个商贩的话,尤一鹏像是猛地被人浇了一盆冷水,一下子浑身凉。


  刺杀失败了,而且刺客没能逃走,甚至也没有被杀死,全被抓住了?那自己和德王岂不是全要被供出来?济南城待不下去了。如今只能抛弃一切往南直隶逃去。


  尤一鹏看着仆人身上背着的包裹,暗道好在自己早有准备,带了一百两金子出来。就算逃到南直隶,自己躲几年风头都没有问题。


  尤一鹏站起来就要往东城门走去,然而他一抬头,却看到前面一队城内巡逻的虎贲师正慢悠悠地朝自己这边走过来。


  尤一鹏做贼心虚,又坐回到椅子上,想等这群士兵走过去再起身。


  然而那群士兵却恰恰是来找尤一鹏的。士兵们走到了尤一鹏面前,队伍中一个密卫不急不徐地朝尤一鹏喊道:“尤一鹏,出来吧,你被捕了。”


  尤一鹏顿时惊得张口结舌。李植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吃豆花的?这街道上明明没有暗哨啊!李植怎么知道自己是暗杀他的元凶,这一个月来根本没人跟踪自己。自家门口也没有陌生人盯梢,李植根本没有派出密卫监视自己!


  难道李植有天眼?


  见尤一鹏一下子如遭雷击动弹不得,荡寇团班长韦老大冷哼了一声。他一挥手,士兵们冲上去擒住了尤一鹏。


  乾清宫正殿内,周延儒、刘宗周和郑三俊站在御座前面,痛心疾地朝天子陈述山东的事情。


  “圣上明鉴,我大明开国以来,还从不曾有国公杀亲王这样荒谬的事情!李植要将德王朱由枢济南斩,实在是无法无天至极也!”


  朱由检抚了抚胡须,叹了口气。


  德王暗杀李植失败,被李植人赃俱获。如今李植把刺客的供词、德王府中搜出来的鲁密铳、举人尤一鹏的供词和鲁密铳匠人的供词等等铁证全部上交给了朝廷,李植说德王密谋暗杀他两次,要菜市口当众斩德王。


  这样的事情,确实让朱由检感到棘手。


  刘宗周往前走了一步,大声说道:“圣上,李植使用大炮轰开德王府大门,以国公身份冲入德王府抓人,还斗胆要斩德王,这是犯上作乱!请圣上下旨制止李植的逆举,将德王押送到京城受审。”


  周延儒吸了一口气,喟然说道:“本朝对皇室子弟的亲亲之恩前朝不曾有。藩王性命,实在是江山社稷所重之物。德王贵为亲王,即便真的有刺杀国公李植的行为,也最多是骄横之罪,按律可贬为庶人。斩德王的行为,实在荒谬至极。”


  郑三俊怒道:“李植为了这次的刺杀行为要斩德王、济南知府和闻社领袖,这山东还有李植不敢杀的人么?如此下去,山东人只知道李植,不知道有天子和朝廷也!”


  朱由检吸了口气,说道:“即便朕下旨,李植未必会听啊!”


  刘宗周拱手说道:“若是天子下旨李植不听,这犯上作乱的罪名就逃不掉了!天子可以派大军讨伐李植,将天津、山东二地重新纳入朝廷管辖。”


  朱由检看着言论荒谬的刘宗周,没有说话。


  现在李自成复起,朝廷的兵力再次吃紧,哪里还有余力讨伐李植?


  想了好久,朱由检才说道:“王承恩,这次你去一趟济南传朕的旨意。济南知府和这个举人便罢了,德王朱由枢的处死关系到朝廷脸面,一定要李植放人,交由朝廷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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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五章 做大

  身着大红蟒袍的王承恩看着面沉如水的李植,弯腰鞠了一躬。


  “王承恩见过津国公!”


  如今李植已经是国公身份,位极人臣。即便是王承恩这样的司礼监秉笔太监,见到李植也要鞠躬行礼,否则就是逾越礼制。


  李植点了点头,一挥手朝次殿中的雕花软垫花梨木椅子一指,说道:“王公公坐!”


  王承恩坐了下去,打量了一下李植的津国公府,笑道:“津国公的公府建得颇气派。”


  李植笑道:“规格不建得高一些,一些屑小就对本公没有敬畏之心。所以这公府花了本公不少银子。”


  王承恩点了点头,暗道这李植如今当真是有钱。听说李植打日本赢了得了几百万两银子,还有几百万石大米,具体数字不明。如今说李植的富可敌国,一点都不夸张。


  “咱家这次来,是奉天子的旨意,来和津国公讨要德王朱由枢的。德王他再有错,也是亲王,应该交由朝廷处置。”


  李植当然知道王承恩的来意,听到这话把脸一沉,说道:“亲王的命珍贵,本公的性命就不珍贵了么?朱由枢两次刺杀本公,本公若不杀他,岂不是被天下人视为软弱?有多少人要一拥而上刺杀本公?”


  王承恩拱手说道:“国公放心,此番国公提供的证据确凿,德王一个贬为庶人的罪罚是逃不掉的。而国公杀了知府詹克坚和举人尤一鹏,觊觎国公的小人也会受到震慑。”


  李植淡淡说道:“不行,不杀朱由枢,其他的亲王以后随时可能刺杀本公,本公晚上睡不着。”


  王承恩见好话说不通,便在脸上装了些怒色出来,说道:“津国公毕竟只是一个国公,有什么资格擅自审讯处理亲王?津国公要犯上作乱么?”


  李植淡淡说道:“便是担上犯上作乱的罪名,本公也要杀朱由枢。”


  王承恩张了张嘴巴,当真是拿李植没有办法。


  如今李自成和李定国在河南、湖广闹得动静很大,十余万边军被天子调到南方剿贼。朝廷手上只剩下守卫京城的京营兵马,实在没有力量压制李植了。如今和李植打交道,只能好好说,商量着办。


  像朱由枢这样两次刺杀李植被李植抓个现行的事情,李植要杀人,王承恩只能和李植谈判。拿犯上作乱的罪名压李植也只是试探一下,如果李植不就范,王承恩无论如何是不敢激化李植和朝廷之间的矛盾的。


  想了想,王承恩叹了一口气,说道:“国公你直说吧,要怎样的条件,才能放了德王。”


  李植看了看王承恩,沉吟片刻,说道:“要本公放了德王,也不是不可以。”


  顿了顿,李植说道:“只是那样一来,本公随时有在天津、山东再受刺杀的风险。所以本公要求两地的各衙门把刑房的衙役、捕快、弓手全部裁撤。这些衙役、捕快和弓手贪腐成风养寇自重,统统赶出衙门。他们的经费交给本公,以后由本公雇佣‘警察’维持天津和山东的治安和执法。”


  王承恩听到李植的话,脸上一黑。


  这李植果然又狮子大开口,想借这次被刺杀的事情扩大他在山东和天津的权势。


  如今李植在两地只有司法权,没有执法权。法庭判的案子靠有限的法警执行力有不逮,最后往往依赖虎贲师强行执行。如今地方上的治安还是由地方官的衙役和捕快控制,这些人不但依旧欺良霸善,而且行事往往和李植的法庭相悖。


  李植要想完全控制山东和天津的秩序,必须取得执法权。


  李植淡淡说道:“只有本公亲自来抓两地的治安,本公才相信没人敢铤而走险刺杀本公。”


  顿了顿,李植又说道:“而且,执法权交给那些贪腐的官吏,老百姓倒霉。交给本公的话,本公选用精干廉洁的人马,可以镇压仗势欺人的豪绅大户,可以保证百姓的安居乐业。”


  王承恩想了好久,最终没有和李植讨价还价,而是说道:“此事事关重大,咱家没法答应国公,还是要奏请天子。”


  李植点了点头,说道:“本该如此!”


  王承恩不再多说,朝李植一拱手,大步走出了国公府。


  干清宫里,朱由检听到了王承恩的陈述,没有说话。他拿着一张李植发行的“一两”钞票,细细摩梭。


  这纸币制作十分精良,首先选材是用上好的桑皮纸,其次纸上有水印。印刷采用的是五色套印,钞票上印满了各色图案,还在钞票的正面印了几行小得不能再小的细字。想伪造这样的钞票,起码要投资一、二万两银子制作纸张、雕版和模具。


  比起大明宝钞,李植在钞票防伪上下了更多的功夫。


  不过对于有心仿造纸钞的人来说,一、二万两银子也不是拿不出来的。要让钞票不出现假钞,最终还是要通过暴力手段保护。


  所以李植想要天津和山东的执法权,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两地的执法权也不在朱由检手上,地方上的行政执法都是官官相护的文官们把持着。实际上,下令把执法权让给李植,朱由检并未损失什么。唯一的问题是,李植会借由这执法权加强对两地的控制,愈发做大。


  王承恩拱手说道:“圣上,用德王一条性命换两地的执法权,李植也太狮子大开口了。”


  朱由检把钞票放在桌子上,问道:“天津、山东一年花在衙役、捕快之类治安人员身上多少银子?”


  王承恩拱手说道:“我查过户部的账册,两地如今有地方官雇佣的治安人员四万五千多人,一年要花银子八十三万两银子。这些经费都是直接从当地的田赋中直接提用的,来不经过朝廷之手。”


  朱由检笑了笑,说道:“李植想做大,我们也可以借机做大!只要能借机抢下一些银子养兵,就不怕李植尾大不掉。下旨给李植,地方官的治安人员可以裁撤,但这省下来的八十三万两银子经费,其中四分之三要上缴户部太仓库。剩下四分之一留给李植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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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六章 腰包

  李兴看着天子的圣旨,摇了摇脑袋,啐道:“大哥,这天子当真狡猾,我们要执法权,他就釜底抽薪拿走银子。这样一来,我们岂不是要自掏腰包为天津和山东的百姓维持治安。”


  韩金信拱手说道:“国公爷,如今天子在京营和各镇练了八万新兵,又花大价钱跟葡萄牙人购买火炮,又聚集工匠打造鲁密铳,花销十分巨大。我们要执法权,天子就直接要钱,可见朝廷缺钱是缺得紧。”


  李植点了点头,朝崔昌武问道:“维持天津和山东两地的治安要多少警察?一年要多少银子?”


  崔昌武答道:“两地要维持秩序,至少要雇用一万三千警察,如果都给予范家庄工人的待遇的话,一年要五十五万银子。天子只给我们留下二十万两银子,我们一年要往外掏三十五万两银子。”


  李植沉吟说道:“三十五万两银子,也不是不能承受的。”


  李兴啐道:“大哥,我听人说做官都是赚钱的。像你这样做官,都是花自己的钱,实在是无趣的紧。”


  崔昌武笑道:“二将军,这三十五万也不贵哩。要知道天津和山东有这么多官位,以前那些文官为了当官,花钱跑官,跑个知府、知州的官位都不知道要花多少银子。我们一下子把两地的执法权全部拿下,只花三十五万一年。”


  李植笑了笑,说道:“也罢,我们便用每年三十五万两银子的价钱,把天津和山东的执法权买下来了。这样一来,山东和天津就完全听我们的,以后朝廷任命的地方官就没有一点权力干涉民间秩序了。”


  李兴说道:“他们还可以办学校,宣传儒学。”


  李植说道:“李兴,这警察局总★★的位置由你兼任。以后山东和天津两地的社会秩序,就靠你维护了。”


  “有了执法权,实际上官府的行政权就在我们手上了。你要细细选好官员,把城市规划,道路规划,把各种建设工作都管起来。”


  五月三十,济南府城北的菜市口人头涌动,百姓们从报纸上得知今天要处斩行刺津国公的奸人,都来菜市口看热闹。


  尤一鹏,詹克坚背插斩标跪在刑台上,他两人的身后是五个刺客,今天都要一起枪毙。


  百姓们知道台上都是和津国公作对的奸人,都十分气愤。他们捡起菜市口旁边的碎石头,烂蔬菜果子,朝台上跪着的七个人扔去。


  津国公以一己之力救下山东一千多万饥民,如今在山东的威望如日中天。这些奸人居然敢刺杀一心为民的津国公?若是让这些人得手了,山东的百姓当真是哭都哭不出来。


  自从津国公李植入主山东以来,山东百姓的生活眼看着好起来,一天强过一天。这样发展下去,山东百姓的生活眼看着是要和天津看齐了。


  天津人这些年当真是过上了好日子。随着津国公不断修建水利设施,天津人均耕作面积不断扩大。农民的收入先是因为均平田赋暴涨数成,又随着耕作面积水涨船高。商贸持续繁荣,市镇里的平均月钱水平已经涨到了一两八钱,而物价却是长期稳定。


  天津百姓的生活,如今甚至超过了江南。


  若是津国公被这些奸人刺杀了,山东的那些贪腐文官们又要卷土重来。说不好听的,如果把那些文官做的龌龊事情全部公开,十个里面就有九个该杀。如果重新让这些贪官统治,山东一定会和河南、陕西和湖广一样饥荒遍地,流贼横行。


  乱世人命贱如狗,要不是津国公坐镇山东,不知道多少人会死在灾荒和战火中。


  这几个人刺杀津国公,该死,该下油锅千刀万剐。


  台上的济南知府詹克坚面容狼狈,不断躲避百姓扔上来的东西。


  闻社领袖尤一鹏则是泪流满面,百姓扔上来的石头打在他脑袋上,他都不躲。那样子,仿佛是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悔恨至极。


  李植走到刑台上,看了看七个死刑犯。


  本来德王朱由枢也该跪在这里,但是天子好说歹说救下了这个亲王的性命。李植把朱由枢轰出了王府,朱由枢也不敢在济南长待,连夜逃到京城去了。如今他已经被贬为庶人,失去了俸禄,以后不知道靠什么生活。


  不过那就不是李植考虑的了。


  李植走上刑场,朝围观的百姓们喊道:“此七人,合谋行刺本公!”


  “杀!”


  “杀了他们!”


  “抄家!抄家!”


  百姓们被李植一句话点燃了,大声喊杀。不少百姓更是要求抄死刑犯的家,显然对敢于行刺李植的奸人恨之入骨。


  李植点了点头,感觉自己已经不用说什么了。如今到茶楼听报的百姓越来越多,百姓可以很容易得到各种信息,对自己的各种行政动作都很理解。


  “行刑!”


  詹克坚看着李植,脸色惨白。


  李植见他眼睛打转,上去问了一句。


  “詹克坚,你密谋暗杀本公,罪该万死。如今死到临头,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詹克坚身子发抖,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几个字几个字地说道:“难道,士人,难道儒学,以后,儒学,圣人微言,就要被抛弃了么?”


  李植笑了笑,一挥手,一个步枪手走上来抵着詹克坚的脑袋。啪一枪枪响,詹克坚的后脑勺开花,这个正四品的文官眼睛一翻身子往前一倒,死透在盛夏的刑台上。


  李植看了看五个刺客,黄老大被李植扫视一眼,眼睛一睁,竟吓得昏了过去。行刑的士兵愣了愣,把他提起来扇了几巴掌,却始终没能把他弄醒。


  刘老二怔怔地看着李植,说不出话来。他本来还以为他供出德王,李植就会饶他一死,想不到最后下来还是要被枪决。


  五名士兵将步枪抵在五名刺客的后脑勺上,噼哩啪啦地摁响了扳机。五名刺客惨叫抽搐,一下子就被打死了。


  最后是闻社领袖尤一鹏。


  尤一鹏流下的眼泪越来越多,几乎是嚎哭流涕,他见李植站在远处,就朝身后行刑的虎贲师大兵磕头求饶:“不要杀我,我愿意交出全部家产,只求免除一死。”


  这尤一鹏临死前已经彻底慌乱了,居然朝行刑的士兵求饶。行刑士兵哪有权利免除他的死刑?大兵冷哼了一声,将枪抵着他的胸口开了一枪。


  尤一鹏胸口冒出一朵巨大的血花,惨叫一声倒在刑台上,在血泊里不断的抽搐。随着流失的血液越来越多,他渐渐停止了抽动,死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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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七章 收成

  六月初三,李植骑行在山东的乡间,看着百姓们收获丰收的麦子。


  从李植的角度望过去,只看到夏日的明亮天空下,到处都是金灿灿的一片。金色的麦子仿佛是大地的衣服,把整个视野都铺成了金黄色。


  经过一年的赈灾,山东熬过了这一年的旱灾。如今新一年的冬小麦已经成熟,百姓们开始收割自己劳动的成果。乡野里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看到李植的国公仪仗,收割庄稼的百姓都远远朝李植鞠一个躬,然后就继续忙他们的农活。


  “报社总管”桓义华笑道:“国公爷,去年没有旱灾涝灾,百姓们的收成不错。饿了一年的肚子,百姓终于可以吃饱饭了。”


  李植点了点头。去年虽然算不上风调雨顺,但是久旱不雨和水漫田野的情况都没有出现,小麦都有比较稳定的产出。这样一来,山东的赈灾就算是完全成功了。


  这一年,李植为了赈灾投入了一千三百五十万两白银购买红薯、稻米和米面。虽然李植通过操纵粮价赚取了士绅七百万两银子,但是还是另外花了六百五十两银子。可以说,打灭郑家后抄获的银货全部投入赈灾了。


  不过在李植财政吃紧的时候,他在日本又抢到一千万两银子和两百万石稻谷。那些稻谷李植准备储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而在日本抢来的银子,李植准备用来扩大军队规模。


  如今日本驻扎着五千兵马,李植能用的兵力只有两万五千人,并不充裕。李植准备再募兵一万。


  李植正在乡野间信马由缰,突然看到前面有一件新修的小祠庙。小庙显然是土地庙之类的老建筑改造的,看上去有些年份了。但小庙门口进进出出的妇孺不少,还有几个孩童在祠庙门口玩泥巴,一副香火不绝的样子。


  李植走到那小庙门前一看,却看到大门上写着“李国公祠”。


  桓义华看到那匾额,大声说道:“国公爷,这是百姓给你建的生祠啊!”


  李植愣了愣,跳下马走进了庙里。


  庙里上香的百姓看见李植的仪仗,都吓得匍匐在地。李植走进小庙,果然看到生祠正中摆着自己的长生牌位。牌位前面的香炉里插着几十根燃尽的香,显然老百姓十分感激李植,来上香的不少。


  李植笑了笑,倒是觉得新鲜。以前只听说官僚们拍魏忠贤马屁给九千岁建生祠,没想到在山东还有人给自己建生祠了。


  李植在生祠里休息了一会,这才带着仪仗走了出去。但一走到了祠堂门口,就看到几十个老人和农民捧着坛坛罐罐走了上来。


  李植愣了愣,停住了马。


  那些农民走到了李植面前,一个个跪在了泥地上,给李植磕头行礼,然后才爬起来。一个头发花白的乡老手里拿着一张大饼,激动得眼含泪花,大声说道:“国公爷在上,我等小民是韩家村的村民,这一年全靠国公爷的红薯活了过来。”


  “如今庄稼丰收,我们算是熬过来了。国公的大恩大德,我们无以为报。这一张大饼是我们庄稼里新收获的小麦磨成面粉做的,请国公爷尝尝味道。”


  李植刚刚被人刺杀,不敢随意吃陌生人的食物,看了看桓义华。桓义华接过老农的大饼,一口咬了下去,咀嚼了几口,笑道:“这冬小麦磨的面粉口感不错,今年百姓的口粮没有问题了。”


  那些乡老和农民们看桓义华吃了饼,一个个又跪在了地上,给救了一省百姓的李植磕头。


  李植笑着扶起那个送饼的白发老人,笑道:“乡老何需如此大礼?”


  顿了顿,李植说道:“大家放心,这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天津静海县的农民蔡老大推着一车麦子进入自家院子里的仓房里,擦了擦头上的汗。


  这六月的天气着实炎热,蔡老大和媳妇收完四十多亩小麦田,整个人忙得和虚脱一般。身上的汗浸透了蔡老大的粗布衣服,他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来一样。


  然而虽然疲累,蔡老大却是满心的欢喜。


  今年的收成,十分喜人。


  蔡老大站在自家仓房里堆得高高的粮堆前面,满心的自豪。他用手在那麦堆里抓了几把,感受了那麦粒在手指尖摩梭的感觉,这才心满意足地走出了仓房。


  他一出门,却看到二弟蔡老二一头细汗的跑了进来。


  “大哥!好消息!好消息啊!”


  蔡老大拍了拍手,气定神闲地问道:“什么好消息?”


  “津国公又募新兵了,这次招募一万人,这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事啊!”蔡老二抓着大哥的手臂,大声说道:“大哥,我们一起去应募。若是当上大兵了,以后好日子就过不尽了!”


  蔡老大看了看弟弟,想了想,说道:“我不去应募,你自己去吧!”


  蔡老二愣了愣,问道:“大哥,你不想跟上津国公的队伍,出人头地?”


  蔡老大笑道:“就算不去当兵也有好日子,我还是喜欢种庄稼,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


  蔡老大确实有底气拒绝虎贲师的诱惑,他今年的收入,着实不错。


  蔡家有二十一亩旱田,以前这些旱田要交七石的田赋,蔡家人苦不堪言。四口人每年只有十石的口粮,饭都吃不饱。蔡老大生了三个孩子,前面两个都饿病饿死了,只有最小最瘦的一个还活着。


  但这几年,随着津国公在天津统治的不断深入,蔡家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津国公均平田赋后,每亩地收田赋七升一合,蔡家只需要上缴一石半的田赋,收入一下子多了五石半的收益。因为这均平田赋一项改革,蔡家的收入就翻了一番。


  今年他家二十一亩旱田收获了二十石粮食,除去田赋和种子还有十六石的收成。这就是四十两的收入。


  不仅如此,津国公这些年在天津广开水利,又大量抽调年轻劳动力到台湾去垦荒。天津有大把的空余田地,人均耕作面积不断提高。尤其是在津国公法庭开设后,社会风气不断好转,靠权势侵吞别人良田的现象彻底杜绝。私有产权得到保护,不少地主和农民都主动建设小型水利设施,开荒灌溉。天津的总田地数量快速上升。


  蔡老大所在的余家村余老爷二十二亩旱田空出来没人佃种。蔡老大、蔡老二和蔡老大媳妇三人还有余力,把这些田地也佃租过来。今年这些佃田上收获了二十一石粮食,除去地租和种子,蔡老大收进家九石粮食。这又是二十多两的收成。


  合起来,蔡怀水一年能收二十五石米面进自家仓房。


  二十五石粮食相当于六十二两银子,一家四口可以活得很体面了。蔡老大有家有口,不想去当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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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八章 拖网

  李植在津国公府三殿里见了几个团长和副团长。


  郑开成说道:“国公爷,一万新兵的招募很顺利,已经选出了老实守规矩的一万人。新兵下个月入营,我们就有四万兵马了。”


  李植点头说道:“有了四万兵马,我们的虎贲师就不再叫虎贲师了,改为虎贲军。原先的四个团每个团都有一万人,也不再称为团,改为师。现在我们称为选锋师、破虏师、荡寇师和陷阵师。”


  众人听到李植这句话,都十分高兴。随着兵马数量的增长,他们这些军官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如今已经是师长了,不仅权力更大,而且月钱也增加了。


  虽然李植对纪律和作风管得很严,不许军官贪污受贿,但李植给的月钱颇为丰厚。郑开成等人做到师长,每个月可以拿一百二十多两银子,一年就有一千五百两银子。这样的收入可以养一大家子人。


  每次打完仗还有奖金,军官的赏赐倍于普通士兵,算下来更是不少。


  郑开成等人跟随李植,也算是得到了荣华富贵。


  郑开成又说道:“只是这一次来应募的人比较少,只有七万人。和以前动辄十万人的大场面比起来,这次的招兵帐篷倒是没有以前热闹。”


  李植喝了一口茶,问道:“什么原因呢?”


  郑开成说道:“我到天津的乡间去问过,这次一些有家室的青年人都没有来应募。主要是这两、三年天津人均耕地面积快速增加,百姓收入增长很快。一些娶了妻的汉子要照顾家庭,即便在家务农也能收入不错,所以就有不少适龄兵源没有来应募。”


  天津一府二州二十县不过两百多万人,其中青壮只有一百万。这几年,李植招募了二十多万青壮到台湾去开发,又招募了近十万的士兵、工人和各种行政人员,等于把天津三分之一的青壮都抽空了。


  人少了,地却变多了,天津农民的生活蒸蒸日上。


  李植点了点头,说道:“老百姓的收入提高了,更多地考虑家庭,这也是好事。有五万人给我们选择,也足够了。以后我们募兵不仅在天津募,在山东也募,这样一来我们的兵源会更加充足。”


  吕虎笑道:“农民收入提高了,渔民却还是老样子。如今渔民一听说舰队招水手就抢破头报名。渔村里打渔的渔民越来越少,菜市场里出售的海产品越来越少了。”


  渔民的生产方式这些年倒是一直没有改变,渔民还是采用老式的撒网捕鱼,产量低。渔民收入相对农民来说很低,渔民一听说舰队招人自然就踊跃报名。


  海产品数量的减少并未能提高海产品的价格。这些年来不少私人养猪场和养鸡场建立,市场上肉类选择很多,鱼类产品没有办法涨价。


  基本上,渔民是李植治下最穷困的人群。


  吕虎咧了咧嘴,说道:“渔民现在还是太穷了。这些年农民收入直追工厂里的工人,而渔民还是停留在挣扎着吃饱的水平。甚至渔村里的姑娘都嫁不出去,农民们都嫌弃渔民不会种田,瞧不起渔家的姑娘。”


  李植治下的天津欣欣向荣,但渔民这个群体却始终贫困。众人说到这个话题,一时竟觉得有些沉重起来。


  李植想了想,说道:“我们搞个拖网捕鱼的技术出来,提高渔民的收入水平,丰富市场上的海产品供给。”


  众人听到李植又有新发明要拿出来,都是眼睛一亮。


  如今李植的下属们对李植的新发明已经习惯了,甚至连李植怎么会想出这些发明都懒得问了。总之津国公就是有数不清的好点子,这些点子随便一个拿出来,就是能改变一个行业的大发明。


  津国公就是这么神奇,没什么好问的,跟着津国公干便是了。


  李兴哈哈一笑,大声问道:“大哥,什么叫作拖网捕鱼?”


  李植笑道:“说起来也简单,就使编制一个园锥形大网或基本呈园锥形的囊状网,使用轮船将大网拖行在水中。在拖行中使渔获物进入囊中,藉以达到捕捞的目的,这种网就叫拖网。”


  李兴想了想,说道:“这物事听上去就很厉害,把网拖着走,那海里的鱼岂不是一下子一网打尽了?”


  李植点了点头,说道:“这种拖网的捕捞效率是极高的,可以大幅度提高渔民的收入。”


  六月十八日,李植将第一个拖网运到了大沽口,和渔民一起往船上装网,安装好了这个时代第一个拖网。


  和一般的撒网捕捞方式比较起来,拖网作业对网的强度提出了很高的要求。李植在主要的网绳上使用了钢丝绳加强全网的强度,所以调用了铁匠来进行拉丝拧绳。钢丝绳的材料选用的是最好的坩埚钢,可以在保证强度的前提下降低绳子重量。


  拖网渔船需要拖船有一定的航速,船只马力对最终的捕捞效果影响很大。所以李植在这个时代的第一艘拖网渔船上装了明轮和蒸汽机。这艘风帆渔船的原吨位大概是二百吨,装上李植的蒸汽机后最大航速有十二节,可以拖着大网快速前进。


  拖网渔船可以分为双拖作业和单拖作业。双拖作业的效率更高,但技术配合上要求更高。单拖作业要在船上加装桁架从而使网具在船尾张开。李植考虑到目前渔民还是第一次使用拖网,采用了单拖作业方式。


  由风帆渔船改造而成拖网轮船驶出了大沽港。开进了一片开阔的水域,渔民们按照李植的指导,将拖网从船尾放进了大海里。


  那渔船的船老大反复打量李植的大网,问道:“国公爷,怎么你这大网的网眼这么大?这好多鱼都要从网眼里漏走了!”


  李植笑道:“有了这拖网捕鱼技术,以后你们考虑的就不仅是怎样多抓鱼,而是要考虑这片海域有多少鱼给你们抓了。网眼大漏掉小鱼,这片海域的渔业资源才会源源不绝。”


  船老大却不太相信李植的拖网有那么可怕的效果,听到李植的话没有吱声。


  拖网被渔民们放入水中,轮船快速行驶,拖行了半个小时,李植大喊一声:“起网!”


  渔民们转动李植设计的绞盘,将几十米的大网捞了上来。那大网被拖上来后,渔民们一个个眼睛发亮。


  只一网,拖网就捕获了上百条的大鱼。


  网里的鱼全是大鱼,在网里活蹦乱跳,拼命想跳出罗网,把整个船甲板都变成了一个跳动的舞台。


  这要是捕一天的鱼,那岂不是要收获几千斤的海鱼?
 楼主| 发表于 2025-6-26 23:2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百九十九章 赊购

  渔民们看着船甲板上跳跃的海鱼,一个个喜不胜收。,:。


  渤海中有各种海鱼,名贵的如黑头鱼,一斤可以卖到二百文钱一斤。常见的如海鲈鱼、梭鱼,批发到市场上也要三十文钱一斤。即便是按照海鲈鱼这种最贱的鱼种计算,两千斤海鱼也价值七十两银子。


  按照这第一网拖网捕鱼的效率,一艘二百吨的渔船三十三名渔民,一天就能捕捞二千多斤海鱼。使用保鲜技术处理活鱼后,头天打的鱼第二天还是活的,可以连夜卖到天津和山东的沿海府州县去。


  换句话说,这意味着平均下来渔民每人半天就能赚二两银子以上。


  半天就赚二两银子,这是多夸张的产量啊?一个月下来,一个渔民岂不是要赚五十多两银子。当然,按照船上的规矩,五成捕捞收成归船老大,剩下的五成才归渔民分。但即便如此,这样的产能下大家都能赚得盆满钵满。


  国公爷这轮船拖网捕鱼设备复杂昂贵,可能渔夫们的分成比例会远低于寻常渔船。但无论如何,渔民们总是会比以前多赚一些的。


  渔民们一个个欢喜起来,开始从拖网里抓鱼,把鱼绑成“弓鱼”保活。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兴奋无比的笑容,仿佛看到丰衣足食的好日子就在眼前。


  船老大却比这些渔民考虑得多一些,他走到李植面前,恭敬地了一揖,说道:“国公爷,小民有眼无珠,刚才没看出来这拖网的霸道。”


  李植笑了笑,没有说话。


  那个船老大说道:“国公爷这拖网捕捞法要把帆船改造成轮船才能捕捞,不知道这蒸汽机一台多少银子,改造一艘渔船要多少银子?”


  李植说道:“蒸汽机要三万两银子一台,如果现银买卖,你们是买不起的。”


  船老大被李植报出来的价格吓了一跳,吸了口凉气。


  顿了顿,李植说道:“我会允许你们赊购改装好的轮船和捕鱼设施。渔民们自由组合,组成捕鱼小队,每个小队二十人到三十人,每个小队向本公赊购一条拖网蒸气渔船。捕鱼小队欠本公的钱记在账上,以后每个月还一次钱,五年还清。”


  船老大听到李植的安排,眼睛一亮。这年头渔民十分贫困,他即便有自家的渔船,一个月也赚不到三两银子。


  而如果按李植的安排,一个月可以捕捞几万斤海鱼,一个月一、二千两银子的收成是跑不掉的。那样一来,要不了两、三年,“捕鱼小组”就能清偿买蒸汽机和轮船的钱,接下来的收入就是净赚了!


  那渔民们岂不是要鲤鱼跳龙‘门’,一夜间暴富?


  这个船老大虽然‘精’明,却还是不大懂市场,高估了蒸气拖网渔船的未来收入。


  渔民们靠大量捕捞赚一点辛苦钱是肯定能赚到的。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进入捕鱼业,海洋中的大鱼会越来越少,捕捞船只的单船产量也会不断下降,不会像现在这样一网下去就使上百斤。


  同时,随着蒸汽渔船的普及,渔业总捕捞量不断上涨,最后会造成市场上鱼价的滑落。可能到时候海鱼就不是三十五一斤,而是只有十五文钱一斤了。最后肯定会让渔民们的收入回归到天津百姓的平均水平。


  当然,生产力提高,海产品大量涌入市场,最后得利的是天津和山东的消费者。随着海洋捕捞业的发展,天津和山东的居民的蛋白质摄入量将极大提高。


  李植笑道:“你们日子会比现在好不少,可能会比农民的生活更好一些,但暴利的大钱是赚不到的。”


  船老大愣了愣,想了好久,才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不过他还是很高兴,走到正在处理活鱼的渔夫面前大声吼道:“大家听好了,国公爷说了,说要让我们赊购这种蒸气渔船!大家要过好日子了!”


  渔民们对视了一阵,满面的笑容,大声欢呼起来。


  从渔船上下来,李植回到范家庄,开始琢磨怎么提高蒸汽机的产量。


  据崔昌武统计,天津和山东有渔民一万多人。这些百姓若是都用上蒸汽轮船拖网捕鱼,李植就要造上一百多台蒸汽机,这对蒸汽机坊的产量提出了新的要求。


  一台蒸汽机可以卖三万两银子,其实成本不过几百两银子。如果天津和山东的渔民全部用上李植的蒸汽机,就是一百多台蒸汽机的订单,李植以后每年可以增收几十万两银子。


  这可是一笔大钱,李植无论如何要赚到。


  要快速生产蒸汽机,按以前的那样师傅带徒弟手工制造是不行的。李植要推行流水线式的分工协,招募新员工,将蒸汽机的各个零部件‘交’给单人批量制!新员工也许不懂得蒸汽机是怎么运转的,但是他们很快就能学会制造单个零配件。


  不过如果使用流水线式分工协,就必须统一工件的尺寸标准,这样可以防止大量次品零件的出现。所以李植要规范范家庄工厂的度量衡了。


  李植先根据自己的身高,得到了一个长度的单位。


  将这个长度单位细分,李植得到了米,分米和厘米的长度。


  李植知道明代以五百九十七克为一斤,所以制一个一斤的秤砣,规定一斤的重量。


  做好了标准件,李植把蒸汽机坊、步枪坊、大炮坊等各个坊的上千名员工召集到范家庄外面的校场上,大声说道:“诸位工友,以后我们就要统一度量衡了!”


  李植拿出一把米尺,大声说道:“这么长是一米!一米是一百厘米。”他又拿出一个三分之一米的尺子出来,说道:“三尺是一米。一米半是一步!”


  李植搬出秤砣,说道:“这么重的一个秤砣,是一斤!”


  李植正在说话,二叔李道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尺子出来,和李植的尺子对了一下。


  “国公,尺寸不统一会有很多问题,我早就在步枪坊和大炮坊里统一尺寸了。我们用的一尺比你这个一尺短一点点。”


  明代一尺大概是32厘米到34厘米,并不固定。李道用的尺子大概是三十二厘米,比李植规定的三分之一米短一厘米多。


  李道说道:“不过没关系,我们可以改用你这样的尺子。这样我们就可以和国公说的一米,一步对应起来了!”


  李植点了点头,说道:“那从今以后,就按我的尺寸‘操’!我们把尺寸和重量单位定下来了!”


  李道‘抽’了一口旱烟,点了点头。
 楼主| 发表于 2025-6-26 23:2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百章 朝鲜

  六月二十,盛京皇宫清宁宫内,多尔衮看着阿济格和济尔哈朗,转动着手上的一对‘玉’珠,默然不语。


  皇太极死后,在众王爷和贝勒的拥戴下,多尔衮称帝。如今多尔衮已经不是往日的睿亲王,而是满清的皇帝。


  阿济格是多尔衮的同母兄,多尔衮称帝后将阿济格从多罗武英郡王提升为和硕英亲王,以为羽翼。此时阿济格站在多尔衮面前,十分‘激’动。


  “朝鲜卑鄙小国,首鼠两端,居然敢背叛我大清。皇上,你给我三万兵马,我一定杀入汉城生擒朝鲜国王,让这些小人知道我大清气数未尽!”


  阿济格说的,是满清如今面临的困境叛‘乱’四起。


  满清治下的子民,原先基本上可以分为八旗、外藩‘蒙’古和朝鲜几块。八旗包括八旗满洲、八旗‘蒙’古和汉军旗,是生活在满洲的子民。外藩‘蒙’古是漠北漠南的‘蒙’古诸部,是皇太极执政时期逐渐征服的。


  外藩‘蒙’古主要以瀚海之界,分为内札萨克和外札萨克。外藩‘蒙’古虽然臣服于满清,但仍维持自己的贵族制度,统治自己在‘蒙’古的草原领土。


  朝鲜则是大清的藩属国,派出王子在满清盛京做人质,每年朝贡。在满清发生大战的时候,朝鲜也要派兵协助。


  崇祯十五年锦州大战后,满清在北方的统治就摇摇‘欲’坠。那一战满清动员外藩‘蒙’古和八旗的全部战力,大力征召朝鲜人,集结二十三万大军和明国决战。结果一战损失五万人,从此满清一蹶不振。


  从此外藩‘蒙’古和朝鲜蠢蠢‘欲’动,不断有人不听号令。皇太极活着的时候,还能靠以往的威德约束外藩‘蒙’古和朝鲜。今年二月皇太极死去的消息放出去后,外藩‘蒙’古便接二连三的地出现了叛‘乱’。


  到了六月,除了领土贴近满洲的少数几个‘蒙’古部落,其他的外藩‘蒙’古已经基本全部独立。不少部落南下投靠大明,再不和满清往来。毕竟草原上以强者为尊,锦州大战满清输得那么惨,‘蒙’古外藩也没有再为一个衰落的满清卖命的理由。


  皇太极一生征战,打造了一个幅员几千里的满清帝国,谁曾料到锦州一场大战后,疆土又只剩下满洲一隅,回到了原点。如今满清内部人心惶惶,外部藩属尽失。多尔衮接手的,可谓是一个烂摊子。


  到了今天,朝鲜也背叛了满清。


  多尔衮看着阿济格,缓缓说道:“把朝鲜充当人质的王子杀了!”


  郑亲王济尔哈朗愣了愣,说道:“皇上,那朝鲜王子可是朝鲜功西派的领袖之一。朝鲜内部功西派这些年因为锦州大败逐渐式微,正需要我们的援助。如果杀了朝鲜王子,恐怕功西派再没有控制朝鲜朝政的希望。”


  多尔衮冷哼了一声,缓缓说道:“不杀此子,世人不知道朕言出必行。朝鲜的事情,以后自然要靠八旗的勇士解决。靠功西派那几个文官,是不可能的。”


  阿济格闻言一喜,大声说道:“皇上,我们什么时候征讨朝鲜?”


  多尔衮看了阿济格一眼,缓缓说道:“莫要急,如今洪承畴囤积七万重兵在义州一线,时刻威胁我盛京的安危。朕如果发兵征讨反叛的朝鲜,还要派大兵牵制洪承畴的兵马,一打起来一定会耗用大量的粮饷。”


  转了转手上的‘玉’珠,多尔衮又说道:“不过朝鲜小儿是一定要征讨的。郑亲王,你从今日起便增加和晋商的贸易,准备一批粮草军饷。我们要在冬天之前调拨出几万人的兵马攻入朝鲜,一定把这个首鼠两端的‘女’子之国拿下。这一次,我要斩了朝鲜国王的脑袋!”


  李植坐在津国公府次殿中,听韩金信的汇报。


  如今经过韩金信的努力,密卫的线人成功打入到关外去了,现在满清的一举一动也在韩金信的监视之下。虽然说线人并不在满清的高层,得不到机密情报,但满清如果有大动,还是是逃不过李植的耳目的。


  如今‘蒙’古诸部和朝鲜反叛的消息,便第一时间传到了李植这里。


  “国公爷,这个月张家口进出的走‘私’货物又增加了。鞑子似乎是在筹划一场大战,正在准备物资。”


  钟峰听到这里,猛地一拍椅子扶手,大声说道:“这些晋商通敌叛国,一个个皆可杀!”


  李植沉‘吟’片刻,问道:“多尔衮要打谁呢?打朝鲜还是‘蒙’古?”


  韩金信低头说道:“回国公爷,下官的线报倒是没能找出满清的目标。不过‘蒙’古诸部产出牛羊,和鞑子的经济并不互补。朝鲜则富有粮食,铁器和布匹,对鞑子的经济十分重要。以下官推测,多尔衮会先攻打朝鲜,保证满洲的铁器和布匹贸易。”


  钟峰一拍椅子,说道:“军长!现在鞑子正是最虚弱的时候,我们不如挥师北上拿下满清,到时候沃野千里的辽东黑土地就全是我们的了!”


  听到钟峰的话,次殿中的武官们都沉‘吟’不语。


  许久,李兴说道:“鞑子虽然在锦州大败,失去了外藩‘蒙’古和朝鲜这些藩属国,但实力仍然可观。若是我们大兵攻进辽东,鞑子十多万兵马还是拉得出来的。我们如今在日本驻扎五千人,在山东和天津还要留人驻防,即使算上新兵,能出动的兵马也只有二万多,未必打得过鞑子。”


  钟峰说道:“兵马不足就再募兵。如今鞑子衰落,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是让鞑子缓过气来,到时候又把‘蒙’古和朝鲜收回,动辄出动二十万大军,就很难攻打了。”


  “而且辽东土地‘肥’沃,我们得了辽东后实力定会大涨,到时候文官们也再不敢和我们对!”


  李老四看了看李植,说道:“东家,这一次我赞同钟峰的看法。”


  “如今是收复辽东的好机会。”


  “我们在海上有舰队,从天津杀到辽东也就是两、三天的路程。若是我们灭了鞑子,且不说开创三十年来不曾有的局面,朝廷的封赏自然不会少,光是辽东的千里沃野,都能让我们实力大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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