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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管热播“听风的蚕说评书”原著小说《我在明朝搞工业》《明末工程师》完整版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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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6-26 23:4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白二十一章 糜烂

  听到洪承畴的话,李植沉吟不语。


  说起来,这次关宁军入关攻击天津,洪承畴作为主帅本来是要掉脑袋的——筹钱倒李的山东士绅掉了脑袋,朝廷上调遣关宁军的东林党大佬掉了脑袋,按道理前线指挥的洪承畴是无论如何逃不掉的。


  但是李植念及洪承畴只是奉命行事,在奏章上为他说了一句话,最后让天子释放了他。


  可以说,是李植在关键时刻救了洪承畴一条命。


  如今的大明朝已经走到了晚年,到处都是暮气沉沉,官场腐败民间糜烂。但在李植统治的天津和山东,却是处处朝气蓬勃。李植的种种政策,让两地的整个社会焕发出前所未有的生机。


  只要是个明眼人,一定能看明白,此时大明最有前途的地方毫无疑问就是李植治下的天津和山东。洪承畴此时来投奔李植,李植完全可以理解。


  不过李植却无法完全信任洪承畴。


  站起来扶起洪承畴,李植笑道:“洪公今日虽然落难,但进士功名仍在,海内人望犹存,未尝没有东山再起恢复官身的机会?李植愿意再上一封奏章为洪公说话,建议天子再次启用洪公”


  李植会谏议天子再用洪承畴?洪承畴知道李植这是试探自己,说道:“如今的朝廷已经失控,重要位置上全是东林党,而这些党人感觉到津国公的崛起不可抑制,行事越发竭斯底里。南面剿贼事业一团糜烂,北面四百里辽西国土尽弃。”


  “稍有眼力者,都知道朝堂上已无党外之人容身之处。”


  “即便天子再用洪承畴,下场也不会改变,终究会要了洪承畴的命。”


  李植见洪承畴铁了心要到自己麾下做事,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你便到我这里做一个参谋吧。”


  对于科举出身的洪承畴,李植始终还是有些不信任。李植需要时间观察这个大明名将是否能成为自己这个体系的一份子。参谋这个职位听上去体面,但实际上却只能出建议,没有其他权力。


  而且参谋这个职位的权限很飘忽,也接触不到太多机密,正适合李植观察洪承畴。


  洪承畴打了十几年的仗,对战争的各种形态十分熟悉。如果洪承畴确实能在岗位上做出贡献,几年后李植也未尝不能提拔洪承畴。


  听到李植愿意接纳自己,洪承畴大喜过望。


  “洪承畴愿意为国公爷建言献策!”


  李植笑了笑,说道:“不过在天津,我们讲的是公德,而不是儒学。洪公儒生出身,更要重新接受公德教育。洪公以后每两天要去天津卫城的中学上一节《公德》课。洪公要认真听课,完成作业。洪公的作业,我会亲自查看。”


  洪承畴愣了愣,有些尴尬,却还是说道:“洪承畴得令。如今朝中满是大儒,江山社稷却一团糜烂,可见儒教未必能救国。洪承畴一定认真学习国公爷的《公德》课,争取早日领悟国公爷的良苦用心。”


  见洪承畴识趣,李植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有一个经验丰富的名将为自己提建议,也是一件好事。


  开封城外,李自成第三次包围了这座古都。


  开封是宋京元都,城高墙厚。这一次,李自成改变了过去强攻的策略,而是准备使用火药的力量炸开那巍峨的城墙。


  闯军中旌旗招展,几万饥民迎着城墙上的箭雨冲到城墙脚下,开始填护城河,然后越过护城河在城墙下面挖掘安放火药包的坑洞。饥民们的身体,几乎是毫不防御暴露在城墙上的开封守军面前。


  滚木礌石不断砸下,每一秒,都是无数条生命惨死在开封城下面。


  然而前面的饥民刚刚死去,后面又涌来更多的饥民。河南连年饥荒,富有粮食储蓄的士绅却毫无赈灾善举。饿急了的百姓是李自成无穷无尽的人力来源。李自成所到之处,只要喊一声“随闯王去抢粮”,百姓们便如久旱的草原一样,一点就是燎原大火。


  吴三桂站在十里外的一座小山上,观察着开封城下惨烈的攻城场面,脸色发白。


  这哪里是战争,这简直是拿人命去送死。不知道要死几万人,李自成才能在城墙下面挖出足以安放火药包的坑洞。


  大同总兵王朴看着神情紧张的吴三桂,笑道:“长伯如今知道闯贼的可怕了吧?在这饥荒连年的河南之地,闯贼根本就是不败的。”


  “闯贼有骁骑一万,老贼三万,步卒十万,饥兵不知道有多少,我估计闯贼自己都不知道他有多少饥兵。这些饥兵根本就不是兵,就是河南饱受饥荒的百姓。闯贼给他们一把长矛他们就变成了闯贼的人。”


  “山东有津国公赈灾,旱了一年也没有乱。但河南根本没人管,百姓不从贼只能饿死。一千万饥民,十万官军能杀多少?”


  “我们若是在河南和闯贼死战,这些饥兵一人一口咬也能咬死我们。更别提闯贼的十万步卒,大多是我大明的兵马投贼,颇有战力。官员腐败,我大明的营兵在军营里拿不到军饷,好多都投了贼。”


  “如今朝纲腐坏,不是一个人,两个人可以改变的。即便是为朝廷战死,又有哪个会记得你?”


  “所以不如拿着闯贼献来的头颅,和闯贼相安无事。”


  听着王朴的话,吴三桂有些说不出话来。


  滦州一战,关宁军大败。天子震怒之下削减了关宁军的军饷,原先一年四、五百万的关宁军兵饷被削减到二百万两,不到原先的一半。吴三桂麾下原先二万人马,如今不得不散去一半,只留下一万人。


  辽西四百里疆土已经全部被鞑子占领,关宁军也无力恢复,朝廷调只剩下三万多人的关宁军入河南剿贼。


  但吴三桂想不到,河南的战事,竟已经糜烂到这种程度。


  前线的官军根本不剿贼,而是尾随着李自成的贼军,看着贼军们攻城略地。而每个月,李自成都派人给官军送来一些头颅首级,供官军报功。


  那些头颅,大多是不愿意跟随李自成反乱的大明赤子。


  虽然李自成在河南呼风唤雨,但总有不愿意从贼的赤子。在大多数饥民都追随李自成的大环境下,这些人异常扎眼,闯贼当然不会放过他们。这些人无论逃到什么地方躲避,都会被一心做贼的同胞揪出来。


  从贼或者去死,在流贼横行的河南只有这两个选择。


  那些选择去死的百姓,首级就被偷偷送到了官军营中,成为十万剿贼官军的战功。
 楼主| 发表于 2025-6-26 23: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百二十二章 如是

  吴三桂放下望远镜,心情沮丧。


  他终究是个热衷名利的性格,一心希望再立功勋,以图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然而河南这样糜烂的现状,却根本没有任何机会给他立功。攻击几十万人的流贼是找死,坐视闯贼攻城略地是等死。


  这河南流贼这么肆虐,已经没有人种庄稼了。就算今年风调雨顺,明年也依旧是没有收成。今年侥幸能活下来的百姓来年还是只能做贼。


  吴三桂说道:“孙督不知道前线的情况吗?”


  王朴笑了笑,说道:“聪明如孙传庭,如何可能不知道其中究竟?”


  “只是孙督也是毫无办法,如果十万官军被闯贼击败,情况就更加无可挽回。孙督又能有什么办法?”


  “如今之际,只有期待天子的十万新军南下,用火铳大炮轰击流贼,或有几成胜机。”顿了顿,王朴说道:“只是天子训练新军的初衷是威慑津国公,这新军轻易不愿意拿出来使用。这河南的惨淡局面,还是要靠我们这些寻常边军勉力维持。”


  吴三桂听到王朴的话,无奈地叹了口气。


  王朴看了看吴三桂,笑道:“长伯似乎看不得这样的惨淡,不会和祖大寿一样去天津投奔津国公吧?”


  吴三桂说道:“少保说笑了。”


  倒不是吴三桂没有投奔李植的念头,只是当初李植率大军陈兵京郊请命的时候,吴三桂几次和李植观点相左,支持李植的态度并不坚决。显然李植那时也对吴三桂有些不满。所以祖大寿能投奔李植,吴三桂却不能。


  吴三桂看着乌云一样聚集在开封城下的闯贼大军,又叹了一口气。


  钱谦益坐在绛云楼厅房中,看着离去的又一波宾客,颇有些志得意满的神色。


  柳如是见客人离开了,从楼上走了下来,好奇朝钱谦益问道:“受之这几天如何来了这么多宾客?”


  钱谦益转头看了看柳如是,更加踌躇满志。柳如是此时二十六岁,正是女人最动人的时候。钱谦益看她走路时候的摇曳生姿,越发觉得自己此生没有白活。自己已经六十二岁,还能娶这样的如花美眷,夫复何求?


  自己是被削籍归乡了,可依旧占据了十几万亩良田富甲一方,而且更娶了江南有名的女人柳如是做妾。


  钱谦益是东林大佬,江南士人领袖。当初娶名妓柳如是为妾震惊了整个江南士林。众人本把钱谦益视为士林楷模,没想到他到了这么老的时候还要娶一个妓女。


  不过事情过了一段时间,大家也就接受了。毕竟这年头士林里什么人没有?老了娶个妓女不算什么大事。钱谦益依旧有号召江南士林的威望。


  这几天,钱谦益家中宾客不断。


  来找钱谦益的人,大多是江南各省的名士。而且这些人不是一个一个来,都是一批一批的来。


  这些人来找钱谦益,有一个共同的原因,那就是对抗李植。


  李植杀了周延儒、郑三俊和刘宗周,惊到了整个天下的士人。而李植这次成功在山东均平田赋,更是触动了天下士绅的根本利益。


  李植崛起得这么快,这么势不可挡,让天下的士绅们感到畏惧。李植本来的爵位是津国公,官位是提督天津兵马戎政,却能够把手伸到山东,最终逼迫天子承认了他对山东全省的占领。那么来日,他又何尝不会把触角伸到南直隶,浙江,湖广乃至整个江南?


  李植的政策太可怕。


  明末是一个末世,这个末世中,最缺乏的是公平正义,最不缺乏的就是恃强欺弱。虽然也有一些地主是依靠勤俭持家,精细经营发财的,但那是少数,而且这些地主社会地位不高,地位和自耕农几乎没有区别。社会上抛头露面成为地方领袖的,都是官绅。这些官绅都靠功名身份免税,并依此巧取豪夺小民的土地发家的。


  李植的均平田赋政策,是要这些士绅的命。


  要明白均平田赋对于这些官绅的杀伤力,只需要说明一点就可以:即便是历史上一路屠杀汉人,扬州十日嘉定三屠留发不留头的满清,在入关后也没有均平田赋。在清初,汉族有功名的士绅依旧不纳田赋。


  动辄杀几万几十万人的满清都不敢贸然均平田赋。可见均平田赋这样的政策阻力有多大。


  而李植只占据两地,就直接向天下士绅开战了。


  李植的均平田赋政策和法庭相配合,直接判接受投献的士绅地主败诉,把小民投献给官绅的土地罚为公田,几乎是要夺去一些官绅的全部财产。李植在山东的均平田赋,直接把许多士绅地主变成了饭都不吃饱的贫民。


  毕竟士绅们都是一大家子寄生在农民身上,一下子割断他们的营养来源,他们当然会破产。


  李植的政策,可以说是大明士绅们的梦魇。


  而且按李植这几年的势头,显然要不了多久,他的政策就要蔓延到其他省份。


  最着急的就是南直隶的士绅们。南直隶和山东接壤,又远离京城,很可能是李植的下一个目标。南直隶的士人们下意识地窜访起来,试图联合起来找到一个抗衡李植的办法。而随着南直隶的名士们大谈李植对士绅的威胁,其他的江南省份也纷纷受到影响。


  江南的名士们一时形成了一阵舆论思潮,都是琢磨怎样才能抵挡住李植的扩张,保住士绅们的利益。


  这个天下已经没有一个人可以通过权势或者权柄阻挡住李植了。如今即便是天子都要凡事和李植商量着办。李植要杀首辅,天子都立即动刀。


  李植是一个赤裸裸的暴力头子,依靠几万虎贲军横冲直撞。江南的士绅们看在眼里,也明白如今要阻止李植,只能依靠军队。


  必须寻找一支靠得住的部队抗衡李植,守住江南的诗书礼乐。


  此事需要一个有名望的人牵头,江南的士人互相试探了一阵,渐渐都找上了东林党领袖钱谦益。


  钱谦益本来有些冷清的门庭前,一下子又是车马喧嚣。


  钱谦益摸了摸柳如是的脸庞,笑道:“如是你可知?老叟虽然不在朝堂之上,可如此一来,江南士绅要全部聚集在老叟的身边,以老叟为首了!”
 楼主| 发表于 2025-6-26 23: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百二十三章 晋商

  十一月十三,李植在津国公府次殿中和众将议事。


  一上来,韩金信就忧虑地汇报道:“国公,东大学士李建泰建言天子在拆分南直隶一镇为设江北东镇和江北西镇,兵额每镇三万人。此事颇为蹊跷。”


  李植问道:“如何蹊跷?”


  韩金信说道:“所谓流贼之患,都是先有饥寒百姓,而后有流贼揭竿而起,正如陕西、河南之事。然而‘江北二镇’所在的江南富庶,百姓温饱,素来没有流贼之忧。南直隶一镇的兵马守卫江南足矣,历来无论是闯贼还是献贼都无法攻入南直隶腹部。”


  “而如今东林党一下子要在南直隶增兵六万,这显然不是为了防范流贼。”


  李植点了点头,韩金信又说道:“李建泰奏章上去后,天子并未立即回复。三日后,兵部尚书张缙彦立刻上奏章再言新增二镇之事,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气势。天子无奈,只能同意此事,但未拨给二镇任何粮饷。”


  “十一月初一廷推二镇的总兵,文官们仿佛说好了一般,都推左良玉为江北西镇总兵,吴三桂为江北东镇总兵。”


  “二镇设立后,削籍返乡的钱谦益门前车水马龙,各地的名士纷纷来拜访。江南的线人说了,恐怕钱谦益即将开始为二镇筹饷。”


  听到这里,李植皱了皱眉头。


  显然,这二镇是东林党一力建立起来的。东林党居然愿意自掏腰包筹款养兵,肯定没有好事。自己是东林党的头号大敌,这二镇说不定就是专门为了对付自己设立的。


  李老四说道:“吴三桂素来被赞为年轻有为,他的兵马颇有战斗力。左良玉虽然总是纵兵私掠,但他是东林党人侯恂一手提拔起来的,素来极为尊重士人,也被东林党视为可靠的自己人。这两个人都以善战著称,东林党选这两个人做二镇的总兵,是想把二镇变成只听东林党调遣的可战私兵。”


  众人听到李老四的话,都沉默了。东林党要展一支善战私军,这倒是新的情况。以后李植若想把势力往南直隶展,就会有军事上的阻力了。像当初杀复社领袖那样直接攻打苏州城的行动,恐怕也难以简单复制。


  就是不知道这二镇最后会装备怎样的武器。是像天子的新军那样装备火铳大炮?


  李植想了想,不再思考这个问题,转而问道:“鞑子有什么消息?”


  韩金信答道:“鞑子这几个月和晋商购入了大量的粮食和棉花,看样子似乎是准备冬天时候南攻朝鲜,将朝鲜重新纳入鞑清的体系之内。”


  又听到晋商通敌,李植不快地说道:“这些晋商竟如此无法无天。”


  韩金信说道:“这些晋商和鞑子做买卖不是一天两天了,经营数额十分巨大。但因为银子打点得到位,地方上的武官都和他们沆瀣一气,朝堂上的文官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不是有这些晋商,鞑子的军备要弱很多。”


  李植想了想,没有说话。


  韩金信从怀中掏出一张纸,交到了李植手上。


  李植拿着那张纸一看,赫然是韩金信打听到的这几个月从张家口流往塞外的物资数量。那些数字十分巨大,令人触目惊心。


  李植将那张纸交给了李兴,让他传给其他将领看。


  钟峰看了那张纸,眼睛一瞪,似乎是有些不相信。然后他就骂了一声“贼妄八”。


  “军长,我们兵山西,把这些晋商一网打尽了吧。否则放任这些晋商和鞑清交易,鞑清会很快恢复元气。”


  李兴一拍茶几,说道:“大哥,这些晋商富得流油,我们若是把他们办了,一定能赚不少银子。”


  李植想了想,说道:“这些晋商私通东奴,确实该死。我们既然要征讨鞑子,先就该把大明国内的晋商端了。”


  “不过这些晋商远在山西,我们若是越过京城直接杀过去抄家,未免有些太霸道。我们奏请天子,请天子允许我们到山西去审查晋商。”


  乾清宫内,朱由检看着李植的奏章,沉吟不语。


  王承恩在后面偷偷看了拿奏章一会,啐了一声。


  朱由检问道:“王承恩,你啐什么?”


  王承恩躬身说道:“圣上,奴婢是觉得这李植的手也神得太长了。天津的事情他要管,山东的事情他要管,如今山西的晋商他也要管?”


  “圣上,这晋商一年给朝堂上的文官送多少银子啊。如果李植杀过去把晋商办了,那些文官们要暴跳如雷啊。”


  朱由检淡淡说道:“朕刚刚允诺东林党设置江北镇和江南镇,算是给东林党卖了一个人情。如今东林党的心思都在建设二镇的事情上。此时放李植去查抄卖国的晋商,文官们就算不满,也闹不出大的动静。”


  王承恩想了想,觉得是这么个道理。现在东林党一门子心思展军队,仿佛只要有一年的时间,就能在南直隶拉出一支媲美李植虎贲军的军队出来,睥睨天下。东林党此时为了这支江北军韬光隐晦,此时倒是收拾晋商的好机会。


  王承恩躬身说道:“皇爷圣明。”


  吸了口气,王承恩又说道:“只是让李植就这样抄查了晋商,皇爷,津国公岂不是更要做大?李植说明年要征讨鞑子,若是真的让李植得手了,那辽东上千里的沃野都将归他所有,以后要削弱他就更难了。”


  朱由检把李植的奏章放在御案上,淡淡说道:“津国公是个忠心的,我看李植并没有造反的想法。相反鞑子倒是日夜不休宁,随时会入关劫掠,对我大明的江山社稷虎视眈眈。如果津国公灭了鞑子,也是一件好事。”


  “这次津国公讨伐东奴,朕没有给津国公一两银子军资。这些晋商,就当作是朕给予津国公的军费吧。”


  朱由检想了想,说道:“审查晋商一事,朕同意让李植操作。不过让太监带话给李植,一旦审出确凿证据要抄晋商的家了,李植不能私吞全部银子,这抄出来的银子朕要五百万两!”
 楼主| 发表于 2025-6-26 23: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百二十四章 计策

  十一月二十三日,张家口的范家大院内,八家通商满清的晋商汇聚一堂,商议这个月出现的大事。


  张家口是明代长城脚下的通关重镇。隆庆五年,明穆宗与俺答汗达成协议,重开互市。“互市”并不意味着随处可以进行贸易,是有专门的处所,由政府进行管理,也就是“马市”。张家口堡就是宣府镇的马市,成为整个宣府镇与蒙古进行大规模贸易的场所。


  到万历年间,随着贸易的展,张家口“百货坌集,车庐马驼,羊旃毳布缯瓦缶之属,踏跳丸意钱蒲之技毕具”,一片繁荣景象。


  这个时代的晋商做买卖无孔不入,根本没有国家利益的概念。后金建国后,晋商也通过张家口与后金交易,张家口成为鞑子和大明走私贸易的集散地。后金的特产被运到张家口,换成大明产的粮食、火药和铁器。


  后金、满清的经济是掠夺式的,但这种掠夺式经济不足以自给自足。可以说没有张家口的走私贸易支持,满清根本没法动战争。


  原先的历史上,满清入关后十分感激晋商,封八家晋商为八大皇商,给予各种特权。山西商人在满清一朝富可敌国。


  在如今的崇祯十七年,晋商已经和满清做了几十年的买卖。沟通满清的八家大晋商都在张家口开有商号,驻有人员。


  但历史因为李植的出现,拐了一个大弯。十一月,李植得了天子的圣旨,奉命检查山西商人的贸易,审视晋商是否有通敌行径。


  范家大院的二堂内,八家商人的代表一个个面色凝重,堂中的气氛仿佛是凝固了一般。


  这个月,李植的弟弟李兴奉圣旨进驻山西,四出派人打探情报,查验晋商的账目,大有不查个底朝天不罢休的气势。就连被李植视为左膀右臂的密卫大使韩金信也到达了宣府,协助李兴审查晋商。


  靳家家主靳良玉敲了敲桌子,心疼地说道:“因为这黄口小儿李兴的审查,我靳家已经中断和清国的贸易一旬了。大量的粮食和火药白白积压在仓库里,损失惨重。”


  听到靳良玉的话,范永斗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范永斗是在惊讶这个靳良玉怎么大难临头,还不知道死活。


  范永斗是山西大商帮范家的家主,家自介休。早在明朝初年,范家就在张家口和蒙古地区做生意,历经七代,生意越做大。到了范永斗手上,范家已经是满清最大的贸易对象。


  和满清走私的八大商家,也以范家为。


  范永斗见靳良玉不知轻重,也敲了敲桌子。


  王家家主王大宇喝道:“靳老爷,你也当真是不知道事情。如今李植气势汹汹而来,要的是你我的全部家底,甚至要你我的命!你还在心疼这一旬半月的买卖?”


  靳良玉眼睛一转,说道:“清国本来春天就要南征朝鲜,现在正是缺乏物资的关键时刻。如果因为张家口贸易被打断得不到物资,从此一蹶不振,你我还做什么买卖?货物贩卖给哪个?”


  “前几年清国鼎盛的时候,那贸易量多大?这几年清国衰微了,我靳家的生意差了不少!”


  王大宇说道:“你还担心清国的南征,我看还是先操心我们八家商号的安危吧。这李植可是杀人不眨眼的角色,在山东一杀就是一百多缙绅,抄家抄得手都软。如今他得了圣旨来查我们,我们一旦被他现破绽恐怕就是掉脑袋的重罪!”


  靳良玉眼睛一翻,说道:“我们八家人在山西经营几十年,八家人的力量聚在一起的话,宣、大、山西三镇都听我们调遣,三镇的城池城守都听我们指挥。他李植远在天津,拿什么来和我们斗?”


  “就算查出我们底细,我看也不怕他!”


  听到靳良玉的话,其他七家商号的家主仿佛被人打了一针强心剂,都有些鼓舞起来――李植再厉害,那也只是在山东和天津厉害。在这山西,局势是牢牢掌握在盘根错节的晋商手上的。山西地薄人多,地方上的文官武将哪个不是靠商贾的银子养着的?


  八家晋商联合起来,宣大山西三镇的十几万兵马都能调动。这可是十几万兵马...


  靳良玉站起来说道:“而且我们山西的商帮都是家族买卖,那些伙计们哪个不是十分忠心的?知道其中门道的伙计大多数都是各家商帮的骨干,不会出卖我们!”


  “据我所知,这些年大家都小心,和清国的买卖从来不走主账,全是私底下以货易货。只要我们把那本私账一烧,李植到哪里去找我们沟通清国的证据?如今我们停了和清国的贸易,李植就更加抓不到我们的证据!”


  “那李兴黄口小儿,总不能说看见我们仓库里有人参、貂皮就抄我们家吧?”


  “我们的人参是朝鲜那里买的,貂皮是蒙古人贩来的!李兴他能说什么?”


  众人听到靳良玉有恃无恐的话,心思都活络起来。几个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似乎是在琢磨怎样才能做得滴水不漏,让李兴抓不到一点证据。


  最后众人终于想出了对策,一个正值壮年的商人站起来说道:“靳老爷说得对!我们把知道底细的伙计全部送到塞外去,送到归化城去躲几年。剩下的伙计什么都不知道,账单再一烧掉,李兴小儿查得出什么?”


  归化城就是后世的呼和浩特,是这个时代蒙古的贸易中心。八家晋商同时做满洲和蒙古的买卖,在归化城也很有人脉。若是让归化城的蒙古人帮藏匿一些人,不成问题。


  靳良玉一敲桌子,点头说道:“好!要的就是这种气魄,我们这些年同时和清国、蒙古做买卖,货物进进出出的,根本没有具体记录。张家口的老百姓虽然知道我们和清国买卖,但那只是传说。李植总不能倚仗这一点传说就抄我们的家!”


  “我就不信李植能杀到归化城去把我们藏那里的伙计全揪出来。”
 楼主| 发表于 2025-6-26 23:4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百二十五章 王朴

  十二月十五日,大同总兵王朴满怀心事地走进了津国公府,在三殿中见到了端坐在主位上的李植。。


  “王朴,一转眼就两年多未见了!”


  王朴看了看李植,觉得两年多未见,李植脸上有多了几分威严神‘色’。所谓久居人上者,必生威严。如今李植在天津和山东是诸侯一样的存在,和王朴这样风餐‘露’宿跟着闯贼后面跑的总兵已经完全不同。


  王朴拱手说道:“两年未见,津国公已经是山东和天津之首,当真是一日千里。”


  李植笑了笑,说道:“王朴,你可知道我找你来所为何事?”


  李植找王朴来,是准备拉拢王朴为内应,从内部突破晋商这座堡垒。


  李兴和韩金信在山西遇到了困难,快马回到天津向李植求援――李植派了几百人进入山西审查晋商,居然查不出八家晋商通敌的证据。晋商们的账目做得十分漂亮,纸面上记载的来往货物全是从‘蒙’古买的,查不出一点问题。


  这做假账的本事,自古就有。


  八家晋商中管事的老伙计一夜之间不翼而飞,全部外出做买卖去了。剩下的伙计全是做合法的‘蒙’古生意的,又或者是最基层打杂的伙计,对沟通满清的事情完全是一问三不知。


  李植感觉到时间的紧迫――如果在山西的检查拖得太久查不出结果,恐怕朝堂上拿了晋商银子文官们会集体发难,‘逼’天子中止李植的检查,让李植从山西退回来。


  所以李植找来了王朴。李植和王朴是一起上阵打过鞑子的,彼此之间有可靠的互相信任。


  听到李植的话,王朴沉‘吟’不语,却不愿意回答这句话。


  其实以王朴的聪明,当然知道李植现在找他是为什么。


  大同总兵王朴所在的王家,本身就是这八家通敌的晋商之一。


  王朴和他父亲王威几乎是世袭大同总兵,是大同地方上的土皇帝。他父子二人虽然不从商,但是他家的其他人全是商人,又以三房的王登库为首,被称为太原王家,生意的规模仅次于介休范家。


  王家前些年和鞑子买卖做得很大。但王家人又比其他七家人更有政治嗅觉。锦州大战后王家见满清逐渐衰微,有金盆洗手之意,据说这些年很少再和沈阳的鞑子做买卖。


  王朴不傻,知道李植此时找自己,肯定是想让自己帮他解决晋商。


  不过为八家沟通满清的晋商之一,想让王朴把其他七家晋商卖了,需要李植给出一些筹码。


  王朴沉‘吟’片刻,拱手问道:“我若是和津国公合,津国公能放过王家么?”


  李植想了想,说道:“王家前些年和鞑子做买卖,赚了不少吧。即便是保守估计,我觉得王家起码有一半的家产都是从鞑子那里赚来的。”


  李植淡淡说道:“如果你和我合,那我对王家就网开一面,不杀王家的人,只查抄王家一半的家产。”


  王朴听到李植的话,头上冒出几滴冷汗。想了想,王朴说道:“那以后王家和‘蒙’古的买卖,还做得么?”


  李植笑了笑。


  郑开成笑着说道:“少保大人,只要王家和国公爷合,等国公爷灭了其他七家,山西的商号就是王家一家独大。以后和‘蒙’古的贸易,就几乎是太原王家一家垄断。虽然津国公这次没收王家一半的家产,但料想要不了几年,王家就能从‘蒙’古贸易上赚更多回来。”


  王朴想了想,开始琢磨其中的得失。


  郑开成看了看李植,李植点了点头。


  郑开成又笑着说道:“少保大人,若是王家这次选择合,以后王家可以把商号开到天津和山东来。王家在天津和山东的生意,将受到津国公的一力保护。”


  听到最后这句话,王朴有些动容了。


  王朴这两年在河南和流贼纠缠,越发觉得这大明朝不保夕。山西的西边陕西满是流贼,山西的右边河南更是沸沸扬扬。举目望去,大明只有天津和山东是蒸蒸日上的地方。如果能把生意做到天津来,王家家族的财产安全就有了保证。


  所为狡兔三‘穴’,在这烽火连天的世道里,王家当然懂得这个道理。


  如果之前还怀疑李植敌视士绅,担心李植把送上‘门’的王家当‘肥’猪杀,那今天有了李植这个承诺,王家就可以放心地在天津和山东做买卖。把银子和财产保存在虎贲军保护的天津,就像存入了保险箱一样安全。


  在这‘乱’世里,李植的这样一句承诺,实际上是一个很大的事情。


  王朴一咬牙,说道:“好,津国公,王家干了!”


  郑开成看了看李植,朝王朴问道:“少保大人,你在家中可做得了主?”


  王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一拱手说道:“津国公,包括王家人在内的几百名商号伙计,都在归化城,津国公若是想抓住晋商通敌的证据,便发兵归化城吧。”


  十二月二十九日,靳家家主靳良‘玉’站在归化城的城墙上,看着东面的方向。


  这些天李兴在山西四出审查晋商,把山西的商人查得‘鸡’飞狗跳。李兴手上有天子的圣旨,又有津国公李植做靠山,做起事来毫无顾忌。在靳家查了一个月查不出什么问题,李兴竟一怒之下抓了靳家的两个掌柜去用刑。


  靳良‘玉’不敢再呆在张家口,以到‘蒙’古做买卖的借口逃到了归化城。


  归化城建于隆庆六年,是‘蒙’古草原上最大的城池。崇祯五年皇太极攻打林丹汗时候一把火烧了归化城,但几年后察哈尔部又重建了这座城市。因为靠近大同、张家口等通商要地,归化城始终是‘蒙’古草原上的贸易中心。


  如今城中更有几百名晋商伙计,是这次李植清查晋商通敌一案中的关键。


  马上就要过年了,靳良‘玉’有些思念家人。不知道太谷的靳家大本营里,现在是怎样的热闹景象。


  靳良‘玉’想着想着,有些心驰神往,却突然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


  他抬头一看,看到几个归化城的‘蒙’古斥候像是见了鬼,慌不择路的逃进了城里。然后没多久,城头的号角就吹响了,归化城的六座城‘门’全部关闭。


  靳良‘玉’心里一个咯噔,死死看着东面的草原。


  没多久,远处的草原上,出现了一大片武装到牙齿的骑兵。那些骑兵骑着十里挑一的高头大马,穿戴着光滑发亮的全身板甲,手上抓着一把火铳。那五千骑兵的中间,高高飘扬着一杆“李”字大旗。


  骑兵的中间,赫然有十几‘门’马匹拖拉着的大炮。


  李植杀到归化城来了!


  靳良‘玉’睁大了眼睛,如遭雷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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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六章 归化

  归化城距离天津说起来也不太远,一千二百里。


  从王朴那里得知晋商八大家藏匿伙计于归化城后,李植立即调遣五千选锋师骑兵讨伐。五千骑兵带着七千辆粮草马车从天津出发,一路向西,最终于正月初九到达了蒙古归化城,也就是后世的呼和浩特。


  归化城此时由蒙古察哈尔部占领。察哈尔部历史悠久,在北元时期是蒙古大汗的直属部落,其各部的领主历来都由“黄金家族”后裔担当,是蒙古草原上的一支强大部落。


  当然,蒙古人驰骋天下的时代早已经过去。本来这个察哈尔部也被满清打败了,收编了。但锦州大战满清负于大明之后,察哈尔部又举旗自立,再不受满清控制。


  察哈尔部坐拥归化城这个聚宝盆,是比较富裕的蒙古部落,在草原上有上万战士。但是蒙古人半牧半兵,平时要在草原上放牧马羊,在归化城中只有一千多蒙古人守卫。面对薛三库率领的五千选锋师骑兵,归化城的城防显得十分薄弱。


  按一般道理说起来,即便是敌人突袭归化城,攻下城池也需要一定的时间,草原上的其他察哈尔战士也是能赶回来攻击入侵者的。


  但是他们遇到的是虎贲军选锋师,他们根本就没有回援的机会。


  二十名骑兵分为南北两队,策马绕着城墙驰骋了一圈,朝城墙上面的蒙古人大声喊话:


  “归化城中的蛮夷听好了,我们是大明的虎贲军,奉津国公的命令缉拿通敌晋商。如今有四百一十六名晋商伙计在归化城中,尔等蛮夷速速交出这四百一十六人,否则大炮一发,玉石俱焚。”


  听到选锋师骑兵的喊话,城墙上的靳良玉双腿瑟瑟发抖。谁走漏了消息,把归化城的事情说出来了?这归化城中的四百多商会伙计可全知道晋商通敌的底细,若是被李植的大军抓去,稍一审问估计就要全部供出来!


  本来以为归化城是蒙古人的地盘,李植的兵马不敢造作。谁知道这李植的大军竟这么可怕,连蒙古人的城池也说打就打。万一察哈尔部的可汗阿布奈把自己这些人全部交出去,那这八家晋商就全完了。


  靳良玉惊惶地看着城中央的方向,担心可汗阿布奈放弃自己这些晋商。


  然而靳良玉的担心其实是没有必要的,因为薛三库的喊话只是做个样子,可汗阿布奈根本没有交出晋商伙计的机会。根本没有给予蒙古人反应的时间,薛三库已经把十二门重炮架在归化城的东城门前,开始炮轰这座蒙古城池的城墙。


  “轰!”


  “轰!轰!”


  蒙古人没有见识过的炮弹像是重锤,一锤又一锤地砸在归化城的城门上。没多久,归化城的东城门就被打得稀里哗啦,露出一个大大的门洞出来。


  归化城的护城河不宽,东门外的护城河只有三丈宽。辎重兵在河上架起了浮桥,骑兵们就跃马冲进了城池中。


  开始时候还有蒙古鞑子负隅顽抗,躲在城墙上朝选锋师骑兵射箭,但他们很快发现弓箭完全不是选锋师火器的对手。选锋师每人装备两支短铳,在作战前早已经装好了子弹,打仗时候拿起来就可以射。二十米内一旦击中目标,便是打中骨头也立即打断。


  选锋师背上还背着一把标准步枪。对于较远的敌人,也是一枪解决问题。


  而蒙古人的弓箭,在选锋师精锐的全身板甲面前就显得杀伤力有限了。除非是十五米内射中要害,否则蒙古人的弓箭根本形不成有效的杀伤。


  选锋师的骑兵们冲进城后一部分直往城中心的可汗宫殿冲去,另外一部分进城后下马冲击城墙上的守城鞑子。


  那些城墙上的鞑子本来就人少,哪里顶得住选锋团的火力?蒙古人不是满清铁骑的对手,更无法直面选锋团精锐的冲刺。噼哩啪啦的枪声中,选锋师的精锐骑兵不断往前推进,城墙上的蒙古鞑子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大多数蒙古人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怕的火器部队,一下子被打懵了,抱头鼠窜。少部分参加过锦州大战,见识过虎贲师火力的蒙古鞑子更是被那一战打怕了,看见这些火器就要发抖。选锋团只冲了一会儿,刚刚占据了五十米的城墙,城墙上的一千多鞑子就大溃败了。


  等薛三库信马由缰,慢慢行入归化城的时候,整座城池已经完全落入选锋师的控制中。


  可汗阿布奈被从可汗宫殿中揪了出来,被噗通一声摁在了薛三库的面前。


  一个骑兵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张凳子,送到了薛三库背后,薛三库坐了下去,好奇地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蒙古人的可汗。


  薛三库看了一会,就哼了一声,蒙古人不过如此。


  “蛮夷!藏匿在归化城中的四百一十六名晋商伙计可在你城中?”


  阿布奈至今还有些没明白这是什么情况。选锋团的骑兵和炮兵只用了半个时辰就攻下这座城池,他并不知道这支强悍得可怕的明军是为什么来的。此时听说明军是要晋商的伙计,不是要他的命,也不是要他的城池,顿时喜上眉梢。


  “在,都在城里!”


  “在哪里?”


  阿布奈磕头如捣蒜,说道:“都在骆驼街的各大商号院子里,四百多人全在。”


  薛三库一挥手,喊道:“去骆驼街抓人!”


  没多久,浑身发抖的靳良玉就被抓住了,被押到了薛三库面前跪下。此时他吓得小便都控制不住,裤子上湿了一大片。


  崇祯十八年正月十九,李兴带着五千名陷阵团新兵,和从万全左卫、膳房堡、新开口堡和宁远站堡迎出来的七千卫所兵、营兵对峙在张家口南面五十里的姚家坪上。


  薛三库突袭归化城后,察哈尔可汗阿布奈毫不犹豫地交出了四百一十六名晋商伙计。经过连夜的审问,这些伙计们放弃了抵抗,坦白了八家晋商沟通满清,倒卖军资,甚至为满清提供关内情报的行径。


  至此,低迷了两个月的证据搜集工作出现了突破。有了这四百多伙计作为人证,李兴可以直接抄家八大晋商,抄斩卖国汉奸,剥夺他们的非法所得了。


  然而七家即将被查抄的晋商却不愿意束手就擒。


  他们调动了宣、大、山西三镇的兵马,试图用武力阻止李兴的抄斩。


  这些晋商们太天真了。


  即便是杨国柱总兵“正兵营”兵马在这里,在虎贲军面前都只有挨打的份。晋商们调集的这些衣衫褴褛装备简陋的营兵,甚至卫所兵,在虎贲军的火铳大炮面前只能是活靶子。


  这些不堪一击的对手,刚好拿来给从未见过血的新招募士兵练练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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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七章 开城

  山西的营兵身穿破烂的鸳鸯战袄,那些战袄也不知道穿了多少年了,到处都是补丁。有些地方连补丁都没有,直接是一个破洞,露出里面发黑的棉花。而卫所的士卒身上,则连鸳鸯战袄都没有,穿着自家缝制的破烂棉袄,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指挥这些营兵的军官们则完全相反,一个个装备鲜明。他们带着家丁们躲在大军的后面,穿着精良的铠甲,骑着高头大马,也不知道吃了多少空饷喝了多少兵血。


  这只地方军中谁是官,谁是兵,一目了然。身上装备的精良程度直接说明了其穿戴者的地位。


  大明各地的卫所营兵十分糜烂,一方面是层层转运过程中军饷物资大量被克扣,再加上军官的贪污,粮草军饷少得可怜,大明地方上的士卒甚至要饿肚子。另一方面是这些地方军的将领也基本都是兵痞,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一心琢磨怎么吞没银子,怎么去送钱跑官,根本没想过训练军队。


  说这支军队士气低迷,都是抬举了他们。这样的军队被凑在一起上阵厮杀,根本没有什么士气可言。只要稍微遇到一点挫折,估计就要全军溃败。


  两军对峙,山西兵马中一个穿着鱼鳞甲,背披鲜红披风的百长骑马走了出来,朝李兴的队伍大声喊道:“天津的武官听着,我们山西的事情,不要你们天津管。你们不要以为自己可以和整个山西为敌,速速退回原籍”


  “啪!啪!啪啪啪!”


  然而他还没说完,就有十几把步枪朝他开火了。喊话的军官完全对米尼步枪的射程没有概念,站在陷阵师的正面一百步上喊话,立刻被打成了筛子。


  喊话的军官身上鲜血横飞,噗通一声摔倒在马下。


  李兴的十门大炮推了出来,开始向对面的地方军开炮。


  “轰!轰!”


  开花弹笔直射向一里外的地方军,撞碎了阻拦它们的躯体和骨肉,然后落在地面上,“轰轰”地炸开了。巨大的轰鸣声中,开花弹中的铁弹丸像是雨点一样射向周围的地方兵。


  只一轮炮火,就把这支地方军打乱了。


  七千人的地方军受到这么猛烈的炮击,一时间不成阵形。前面的士兵战栗惊惶,面无血色地往后面躲,后面的士兵没尝到炮弹的厉害,还往前面走,挤成一团。


  然后李兴的士兵手持步枪压了上来。


  看着虎贲军大兵身上那些闪亮发光的全身甲,混乱的地方兵们心惊胆战。


  山西的士兵哪里有一丝和虎贲军交手的念头?谁的命都不是大风刮来的!看着陷阵师一点点逼近,什么军纪什么惩罚都被兵士们抛到九霄云外。


  只听到轰一声,整个地方军的队列崩溃了,四散逃窜。


  李兴的步枪手还没有开始齐射,战斗已经分出了胜负。


  李兴的一百名斥候骑兵开始在乱军中追逐那些衣甲鲜明的军官,一枪一枪地将它们撂倒。明军军官花大价钱为自己装备的铠甲不但保护不了他们,反而成了这些军官们的催命符。


  李兴骑在马上看那些地方军狼狈逃窜的样子,哈哈大笑。


  追杀渐渐进入尾声,一百名斥候骑兵一个个都提着明军军官的首级回来了。李兴突然看到远处三骑斥候从北方冲来。


  “二将军!张家口守备逃跑了!”


  李兴笑道:“逃哪里去了?”


  “不知道,总之张家口城墙上的守军全逃了。八家晋商的人也拼命往城外逃,张家口现在除了银子和货物,几乎没有人了!”


  李植冷哼了一声,骂道:“这些屑小倒是跑得快!”


  一挥手,李兴说道:“快速前进,去张家口抢银子!”


  正月二十,天津参将郑开成和大同总兵王朴一起骑马立在巍峨的大同城外。


  大同城城墙是在洪武五年由大明开国功臣徐达所建,建得十分雄伟。整个城池呈大致正方形,周长十五里,以巨大的条石为基础,城墙内芯为三合土夯筑,外包每块重达十七斤的青砖。城墙高四丈二尺,十分雄壮。垛墙上又砌长一丈五尺、高二尺四寸、厚一尺五寸的砖垛,垛间距一尺半,共五百八十墙垛。


  大同城设四门,城外都有瓮城。城墙外侧修壕堑,深约一丈半,宽约三丈,俗称护城河,上设吊桥。


  在大同城的北、东、南三面,又各有小城,成犄角之势拱卫大同主城。


  大同城本是大同镇的镇城,是大同镇总兵驻节之处。除了王朴的正兵营,城内另有守兵一万二千人,有参将三名,称大同左营、大同右营和大同前营,游击一员,称奋威营。


  这样一座坚城,如果郑开成率兵强攻,不知道要攻打多久。郑开成五千人带来十门大炮,未必能把大同城坚固的城墙打垮。


  但是大同总兵王朴既然已经投靠李植,大同城就不是一个问题了。


  郑开成正在等待城内的内应为破虏师开门,却听到王朴问道:“郑将军,那祖大寿投奔津国公麾下,如今如何?”


  郑开成拱手答道:“祖大寿如今在选锋师担任骑兵团长。”


  王朴笑着问道:“祖大寿的骑兵团,也配备郑将军兵马这样的大炮么?”


  在王朴的心里,李植兵马最可怕的就是大炮。铁芯铜体大炮火力猛劲,再配上开花弹,足足领先这个时代的大炮一百多年。李植是否为祖大寿的兵马配备大炮,直接反映了李植对祖大寿的信任程度。


  郑开成答道:“祖大寿的骑兵团也是有炮的,配重炮六门,野战炮四门,合计十门大炮。”


  王朴听到郑开成的话,沉吟许久,笑着问道:“若是王朴投奔津国公,也是一个团长么?”


  郑开成笑道:“王总兵弃暗投明果断献出大同城,已经立功。若是投奔国公,一个团长是跑不掉的。”


  王朴想了想,突然一指前面的大同城东门,笑道:“城开了。”


  郑开成转头去看,果然,巍峨的大同城东城门渐渐打开了,城门上的吊桥一点点放了下来。吊桥砰一声落在护城河的河岸边,把宽阔的护城河变成了通途。


  大同城是边塞重镇,各家晋商都在其中开有商号,囤积着大量货物银钱。此时城门洞开,大同城城内的晋商毫无抵抗力地暴露在虎贲军之前。


  郑开成心中一喜,大声喊道:“大军入城,抄查晋商商号。对无关百姓,不得骚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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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八章 硝石

  张家口堡中,李兴志得意满地骑着马巡视。


  张家堡不大,堡内居民也不多。小小的堡城中几乎被各家晋商的商号占满。然而此时商号中几乎都没有伙计。听说李兴的兵马大败地方军,各大商号里的人全部逃光了。


  陷阵团新兵一间院子一间院子地搜查,很快就查获了大量的物资。


  “二将军,靳家的商号里查获稻米四千石,硝石三千斤,硫磺四千斤。”


  李兴来了兴致,说道:“去看看。”


  进了那靳家院子,李兴看到满仓的粮食,都是上好的新稻子。这些稻子若是运到辽东去,不知道要养活多少鞑子。


  不过李兴最感兴趣的还是那些硝石。这些年随着虎贲军的不断扩军,消耗的硝石火药越来越多,天津的硝石价格越来越高。原先的商贾所有的进货渠道渐渐都满足不了虎贲军的训练需求。尤其在去年的虎贲军大扩军之后,天津的硝石出现了有钱都买不到的局面。


  为了得到硝石,李植不得不组织商队到南方去采购。但是河南有流贼,南直隶的士绅敌视李植,外出采购的商队困难重重,收获一直不大。


  想不到能够在张家口抄得硝石。


  李兴走到那一罐一罐的硝石面前,取出一些粉末,走了出来。


  “找个有火的地方!”


  士兵们四处搜索,找到了一个伙房,在伙房里点燃了柴火。李兴走到柴火面前,将硝石粉末取出一些扔到了火上。只听到轰一声,火焰上出现了紫色的光芒。


  李兴又取出一些木炭,将硝石粉末投到赤热的炭上,那木炭顿时向四面八方喷出火焰,像爆燃一样剧烈燃烧起来。


  李兴骂道:“贼杀才,这硝石比我们在天津用的硝石还要好,这些晋商当真可杀。”


  李兴正在那里咒骂,却看到一个亲卫跑了进来:“二将军,范家的仓库里发现了两门大炮。”


  李兴愣了愣。


  “还有大炮?”


  那个亲卫点了点头,带着李兴往范家的商号走去。进了那气派的大院门,进入到库房里,七拐八拐,在一堆稻米背后赫然看到两门巨大的青铜大炮。


  那炮有三、四千斤重,八、九尺长,配有完善的炮车。大明铸造的红夷大炮没有这种炮车,这恐怕是澳门人或者荷兰人铸造的青铜炮。


  李兴暗道这些晋商的手眼当真是要通天。


  “这些晋商一个个都可以千刀万剐。”


  过了一会,又有士兵来汇报:“发现两百张上好的辽东貂皮!”


  李兴又来了兴致,拍了拍手说道:“去看看!”


  大同城中,一片人马喧嚣,鸡飞狗叫。


  其他晋商没想到王家居然把李植的兵马放进了城,一个个都气疯了,拼命的咒骂。


  张家口堡中只是存放着一个批次的货物,价值有限,所以晋商们弃城跑了。晋商们真正储存大量财货的地方,还是大同这样的大城。


  大同城中当然是以王朴的大同王家最为势大,但除此之外还有梁家、田家、翟家、黄家。这些商号都是山西实际的主宰,在大同做了上百年的买卖,不知道在城里藏了多少财货。此时突然看到李植的兵马冲进来,这些商馆的人马不愿意就此交出财货,和家丁一起持械在院门后面顽抗。


  城中的几营地方兵马也不愿意就此认输,准备在街巷上和虎贲军厮杀。


  按照大明的兵制,总兵平时对其他兵马并没有管辖权,只有在战时才有节制的权力。平日里这些营兵的参将、游击并不听总兵王朴的。他们反而是长期和其他的晋商家族联姻结盟,成为那些晋商的人马,在大同城中和王家分庭抗礼。


  所以看到王朴把人数只有五千人的郑开成军放进城,这些地方营兵准备和郑开成军巷战。


  不过在武装到牙齿的破虏师面前,这些人也不是问题。


  城中的各处都响起了枪声。噼哩啪啦的像是过年时候的鞭炮,响个不停。


  郑开成骑在马上,正往田家的商馆走过去,却看到前面道路上涌过来上千名地方营兵。


  这些营兵衣衫褴褛,手上拿着简陋的武器。但在家丁队的督战下,这些营兵却在不断地往前前进。走到破虏师面前三百步外,营兵们举起了手上的长矛大刀,朝破虏师冲了过来。


  “杀!”


  “杀了这些天津人!”


  破虏师的士兵简单列出了三排齐射阵。那条街道也就十来米宽,但是破虏师的士兵们却在三排轮射阵中摆了九十多人。等街道上的大同营兵冲到二百米内,破虏师的士兵就开火了。


  噼哩啪啦的枪声像是爆豆的声音,不断地在街道上响起。冲过来的营兵就像是被镰刀割过的稻草,一个接一个地惨叫起来。他们的身上喷出血箭或者血雾,倒在了地上,在并不太整洁的地面上抽搐呻吟。


  破虏师的三排轮射阵每五秒朝前面射击一次,三排轮射打完,前面的街道上已经倒下了几十具尸体,血流成河。


  但轮射并没有就此结束,还在继续。第一排蹲下去装弹的士兵很快就完成了装弹――实际上对于这些老兵来说,因为无烟火药的使用导致不需要清膛,他们只需要十二、三秒就能完成装弹。


  第一排的士兵又站起来朝前面的大同营兵射击。又是十几人惨叫着倒了下去,血流一地。


  营兵们这才明白这些虎贲军大兵的厉害――这狭窄的街道上虎贲军的密集阵形极难冲破,因为虎贲军大兵每个人只占据半米的间隔,火力的密度实在是太高了。营兵拼命往前冲,后面的人还没有往前冲几步,就倒下了。


  这样的伤亡不是地方军可以承受的,一千多人失去了斗志,哇哇叫着逃走了。


  几百名破虏师士兵不再搭理那些虾兵蟹将,走到了田家的商号面前。


  那商号建得十分气派,外面的重檐门楼雕梁画栋,门口立着两个汉白玉雕的石狮。郑开成正打量着那门楼,却看到大门两侧的院墙上突然站起了五个彪悍的家丁。这些家丁手持弓箭,弯弓朝郑开成弯弓射来。


  “参将小心!”


  郑开成的两名亲卫猛地把郑开成扑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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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九章 挟持

  几只利箭嗖嗖的飞过郑开成的身上,被险险避开。郑开成身上虽然也穿着覆盖正面的板甲,但若是万一被射中脸部等要害,那还是会死人的。而且这些晋商家丁射箭射得这么歹毒,谁又知道箭上有没有毒。


  见到师长被偷袭,郑开成身边的士兵发火了,噼哩啪啦冲墙上就是一顿乱枪。顿时有三名弓箭手中弹了,惨叫着倒在了院墙后面。


  郑开成倒在地上,拍了拍扑倒自己的亲卫肩膀,笑道:“好身手!”


  郑开成出仕李植之前读过几年书,在李植的手下中是难得的儒雅之人。虽然此时身在前线,郑开成也始终淡然,处处有一种宠辱不惊的淡定。


  两个亲卫暗道参将大人果然不一样,这种关头还是不惊不乍,越发佩服郑开成起来。他们赶紧爬起来,然后把郑开成扶了起来。


  郑开成一挥手,说道:“去找个撞木出来,把大门撞开!”


  士兵们便去寻找大木头,最后在王朴的总兵府里找到一根包铁皮的撞木,抬到了田家门楼前。十几个士兵吆喝着推动那根包铁大木头,撞了几十下就把厚重的的田家大门撞开了。


  士兵们冲了进去,进去后举着上好膛的步枪见人就射。院子里的家丁似乎也是红眼了,举着刀剑就朝进入院子的步兵冲锋,被一个接一个地射杀在门楼后面。


  这些晋商的财产,包括这个商号的院子,到时候都是要归于津国公名下,然后进行拍卖的。本来虎贲军的士兵们是不想使用手榴弹破坏院子建筑的,想用步枪搞定。但他们见田家人的抵抗这么激烈,不得以用上手榴弹了。


  十几颗手榴弹被火把点燃,扔进了第二进院子,轰隆隆一片巨响。


  然后郑开成就再没有听到枪声,虎贲军的士兵顺利进入了后面的院子,控制了整个商号。


  商号占地很大,有正院,侧院,旁院,偏院,又有货库两个,银库一个,占地十几亩。士兵们在院子里搜索了一阵,很快把田家的家主田生兰抓了出来。


  这个位列八大晋商之一的田家家主穿着一套貂皮皮衣,被摁在了郑开成前面跪着。


  郑开成看了看田生兰,皱眉说道:“国贼!如今你们醒悟了吗?如果你们不沟通敌国,贩卖军资,又怎么会被我的大兵摁住,沦为阶下囚?”


  那田生兰看了看郑开成,突然从地上一跃而起,扑向毫无防备的郑开成。郑开成旁边的一个亲兵眼疾手快,一脚踢了过来,把想和郑开成拼命的田生兰踢了回去。


  田生兰摔了个四脚朝天,还没有爬起来,就有士兵拿枪托往他脑袋上砸。被砸了几下,田生兰就脑袋一歪昏了过去。


  郑开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皱眉看着昏迷的田生兰。


  几个士兵从院子里面跑了出来,一个个十分兴奋。他们冲到郑开成面前大声说道:“师长,发现了好多银子和粮食!”


  太原城东面十五里,山西镇的四万多兵马和钟峰的一万九千人对峙在山间的一片谷地上。


  山西总兵周遇吉的一万五千人,和山西镇一名副将,五名参将,三名游击的二万多人汇成山西镇这一支大军,雄赳赳地拦在要攻打太原的钟峰前面。


  太原是山西省城,是不少晋商的大本营。李植既然要彻底查抄晋商,自然不能不占领太原进行抄家。


  太原是有名的坚城,李植在城中又没有内应,李植这次让钟峰把破虏师的兵马全部带了出来。再加上选锋师祖大寿的四千骑兵,一共一万九千人。


  破虏师一万五千人配有七十门野战小炮,八十门十八磅重炮。祖大寿的骑兵团有重炮六门,野战炮四门。装备这些火炮,相信钟峰能够对付太原城的巍峨城墙。


  不过首先要解决的是城外的这些山西镇兵马。


  七家晋商在山西的能量非同小可,李植要到太原抄家,这七家晋商就把山西镇城附近的兵马全部调集过来阻拦李植。这些晋商长期同当地的世袭武官联姻,实际上已经是一家人。李植要七家通敌晋商的命,不但是断绝了当地武官的财路,更是杀戮他们的亲人。


  钟峰看了看祖大寿,笑道:“祖团长觉得这山西镇的兵马战力如何?”


  祖大寿放下了望远镜,拱手说道:“钟师长,我觉得这山西镇的兵马都是乌合之众。除了周遇吉的正兵营一万五千人,其余皆是土鸡瓦狗。然而周遇吉的一万五千人不知道为什么,队列松弛混乱,似乎没有一战的决心。”


  钟峰笑道:“祖团长好眼力。”


  转过头,钟峰又朝另一个团长蒋充问道:“蒋充,你觉得这山西镇的兵马如何?”


  蒋充抱拳说道:“师长,山西镇的士兵看上去多,但士兵们的装备陈旧,士气看上去十分低迷。这次我们来抄查晋商是按圣旨行事,山西镇的兵马阻拦我们是犯上作乱,论罪可诛!山西镇的士兵并没有死战的决心。”


  钟峰点了点头,说道:“说的好!压上去用大炮轰炸他们。”


  令旗招展,虎贲军拔起阵脚,往山西镇的兵马那边压了过去。


  钟峰正行在中军,突然看到山西镇的兵马中突然一片混乱。一个身穿鱼鳞甲的中年将领突然从中军处策马冲了出来。他笔直地朝钟峰这边冲了过来,一路头也不回。


  他一出来,山西兵马的中军处就追出来十几骑人,似乎是要把这个中年将领抓回去。


  但那个中年将领骑的是膘肥骏马,脚力更比后面的追兵足。追着追着,将领和追兵之间的距离已经拉到几十步。


  那些追兵掏出了弯弓,开始向前面的中年将领射箭。十几枚箭矢朝中年将领抛射过去,最后有一支射中了中年将领的后背。


  但那中年将领的铠甲质量好,似乎没有被背上的箭矢伤到要害,继续快马朝虎贲军这边冲过来。那些追兵虽然被越拉越远,却还是拼命在后面追赶。


  钟峰用望远镜看了看那个拼命往这边逃的中年将领,愣了愣说道:“这是什么意思?”


  那个中年将领骑马冲到虎贲军阵前,大声朝士兵们喊道:“不要开铳!不要开铳!我是山西总兵周遇吉!我适才在乱军中军是被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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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章 投诚

  周遇吉一边喊叫,一边冲进了陷阵师大兵的射程内。他身后的追兵却不敢冲到虎贲军阵前送死,骑马立在三百米外,焦躁地看着逃跑的周遇吉。


  周遇吉骑马到破虏师跟前跳下了马。他把身上的武器全部留在了马上,将马绳交给一个士兵,然后步行走到破虏师中军,朝钟峰一揖及地。


  “见过天津来的大将军!”


  钟峰见这总兵这么恭敬,哈哈大笑:“你便是山西总兵周遇吉么?你怎么不和乱兵为伍?”


  周遇吉拱手说道:“周某人是京营出身,对天子忠心耿耿,岂会和这些山西乱兵沆瀣一气?大将军奉旨抄查通敌晋商,周某人岂能和贼人一起作乱?”


  顿了顿,周遇吉又说道:“大将军,如今周某人逃脱山西乱兵的挟持,正兵营一万五千人群龙无首,毫无斗志。我建议大将军先攻击正兵营,正兵营一受攻击,必定溃败。”


  钟峰点头说道:“说得好!”


  破虏师继续往前推进,到了山西兵马二里之外,八十六门重炮开始轰炸山西总兵麾下的一万五千正兵营。


  炮弹像是连绵不绝的流星雨,一发又一发地射进了正兵营的阵脚中。开花弹在那些士兵之中炸开,将夺命的铁弹丸迸射得到处都是。


  果然,正如周遇吉所说的,正兵营的士兵士气低迷。炮弹只轰炸了一轮,一万五千正兵就化成了惊弓之鸟,不成队列。也不知道是哪个带头往西面逃,这些正兵突然间就崩溃了,全部往西面逃去。


  一万五千正兵营溃逃,四万多人的山西镇兵马一下子就只剩下三万人。以七拼八凑的三万人面对天下第一强军的虎贲军两万人,山西军毫无胜利希望,士气摇摇欲坠。


  钟峰看了看前面的情况,大声说道:“祖大寿!你率四千骑兵突阵,一次把这三万杂兵冲垮。”


  祖大寿大声喊喏,便策马而出。


  那周遇吉此时才知道拱卫在钟峰身边的这个中年将领是祖大寿。祖大寿不是大名鼎鼎的关宁军总兵么?怎么变成虎贲军的团长了?


  周遇吉十分纳闷,看着钟峰,又不好问。


  祖大寿率领四千骑兵冲了出去。


  祖大寿麾下的骑兵有一个响亮的名字,叫作“关宁铁骑”。虽然这支“关宁铁骑”并没有后世文人吹嘘得那么夸张,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就是崇祯年间这支骑兵粮饷充足。因为一直守卫在辽西最前线,出于战争的压力,所选兵马也较为精干。


  关宁军的战斗力,卢象升曾有评价。崇祯八年,卢象升率各路兵马镇压农民军,其中就有三千关宁骑兵。当时卢象升评价道:“援剿之兵,惟祖大乐、祖宽所统辽丁为最劲,杀贼亦最多。”


  而关宁军中,又有守在第一线的祖大寿部众最为善战。他麾下的骑兵,自然不是吃素的。


  祖大寿八千骑兵投靠李植后,李植将缴获的清军锁子甲和绵甲大量装备给这些骑兵。李植这些年更缴获了大量的军马,又从中选取了资质较好的军马替换八千骑兵的劣马。这支部队因此更加精锐。


  且不说能不能和清军的步甲兵对敌,但比起东拼西凑的山西地方军,精锐不止一倍。


  四千铁骑摆出冲刺的锋矢阵,朝前面的敌人猛冲而去。那滚滚的马蹄踩得大地都微微震动。


  山西军的兵将看到这样气势汹汹而来的骑兵,急忙调兵遣将,试图调出几支较为善战的步兵拦住这支骑兵。但山西诸将并没有一个领头的,此时一慌乱起来,令出多门,一下子就乱成了一片。一片大呼小叫鬼哭狼嚎声中,祖大寿四千骑兵像是一把利剑一样插入了山西军的腹部。


  那些高头大马也不知道撞飞了多少衣衫褴褛的山西杂兵,前排的山西士兵像是沙包一样在其他士兵头上飞了起来,七窍喷血。


  来自辽西的骑兵们仗着李植发的两层重甲,一个个大咧咧地往山西军人群里冲,用战马撞,用马蹄践踏,用武器砍杀,手上的马刀不停地挥舞。


  平日里管理混乱,缺乏训练的山西地方军顿时被杀得落花流水。


  祖大寿率兵冲在最前面。在他眼里,这些不堪一击的山西地方军是他建立战功的最好工具。虎贲军最重战功,军官的提拔全看战场上的表现。此时不厮杀一番证明自己的战斗力,更待何时?


  三万多山西兵马竟被祖大寿从前面冲到后面,整个阵形被四千骑兵刺穿了。


  轰一声,山西地方军失去了继续战斗的勇气。士兵们仿佛是见了鬼,嚎叫着往两边逃去。从远处看,就像是一群蚂蚁的巢穴被火烧了,蚂蚁慌不择路地在泥土上奔逃。


  祖大寿的骑兵不愿意就此放过这些杂兵,挥舞着武器一路追杀。


  周遇吉看着祖大寿的骑兵,不停地点头,赞道:“素闻关宁军精锐彪悍,今日一见,果不寻常。”


  钟峰笑道:“周总兵,你是没有见过我们选锋师的正牌铁骑!”顿了顿,钟峰不准备继续这个话题,转口问道:“周总兵,太原城城高墙厚,你可有办法让守军打开城门?”


  周遇吉笑道:“此事容易。只是此番赚开城门,大将军日后塘报发到天子案上,要为周遇吉写上一笔?”


  钟峰听到周遇吉的话,笑了笑。


  这次来山西抄晋商的家,最主要的就是抢财货。天子和津国公甚至早就划分好了分赃比例。山西的地方军们死死保卫的,也是晋商的家产钱财。大家都知道这次山西之行是为钱而来,而这个周遇吉此时还想着在这场战争中表明忠心,建立功勋。


  当真是个痴的。


  钟峰笑道:“此次若是能赚开太原城门,拿下太原城的功劳便全在周总兵一人身上。”


  周遇吉哈哈大笑,一挥手说道:“大将军豪爽!大将军容周某进城活动一下,明天一早城上一声炮响,我便开宜春门迎大将军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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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一章 休妻

第六百三十一章休妻  太原城守备刘昌世在院子里来回徘徊,始终下不定决心。


  他是太原城的守将,负责半个太原的城防。这个城防虽然只是一个守备,但也是各家晋商争夺的职位。因为守备可以直接处理城防事宜,太原城城中的大小事务都有发言权,官虽然不大,却是个颇有些权力的职位。


  城中的各家晋商,都时不时会给这个守备一些好处,以方便在城中做事。


  在太原,八大晋商的影响力极大。因为晋商走私货物要经过各地哨所营地,实际上晋商把山西镇的将领都搞定了。晋商不但通过金钱攻势,更是广泛和各地将领联姻,几十年下来官商一家,全部变成了自己人。


  所以昨天山西镇兵马倾巢而出对抗虎贲军――这年头兵荒马乱,谁拳头大谁有理。如果团结一心的山西地方将领打败了虎贲军,天子估计也只能对抄查晋商的事情不了了之。


  然而山西镇的兵马昨天却是大溃败,李植的虎贲军昨天晚上包围了太原城,这让刘昌世慌了神。


  昨天晚上,太原总兵周遇吉找到刘昌世,要他今天开门献城。


  周遇吉说了,八大晋商的时代已经结束了,以后山西要正本清源。大批投靠晋商的武官都要被裁撤。刘昌世个人的前途,就看刘昌世这一次能不能弃暗投明,向李植的兵马献出太原城了。


  刘昌世在犹豫。


  刘昌世这个官位,也不是自己挣来的。当初他只是一个卫所的防守官,为了当上这个守备,他娶了介休范家范永斗的孙侄女,算是投靠了八大晋商之首的范家,这才当上了这个官。


  刘昌世正在那里犹豫,却看到自己的正妻范有珠拖着自己的小妾喜儿走出了厢房!范有珠十分彪悍,平日里凌辱刘昌世的小妾是家常便饭,此时她又开始折磨喜儿了。


  肥胖的范有珠力气很大,她拖着喜儿的头发,拖得地上的小妾鬼哭狼嚎,涕泪横流。


  “我打死你这个狐狸精!”


  然而此时不同以往,范家已经是欲倒之树,范有珠也不再是令刘昌世畏惧的范家女人。刘昌世只觉得脑袋一热,大踏步冲了上去。


  “范有珠,你放开我的喜儿!”


  范有珠听到刘昌世直呼其名,愣了愣:“刘昌世,你叫我什么?”


  刘昌世大声骂道:“泼妇!我叫你放开喜儿!”


  范有珠用力地一扯喜儿的头发,把地上的周家小妾疼的一声尖叫。范有珠大声吼道:“刘昌世,你以前叫我珠儿,好了,现在你看天津人来抄我范家了,就叫我范有珠了?”


  范有珠眼睛一瞪,一巴掌打在喜儿的脸上,又一巴掌打在喜儿脸上,大声骂道:“你心疼你的狐狸精了?我就打她!我打死她!我让你晚上和她睡!”


  看到范有珠撒泼,刘昌世只觉得气血往脑袋上涌。他一改往日的窝囊,冲上去一脚踢在了范有珠的肚子上。那一脚力气实在有些大,范有珠被踢得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三圈。


  范有珠在地上呻吟了好久,才慢慢地爬起来。然而实在是被踢得太疼了,范有珠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刘昌世,捂着肚子不敢说话。


  刘昌世大声骂道:“范有珠,我告诉你,八大晋商完了,你们范家完了,以后山西人只知道皇上,不知道八大晋商。以前你骑在我脑袋上威福,你折磨死我两个小妾,这笔账我慢慢跟你算!”


  范有珠听到刘昌世的话突然间害怕起来。


  “你要休了我?”


  刘昌世有些狰狞地说道:“休了你?你想得倒是美!”


  “我告诉你,你今天再敢耍泼,我回来便打死你!”


  听到刘昌世的话,范有珠身子一抖,双手不受控制地战栗起来。


  刘昌世冷哼一声,带着十几个家丁一声不吭地走出了刘家大门,便往城楼上开城门去了。


  介休县县城内,须发皆白的范永斗跪在范家大院的青石地面上,面无人色。


  想不到五千乡兵防卫的介休县县城,在虎贲军面前一天都没有守住,只几个时辰就被李老四攻下了。范家在介休经营近拜年,修的深墙大院。然而范家大宅在那些手持手榴弹的天津大兵面前,却仿佛是豆腐做的一般脆弱。


  李植的大兵早上开始攻打介休县,到了下午就已经攻入范家大宅,把范家上下几百人全部抓捕。


  李植这一次抄查八大晋商,几乎等于攻打山西一省。范永斗本以为八大晋商在宣、大、山西经营百年,和各地的官员几乎化为一体,调集各路兵马,起码可以和天津的李植拖他半年一年。


  只要把李植的兵马拖入山西这个泥潭中,李植最终必然会退兵而去。李植这些年往死里得罪各地的士绅,如果天津的兵马陷在山西,其他各地的大明地方军都会攻击李植,甚至满清都有可能会趁机攻打防御薄弱的天津――如今辽西走廊在满清手上,满清从山海关西面的山区入关比以前更容易。


  然而范永斗没想到李植的兵马竟精锐如此。参将李老四只带了五千人来介休,打介休城却如摧枯拉朽一般。此时范永斗被李植的大兵摁在地上跪着,他才明白真正是大势已去。


  李老四穿着醒目的师长军装,背手站在范家大院的门口,面色冷漠地看着范家的几百人。


  虎贲军的士兵在范家大院里搜索了一个时辰,一个军官跑到了李老四面前:“师长,只搜出来三十多万两财货。”


  李老四闻言一皱眉头,他径直走到范永斗面前,用穿着皮靴的脚一脚踢下去,把这个老汉奸踢了个狗吃屎。


  “范家老贼!你们和鞑子做买卖赚的银子藏在哪里?”


  范永斗被李老四踢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悟着肚子呻吟了几声。


  见范永斗还不说话,李老四皱眉说道:“范永斗,你的颈上人头是肯定保不住的。不过范家的其他男丁能否活命,就全看你的配合了。我们这就开始拆范家大宅,掘地三丈挖银子。若是给我们查出一两银子瞒报,你家的子侄就保不住了!”


  听到这话,范永斗一下子变得脸色惨白。


  “夹墙...夹墙里有银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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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二章 胖了

  李老四看了看范永斗,喝道:“哪个夹墙?”


  范永斗哭丧着脸说道:“良字院第三进中间一间正房的夹墙里,全是银砖。”


  李老四看了看身边的军官,那个军官赶紧带人去拆墙去了。


  等了半个时辰,李老四去看了看,果然看到那院子里的士兵们和军官们喜气洋洋――那拆开的墙壁两边包着青砖,中间全是一层银砖,数量多得令人瞠目结舌。


  银砖被堆在一起,层层叠叠像小山一样。那些银砖每块都是九寸长,四寸半宽,三寸厚,也不知道在墙壁里封藏了几年了,银子微微有些发黑。李老四抱起一块看了看,觉得那银砖十分沉重,竟有大半个人沉重。


  等这间房子全部拆除,发现一共有一千二百多块银砖。军官们在范家商铺里找来秤称了称,确定这些银砖合计有一百六十多万两银子。


  李老四略一沉吟,又走回到范永斗旁边。


  “范永斗,你胆子不小,只说出这点零头出来打发我?你可知道藏匿银子的下场?”


  范永斗脸色发白,看着李老四的脸上惊疑不定。


  李老四一挥手,说道:“把范家掌事的,范永斗的大儿子范可成枪毙了。”


  “不可!不可!不可啊!”


  李老四话音未落,旁边一个中年男子就发出了杀猪一般的求饶声。范永斗的大儿子听见李老四要砍他脑袋,磕头如捣蒜。


  “大将军饶命!大将军饶命啊!”


  范永斗脸色一变,张口说道:“大将军,等等,我说!我说!”


  李老四却不给范永斗救人的机会,又是一挥手。一个手持步枪的虎贲师士兵走了上去,对准了浑身颤抖的范可成,啪一声把这个通敌奸商开枪打死了。


  跪在地上的范家人目睹这一幕,一个个面无人色,都发起抖来。他们全部看向了家主范永斗。范家人生怕家主范永斗再嘴硬,害怕李老四再杀范家人。


  看着大儿子的尸体,范永斗一时间泪流满面,身子一抖一抖的,再没有了刚才的镇定。但他失去了儿子后被李老四吓到了,却丝毫不敢再挑战李老四,指着北面的院子说道:“后花园假山下面挖地二丈,有一个藏银银窖。里面有一百个银冬瓜。”


  “天字院第一进院子的正屋地基下面,埋着四十万贯永乐通宝。”


  “心字院第三进院子水井里,派人打着火把进井道,可以在水面上方一丈处看到一个红砖砌就的圆墙。打碎那个砖墙,里面是一个银窖,藏有纹银五十多万两。”


  范永斗老泪纵横,把额头都磕出血来:“其他的,其他的真没有了!”


  李老四看着范永斗,想了想。


  琢磨了一会,李老四才说道:“先这样吧,把这些奸商都押下去。找一个院子关起来。”


  士兵们这才押着范家一门老小,推搡着他们往良字院子走去。


  太原城东城门城楼上,急冲冲从京城赶来的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承恩和宣、大、山西总督王继谟站在一起,看着一车车运载着银锭和铜钱往天津去的牛车,脸上阴晴不定。


  王承恩看着那些押着财货东去的虎贲军大兵,摇头说道:“想不到宣大山西三镇的十几万兵马,竟拦不住津国公的四万强兵,一个月就被打得落花流水。”


  “天子本以为这一次清查晋商是旷日持久的大事,说不得要扯皮一年,想不到津国公以雷霆万钧之势,只用了三个月就把事情办完了。朝中的文官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津国公已经把通敌的晋商一网打尽了。”


  王继谟抚着胡须摇头叹息,说道:“中贵人,这次天子是被李植诓骗了。这晋商在三镇经营数百年,八家晋商的财产以千万计。天子只要五百万两,当真是大大地便宜了李植。”


  这个宣大总督王继谟是个油滑角色。他是天子任命的流官,干几年就走人,和山西八家晋商的关系不像地方武官那样根深蒂固。所以这次一听说李植奉天子圣旨清查晋商的事情后,他就躲起来一声不吭。


  一直到李植的兵马大获成功人赃俱获,把晋商连根拔起来,他才跳出来。因为李植从他的地盘上搜刮这许多银子却没有分一分钱给他,他一肚子的不满。刚好遇到王承恩来落实“五百万两上缴天子”的事情,王继谟就跳出来煽风点火,鼓动王承恩找李植要银子。


  王承恩听到王继谟的话,脸上抽动了几下,咬牙问道:“督臣觉得这次李植收获多少?”


  王继谟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中贵人,以本官的大致估算,李植这次是盆满钵满。且不说那些铜钱银锭,光说八家晋商这些年积累的田庄商铺,怕也有一千万之巨。抄家得的银货,也应该有一千万。”


  听到这个数字,王承恩眼皮控制不住地跳了跳,半天没说出话来。


  “这么说,算上银铜财货,津国公这次起码要入账两千万两?”


  “两千万两最少的!”


  王承恩听到王继谟的话,十分为天子的内库银感到心疼。天子怎么只开了个五百万的口?这可是两千万两的大买卖啊!王承恩一下子忘记了礼节,自顾自走到垛墙边上,满脸揪心地看着那一车一车往外运的铜钱。


  王继谟凑上来说道:“中贵人,一定要让李植吐一点出来,上缴天子一部分,充实宣大山西三镇的军库一部分!”


  王承恩吸了口气,没有说话。


  两人正各怀心思地站在那里琢磨,郑开成走上了城楼,来和王承恩和王继谟寒暄。


  “郑开成见过王公公...”


  走到王承恩面前,郑开成正要作揖行礼,就听到王承恩不阴不阳地说道:“半日不见,郑参将又长胖了!”


  郑开成愣了愣,笑道:“王公公说笑,郑开成这半天忙里忙外饭也没吃一口,如何能胖起来?”


  王承恩冷哼了一声,说道:“天津这一次在三镇吃下这么多银子,当真是一口吃了个大的,天津上上下下都赚大了,如何能不胖?”


  郑开成听到这酸溜溜的话,朝王承恩一拱手,哈哈大笑起来。


  王承恩看着郑开成,说道:“说句明话,五百万两给天子当真是大不敬,郑参将直说吧,最多给天子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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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三章 五百万

  崇祯十八年二月初三,李植坐在津国公府三殿中,看着风尘仆仆的李兴,给他倒了一杯茶。


  这次山西抄查晋商之行李植没有亲自去,而是让麾下四个师长一起去。四人中,李植又让李兴节制其他三个师长,起一个带头的作用。


  李兴做得很好,出色地完成了这个带头的作用。他和其他三个师长凡事商量的办,成功地将沟通满清的八家晋商抄了家。


  虽然策反王朴的关键工作是李植亲自完成的,但李兴这个前敌总指挥也功不可没。


  所以李植贵为津国公,也要亲手为弟弟李兴倒一杯茶。


  李兴笑着接过了李植的茶,仰头一口喝完,说道:“大哥,你不知道,我们忙里忙外打了这么多仗,好不容易抄查了八家晋商,结果那太监王承恩跑到太原看了一圈,开口就说要分给天子一千万两。”


  “那宣大总督王继谟一直在旁边煽风点火。说这一千万两无论如何不算多,说给天子五百万两是欺君。王继谟不知道怎么还煽动了山东的士绅,太原的一百三十七名有名士绅联名给大哥你写了一封信,说要大哥你给天子一千万两,给宣大山西三镇的军库留二百万两。”


  “我当时差点一激动,把这一百三十七名士绅全砍了。”


  李植点头说道:“你最后怎么处理的?”


  李兴哈哈大笑,说道:“那个郑开成还是个痴的,说要不要多给天子二百万两,给宣大三镇留五十万两应付过去。我没搭理郑开成,直接把王继谟叫到城外的校场上给他展示了一下虎贲军的重炮,那王继谟当场吓得冷汗直流,后来再也不敢说给宣大留银子的事情。”


  李植问道:“王承恩你怎么答复的?”


  李兴说道:“王承恩那边我没答复,这天子的事情要大哥做决定。”


  李植很满意李兴的表现,点了点头。


  李兴问道:“大哥准备怎么答复天子。”


  李植淡淡说道:“天子倒是不像王承恩那样狮子大开口,只是来了一封圣旨要我尽快把这次抄查的收获报上去。”


  李兴想了想,说道:“天子这是暗示大哥不能吃独食,要多让一些出来。大哥怎么答复的?”


  李植看了看李兴,又看了看坐在李兴后面的韩金信,问道:“韩金信,这次查抄我们一共抄了多少银货?”


  韩金信站起来拱手说道:“回国公爷,这次查抄山西八大晋商,得现银现铜合计一千二百三十一万两,其他财货估计能变卖四百二十多万两。还有大量的商铺、宅院和田庄,起码值一千六百多万两。这些东西合计起来,我们在山西的收获是三千二百多万两银子左右。”


  听到韩金信的汇报,李植满意地点了点头。三千多万两银子可是一笔巨款!


  而且抄得的财货中有十分珍贵的硝石和粮食,这些东西比银子更为珍贵。


  去年李植查抄山东阴谋“倒李”的士绅得了二千万两,如今又得了晋商的三千万两,李植如今是可以轻松养活六万名虎贲军大兵了。


  然而步枪作坊的产能有限,新工匠要学会造步枪需要时间。要不是武器生产和硝石供应实在跟不上,李植一定会继续扩军。


  李植点头说道:“打个对折,按一千六百万两的收获报给天子。”


  李兴笑道:“八大晋商这些年藏得深,山西的那些官员也搞不清楚状况。我们报一千六百万两,他们可能以为我们只搞到两千多万。”顿了顿,李兴又说道:“大哥,那天子的五百万两,我们最后给多少?”


  李植说道:“说好的五百万两,怎么能随意更改?就给五百万两,一两都不能多!”


  “万岁!”


  “万岁!”


  华丽的天子仪仗过去后,朱由检乘坐天子车驾检阅八万新军。新军穿着血红的鸳鸯战袄,在寒风中齐齐高喊万岁。


  新军主体是京营四万人。这四万人是从八万京营中选出的精锐,配备鲁密铳和弗朗机人的红夷大炮。另外四万人是由曹变蛟和杨国柱的兵马组成――曹变蛟和杨国柱的兵马号称大明第一敢战,在剿贼和杀奴战场上屡立战功,因此他被朱由检召来组成新军的一部分,也配备新式武器。


  曹变蛟原先是蓟镇东协总兵,杨国柱原先是宣府总兵,不过如今都被调入京营,成为京营新军总兵。


  在一片齐喊万岁的山呼海啸之中,朱由检一路观察新军的站姿军容。曹变蛟和黄得功等武将并没敢在天子重视无比的新军中弄虚作假。新军一个个衣甲鲜明,看上去颇为健壮,显然在天子眼皮底下,吃空饷喝兵血贪墨军资的情况得到了控制。


  王承恩骑马跟在天子的车驾旁边,看着新军的军容摇头叹息。


  朱由检看了看王承恩,问道:“王承恩,你叹什么气?”


  王承恩答道:“圣上,我是赞叹圣上的新军军容壮丽,营伍整齐。可惜李植这次在山西只上交五百万两。若是李植上交一千万两,圣上可以再练几万新军!”


  王承恩看了看天子脸色,又说道:“圣上,以奴婢的估计,李植在山西起码缴获二千多万两。圣上是不是可以再下一道用词严厉一些的圣旨,让李植多交一些上来?”


  朱由检听到王承恩的话,想了想说道:“朕本来是以为津国公会在山西受困,到时候要向寡人求助,朕便可以乘势让他多交一些银子的。没想到津国公快刀斩乱麻,竟两个月就把晋商通敌的证据全部掌握,出兵一个半月就打下了整个三镇十一座城池,将八家晋商一网打尽...”


  听到天子的话,王承恩重重的叹了口气,显然李植的强悍已经让朱由检和王承恩有种反应不过来的感觉。


  摇了摇头,朱由检说道:“既然津国公如此手段,朕也不好出尔反尔逼他交钱。否则到时候钱交不上来,倒是让津国公生出不满之心。”


  王承恩叹了口气,拱手说道:“皇爷圣明!”


  朱由检不再和王承恩多说,而是把目光再次投向了新军士兵们。新军的士兵们在天子的目光中十分激动,把腰杆站得笔直。他们手上抓着鲁密铳,队列中间每隔十几丈就放着一门红夷大炮,看上去十分精锐。


  天子乘着车驾行到了大校场的西面,看到了跪在那里的四名新军总兵。


  四名总兵以太子太保曹变蛟为首,旁边还跪着监军卢九德等人。曹变蛟等人看到天子的车驾行过来,伏地大声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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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四章 红夷大炮

  “众卿平身!”


  地上跪着的武将和监军们爬了起来,在北风中站直了。


  朱由检看了看曹变蛟,见这个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高大健壮,一身鱼鳞铁甲,一脸的精悍样子。朱由检想到曹变蛟叔父曹文诏一生杀贼最终壮烈战死,曹变蛟继承曹文诏事业后南征北战的彪炳战功,点了点头。


  再看看曹变蛟身后,新军“前营”的二万新兵一个个站得笔直,面容红润的样子,朱由检知道曹变蛟没有克扣军饷,而且更约束下属没有克扣军饷。


  朱由检心里欢喜,又点了点头。


  当初让曹变蛟和杨国柱来带新军,朱由检也犹豫了好久。毕竟曹变蛟和杨国柱是参加过李植兵谏的人,用曹、杨二人带兵威慑李植,有些冒险。


  然而京营大多是勋贵子弟,作风骄奢训练松弛,由来已久。不从外面引进几个宿将进来整肃京营风气,这支新军根本练不出来。各地的边军情况比京营也好不了多少,武将都是蛇鼠一窝。遍览天下的将官,想来想去,堪用的也只有曹变蛟和杨国柱二人。


  朱由检犹豫再三,最后还是点了曹、杨二人的将。


  “曹变蛟,我知道你和津国公李植有旧!若是李植举旗造反,你身为新军前营总兵,该当如何?”


  曹变蛟脸上一凛,跪地说道:“回圣上,若是李植举兵造反,曹变蛟一定率军为先锋平定之。便是粉身碎骨,也坚决捍卫我大明的江山社稷。”


  “若曹变蛟有一丝附贼的念头,便五雷轰顶而死!”


  朱由检抚须说道:“好!曹太保忠贞之心可鉴!赏内库银一百两!”


  曹变蛟闻言,激动得脸上一红:“皇恩浩荡,臣万死不辞!”


  朱由检抚须笑了笑,说道:“曹变蛟,你来指挥八万新军布阵操练,让朕看一看鲁密铳和红夷大炮的威能!”


  苏州常熟的绛云楼中,钱谦益迎来了一群稀客。


  这些稀客不是中国人,而是高鼻深目的红毛荷兰人。


  这些客人并不是钱谦益请来的,而是不请自来,自己跑到绛云楼来的。钱谦益此前并没有和红毛打交道的经验,家中也没有荷兰语翻译。幸好这些红毛带来了翻译,双方才勉强能够进行基本的沟通。


  钱谦益让仆人给客人端上了上好的龙井茶,端着茶杯琢磨着荷兰人的来意。


  最近钱谦益一直在筹建江北二镇。江南的士绅这一次空前团结,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一下子就筹集了上千万两的银子这还只是第一批银子。随着士人口口相传江北镇的事情,估计后续募集的银子会越来越多。


  毕竟李植是动了天下士绅的根本。


  要知道在原先的历史上,一直到满清入主中原,哪怕满清为了剃令杀得人头滚滚,满清也不敢向士绅收取田赋。满清经历顺治、康熙和雍正三朝,制造了无数打压南方士人的冤案假案,不知道又杀了多少江南士人,才勉强在雍正朝开始“官绅一体纳粮”。


  然而即便是一手是血的满清,杀了那么多人,这官绅一体纳粮制度也只是持续了几十年。到了乾隆朝晚年,士绅的田赋就又收不上来了。


  可见明清二朝士绅的力量,可见其对免税特权的重视。


  所以李植在天津和山东向士绅收税,天下的士绅便像是被挖了祖坟一样跳了出来。在东林党的集体努力下,南方的士绅大力捐银办江北二镇,试图在武力上和李植抗衡。


  短短几个月时间内,钱谦益就筹集了大量的银子。江北二镇因此扩容,东西二镇各四万人,合计八万人。


  吴三桂和左良玉都已经到任,士兵已经开始训练。钱谦益这个月正忙碌联络装备的问题。


  江北二镇效法李植的虎贲军,将使用火铳大炮。南方的士绅当然没有技术力量制造火铳大炮,这些装备只能是买的。


  最关键的是大炮,李植的部队之所以摧枯拉朽,关键就是大炮威能。钱谦益原先准备向澳门买炮,让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跑了一趟澳门。谁知道澳门的卜加劳铸炮厂忙着为天子的新军铸炮,已经无力再接江北二镇的单子。


  钱谦益这些天琢磨,弗朗机人那里买不到跑,就只能去找红夷了。谁知道红夷竟不请自来。


  钱谦益喝了一口茶,正在琢磨怎么样说话才能让红夷把大炮卖给自己,却听到领头的红夷突然说了一句蛮夷话。


  那个翻译说道:“钱谦益阁下,我是荷兰舰队司令阿德尔伯特,我们荷兰人要福尔摩沙!”


  钱谦益愣了愣,问道:“何谓福尔摩沙?”


  “便是小琉球岛!李植称为台湾岛。”


  钱谦益听到翻译的话,眯起了眼睛。他当然知道李植在开台湾岛,听说李植从天津朝那个岛移民几十万人。红毛人开口向自己要这个岛,似乎是觉得自己有能力处理这个岛,似乎是认为自己能够击败李植。


  看来红毛已经知道自己筹建江北二镇,对抗李植的事情。


  钱谦益敲了敲茶几,说道:“那么你们拿什么交换福尔摩沙呢?”


  阿德尔伯特说道:“我们荷兰人可以为你们提供六百门标准长炮!这些大炮和李植的长炮射程一样,只是重一些!”


  听到红毛的话,钱谦益眼睛一亮。如果能拥有媲美李植的大炮,江北二镇的实力必然大涨,抗衡李植才能真正成为可能。


  “阁下的大炮什么价格卖给我们呢?”


  “三千两一门。”


  钱谦益看着荷兰人的舰队司令,眯了眯眼睛。


  三千两一门大炮,这个价格不算过分了。钱谦益知道朝廷向澳门买的大炮也差不多是这个价格。


  不过算下来,五百门大炮也要一百多万两银子,钱谦益决定杀一杀价。


  “阁下想不想像弗朗机人那样在大明有一个贸易港口呢?如果阁下给我们再低一些的价钱,我们可以影响朝廷,在长江出海口让阁下建设一个贸易港口!”


  荷兰人听到钱谦益的话,对视了一阵,脸上无比的惊喜。钱谦益是让荷兰人在长江出海口设置一个殖民地。想不到只是卖一些大炮给钱谦益,就能得到这样的惊喜。


  “一千门,不能更少了。”
 楼主| 发表于 2025-6-26 23:4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百三十五章 大笨钟

  二月初九,范家庄和天津的两座钟塔建好了。


  李植建设的钟塔不是明代的钟楼,而是真的有时针和分针的大钟的钟塔。


  随着天津各项技术的进步,天津人对时间的要求越来越高了。原先市民们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碰上阴雨天就多睡一会。但现在这样显然不行了:


  各种工厂的上班时间是固定的,因此工人对时间有了精确要求;学堂的学生每天要上若干节课,老师和学生都对时间安排有要求;每天正辰时,报社把免费的日报搬出来发放,去晚了就没有了;每天戌时中,工人们下班,商贩们要等着这个时间做买卖...


  因为技术的进步,天津的生活节奏越来越快,对计时的要求也越来越高。原先那种“早晨”、“上午”、“中午”之类的计时方式,已经完全跟不上生产力的发展。


  那种一等就是一个时辰的工作方式,已经开始阻碍天津的发展。


  李植顺应工作方式改变的要求,把原始的摆钟弄了出来。


  原先的历史上,摆钟是在1657年由荷兰物理学家和天文学家惠更斯发明。现在是1645年,要等西方人发明摆钟还要再等13年。但对于工业设计师李植来说,原始的摆钟并不是十分复杂的玩意,李植可以提前发明出来。


  这种钟表利用钟摆来回运动的等时性计时,利用擒纵结构转动针盘。李植在去年三月就画好了结构设计图,然后就组织工匠实验制造。李植招募的工匠主要是锁匠,这年头在大明制造小玩意最拿手的就是锁匠了。


  制造过程中遇到了一些小问题,辗辗转转研究了大半年,直到去年十一月才制造出成品。


  因为这个时代的技术比较粗糙,摆钟内部各种齿轮摩擦力比较大,做出来的摆钟每五分钟就要重新手动给摆锤上力。这样的摆钟显然需要专人斥候,否则走五分钟就渐渐停了。


  再有钱的大户人家,也没有需求专门雇一个人照顾钟表。整体来说,李植的摆钟还不具备转化为私人商品的水平。


  不过做成钟塔就不怕技术粗糙了。


  李植做的钟塔高二十八米,使用钢筋水泥做梁柱,墙面砌砖,足足有八层楼高。在钟塔的里面有五个人专门维护,每过几分钟就重新给巨大的摆锤上力,保证摆钟始终拥有完整的动力,走时准确。


  李植把全天分为二十四个小时。钟塔上四个面都有巨大的表盘,每个表盘上都有时针分针,显示现在是几点几分。钟塔最顶端还有铜钟一个,白天时候每个小时正点钟塔里敲一次铜钟,向全城人宣示现在的时间点。


  有了这个高耸的钟塔,范家庄和天津卫城的百姓生活大为改变。从今以后,计时就精确到分钟了。


  当然,各地的钟楼都在陆续建造中。按照李植的规划,以后只要是人口超过一万人的城市,都要建立钟楼一座。


  这天,幕府参谋部参谋洪承畴正和来天津开钱庄的王朴走在卫城的道路上,突然听到钟塔铛铛的报时声音。


  李植这次查抄晋商八大家,却给大同王家留了一半家产,王朴的王家因此几乎垄断了大明和蒙古之间贸易。王家顺势还攀上了李植这辆快车,要把生意做到天津来。


  王朴带着家里的亲戚进入天津,李植让洪承畴出来迎接招待。


  洪承畴停住了话茬,仔细听了一会,说道:“王总兵,现在是下午四点,也就是申时中了。等到那时针转到四十的位置,也就是再过三分之一个时辰,我带你去见一见津国公。”


  王朴愣了愣,问道:“这钟塔竟能精确到三分之一个时辰?”


  洪承畴笑道:“这钟塔能精确到一百二十分之一个时辰。二十分钟便是六分之一个时辰。”


  王朴乍了乍舌,摇头说道:“津国公上马可以杀敌建功,下马可以发明创造,这钟塔的发明真是神乎其神,王朴佩服得紧!这天津真是没有白来,王朴又长见识了。”


  洪承畴抚须说道:“这钟塔确实妙不可言,原先我每天看天微微亮就起床,起床进食后看书一个时辰,然后才到参谋部去坐班。但是看书这事情难以把握时间,若是看到妙处,不经意间几个时辰就过去了,总总误了时间。”


  “有了这钟塔后,每天早上七点开始看书,看到九点看完,便到参谋部去坐班,再不误事。”


  “以前幕府的用餐时间乱得很,食堂每天开饭的时间都不固定。有些人搞不清时间怕去晚了,吃饭时间之前半个时辰就到食堂去等饭,浪费了大把时间。我有几次搞不清楚时间,到食堂去去晚了,结果食堂已经关门了了,只能饿肚子。”


  “以前没有钟塔,和别人约定事情,弱势一方往往需要提前去等待一段时间。有了这钟塔,时间上的浪费大为降低了。若真说起来,可以为百姓每天省下可观的等待时间。我看起码为每个人省却半个小时的等待时间。”


  “比如说没有这钟塔时候,津国公说三点四十见一见你,恐怕你三点不到就要去国公府等着。现在我们三点三十到那里就可以了,一下子就省了三十分钟,也就是四分之一个时辰的时间。”


  王朴点了点头,说道:“洪老说得有道理。”


  洪承畴抚须说道:“国公看似做了一件小事,可是这钟塔实际上可以提高天津和范家庄的效率不少。拿津国公的话说,就是最后百姓的生活水平也会因此提高!”


  王朴想了想,问道:“这钟塔确实是好东西,只是可惜除了天津其他地方都没有。”


  洪承畴笑道:“以后天津和山东的城池都会建好这样的钟塔。听说天子也对这钟塔感兴趣,要津国公去紫禁城午门前面建一个大的。”


  王朴听到这话,沉吟了许久没有说话。


  洪承畴抚须笑道:“王总兵在想什么?”


  王朴说道:“这天津日新月异,我在想如今既然有津国公的支持,我王家是不是该多迁些人丁到天津来。我看这第一批来津的人手就该有二百人。我们要开钱庄、当铺、蒙古特产商店。”


  洪承畴哈哈大笑,说道:“不急,不要急!天津的发展不是一天两天,王家什么时候来都有机会。”
 楼主| 发表于 2025-6-26 23:4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百三十六章 中学

  二月二十四日,范家庄中学的第二批中学生毕业了。


  李植的范家庄中学是崇祯十四年八月设立的,招生对象是小学毕业生中的成绩合格者。


  中学生在学校接受三年教育,学习基本的语文、数学、历史、地理、物理和化学知识。当然,这些知识的学习都是基本的素质教育,只要让学生了解一个大概就好。而中学里真正重视的,使用二分之一的课时反复灌输的,是《公德》课。


  公德的教育,被中学教育当作唯一的中心来抓,保证接受中学教育的学生知道什么是公德,怎样践行公德,怎样做一个拥有公德的官吏。


  公德,是李植的学生和儒学知识分子不同的地方。儒家只讲忠孝仁义,在李植眼里这些都是报恩,是私德。李植认为:一个只懂私德的官吏绝对不是一个好官吏。只有懂得公德,明白公德,把公德思想刻进骨头里,才能做一个为民做主的好官吏。


  第一批中学生是崇祯十七年八月毕业的,被分配到天津和山东的各个部门任职去了。这些中学生作为接受过公德教育的先进分子,在基层岗位上锻炼一段时间后,未来会被逐渐提拔,成为法院、税务局和警察局等种种机构的骨干甚至领导。


  一些公德课学业优异的学生,甚至被直接分配到法庭里作为助理法官,警察局里做助理督察等显要的位置培养。


  因为第一批中学生被分配到政府部门担任吏员,薪水丰厚工作体面,而且在部门中受到重视前途光明,因此老百姓们对中学一下子就另眼相看起来。如今,范家庄中学已经被老百姓戏称为“翰林院”。


  比起小学毕业只能去做工人,中学毕业生的工作就体面而有前途多了。甚至一些没有接受过小学教育的儒生,年龄二、三十岁了,也吵吵嚷嚷要进入中学进修。


  对于愿意接受思想改造的儒生,李植是表示欢迎的。所以第二批中学生,也就是崇祯十五年春季入学的中学生规模一下子扩大了三倍,人数达到两千人。这第二批毕业生,将有力地支援山东各地新成立的各种机构。


  现在范家庄中学实行全寄宿制度,每年两批学生,学生从天津和山东的各个小学中直接招生,一年可以培养四千名毕业生。相信要不了多久,懂得公德,坚守公德理念的毕业生就将走上各个政府部门的岗位,改善政府部门的操守和纪律。


  政府部门中现有的办事人员没有接受过公德教育。这些人以后也要进入中学接受三年公德教育,回炉重造,才回到政府部门工作。


  李植专门参加了这二批学生的毕业典礼。不仅参加了毕业典礼,李植还在学校的礼堂中给三百名优秀毕业生发表了讲话。


  “诸位是范家庄中学的优秀毕业生,这次将分配到各府、州、县培养锻炼。以后你们就是我李植的法院院长、警察★★、税务★★甚至地方长官。但我希望你们日日记住的,却不是我李植提拔,培养了你们。我希望你们永远记住的,是公德心。”


  “私德固然可取,谁给你利益,你自然该有所回报。儒家私德的所谓忠孝仁义,都是可取的。但说私德可取,那是在不影响公德条件下。如果为了私德不顾公德,那私德就不再道德!而是变成了可耻的利益交换。”


  “在天津和山东,我李植永远不允许为了人情利益损害公众权益的事情!你们永远要记住,你们在政府部门中做事,是为了让社会整体上得利。”


  “如果私德和公德冲突了,你们该毫不犹豫地坚持公德。比如你当官了,出钱供养你的大善人来求你办事,你就该以社会利益为上,毫不犹豫地拒绝你的恩主。”


  “如果提拔你的领导是个以权谋私的贪官,或者是个拼命把社会利益往自己家乡输送的清官,你们就该站出来举报这样的领导,举报他们伤害社会利益的情况。”


  看了看台下的毕业生,李植严肃的说道:“你们都是最优秀的学生,将来很快就将走向领导岗位。我们的纪检委员会每天都在监督官员。我不希望看到范家庄中学培养出来的学生有任何一个因为缺乏公德被纪检委拉下马。”


  下面的学生被李植说得有些紧张,一个个正襟危坐,不敢议论。


  许久,见李植不再说话,学生们才猛烈的鼓掌起来。


  李植最后做了总结陈词:“有人说只有培养一个新的利益阶级,才能稳固改革的成果,我认可这个观点。你们这些懂得公德的学生,就是我培养的新利益群体。你们是人上人,是官员,有用百姓艳羡的月钱和社会地位。”


  “但是你们这个新利益阶级的存在,却和以往的自私的利益阶级有本质区别。你们的存在不是为了从社会其他成员身体里吸血,而是为了镇压那些没有公德的屑小。是为社会总利益最大化,是为了民富国强。”


  三月初三,李植来到天津郊外的旱田里,来试验自己发明的新机器——条播机。


  条播机是十八世纪在西方出现的机械。条播机作业时,由行走轮带动排种轮旋转,种子自种子箱内的种子杯按要求的播种量排入输种管,并经开沟器落入开好的沟槽内,然后由覆土镇压装置将种子覆盖压实。


  条播机就是后世的自动播种机。在明代类似的播种机也被称为耧车。不过大明的耧车比较简单,远没有条播机那样完善和节约人力。


  实际上无论机械如何精巧,也始终是“机械的”。使用条播机播种,肯定是没有使用人力播种妥善到位的。但是条播机比人力播种效率提高了几十倍上百倍,能让一个人播种他原先根本无法想象的耕地。


  在大明,因为人口的饱和土地的稀缺,并没有条播机的需求。而在发现了新大陆的欧洲,耕地面积几乎是无限的,条播机的需求就极大的迫切了。因此发明了耧车一千多年的中国,却始终没有把耧车改进到条播机的技术水平。


  不过李植却有对条播机的需求,因为李植很快就要发兵辽东。打下东北后广袤的黑土地地广人稀,正是条播机大展身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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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七章 功勋分

  为了满足开垦东北黑土地的巨大需求,李植需要大量生产实用的条播机。


  条播机在后世的历史上是在十八世纪发明的,结构并不复杂。不过因为条播机在播种的同时深耕土地,对机械的结构强度有一定的要求,同时各种管道槽道交错,需要冶炼水平达到一定的程度。在这个时代的东亚,也只有李植这样大量制造钢铁锻件、铸件和焊接间的范家庄大工厂能大规模生产条播机。


  在范家庄南面的旱田里,李植生产的第一台条播器套上四头壮牛,开始在田地里播种。


  随着条播器车轮的转动,开沟器在条播器前面开出了槽道。一粒又一粒的小麦种子从种子箱里滑落出来,从输种管中滑道条播器的下面,掉落进田地中的槽道中。然后覆土器从后面把槽道两边的松土推回槽道里。最后镇压轮从槽道上压过,把土壤压实。


  李植站在一边估摸着时间,最后发现这种条播器只用了半个小时就播了五亩地。


  按这样的速度,两个人四头牛三天为四百亩田播种没有问题。


  李兴看着那条播机在田间不断前进,飞快地在田间完成播种的一系列工作,惊讶得目瞪口呆。


  “大哥,这也太神了!”


  李兴有些激动,抓住李植的手说道:“大哥,有了这机器,这两个人可以干二十个人的农活啊!”


  李植笑着问道:“神不神?”


  李兴还没说话,钟峰就抢着大声说道:“神,太神了,军长你比鲁班还要厉害啊!”


  那两个操作条播机的农民也是对李植佩服得无以复加。他们播完五亩地后就回到了李植这边,毕恭毕敬五体投地地跪在李植面前,虔诚得仿佛看到了神仙。


  李植让两个农民站起来,挥手说道:“东北天阔地阔,土地肥沃地广人稀。有了这条播机,过段时间再搞个收割机,我们就可以把广阔的东北全部种上小麦,把东北变成我们的大粮仓。”


  郑开成想了想,问道:“国公,这若是把整个辽东全种上小麦,天津和山东怕是吃不完啊!”


  众人听到这话,哈哈大笑。


  其实郑开成说的话不差。后世东北三省耕地面积3.9亿亩,草原更多。即便按照明代的亩产,也足以养活一亿人口。倘若李植把整个东北的可耕地面积全种上小麦,天津和山东的百姓无论如何是吃不完的。


  李植笑道:“吃不完就卖到河南和陕西去,让河南和陕西的饥民也吃上饭,就没人跟着李自成闹了。”


  郑开成拍马屁说道:“国公英明。我看这条播机不是凡物,此物一出,整个辽东就是一个大粮仓。到时候一车又一车的粮食运出来,百姓安居乐业流贼灰飞烟灭。这条播器胜过十万雄兵啊!”


  众人又是哈哈大笑。


  洪承畴和祖大寿站在几个师长的后面,有些说不出话来。


  相对于这些可以随意说话,自由发表意见的师长来说,参谋洪承畴和团长祖大寿职位较低,没有随意说话的发言权。


  不过他们实际上也被这条播机震撼到了,一时真说不出什么话。


  有了这机器一个人可以干十个人的农活,如果应用到土地辽阔的辽东,那以后要产多少粮食?


  难道大明朝缺乏粮食的局面,会被这个机器改变?


  如今来范家庄做买卖的商贾越来越多,范家庄的主街已经有不亚于京城的繁华。而且范家庄不断冒出新鲜东西,什么抽水马桶,什么钟塔,都是又实用又新奇的玩意。可以说,现在范家庄的百姓可以把京城的百姓称为没见过世面的土老冒。


  洪承畴和祖大寿对视了一眼,越发觉得自己二人投奔李植是英明的决定。这津国公的前途,绝不会止步于此。


  李老四站在条播机旁边看了半天,最后叹了一口气,说道:“太神了!”


  他快步跑回到李植这边,又说道:“东家,这两个农民种四百亩田?这农民要富到什么程度?岂不是没人愿意当兵做工人了?”


  李植笑道:“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打下辽东后,使用条播机和收割种植大量田地的农民会一夜暴富,我们当然不能简单把珍贵的田地发给普通农民。我们要在我们体系内建立功勋系统,给每个追随我们的工人、士兵和行政人员打分。根据分数多少决定分得田地大小,把我们以后在辽东打下来的田地分给他们。”


  郑开成眼睛一亮,问道:“国公,这个分怎么打?”


  李植说道:“首先是服务年限,也就是追随我们的时间长短。越早加入我们这个体系的分值越高。比如当初第一批肥皂作坊的工人和第一批家丁队成员,有一些人一直没有做到领导,我们给他们较高分数,让他们可以在东北分到大量的黑土地。”


  “其次是贡献,要综合考虑人员的贡献。勤劳本分算贡献,有特殊成就当然也算贡献。士兵们冲锋陷阵,贡献要比工人们大一些。保密部门这些年没有泄密,贡献又要比普通部门大一些。”


  郑开成笑道:“国公的意思,是要把辽东打下来的土地,全分给这些年追随我们的人员?”


  李植想了想,说道:“先分一半吧。其他的一半留下给未来的有功人员打赏。”


  众人吸了一口气,都有些神往。辽东那么广袤的土地,就算只分一半都是一个天文数字。东北关外的土地肥沃,稍微修建一些水利设施就全是良田。如果这一半土地全分给李植体系内的十几万人,这十几万人岂不是要一夜之间暴富起来。


  这些人全要变成大地主。


  李植招募各种人员时候都挑选的是老实本分的人员,李植体系里的这些人员大都是守规矩的人。那些有野心有反骨的人在李植的体系里不成气候。如果李植的手下们全变成了富有的大地主,这些人必然十分感激李植,未来会出十二分的力捍卫李植的政权。


  如果说有公德官吏是从上层建筑捍卫李植的新政权的话,这些未来的大地主就是李植这个政权在基层的基石。几万精悍的虎贲军大兵都成为地主,以后繁衍后代,将成为普鲁士容克地主一样的基层力量。


  众人思考着李植的大手笔规划,一时都沉默了。


  最后钟峰打破了沉默,嬉笑着朝李植问道:“军长,你看我能分多少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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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八章 铁炮

第六百三十八章铁炮  南京吏部尚书张慎言盘腿坐在德川家的御殿,左右打量着这座日式房屋。(.


  .)..最后御殿角落里放着的一把武士刀吸引了张慎言的目光。那武士刀造型古朴,剑鞘几乎没有装饰,却放在整个御殿最显要的位置,显然不是凡品。


  这倭国人,当真是穷兵黩武,整个御殿里唯一的装饰竟是一把武士刀。


  那李植虎贲军的战斗力到底有多强,竟能把如此尚武的日本打趴下?


  张慎言正在那里琢磨,却看到御殿后面的一扇拉门被拉开,一个穿着羽织的武士走了进来,跪在了地。陪坐在御殿两边的四名高级武士齐齐往前鞠躬。然后一个身材高大的日本武士走了进来。他的身后,则跟着一个面沉如水,身材瘦削的年武士。


  张慎言身前的翻译转身过来说道:“走在前面那个是日本的将军德川家光,后面那个是实际掌事的大佬土井利胜。”


  两名日本统治者走进来,坐在了御殿的正面。德川家光一声不吭,土井利胜则大声问道:“南京来的大明官员,你找我们是为了什么事情?”


  张慎言听完翻译官的转译,朝土井利胜微微一躬身,说道:“我来日本,是来买火铳的。”


  土井利胜大声问道:“你们大明不是能自产火铳么?”


  张慎言摸了摸胡子,说道:“自己造铳实在太慢,我南京的江北二镇在整个南方搜罗四千鸟铳工匠,造了四个月也只得一万把合格鸟铳。我听说日本的火铳叫铁炮,做工精良,所以干脆来日本买。”


  土井利胜想了想,问道:“我们为什么要卖火绳枪给你,这可是精良的火器。”


  张慎言说道:“我们出得起价钱。我们愿意以三十贯一把的价钱从幕府家买铳。”


  土井利胜没有回答这句话,面无表情地看着张慎言。日本物价大明昂贵,三十贯的价钱只是成本价,土井利胜显然不为所动。


  张慎言笑着看了看土井利胜,抚须说道:“日本的德川幕府不恨李植么?卖铳给我,可以报被李植占领大阪之仇。”


  土井利胜脸色一变,脸有一丝不自然,被张慎言敏感地捕捉到了。


  张慎言见土井利胜感兴趣了,笑道:“不知道日本幕府知道不知道江北二镇的事情。我们这次南方士人筹钱组织了江北二镇,是要攻打李植的。如今我们已经募集了八万劲卒,由两名宿将率领,颇有战斗力。”


  土井利胜显然知道大明江北二镇的事情,摇头说道:“你们八万人,不是李植的对手。”


  张慎言哈哈一笑,说道:“我们八万人,确实打不过李植。但是如今李植得罪的人太多,不管是关外的女真人,还是河南的李自成,甚至你们这些海外的日本人,西方的红夷人,都恨李植。如果我们各方面都出一些力,李植双拳难敌四腿,肯定会被我们打趴下。”


  土井利胜想了好久,还是说道:“你们不是李植的对手。李植的大炮不是你们挡得住的。”


  张慎言皱了皱眉头,沉吟片刻,说道:“本来不该把这秘密说出来的,但不说出来,恐怕你们是不会把铁炮卖给我。”


  顿了顿,张慎言说道:“红夷,也是你们说的荷兰人,已经答应出售六百门重炮给我们。如今第一批三百门已经从泰州运到,我们的士兵已经开始操练大炮了。”


  “这些重炮的射程,和李植的大炮一样远。遇李植的大炮,我们不吃一点亏!”


  听到张慎言的这句话,土井利胜一下子把头低了下来,似乎是被打动了。


  张慎言趁热打铁,说道:“你们被李植打得这么惨,赔了这么多钱,一点不恨李植么?你们不敢出手对抗李植,那卖铁炮给我们,由我们来出手!你们在后面等着可以了!世界有这更好的事情么?”


  想了好久,土井利胜问道:“你们要多少铁炮?”


  张慎言闻言大喜过望,说道:“我们要六万把铁炮!”


  土井利胜摇头说道:“六万把太多,李植一定会发现。如果李植发怒来攻打德川家,德川家完了。”


  张慎言冷笑一声,对日本人的怯懦十分不满。


  “据我所知,德川家起码有十万铁炮,恐怕仓库里备用的有三万把,拿六万出来很多么?你们可以放心,如果李植派兵攻打日本,我们江北二镇一定趁机北攻打山东,让李植顾此失彼!”


  土井利胜摇头说道:“我们也希望打倒李植,但幕府最多出售三万把铁炮给你们!希望你们武运昌隆,真的能打败李植。”


  津国公府三殿内,李植听着韩金信的报告,沉吟不语。


  韩金信拱手说道:“国公爷,此番整个江南的士人齐阵,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打造的这江北二镇不可小视。这些官员士绅们不知道从哪里搞来几百门大炮,在扬州城北日日操练,炮声远传数里。”


  李植点了点头,问道:“这些官绅搞来了多少大炮?”


  韩金信说道:“起码有二百多门,具体数字臣下也搞不清楚。”


  “是什么炮?”


  “据线人说那大炮炮身很长,是青铜铸造的。大炮抛射能打十里,被江南的士绅奉为宝贝。”


  李植冷哼了一声,说道:“能打这么远,这一定是一种欧洲的长炮。能在远东一次为江北二镇装备二百门以长炮的势力,一定是荷兰人了。这些红毛不甘心失败。”


  荷兰人此时正处于鼎盛时代,在全球有一万五千艘商船,被誉为海马车夫。虽然台湾的据点被李植拔掉了,但荷兰人从其他地区运几百门大炮到东亚来的能力还是有的。


  也只有荷兰人有这样的决心运输几百门大炮来和李植为难。


  韩金信担心地说道:“国公爷,我们这次征讨鞑子,是奏到朝廷世人皆知的。如果我们大军北的时候士绅的江北二镇攻打山东和天津,恐怕会给我们制造极大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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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九章 瞄准镜

  李植看着三殿的门口,冷哼了一声。


  “如果江南的屑小敢趁乱挑战本公,本公就率领虎贲军打到苏州去,将钱谦益从绛云楼里抓出来枪毙!”


  韩金信赶紧拱手说道:“国公英武!在国公面前,钱谦益之流仿如跳梁小丑,不堪一击。”


  李植笑了笑,没有说话。沉默了好久,李植突然一挥手,说道:“我这几天弄出一种新式步枪,韩金信你来看看。”


  韩金信当即答应,随着李植骑马出了国公府,到了郊外的大校场。


  李植很重视新武器的保密工作,让亲卫守住校场的各个方位,才从马鞍下面取出一把步枪出来。


  “韩金信,你看看这把枪。”


  韩金信拿着步枪左看右看,说道:“国公爷,这是一把标准步枪,上面...”韩金信注意到了步枪上面的瞄准镜,拿眼睛抵着瞄准镜看了看,说道:“上面有个望远镜。望远镜里有一个红点。”


  韩金信把脸面从瞄准镜前收起,转头问道:“国公爷,在步枪上装一个望远镜是做什么用的?”


  李植笑了笑,说道:“韩金信你看不出来?这叫瞄准镜,这种瞄准镜可以代替准星和照门帮助瞄准。”


  李植拿起那把步枪,对着瞄准镜瞄了瞄,说道:“这个瞄准镜可以放大四倍的目标,可以帮助射手轻松瞄准四百米外的目标。就算是个眼花的,也能将这个红点对准目标。”


  李植挥了挥手,两个亲卫举着一个靶子跑到了四百米外,把靶子插进了地面里。


  李植熟练地给步枪装药上膛,装好了发射药。然后他举起了步枪,在瞄准镜里对准了那个人形靶,屏息静气一秒,啪一声射出了子弹。


  四百米外的人形靶子应声而倒。


  从韩金信的角度看过去,四百米外的人形靶子只有一个圆点大。韩金信看着那距离遥远的靶子被击中了,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远处的亲卫举起了靶子,骑马将靶子送了过来。李植兴致盎然地接过靶子看了看,笑道:“打了个五环。”


  韩金信有些不敢相信地凑过来看了看,说道:“国公圣明!这岂不是一下子把步枪的射程提高一倍。”


  李植笑道:“也不能这么说。这磨制玻璃透镜的匠人可不好找,我把天津和山东的磨玉匠人全部找来了,也只搜集了一百八十多人,这些人一个月只能磨出二千六百多个瞄准镜的镜片。如今磨镜片全靠手工匠人的技艺,没法将这种瞄准镜式步枪普遍装备。”


  韩金信看了看李植手上的步枪,点了点头。


  李植说道:“不过我们可以在虎贲军里装备几千‘神枪手’。这些神枪手从射击能手中选拔,装备这种有瞄准镜的步枪。”


  “打仗时候,这些神枪手专门瞄准敌人的军官打,可以瘫痪敌人的指挥。”


  韩金信猛地跪伏在地上,大声喊道:“国公爷圣明,有此武器襄助,国公爷取得辽东易如反掌耳!”


  清宁宫里,多尔衮看着屋顶上镶嵌着的龙纹五彩琉璃,吸了口气。


  如今的多尔衮已经不是往日的睿亲王,而是满清至高无上的皇帝。


  然而这个皇位并未能给多尔衮挥斥方遒的快感。这些天,多尔衮始终有一种时日无多的感觉。


  多尔衮这种坐立不安的感觉来自李植。自从得知李植上奏明国皇帝要远征辽东以后,多尔衮就高度紧张。他朝关内加派了斥候,不放过任何一个新消息。


  开始时候多尔衮还觉得大清对上李植有一战之力,李植毕竟只有两万人。大清若是总动员,尚有十余万可战之兵。而且明国的官场暮气沉沉,仇恨李植的人太多了。李植想要成事,会遇到无数的阻力。


  那时关宁军攻击李植,大清兵不血刃占领辽西走廊,多尔衮还着实兴奋过一段时间。


  然而没想到李植在明国内部左突右杀,愣是把这些阻碍他的人物全解决了。李植在山东杀士绅,在陕西杀晋商,杀得人头滚滚,不知道抄查了多少银子。这些本该阻碍李植的力量反而给李植送去了无数的银子,让李植不断扩军。


  李植的虎贲军先是扩张到三万人,然后扩大到六万人,多尔衮每次听到虎贲军扩军的消息,都是从头凉到脚,仿佛被人浇了一桶冰水似的。


  当初皇兄皇太极派五万铁骑尚不能冲破李植的一万多人,虎贲军的可怕战斗力令多尔衮记忆犹新。如今李植的人马扩张到六万人,大清拿什么能拦得住虎贲军?


  李植仿佛是星宿下凡,有无数的新点子新想法,不断强大。而大清却没有那么多昂首前进的科技,只能日复一日重复过去的老路。多尔衮登基以来,虽然也尝试通过晋商购买红夷大炮,并在辽阳开模铸炮,但忙了一年多,多尔衮也只得了六十多门红夷大炮。


  多尔衮知道,比起李植动辄几百门的炮队,自己的这些火炮根本不够塞牙缝的。


  天气渐渐温暖起来了,想来要不了多久,李植的北伐军就要攻到满洲来了。


  多尔衮想着想着,叹了一口气。


  多尔衮渐渐低下了脑袋,看了看内院大学士范文程,这个在努尔哈赤时代就投奔后金的汉族儒生。


  那时候因为范文程是个秀才,受到努尔哈赤的另眼相待,如今范文程已经是大清汉官之首。


  “范文程,最近有不少汉人包衣逃亡。你有没有想过逃离我满清,到明国去隐姓埋名做一个普通人。”


  范文程看了看多尔衮的脸色,拱手说道:“皇上,从天命三年投奔先帝以来,范文程的命运就和大清绑在了一起。大清兴,范文程荣,大清衰,范文程便是死。如何有逃亡关内的想法?范文程此生要做的,就是为大清的兴盛尽绵薄之力,证明自己投奔先帝的决定是正确的。”


  多尔衮笑了笑,说道:“我听说阿济格强夺你的妻子,这件事情后来怎么办了?”


  范文程说道:“经过臣大义凛然的质问,英亲王已经把臣下的妻子退还给了臣下。”


  多尔衮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范文程身上却有无穷的干劲,他站起来大声说道:“皇上,臣以为,如今我大清面临李植的挑战,正该向南和明国的士绅联合,共同对付李植!”
 楼主| 发表于 2025-6-26 23:4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百四十章 文明

  多尔衮沉吟片刻,说道:“然而在汉人眼里我大清是夷狄,汉人恨不得剥我皮食我肉,如何会和我等联合?”


  范文程一甩衣襟,正色说道:“非也。虽然我女真人和明人有所区别,但这并不是重点。也许在平头百姓那里,可以能会有一些夷狄之辨,心理上有一些仇恨。然而这些平头百姓日日为三餐劳碌,朝不保夕,即便心里不舒服,又能如何?”


  “这些百姓们只要离开土地半个月,庄稼就会荒芜就吃不上饭。他们的意见和态度,并不重要。”


  “明国的财富,是由士绅掌握的。明国整个国家,是由士绅管理的。只要士绅们认可我们,我们就可以轻松的联合他们。”


  多尔衮看了看范文程,没有说话。


  范文程说道:“表面上,明国的士绅们高举道德,言必称忠孝仁义。但是实际上,士绅日复一日蚕食国家的基层和中枢,在地方上不纳田赋,逃税,还接受小农投奔。利用士绅的身份欺男霸女。在中央控制官场,通过群体的压力不断逼迫明国皇帝后退,基本上控制了大明的官场。”


  “实际上,明国的文官和士绅们所需要的,唯有利益二字。”


  “现在关键的,就是摆明我大清的态度,让士绅明白,我大清是和士绅们互利的。”


  范文程看了看多尔衮的脸色,见多尔衮认真在听自己的话,心里一喜。他一拱手,说道:“皇上,如今明国的士绅在江南设立江北二镇。江南一带的士绅,南京的官员,已经基本上不听明国皇帝的指挥,日夜为江北二镇奔波。”


  “南方的士绅们之所以这样,是对明国的天子极度失望,只能甩开膀子单干了。明国的皇帝这些年十分支持李植。这几年李植在山东和天津大开杀戒屠戮士绅,皇帝却始终没有惩罚李植,甚至还按照李植的要求杀了不少东林党大臣。已经引起士绅的愤怒。”


  “然而因为李植支持皇权,明国的皇帝腰杆又硬了几分,不按照明国文官和士绅的要求行事。明国的士绅实际上已经对皇帝和李植极为愤懑。无论是南方北方,士绅都是怨声载道。”


  “只要我大清站出来声明,说明我们保护明国士绅的利益。明国的士绅就会像百鸟朝凤一样倒向我们,以最大的可能配合我们。只要我们让明国士绅信任,别说联合他们对抗李植,恐怕便是我们入主中原,他们也是十二分欢迎。”


  多尔衮看着侃侃而谈的范文程,有些感触。


  皇太极时代皇帝重用汉人,多尔衮还有些不以为然,认为汉人官吏威胁了满洲贵族对满清的绝对领导权。然而自己当了皇帝以后,多尔衮才发现汉人确实有不同于满洲贵族的手段——比如这联合汉人士绅的法子,努尔哈赤的子孙们就绝对想不出。


  多尔衮敲了敲桌子,问道:“那么要怎样才能让明国士绅信任我们,认为我们符合他们的利益呢?”


  范文程跪在了地上,大声说道:“臣以为,要让明国士绅信任我大清,需要两策:一曰定科举,一曰免税赋。”


  “科举制度在文皇帝时候已经有过,但举办时间不定,让人感觉不可靠。皇上如今要让明国士绅放心,便要定下三年一试的规矩。”


  “同时,我大清要向外宣布免除有功名士人的田赋徭役。只要定下这一条,则江南的明国士绅一定会十二分支持我大清。”


  “只要定下这两条国策,则江南的士人一定会在李植攻打我们时候发兵攻击李植的后路。”


  多尔衮琢磨着范文程的话,想了好久。


  “定此二策,明国的士人就会发兵支援我们?”


  “一定会。”


  多尔衮想了想,吸了口气:“好,就按你说的,定科举,免税赋。”


  “同时派使者到明国南京去,和明国的文官们宣传我们的新国策。请他们在关键时刻攻打李植。”


  钱谦益、史可法和张慎言等人坐在绛云楼中,面对着满清派来的使者。


  那使者是个正白旗的甲喇章京,叫作跌作,带着一个翻译。钱谦益和这个跌作说话都要通过翻译,十分的不方便。但即便是如此,满清使者带来的讯息仍然令钱谦益眼前一亮。


  不仅是钱谦益眼前一亮,听到清国明文规定士人免税赋,堂屋里的其他几名官员和名士都是十分激动,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


  钱谦益笑着看着跌作,说道:“这么说,清国的皇帝是愿意和士大夫共治天下了!”


  满清的使者还没有回答,张慎言就哈哈大笑,说道:“清国皇帝的做法,顺天应人。大明尚没有明文规定士绅可以全免田赋徭役,而清国明文做此规定。这是尊重衣冠,复兴文化。”顿了顿,张慎言大声说道:“若是像天津的李植那样屠戮士人,作践经卷,那和禽兽有什么区别?”


  那个跌作听翻译说了一通,这才朝钱谦益说道:“所以我大清希望明国的士人们明辨是非,在李植攻打我大清时候从后方攻击李植。我大清有十几万兵马,江北二镇有八万兵马,合起来二十多万人,可以打败李植。”


  钱谦益哈哈一笑,正要说话,却听到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大声说道:“不可!”


  史可法站了起来,说道:“我们士人和李植斗争,是我们大明内部的事情,岂能把觊觎华夏的蛮夷扯进来?鞑子杀了多少汉人?若是我们联合鞑子攻击李植,那我们和卖国奸人有什么区别?”


  张慎言眼睛一瞪,喝道:“史可法,你没听这使者说了么?清国也有科举,还给士人免赋,这还能称为蛮夷鞑子么?我看这比我大明还要文明。”


  钱谦益也站起来说道:“宪之,事急从权。我看清国尊重士人敬仰文化,也是一个开化的国家,不能简单以蛮夷视之。”


  史可法看了看屋内的其他人,见几个官员士绅都不支持自己的观点,脸上一沉。


  他一甩衣袖,大步走出了堂屋。


  其他的士绅看见史可法的激烈态度,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也有一个文官觉得不能和鞑子联合起来做奸人。但其他几个人态度都和史可法不一样,很快就镇压了怀不同意见的这一个文官,最后屋内的八、九个人齐齐看向了钱谦益。


  钱谦益看了看左右的文官和士绅们,点了点头,朝满清的使者说道:“好,我们和清国结盟。如果李植一北伐,我们八万精锐就攻打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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